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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有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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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38:00:47字数:3107

37.被很多人怨念上了

观画的众人有的脸色怪异像见一鬼一样,有的麻木淡漠游离于事外,也有像沈玉平这样担心不已的,至于沈尚书眼下看着还没什么表情。

小心翼翼地把茶端到每个人手上,等大家伙儿都端着茶盏时,沈尚书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溅起一地带着热气的水珠,那茶盏滚了几滚居然完好无损。沈玉平比何如初还心虚,这场面让下人来捡就是,他却自己蹲下身捡起茶盏放到何如初捧着的托盘里。

沈尚书看了沈玉平一眼,然后扫视一圈众人又把眼光投向画上,略有片刻气氛极为凝重,尔后便听得沈尚书说:“这不是凤锡先生的《垂钓湖山雪》,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应声。”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幸灾乐祸的更幸灾乐祸了,心虚的改恐惧了,麻木淡漠的继续面无表情。就在何如初以为沈玉平不会承认的时候,沈玉平“嘭”的一声跪倒在地,这会儿倒有股子豁出去的气魄:“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错在哪里,自己说说。”沈尚书看着跪在地下的儿子问道。

“孩儿毁了父亲珍爱之物,却又因害怕责罚仿制此画意图瞒骗父亲,孩儿不孝不诚,请父亲莫气,孩儿任打任罚。”沈玉平知道这时候咬着不承认,等会儿被心存不良的某人捅出来会更糟糕。

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沈尚书没说罚也没见气,只悠悠地看着沈玉平问道:“此画是何人所作。”

这问题沈玉平怎么答得出来,他很光棍地看一眼立在一侧的何如初,意思是反正露馅了你自己说吧!

而何如初见状直想大嘴巴子抽沈玉平,这人怎么就这么面,何如初苦着脸拜倒,心里却有寻思该怎么回话。沈尚书又把话问了一遍,何如初看着窗外灿白的雪光映照进来,猛地一个机灵,张嘴就答道:“回大人,此画乃不息斋主所作。公子求画求到了山海居,山海居的梁东家与不息斋主相识,斋主怜公子一片忧恻之心遂作此画。公子啊,您怎么不听斋主的话呢,斋主说过若是行家必定能看破,也跟您说过若是看破也无妨,日后定当寻个法子把凤锡先生的画儿修复好,此画就权当是全一段父慈子孝的佳话。”

听完她的话沈玉平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沈玉平愈发觉得自己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如初的话实在让他惊心动魄,要知道真论起来,不息斋主的风头未必就比凤锡先生要弱。毕竟死了近千年的传奇和活着的传奇比,活着的更让人容易生出热切的追捧之心来。

“不息斋主?怎么可能,太院请不息斋主为院傅不息斋主连声儿都不吭,怎么可能三弟一求画就求到不息斋主门下。”这是那幸灾乐祸的少年郎说的话。

那麻木冷漠的却一改僵硬表情,齐刷刷看向墙上挂着的画轴仔细打量起来。沈尚书也没顾得上沈玉平和何如初之间打着眼仗,走近那画轴沉默无语地看着。

“二哥,这回你怕是说错了,这可能还真是不息斋主的手笔。形似原画,而神韵则在原画之上,炼意豁达有原画不及的力量。”

“虽是仿凤锡先生晚年时期的画,但犹可见少年人的朝气,凤锡先生晚年病弱,学佛经道哪还有这番蓬勃生机。”

“技法不弱于人,气韵远胜于人,就如同《风流才子唐伯虎》第三本封面上的《山寺月中寻桂子》一图,比之东洲候亦不曾逊色分毫。”

直到一人一句说完沈尚书也没发话,沈玉平直把头垂得更低,心里几要怒吼出声:“你们这分明是捧杀啊捧杀!”

当沈玉平哭都哭不出来时,沈尚书忽然转过身来道:“是不是不息斋主的我不知道,但这画儿确实不逊于原画,甚至比原画立意更高几分。起来吧,此事便不再追究,只是以后若还存此侥幸之心便一并责罚。”

闻言沈玉平喜极而泣,差点儿就一口气没喘上来,舒承山扶起沈玉平后沈玉平向着沈尚书又是一揖道:“孩儿知错,以后断然不敢再犯。”

瞧这事儿折腾得……

许久这后沈玉平又亲自送何如初出府,分别时深深朝她一揖道:“谢何姑娘救我,这润笔之资还请姑娘收下。”

老实不客气地收钱走人,然后何如初那黑名单上除了郑韶又多出一个沈玉平来,郑韶乃是非人,而沈玉平就是个招惹是非的人!

