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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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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时,江随云正远在云南大理巡视名下茶行,面对着随从掌柜的怪异神色,他只是温文一笑,云淡风轻地道:“采花贼是江湖败类,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巡店结束后,他回到别院时,却在四顾无人的书房内暗自叹息。她这是实实在在的迁怒啊。不能对苏离洛下手,便找别人泄愤,这教他忧喜参半。

采花贼?他蹙了蹙眉头,他对妻子所找的目标颇有异议。她一个女人追缉什么采花贼,况且她本身又是一个娇滴滴的佳人,实在是——不像话!

第二天,江随云的随身小厮拿了张纸条给他。

“从哪里来的?”

“门口的乞丐给的。”

江随云狐疑地层开,一看之下,眼睛顿时一亮。

这纸上所写乃是妻子的最新消息,说她正前往青城山祭拜亡师。

地点时间写得十分详细,简直称得上巨细靡遗,落款是个铜钱印,刻着“万事通”三字。

江湖万事通的独门印鉴!【。】

江随云不清楚万事通为什么要向追缉通风报信,但是他很高兴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找妻子。

行踪飘忽的江湖客,找寻起来总是十分费神,这点让他近来感触很深。

当下,他便收拾行囊动身赶往青城山。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这两句道尽四川境内两座名山的特色。

重阳在即,登临青城山,凌清雪的心情却是带着伤感的。

从她十三岁艺成下山,十四岁师父辞世,这些年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上青城山,到师父的坟前祭告一番。

山径通幽,周遭古木参天,脚踏在晨间湿气的青石板路上,一袭素白锦衣的凌清雪缓步而行。

但当她来到师父的墓前时却是一怔。

往年荒草蔓生的坟墓,此时却是干净清爽,墓碑前还有拜祭的鲜花素果,燃尽的香烛纸钱。

她心中讶然,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草庐,几个飞身纵落,人已到门前。

伸手推开房门时,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谁后,马上变得一脸惊喜,“少夫人,您果然来了。”

凌清雪怔了下。是江随云的贴身小厮。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梭巡屋内,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心头滑过微微的失落。

小厮急急道:“少夫人,少爷病了,昨天才让人背下山,我在这里等您,请您无论如何不要再走了。”

凌清雪心中一紧,“他病了?”

“是呀,少爷不习惯山间气候,着了凉,一直不肯下山就医,昨天烧得糊涂了,小的便差人背他下山,少爷昏迷中还一直唤着少夫人,小的只好留在这里等。”

“带我去见他。”

“是。”

凌清雪嫌小厮脚程太慢,索性伸手拎了他颈后衣料带他下山。

他们到达山下江随云借住的农家时,他高烧仍未退,大夫也是一筹莫展,直说自己医术不精,怕会耽误病人。

凌清雪伸手往江随云额间一探,被手下的高温吓到,不禁急急唤了声,“江随云。”

恍惚间听到这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烧得迷迷糊糊的江随云无意识地呢喃,“娘子……”

凌清雪秀眉紧锁,旋即动作迅速的为床上的人穿衣,然后拿过旁边衣架上的大氅将人一裹,对小厮吩咐,“让人备车进城,再找一坛黄酒。”

“是。”已经完全没了头绪的小厮只管听命照办。

不久,他们已经坐在急奔的马车上,车厢内凌清雪拿着沾了黄酒的布巾替江随云擦拭全身。

似乎是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江随云的身体很放松,神情也似乎缓和许多。

等到他们赶到最近的一个城镇时,江随云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这让凌清雪的心也稍微放下。

医馆的大夫重新开了方子,让药童前去煎药。

凌清雪守在丈夫的床前,手被他无意识地紧握着,有些疼,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

不多时,药煎好,可是,江随云却是牙关紧闭,无法服用。

“少夫人……”小厮求救地看向她。

凌清雪阖下了眼,上前,“把药给我。”

小厮急忙将药碗递到她手上。

她皱眉看着碗里的药汁,嘴里立时就觉得有些苦,抿了下唇,她张口含了一口,然后俯身渡入丈夫的口中。

小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想到非礼勿视,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

渡了几口之后,凌清雪粉颊烧红地瞪着床上的人。他竟食髓知味吻住她不放,甚至还将舌头探了进来。

狠狠瞪了手中剩余的药汁几眼,她咬咬牙,仍然一口一口地渡过去,也不时地被人纠缠住唇舌肆意掠夺。

一碗药喂完,她已经恨不能立时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好了,你先去镇上找家客栈,一会过来接我们。”

