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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事天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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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瑕颔首:“知道了。”
知道她已知情,于是便也不打算再瞒着她了么?她应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慕心绮同她自己身边的人一同算计着何时应当弃下她这颗卒子——又或许,她的性命和利用价值,根本就从不曾被慕心绮放进眼中过?
琼琚见她似是无动于衷,眉心微蹙,眼中划过一丝轻蔑,手腕一抬,再放下时,唇角一挑:“小主这样好兴致,即便被禁足,也不缺那闲情逸致寄心女红。奴婢当真是佩服!”
洛瑕停了笔,却并不说话,琼琚又道:“公子选择送小主入宫时,奴婢还以为小主是何等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可看小主如今这副模样,奴婢却实在不能不想着是当初自己看走了眼。小主现下颓废得这样,莫说大小姐,便是教公子知道,怕是也会自责当初用人有误了罢?”
见她只是一味沉默,琼琚嗤笑一声:“小主做什么不说话?可是奴婢所言戳着了小主的痛处?若当真如此,小主可要体谅体谅奴婢,奴婢口笨舌拙的不会说话,小主可行行好,万不要同奴婢计较才是!”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琼琚!洛瑕从前只当她一心效忠慕心绮,不服于自己,殊不知这丫头竟是打心眼里头瞧不起她!琼琚这样的厌恶她,却还要将就在她身边伺候,也着实是委屈了这丫头!思及此,洛瑕亦没了心思放在女红上,索性将描笔掷在了一旁,起了身,看住了她:“琼琚,这般折辱于我,你若是奉了你家大小姐之命,我无话可说,只是若是你自己的意愿……”她顿了一顿,眉眼间漾出一个许久未见的锋锐的笑,“你说我不过是蓬门出身,可我分明是被你家公子在河边救起的不相干之人,你又如何晓得我怎样出身?再者说了,便是我当真如你所言出身市井小户,可你一介丫鬟,又是哪里来的高贵身份,够你这样蔑视于我?况且如今你以我侍婢身份随我入宫,我为主你为仆,身份高下立见。你这样说,岂非是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自洛瑕禁足以来,终日闭门谢客,琼琚日日不见她,只当她是狼狈潦倒,是以才来刺一刺她,起初也并不见她反唇相讥,不由放肆了几分。却不想她甫一开口,便不再是自己碰着她的痛处,而是她戳中了自己的死穴。琼琚心性高,虽对慕府忠心耿耿,然而为人奴婢的身份却是不齿,轻易不肯让人提起……如今洛瑕一字一句,字句不离“身份”二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是她的奴婢,这教她怎么能够甘心轻饶了她?!
琼琚本沉不住气,被洛瑕这样一激,根本再忍不住,话音也陡然高了一个调:“小主可莫要当做奴婢不知道,小主入宫前可不是爱慕公子么?最后没法子了,为了公子才入的宫!身为皇上的妃嫔,心中却另有所属,这等令皇上绿云盖顶之事,小主竟也做得来,奴婢都实在替小主觉得羞耻!这也罢了,小主初次侍寝便遇着刺客刺杀皇上,赵姬娘娘说的不错,小主是身带不祥!偏生小主即便现下被禁足也不知收敛,同十三皇子居于同一屋檐下,难道小主竟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这个理?遑论十三皇子还是小主名义上的庶子呢!小主你——小主你便不知自矜身份的么?!”
洛瑕见琼琚脸都憋得通红,心中只觉可笑,面上却笑得凉凉,不欲与她多做分辩,索性一针见了血:“琼琚,选了我这样的女子入宫,你可是在替你家公子和大小姐不值?那我大可同你讲话说得明白,你慕家的荣辱浮沉、兴衰存亡,同我并没有一点干系。是以你慕家是光耀门楣还是家道冷落,我也并没甚可在意的。之于你家公子,我信他,那是我看走了眼,而即便是从前我一心信他之时,也并不曾对他有过一分一毫的情意。我入宫,不是为你家公子,不过是为求我一份心安。而十三皇子……”她笑出声来,“呵,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我自己清楚,不必你来提醒。”
话说得这样,于她或许已是足够决绝。将从前对慕晟那些或有或无的心意都当做是从未存在,她一把慧剑斩尽了情丝情思,他是她昔时岁月里匆匆来去了的过客,除却她如今若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还非得仰赖慕家的门楣不可,他同她,是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洛瑕眼帘中映出琼琚剑拔弩张的模样,她倏忽一笑,何必同琼琚这样较真置气呢?琼琚厌她恨她,慕心绮视她为弃子,至多也不过一死罢了……也不过一死……不过一死……一死而已……一死,可是她当真愿意便这样死去么?
