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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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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吃到夜里九点,汪顾请来的家政工人上门了。林森柏问汪顾是不是打算让家里常驻帮佣,汪顾说是,因为屋子太大,她自己是没时间做家务,师烨裳是根本不会做家务,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是家里要再没俩佣人,那三天都不用就没地儿下脚了。林森柏家最爱幸灾乐祸,闻言便左拥右抱地揽住身边二人,哇哈哈道:“我家有俩!一个专业的,一个兼职的!”
  
  饭后自然是娱乐时间,师烨裳决定开个私人赌档以弥补何宗蘅白天的创伤。何宗蘅刚刚决定戒赌,这会儿一听21点却又是满面红光,光芒万丈。林森柏拍胸脯说今天她给何宗蘅和咪宝当后盾,结果一晚上输了快三十万,乐得汪顾捂着肚子冲师烨裳直叫唤,“哎哟我的宝贝呀!有了你我就好比有了一座大金山哇!你那哪儿是手啊!明明就是一双搂钱的大耙子!”
  
  林森柏输钱输得不骄不躁,只是熬夜熬得神经不太对路了,听见汪顾的叫唤,她伸个懒腰,接下汪顾的话茬就说:“你没见她刚一百天就知道抓貔貅,还要吃貔貅呢么?没商量的,就是个旺夫相啊!”林森柏差点就要说“得师烨裳者得天下”了,因为她自己就是被师烨裳旺起来的,没有师烨裳,她决到不了今天这一步,所以,只要是输给师烨裳,多少钱她都乐意拿出来——她重申,她是很有良心的!
  
  赌局进行到午夜,该收档了,师烨裳拿着林森柏开的支票放在眼前,对着灯瞅瞅,随即抓过一杆水笔弯下腰来。林森柏不明所以,凑上前去旁观,边看边说:“你安拉,是真的,我你还信不——”结果她看见师烨裳在她的签名上,小孩子描红一样认认真真一撇一捺地将“林森柏”改成了“森森伯”。
  
  “汪顾,你先睡吧,我有话跟森柏说。”师烨裳将支票折成纸飞机,轻巧地投掷向前,但她那飞机也不知是怎么折的,竟然像回力镖一样,飞一圈又飞回来了——直接戳到她的额头上。可见这不是她要的效果。也就是说,以她那极其有限的技术折出来的纸飞机,能飞出这种效果是应验了物极必反的真理。连前来帮佣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感叹:这水平都次出水平来了!
  
  汪顾身为主人当然不能说睡就睡,她还得安排何宗蘅和咪宝就寝呢。
  林森柏在她家是有固定客卧的,房子刚装修好林森柏就叫人来钉了个铭牌在二楼的一间大客卧门上,烫金的四个大字“此坑已占”就像名扬海外的“WC”一样用力地戳刺着来访者的视觉,以至于一向寡言的汪爸爸都忍不住要问:“谁家的孩子那么淘啊?”汪顾嘿嘿一笑,答:“师烨裳的表妹。”
  
  这“师烨裳的表妹”就像一尊大佛,好请不好送,而师烨裳也根本没打算让她走,来了就逼她住下,“顺便”把第二天的三餐都交给她。没错,师烨裳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但林森柏一想到自己明天还要给这一家老小做饭就泛起满心苦楚,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淹了。跟着师烨裳走进书房,她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扑向沙发,“咋了呀贝贝,人家现在是有妇之妇,孤攻寡受共处一室要惹风言风语的。”
  
  师烨裳靠上书桌,没好气地白一眼向天花板,手却利索地从桌上的保湿盒里取出两根雪茄,喂一声丢给林森柏一根,又把个能砸死人的火机丢过去,“废话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听就够了。”
  
  林森柏最喜欢听八卦,立刻就在沙发上侧过身来,摆了个杨贵妃的造型,圆着眼睛催促道:“快说快说。”
  
  “前几天我回会馆遇见席之沐,”师烨裳慢蹭蹭地点起烟,“她说咪宝的哥哥和妈妈去找过咪宝,不过咪宝交代过凡是找‘钱隶筠’的,一律不予传达,所以在前台就挡下了。那天刚好席之沐巡视大堂,早两年她见过咪宝的家人这才发现来的是谁。后来她问前台,前台说这段时间这两人总来找咪宝,就算没有接待记录前台的人也把那两母子认了脸熟。你们家事我不管,我就这么一说,咪宝每天上班下班前台的人一定会知会,想不知道都难。她有没有告诉你?”
  