小厮领命而去。

凌清雪继续守着昏迷的江随云。

第五章

江随云完全清醒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他睁开眼时就看到半靠在床头睡着的妻子,她的脸色带了几分疲惫,即使睡着,秀眉也还轻蹙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仍然是紧紧地握着她的。难怪她身上的衣物像是几日不曾换洗过,发髻也有些凌乱。

“你醒了?”凌清雪因身边人的动静而倏地睁开眼,见他醒来,不禁面露喜色。

“辛苦娘子了。”他颇感歉意地看着她。

凌清雪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放下心来,“烧退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江随云摇摇头,握着她的手拉至心口处,微笑道:“我很好,娘子在我身边,我就很好。”

凌清雪不自在地转开眼。

“娘子,不要再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满是希翼。

“我是有事……”她辩解。

“娘子。”声音很轻,但指责的意味很浓。

她于是收声,在他灼灼目光盯视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江随云笑了,对她柔声道:“娘子先去洗漱休息下,我没有大碍了,别再累到娘子。”

凌清雪看着自己,便没有拒绝,出门吩咐人帮她准备洗澡水。

待她洗漱完毕再回到房里,小厮已经伺候江随云用了些清淡的饭菜,正在跟他汇报一些事。

看到她入内,小厮立时住口,江随云开口道:“继续说吧。”

小厮看看少夫人,见她没表示什么,就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凌清雪对那些生意买卖没有兴趣,迳自到一旁去吃为她准备的饭菜。

她吃得极慢,而小厮说得极快,但她极慢的吃完一顿饭,那小厮的事却还没说完,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世人只知江家富甲天下,却不知这财富荣耀之后要付出怎样的辛劳。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少爷刚醒,身子还虚,不能太过劳累的。”最后,她忍不住发话了。

小厮望望她,又看看少爷。

江随云一脸轻松的笑,“听少夫人的吧,我也有些累了呢。”

小厮便聪明的告退了。

“娘子。”他靠坐在床头唤她。

凌清雪充耳不闻。

江随云眼露笑意,继续唤她,“娘子。”

几番下来,她不得不开口,“什么事?”

他朝她招手,“过来坐。”

她面上一热,没有动。

“那为夫过去好了。”他说着就要掀被下床。

凌清雪只好起身走了过去。

她一过去就被人拉坐到床头,收势不住扑入他的怀中。她要起身,他却搂住不放,最后她便不动了。

他轻抚着她一头顺滑微湿的长发,低喃道:“娘子,我们就这样相守一生可好?”

怀中人似乎僵了下,半晌无语。

江随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姿势,感受着两人之间难得的相偎。

当凌清雪伸手环住他的腰时,他心头狂喜,知道这是她的默许。

“娘子。”

“嗯。”

江随云笑弯了眉眼,这是她第一次答应他的称呼。

“娘子,”他搂着她轻蹭,“我好想你。”

“你病还没好。”感受到他的情动,凌清雪轻轻推着他。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病的又不是那里。”

凌清雪整张脸都烧红起来。

“娘子……”他原本清雅的嗓音染上情欲。

她羞窘地闭上眼,松开抵在两人之间的手,任他为所欲为。

床榻间很快就响起男女纠缠的暧昧呻吟,气息交缠,在他一次次的挺进中,她发出难忍的轻吟,在他越来越颠狂的动作中,她一次次臣服,接受他满满的情意。

又一次轻抵额头,彼此喘息着,眉眼间流淌的却是萦绕于心的情。

他抱着她低语,“娘子,你说明年我们膝下会有小萝卜头吗?”

她将头埋入他胸前,不语。

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看来为夫要好好努力了,娘子,我们再来……”

她忍不住伸手锤他。

江随云在肆意爽朗的笑声中开始新一轮的燕好。

江随云跟妻子形影不离,好得如胶似漆。

即使大多时候,凌清雪只是坐在一旁看书打坐,但是只要看到她在身边,江随云的心情就会很好很好。

知道妻子会晕船,所以江南水乡长大的江少爷便放弃扬帆万里的水路,陪着妻子走陆路。

回家的路变长,却让他甘之如饴。

这一日他们经过一处山脚下时,遇到了强盗。

江少爷每次出行均会带有护院,但这次所遇的强盗似乎不是泛泛之辈,双方交手,战况竟然一时胶着。

小厮乐清不时地拿目光朝车厢瞄,在他看来,只要少夫人肯出手,这些强盗完全不够看。

原本有些困顿,想小憩一会的凌清雪被车厢外的打斗声搅得有些心烦,便要推门出去。

江少爷伸手拽住她,不赞同地道:“有护卫在,你就安稳地坐着。”

凌清雪不想说自己心绪烦乱,只是挣脱他的手,钻出车厢。

江少爷不得不也跟着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妻子犹如穿花蝴蝶,身形飘忽在众人之间穿梭起落,不多时,方才胶奇着的战局就成一书边倒的情势。

但轻松挽回胜局的凌清雪脸色却有些苍白,捂着嘴闪到一边,扶着一株大树开始吐了起来。

“娘子……”江随云慌了手脚。

还是随行的老账房看出端倪,拉过少爷小声嘀咕了两句。

原本担心得心慌意乱的人顿时变得喜不自胜,跑到妻子身边,关切地道:“娘子,很不舒服吗?”