打尚书府出来,没走出几步远就看到个有点儿胖的小背影,穿着杏黄色夹棉袄子,都不用细看何如初就知道是夏夏。她也没预备喊,她总觉得既然是自己要死要活离开了,那就别随随便便再搅进别人的生活里去。

在她看着夏夏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盛淮南正打马行来,一片灿白的雪光映照着何如初的侧身勾勒出修长的曲线来,驻足凝望的这一刻,如在极静的虚空里开出一朵胭脂色海棠花来。当她略有些失落地转身时,遂看到了在马上背着光行来的盛淮南……

何如初不知道是该低头当没看到,还是笑眯眯地打招呼,怔了怔她倒没打招呼只冲盛淮南一笑,这就预备迈开步子朝右侧的巷子里走,只是在这当口上盛淮南却叫住了她:“如初。”

她又讪讪然地抬头冲人笑,喊道:“盛淮南。”

“街上风雪刺骨,这样的天怎么还跑出来。”盛淮南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只是觉得此时如果不说点什么,或许以后就再也开不了口说什么。

“刚到尚书府上,梁东家让我来帮个小忙。”

此时,天忽地又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雪如一只只轻盈的蝶,虽略微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却也让场景显得唯美起来。偶尔也能听到不远处树枝不胜雪的负荷忽地落下一片沙沙簌簌之声,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互望许久,盛淮南翻身下马来朝何如初伸手道:“先来躲过风雪再说,我的门第也并非那么可怕。”

去还是不去呢,其实给她把伞就成了呀!她莫明能感觉出来,盛淮南似乎有少少的变化,似乎离她比从前要稍稍近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好,我倒也想看看什么是‘候门一入深似海’。”

闻言,盛淮南失笑,接着又极为神奇地从马身上抽出一把藏青色油纸伞来,两人并肩行在风雪里,何如初不时侧着脸去看盛淮南,盛淮南却只是视线坚定地看着前方。景色是美的,两人之间的画面想必也是美的,只是气氛为什么这么诡异呢?

略略琢磨片刻,何如初眯着眼睛问道:“盛淮南,你最近好像心情不错啊!”

“替某人挡了那么多驾,背了那么多黑锅谈何心情不错呢?”盛淮南依旧望着前方神色未变,只是眼底却多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咦,不是说我吧,我做什么事儿让你背黑锅了!”何如初可不知道现在京里多半人都在猜不息斋主就是盛淮南,都当是他闲得发慌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儿。

盛淮南指着右侧一间安着俩白玉狮子的门脸儿示意何如初往那边走,然后又说道:“现在京都上下分两派,有六成认为是我是不息斋主,另外四成则要我替他们引见你。前些日子皇帝陛下着人买下了你在朝辞馆那幅字,天天放在手边时不时就要摊案头看一看,每看一回就称赞一回,但凡是我进宫里去,陛下便会出言要召你觐见。最近陛下已不说召你觐见之事了,说是此等大才当登门拜会。”

用不用这样!何如初傻眼好半晌,她真没想到自个儿那字会被皇帝老爷子买下,还天天爱不释手,甚至还要登门拜会:“我就写一幅字,画了几个绘本,他们至于么!”

“至于,就像你说的懂行的看门道,不懂行的看热闹。眼下人人都捧你的字和绘本,当然是一时风潮,此际谁能盖过你去。如初,越早现身越不会太过扎眼,难道你真要等到世人都寻你而你无处可藏身时再现身吗?”盛淮南说罢收起伞,引着何如初上上台阶。

门口的兵士赶紧行礼,小厮们自把马牵去,人人都不免要看何如初两眼,心里的八卦之火正雄雄燃烧着,有理由相信不出几天京里就会有东洲候风雪邀佳人的传闻——虽然这佳人未必容貌上佳,也肯定会被形容成以气质取胜的才女。须知,夏朝百姓们对才女的容貌有着很高的包容度,便是再泯然众人的容貌也会被誉为才貌双全。

何如初没有注意那些热切的眼神,而是想着盛淮南提的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姓埋名,朝辞馆的字如果我在京都,而里镇又没出事儿,我会顺顺利利走进大家面前,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我是谁。可现在都已经势成水火了,我要现在站出去还不得被人生啃了!”

上回就为仙剑的结局一群人就喊打喊杀,这回藏老久老久不出现,早已经被很多人怨念上了。而那些怨念着她的人有许多惹不起的主儿,比如……宫里那位皇帝陛下!

38.露馅儿了

2012…4…48:06:28字数:3060

进到楚怀王京邸内院后,先见到的是入秋,入秋捱着站在一个姑娘身后,似乎正在教导那位姑娘描绣样。那姑娘也不似是侍女打扮,倒像是这座府邸里的主人。

“表姑娘,您看这儿颜色要再过渡一下,到针线上自然会再复杂一些,但胜在鲜活真实。说到绿叶儿,夏夏曾用二十七种不同的绿色绣过一片叶子,和枝子上长出来的叶子别无二致,想要好看就不能怕麻烦。”入秋笑着说道,说着又揪了一片栏杆外的梅花瓣儿放在掌心,呈给那位正在描绣样的表姑娘看。

那位表姑娘比对一番在画样上添了过渡的粉色儿,可怎么画都觉得还是不鲜活,表姑娘正气馁的时候见到一片青色儿衣角飘入眼帘,遂站起来大喜道:“表兄,你回来了,快些来帮我看看,我怎么描都不对,这是为什么呢?”