  林森柏本就觉得这事儿在钱家没那么容易过,但她也没想到那对母子居然会找上会馆去,毕竟对几乎所有奋战在第一线的劳动人民来说,让家人出现在工作单位都不是件光彩的事,特别是从事服务业的人,最烦心的就是让家长看见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咪宝不告诉她,自然有咪宝的道理,林森柏盯着沙发皮边,抠抠又捏捏,小葱白根一样的手指头来回忙碌,“她那边跟我这头一样的烦,说出来就大家一起烦,还不如两边都捂着,等解决了,或者大爆发了需要帮助时再说。”
  
  师烨裳磕掉烟灰,面无表情地绕到书桌后面,坐下,一蹬转椅,两条长腿就架到了桌面上,“成吧,等大爆发了,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林森柏嘿嘿一笑,“那是当然,我还能放过你?” 
  
  师烨裳点头,“这个话题结束,我们来谈下一个。”林森柏闻言,举起双手表示赞同。师烨裳也不耽搁,单刀直入道:“你手里有我百日照对吧?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是已经给汪顾了?还是打算给汪顾呢?如果还没给,小会馆重建的事我就交给席之沐吧,可要已然给了,那。。。时日无多。你趁着过年,好好跟咪宝聚一聚吧。”
  




初恋的价值

  林森柏知道师烨裳不爱,也不会开玩笑,于是当然咬碎了槽牙不承认,并在出得书房门后大呼小叫着“汪董~你贱内威胁我!快来救命啊”一路泪奔上楼,边小媳妇样儿地窝进前来开门的汪顾怀里,边悄悄地通风报信道:“快把照片删掉,师烨裳发现了。”
  
  汪顾本还想留着那张照片等焚香沐浴时再慢慢观赏膜拜,可这会儿一听林森柏让删她便丝毫犹豫不得了——师烨裳不吃人,但世人都宁愿她吃人。
  
  “你下去拦住她,我立马删。”汪顾低声说完就顺着林森柏的闹腾劲儿唱戏般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林董啊~你说你惹谁不好啊惹我贱内,”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我贱内那是九天仙女下饭,阎罗玉帝下酒的货啊!”她已将觉悟提升到睡地板的程度,应该够用了,“你惹了她,谁也救不了你,所以,你、你、你还是去死吧~”汪顾双臂一直,将林森柏向外推去。林森柏火速上演霸王别姬,用手比刀,在脖子上一抹,她华丽优雅地转身三周半后,风驰电掣地死下楼去,及时拦住正准备上楼洗澡睡觉的师烨裳,舍身取义,给了汪顾删除照片的机会——这夜里,师烨裳理所当然地捉奸未果,等她被新房子的潮气冻得哆哆嗦嗦地爬上床时,一楼客厅里的古董座钟敲响两声,距离二零零八年的正月初一,已不足一个月了。
  
  十二天之后的下午五点半,林森柏闲来无事,坐在办公室里打着哈欠等待下班。
  
  当然,她是老板,她想下班谁也拦不住,若是夏天,她拿起车钥匙就颠得没影儿了。无奈冬天日短夜长,赤道地区仍然华光普照的傍晚六点,北国的天已是行将黑尽。再过十几分钟,她就成了睁眼瞎,即便花上比常人多得多的时间适应了外界黑暗,但只要一盏车灯照过来,她便又要被打回原形,所以她坐在这儿,熬的不是时间,而是黑暗。“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得了夜盲。。。”她正盯着手机喃喃自语,手机突然欲求不满地颤抖着身躯发出呻吟,一瞧,原来是短信一条,上书:林森柏,我想给你打个电话,不知道你方便与否。
  
  号码没有登记在册,林森柏怀疑是自己的哪个前女友。但她从不惧怕与前女友联系,因为她深信人正不怕影子斜,连莫茗梓那号雷人不眨眼的她都见识过了,就算再死缠烂打的人又能奈她如何?遂回拨。“喂?你好。林森柏,请问您是?”对方报上名来,林森柏边寒暄边思考,到了才想起,这是她的初恋女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留给初恋的净土,林森柏也不例外。只是她那块净土上太干净了,堪称空无一物,若非对方觉得她贵人多忘事主动报上姓名,她可能到了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啊!仲孑!方仲孑!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哪儿呢?咱多少年没联系了,你孩子都一箩筐了吧?!哎呀呀,岁月不饶人啊!”林森柏面无表情地热烈寒暄,心知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顺手从笔架上抽出笔来,预备记录相关事宜,省得转头就给忘了。
  
  果然,几句套话之后对方进入正题,原来是要她帮忙找份工作。
  林森柏隐约有点儿印象,在她大学毕业后不久的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上,有人提起过她的小女友。说是生意失败,全家人跑到东北躲债,归期不明。林森柏当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谁曾想山不转水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故而对方仲孑所求之事,林森柏很不为难,全当是还债吧。她已经算好了,一个月一万,一年十二万,她统共亏欠人家两百多万,还二十年都有赚。这还没算上利息和通胀呢。“没问题没问题,你家学就是地产,我请都请不来呢,只要你愿意,源通里的岗位任你挑!”
  