“……你下去罢。”她没再听清琼琚说了什么,出口打断她的话。
琼琚没想到她会突然的黯然下去,一口气堵在了哪里,忽地又直冲上心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怒意,她随手抓起了手边桌上的茶盏便向她兜头泼去,洛瑕本能地一避,茶盏在绣架上滚了一圈又落在地上应声而碎,热茶泼散倾洒,绷子上的炭色图纹很快地晕染开来,这一幅半成的海棠纹样算是毁了。琼瑶闻得动静进来,见状忙拉着琼琚要跪下向洛瑕谢罪,却被琼琚一把甩了手,见她向外头径自夺门而出。整个过程之中洛瑕一直未发一言,目光愣怔地瞧着琼瑶跪下,一臂叩头一臂收拾地上狼藉。洛瑕摆了摆手,眼中一片空茫,教她退下了。
琼瑶无奈告退,阖上门闩时看向洛瑕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瞬间的欲言又止。
夜里殿阶前寒凉如水,元颀披衣至小花园里,却见六角亭中坐着个人影酌酒,待他近前去看,才知是洛瑕。她原来不是在用酒杯酒壶小酌,竟是直接就着酒坛朝口中灌,还不等元颀讶异,又见她脚下已堆了两个空坛。神州诸国的世家大族大多门庭教养森严,千金小姐是不会如这样市井之徒一般仰颈饮酒的。虽则说为着望族世家之间的宴饮往来,小姐们大多都养得出一副好酒量,可那样的品酌,哪里能同这样的灌法相提并论?元颀眼睁睁看着洛瑕吞了小半坛,大约是被呛着了,放下的酒坛在石桌上一磕,那响声才终于令他回过神来。
“你这是……”
难得的是洛瑕回首看他,虽是酒意上头又刚刚呛着,咳个不停,面上嫣红一片,眼中却好歹还算得清明,见他来了,很快便嫣然笑问了句:“十三皇子?”
元颀从未见她这样笑过,还不及反应,又听她道:“我醉了,殿下别过来。”
他又得一怔。
洛瑕一双眼直直望住了他,他被这目光盯得脚下一滞,只得道:“怎么喝得这副模样?”
她摇了摇头:“殿下大约不晓得,在我们那里,虽以我的年纪是并不能饮酒的,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守规矩。我们那里,举着坛子灌,是一种游戏的惩罚方式。”
这话语无伦次,连洛瑕自己都不晓得是要说什么。她想起来以前,有时候她和朋友出去,夏天的晚上,偶尔也会在街边的小餐馆里举着啤酒瓶灌酒——尽管只有那么两三回,可那样的感觉,却是一种切实的放纵。
而如今,她在这里,为着符合妃嫔的身份,饮酒只能以衣袖相掩,更遑论如现下这般对着酒坛肆意灌下肚去。她从前虽也不是那样视烟酒叛逆如等闲的豪气干云的不良少女,可间或几次的放肆也并不是没有过。现下在宫里,她虽说不大介意自己如同被关进黄金鸟笼里一般被束缚,自己也不是那样狂热的对自由生活的向往者,但偶尔的肆意,她也并不是不想要的。
元颀隐约猜到几分她有些醉意,便跨过那些酒坛,在她面前坐下。洛瑕倒也没说什么,仿佛刚刚那一句让他别过来的话她根本就不曾出口。元颀将洛瑕面前的酒坛拉到自己这边来,直接对着坛口饮下,似是并没觉得有何不妥。洛瑕望他半晌,忽地抿唇一笑。
他却想起今日午后曾听到她殿中传出器皿破裂和女子争吵之声,本也是要来问她此事,却无端端被转移了话题。此时想起,便道:“今日可是出了何事?”