娇滴滴的表妹妹呀!何如初笑得意味深长,她这笑让刚抬起头的入秋立马瞪大了眼睛瞅着她:“如初姑娘。”

“入秋啊,在描绣样儿呐。”何如初伸脑袋看了一眼那表姑娘描的绣样儿,确实有点惨不忍睹。绣样一要色彩层次分明,这样才好配绣线,二要色彩搭自然不能太突兀,三是要么真实鲜活,要么似是而非。这表姑娘应该是想鲜活真实的绣样,那就应该用工笔细细描摹,但那色彩晕染实在太生硬不够自然。

那位表姑娘见她来看“嗖”地一下就把绣样儿揣怀里,颇有警戒地看着何如初,又问盛淮南道:“表兄,这位姑娘是谁,哪家姐姐?”

看来这位表姑娘喜欢盛淮南,何如初暗自摇头,谁喜欢上这位谁倒霉,都没心的!何如初实在想不出,一个明明给不出心的男人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去捧着一颗心上赶着给出去,反正搁她是绝对不会给的:“表姑娘好,我是何如初。”

“何姑娘好,我是陈芳园。”陈芳园是盛淮南姨母的女儿,冬下里陪着父母一道入京述职兼着给皇帝贺年。至于对盛淮南有心思何如初倒是猜对了,这位打小就迷恋盛淮南这个传说,迷恋程度已经非常非常深了。

此时陈芳园瞅着俩人并肩走过来,盛淮南还给何如初遮着风雪,这位心里就像是倒了十五个醋桶子一般,既七上八下又冒着酸气儿。自从秦瑶池离世后,陈芳园就把盛淮南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她自认比不过既漂亮又聪明的秦瑶池,可是何如初既不漂亮也显不出什么气质来。

而盛淮南此时静默旁观,他倒是没想到一时意动邀何如初来还有这效用:“入秋,带她们到花厅去坐,表姑娘不是要描绣样,如初的绣样画得极好。如初啊,你就替我好好教导一番。”

盛淮南说完话立马走人,留下何如初在原地看着某人在雪地里飘飘然走远,心里那叫一个气啊!盛淮南这分明是吃死了她,这是要把她扔出来铲平表姑娘这路障,让这路障别再妨碍他前行。苍天呐!她就知道碰上盛淮南准没她什么好儿,她还傻不拉叽跟人来避什么风雪,盛淮南这是挖好坑等着她。

好不容易搞定陈芳园,何如初气势汹汹地问明盛淮南在哪儿,她预备找盛淮南算帐去,没这样利用人的!

七绕八绕何如初才发现楚怀王京邸有多大,风雪里的楚怀王京邸美得像明星片儿里的北国风光,最终何如初在一处湖边找到了正在钓鱼的盛淮南。这厮居然还冲她笑,问她要不要吃烤鱼,让何如初不由得咬牙切齿:“我现在不想吃烤鱼,把你自己烤了给我吃吧!我说你怎么请我来避风雪,原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你就是让我来给你做挡箭牌的。”

瞧着她眉眼微挑,眼底带着雪光与波澜,盛淮南有些出神。他并非理不清自己心思的人,自从归京都以来,何如初虽然不在他身边,但又似是从来没离开过。每天关于她的绘本,关于她的字,以及各路打听着她消息的人都纷至沓来,从来也没有一刻停歇过。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词儿!

“盛淮南,发什么愣,鱼上钩了,再不拉竿儿鱼就跑喽!”何如初见他看着自己出神,心里那叫一个冒寒气,她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看了眼水面,浮标正在起起落落,盛淮南盯着片刻后喟然一叹道:“是啊,再不收线鱼就跑了。”

何如初是讲心的,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求这个。此时,望着围在鱼篓边欢快蹦哒着看鱼的何如初,盛淮南不由生笑。

“诶,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就跟屠夫看着猪一样,我既卖不出价儿也不给宰。”何如初似乎对现在盛淮南的眼神感觉到有些熟悉,她总觉得有些混乱,按说眼前的场景很正常呐!

忽地站起来,何如初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猜疑地看着盛淮南良久,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儿大大地睁圆双眼。再然后么,何如初就片刻也不停留地拔腿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捂着脸,心里暗骂自己未免也太迟钝了。只是盛淮南不是心有所托么,居然还敢用这样的小眼神儿来勾搭她,太可恶了!

正捧着热茶走来的夏夏见何如初一路狂奔遂出声喊她,可是何如初却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急惊风似寺跑远了。

“公子爷,如初姑娘这是怎么了,叫她也不见停,就像是碰上鬼怪一样往出跑。”夏夏疑惑不解地问着盛淮南。

“没什么,风雪大了,安排人送送她。”盛淮南并不预备跟自家的小胖侍女分享此刻繁杂的思绪。

几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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