凌清雪摆摆手,眉头皱得死紧,“血腥味……”怪事,以往不曾这样。

“娘子,我扶你回车上歇息。”

她点头,随他回到车上。

等到他们到达下一个城镇投宿时,江随云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

凌清雪一头雾水地看他。

“夫人,右手。”大夫温和地开口。

尽管疑惑,她仍旧伸出右手。

大夫把过脉之后,面露笑意,向一旁的江随云道:“恭喜公子,尊夫人有喜了。”

凌清雪呆住。

江随云大喜,“乐清,拿十两银子给大夫。”

“老朽谢公子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江随云脸上的笑容完全无法掩饰。

 等到大家都离开,他坐到床边,搂着妻子笑道:“娘子,你有了我们的骨肉了。”

凌清雪微笑着抚上自己小腹,神情带了点难以置信。

江随云在她耳边说:“我那么努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立时啐了他一口,“不正经。”

“如果娘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欢喜的。”

凌清雪只是笑笑没说话。

江随云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憧憬地道:“将来我们要生好多孩子,这样他们长大就不寂寞了。”

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孤寂,她伸手握了握他的。他是江家独子,还是江氏夫妇老来得子,虽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是孤单。

“好。”她轻轻地应承。

江随云欢喜无限地在妻子脸上吻了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按手印。”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止,凌清雪莞尔失笑。

江随云却不依不饶硬拉着她的手与她盖印。

“娘子,我们要相守一辈子,你不许离开我和我们的孩子。”

她微笑的看着他,轻轻点头。

江随云夫妇回到扬州时,时令已进入初冬。

原本他们不该走得如此缓慢的,只是江少爷千小心万小心地宝贝着有了身孕的妻子,江老夫人也大力支持,于是一行人便走走停停。

最后要不是江少夫人实在对这段漫长的归程意见太大,只怕他们年关之前能否回扬州过年都是未知数。

然后,回到江府进入栖云小筑的凌清雪却是满目的惊疑。

小筑里原本的美婢不见了,全部换成面貌忠厚朴实的中年仆妇。

“江随云。”她仍然习惯喊他的全名。

江随云在旁应声,“什么事,娘子?”

“这个……”她指指院中的仆妇。

他“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娘子是有身孕的人了,那些婢女年轻识浅,多半伺候不好,还是有经验的妇人更稳妥些。”

是这样吗?凌清雪眼中透出满满的怀疑。

一路进府,她发现年轻的婢女一见到江随云便会疾步远离,仿佛他是瘟疫一般。

“娘子,注意脚下,慢点。”江随云如同宝贝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般护持着妻子行走。

凌清雪皱着眉头任他继续小题大做。

一直进到房门,她坐到床上,江随云这才放过她,离开小筑去忙自己的事。

“少夫人,净把脸吧。”

 她点点头,接过仆妇递来的布巾,擦拭手脸。

 “少爷吩咐了,如果少夫人想歇息的话,等厨房下人送来热水沐浴之后再歇,少爷还吩咐府里厨子为少夫人准备补汤甜品,一会就会差人送来……”

凌清雪面无表情地听完也不理会仆妇的错愕,直接起身走出房门。

以前,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罗唆到什么程度,现在她知道了——很恐怖。

“少夫人,您去哪里?”身后两名仆妇急问。

“散步。”

院中仆妇与随后跟出的仆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少夫人足尖轻点,飞身跃上院中那株百年老树,在巨大的枝桠间半靠着坐下。

湛蓝天空飘过几丝白云,让看的人心境也随之平和下来。

江随云得到禀报匆匆由书房赶回,就看到几个仆妇面露焦急地围站在大树下。

反观树上之人,一脸悠闲地依靠着树干,一腿半曲,一腿伸直,手搭在平放的腿上,腰间的环佩丝带垂落,在风中轻晃。

江随云被眼前如画一般的情景慑住,不由得停下急奔的双足,静静地隔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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