洛瑕伸出手去,指尖一点点地够着他面前的酒坛,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听着大约是正色了,声音却轻了几分,道:“我尚未入宫之前,是一心一意待过一个人的。”
元颀心里一沉,一种异样漫漫然涌上心头,还不等他仔细体味,洛瑕又道:“我活了十五年多,还从没多么动过心。可那个人,却似乎是不同的。我想信他,可是,却有分明地晓得他不值得我信。我对他的心意,还不及确定是恋慕或是旁的什么,那个人做出的事,便逼着我不得不一下将那些心意斩断了个干净。”
他只觉那异样愈发强烈了。
“我想我大约并不是恋慕他,只是从没动过心,还不晓得动心是个什么样子,是以心中迷惑罢了。”
她抬起眼来,瞳孔里那一星半点的光亮,刺得元颀眼中生疼,心中也是又一阵的不快。
说完这一句,洛瑕便沉默了良久,蓦地却迅速地抢回了那一坛酒,仰颈便是一阵灌饮。酒坛终于空了,她仿佛意犹未尽地放下来。凤尾一般形状的眼角泛着几分醺醺然的绯红,微微一挑,衬着醉颜酡,并不是多么艳丽,只是却妩媚得无端。
“这是醉话,殿下听过了,便忘了罢。”
她到底还是个现代人,到底还是张扬了,论起内敛,到底还是比不得此世真正的高门千金。
洛瑕略略自嘲地轻笑一声。其实她醉得不大彻底,至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些话,原本她是一千个不该、一万个不该在元颀面前说出口的,可是她心里憋得难受,才让他听到。她想,不过还好,日后她同元颀,想是也不再会有甚交集了,好比她和慕晟,除却面子上的功夫,也便不会再如何了。之于元颀,则还要简单一些。他知道了这些,说不定一转眼便会禀报皇帝,然后不费多大功夫,她便会以各种罪名被取了性命——那样也好,死都死了,身后事也不再是她能够管得了的了。
所以她也不必去怕那么许多。
洛瑕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脚下空酒坛一绊,她一个不留神向前倾去。双手下意识向前一攀,便扶住个温暖宽厚的物事。
时值十月,寒凉秋意亦临近尾声,初冬冷冽已初现端倪。洛瑕一眼望去满园一片花木凋敝的萧瑟景象,园子边角处一棵老树上最后一片红如残褐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地。此刻夜近丑时,早过了掌灯时分,紫石宫里包括琼瑶等人在内剩下的三五个没有离开的宫人早已该歇息的歇息,该去外头宫里的去外头宫里,该打着盹值夜的亦打盹去了。此处万籁俱寂,只她同他两相对望。
元颀的眼中是她面容。
洛瑕的酒意醒了大半。
她的手指还停留在他衣袖上,织锦云纹光滑的面料触手温润,她掌心沁出一层薄汗,一时间连眼也不敢去抬。
说她是孤陋寡闻也好,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也好,她还从未遇到过他这样的男子,即便连慕晟,也是与他全然不同的。
她愈发的不知所措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段情,常常会以一方失态的形式开始。
☆、(十)
“你怕什么?”
男子的声线温润,洛瑕埋首下去不敢抬,听他又道:“那个人,是慕晟?”
洛瑕一惊,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中带了十足的怔愕惊惧。元颀这下确定了七八成,抬起的右手不知觉抚上她发鬓:“你这样反应,看来是了。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怕?是回想起来,亦心底生寒?”
怕?她是在怕。她自问待慕晟,虽说不是将一整颗心都毫无保留地扑在了他身上,可少说也是一心一意,而他的回报,便是将她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来,助他长姐光耀门楣,为着他一族的荣辱兴衰,赔上她自己的岁岁年年。
他口口声声说着她从来不是棋子,可事到如今,又教她怎么相信她自己不是已经快要成为慕心绮手中的弃子?她固然痴愚,可还不至蠢得这般!
洛瑕深吸着一口气,将一颗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心压回胸中,不做痕迹地离开元颀身前,理了理鬓发衣裙,淡淡道:“殿下这是说什么?天色不早,殿下大伤未愈,还是早些……”
“早些回房歇息?”元颀退开两步,虽是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口中却仍道,“你怎不问我为何一猜即知是慕晟?”
洛瑕住了脚步,复又看向他。
“听你描述,此人大约出身不俗。此前我听芳……旁人说,你入宫前并非生于长于大家门庭之中,近几月才被接去养在慕府。能同你多日相处,又能得你倾慕之人,除却慕晟,我再想不出第二个。”
洛瑕低垂的目光落在裙裾之上密织的茜草花纹之间,草色连绵,她看着恍了神,连带着元颀的声音听在耳中都不自然带了一种莫名的如梦似幻。四个月前同慕晟的初相见,一个月前他不带丝毫犹疑和留恋的背离,以及她自己由始至终都分辨不能的内心和对那一路步步归途的执念,是她在此间岁月里难以言说的心事,如今却被元颀这样分明地从头细说。元颀那副重山复水皆视如等闲的模样,在她早已积下的对这幽冷深宫里无形角逐的惧怕之上,无疑又添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元颀这样一个男子,她自认是不能够完全看透的。他在她面前展露了太多的模样。第一回,她在秋爽苑里听闻他同祝芳菁谈诗论文,她出声作答,却并未见到他面。初见时他在刺客刃下救她一命,那一夜她记得清楚的是,霜色凌厉的剑刃洞穿骨肉鲜血四溅开来,她身着行动不便的寝衣,外罩的鼠灰色氅裘染了洗不掉的血腥气,他一剑御敌,将她护在怀中——那时,她只知他是十三皇子,是同她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众位面目模糊的皇子殿下其中的一位。关于那一夜,她还能清楚地回想起永巷里风声贯耳,他在她身后丈远的地方,两两都是无言。再便是几日前,她在禁足之中,在宫墙下救起一身重伤的他。那一回,他的面容依旧不是她注意的重点,反倒是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惨不忍睹的样子她现在还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他劈手夺下她手中酒酲,一地酒香里她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他的眉目。
他生得极清俊,朗眉星目,鼻如悬胆,鬓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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