  方仲孑说她这些年干的都是质监质检,对其他领域都不太熟悉,如果源通的质检部还有空缺,她很希望能够得到这个机会。林森柏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结束电话后,她立刻往人事去了电话,要求他们协调质检部,无论如何也要安排出一个中不溜的岗位,岗位薪水按标准走,补贴和奖金挂到安保处去,由她个人拨饷发放。
  
  林森柏的话在源通里就是谕旨,人事当然不敢不办,但按照规程,他们必须向苏喻卿申请备忘,于是十五分钟后,苏喻卿黑着一张铁板似的脸走进林森柏的办公室,气鼓鼓地把备忘单递到林森柏面前,阴沉道:“董事长,请签字。”
  
  苏喻卿晓得林森柏的性子,心情愉快时一般不管林森柏叫董事长,而林森柏也清楚苏喻卿的性子,她一管她叫董事长,肯定就是不开心了。“哦,我的小苏苏,你组么啦?心情混差咩?”林森柏眨巴眨巴眼,边签文件边恶心人,“人家知道你该下班了啦,约会是不能迟到的啦,大Q在楼下等你的啦,没有加班费的啦,你很——”
  
  “话留下周说,今天她生日,迟到太久不好。”苏喻卿冷脸打断,收回文件夹,确认林森柏的签名后转身要走,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地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关系户?需要跟质检部再打个招呼吗?这是你放进公司的第一个关系,最好还是竖根标杆,方便下面的人望风吧。”苏喻卿说的竖标杆,并不特指好榜样,她只是想让林森柏表个态,毕竟林森柏这么多年来从未往公司里塞过自己的人,大家都想弄清她在对待关系户的问题上是否要求一视同仁——像她这种说一不二的老板最难伺候,简直满身都是逆鳞,部门经理若在没有授意之时妄自行事,后果很可能比踩到地雷还要严重,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
  
  在此之前,林森柏并没把这件事情往裙带亲党方面去想。要按她说吧,这也就是个顺手牵羊的事儿。她没有经过办公室政治的历练,对人事几乎一窍不通。这些年来,她将中国传统暴发户的理念贯彻始终,源通根本就是她一个人的机器,或者说玩具。师烨裳劝过她放手,因为依照现代管理原则,各司其职才是对公司最有利的方式。她也确实想过要放一部分权利给下面,只是她揽金收银的脑袋发达过度,以至于少了那根周旋人事的筋,她觉得麻烦,于是一直事必躬亲。如今听苏喻卿一句话,她再次察觉了自己的失误——洋洋几百人的公司,她往里面丢个人都会惊起一滩鸥鹭,就算别人不说,她自己也晓得毛病出在哪儿了。“那。。。这个就交给经理处理好了,”她低头咬笔帽,说得吱吱呜呜,“诶,我也不是那么专制的嘛。”
  
  苏喻卿忍俊不禁地哼了两声,看看表,转身就走了。林森柏一蹬桌子腿,连人带椅一道滑向窗边,一面等着咪宝来接她,一面琢磨要怎么跟咪宝解释今天的事。
  
  六点三十三分,她顶着北风上了咪宝的车。咪宝从后座上扯来一条小毛毯给她,她说谢谢,咪宝便假作一脸狐疑,问:“病了?还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家雀儿改不了叽喳,不热闹就不是林森柏。林森柏本来不心虚的,可听咪宝这么一问,她不知怎么的就发起怵来。
  
  熊包!又没干缺德事!怕她个毛!
  林森柏流利地批评自己,张嘴却是,“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下文,干脆就不轻不重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车厢厚重,啪的一声格外响亮,咪宝惊异地抬了抬眉,却并没阻止或抚慰——奸商嘛,哪儿的皮不厚,就脸皮最厚,何况又是自己扇自己,下不去重手的。“把嘴打利索了就速速交代犯罪事实。要牢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是不是又拈花惹草了?”
  
  咪宝的声音无比温柔,宛如秋天里的海浪,层层拂来。林森柏苦着一张要哭不哭的脸,嘴角下垂,呈三角形,像张猫嘴,仿佛随时准备发出喵的叫声。“我。。。我交代,就是那啥,我把一个高中同学安排进公司了。”
  
  “哦,”咪宝拉起手刹,松开安全带,倾身向林森柏,“男的女的?”
  林森柏做贼心虚,瞪眼看着咪宝慢慢逼近的漆黑眸子,咕嘟咽了口唾沫,“女、女、女、女的。”话到这里,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后背僵直地贴在椅背上,小声补充道:“她是我的初恋小女友,早、早些年大概是碰到太多我这号人,搞得家里破产了,托我安、安排个工作。我想我是靠她发家的,所、所以就当还她个人情,一月一万。。。养到她退、退休。你觉得,成吗?”
  
  咪宝圆着一双杏仁眼,不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林森柏。林森柏交代完毕,顿时松懈下来。她料想咪宝也不是小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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