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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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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开脸sè有些发白,不由得朝狄烈看了一眼。

狄烈冷然道:“我们是什么来路,不劳尊驾cāo心,我们只需要尊驾的配合。”

方洪点头道:“方某明白,某手下只有五十三名弟兄,全部值守于营寨南门的辕门、刁斗、栅壕各处。方某会将他们全数招集过来,自缚于前,只希望好汉不要伤及他们的xìng命。”

这方洪的光棍倒是大出狄烈意料之外,他近距离打量一翻,但见此人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脑袋大如芭斗,难怪叫“大头”,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纹了不少刺青,面相颇为凶恶。按说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怎会如此好说话?

方洪仿佛看出狄烈的疑虑,苦笑道:“方某跑老了江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况且,金人欺压我等汉儿也着实太甚,方某早就受不了这腌赞气,也早想上太行入伙了。只是方某孓然一身,无牵无挂,但手下众弟兄却有家小,被金人扣押为质。若有异动,便要连累家小,因此不敢妄动。好汉将我等众人缚于营帐中,事后金人便当是我等已尽了力,也不会为难弟兄们。”

狄烈点头道:“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捆人的地点不在营帐,而在这里,因为……营帐会很不安全。”

于是,先由方洪将守卫辕门的六名手下招集过来,绑上了五个,只留一个去传递口讯。随后将在刁斗上值守的八名士卒调下来,尽数捆了。然后再将各处值守的士卒一一引到辕门外,逐一拿下。

前面进行得挺顺利,大多数签军士兵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看到头目方洪下令配合,而且又有利箭在侧,也就熄了反抗之心,束手就缚了。不过当最后一批人员出寨门时,却出了点岔子。

走在队伍后面的两名体形剽悍的大汉,背弓持枪,一路东张西望,狐疑不定。远远见到方洪,便粗声粗气地低喝道:“方大头,你在搞什么名堂?为何没人放哨,连寨门都无人值守?俺们兄弟要是禀报塔伦蒲辇孛堇,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方洪脸上的横肉微微一抖,瞥了狄烈一眼,冷削地回应道:“塞鲁、莫鲁兄弟,你们这对契丹狗,就是金人加塞到俺们汉签军里的沙子、老鼠屎。平rì里依仗着你们兄弟有两分勇力,又有塔伦那个金人蒲辇撑腰,没少干欺压俺们汉签军的事。本蒲辇全队共五十五人,但方某只承认有五十三名弟兄,你们这两个什长不算在内。”

方洪一番措辞激昂、又有点云山雾罩的话,将这对契丹兄弟绕得有点迷糊了,更气得七窍生烟。总算他们还记得军营夜间不得大声喧哗的禁令,兄弟俩压低嗓音,恶狠狠咆哮:“你、你这个混蛋,当真活腻味了。不要以为自个有几分蛮力就了不起,上回跟俺们兄弟的较量还没分出胜负呢。来来来,趁着现在没人,再打一场。这一次,不会再有你们汉签军的谋克长官来拉架子了。”

这兄弟俩当然不知道,方洪这话一半在斥骂他们,一半却是说给狄烈等人听的。

方洪的言外之意,狄烈当然听得出来,甚至那股借刀杀人的意味,都能明显感觉到。不过,值此非常时期,狄烈并不介意被“借”那么一下。而且,人家想借刀杀人,他同样可以杀鸡儆猴,借此立威。

在方洪看来,yù除这兄弟俩,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狄、杨二人,弓弩齐发,兄弟俩猝不及防之下,中箭倒地。

狄烈也知道这方式最干脆,但站在他的角度考虑,却不能这么干。

如果这样做,其一,若不能一箭封喉,必然会使敌人发出惨叫,惊动整个金军大营;其二,此时场上除方洪之外,还有最后一批人员并未就缚。这些俘虏都有着很大的不确定xìng,一旦他们将箭矢shè了出去,没了利箭的压制,这帮人还会这么老实吗?不好说,至少那个方大头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狄烈心念电转,突然将手中十字弩扔向左开:“接着,你看好这些人。”整个人像龙卷风一样合身冲向塞鲁与莫鲁兄弟。

那兄弟俩眼见黑暗中突然冲出一人,迅捷无伦地扑到眼前,兄弟俩齐齐吓了一跳。塞鲁本来已绰弓在手,见状本能地抽箭、上弦、引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娴熟。

但令塞鲁没想到的是,原本在十步之外的狄烈,猝然挫身侧倒,借着冲力,贴着草皮,滋溜一下滑到他的脚下。骤然失去目标的塞鲁,慌忙垂下箭矢,引弓yùshè——

狄烈一伸手,便卡住弓臂上的箭矢,然后猛然一抽,将箭矢夺过,同时双足一绞,将塞鲁绊倒在地。没等塞鲁反应过来,狄烈扣在手里的箭矢便刺入其喉间。

狄烈一击得手,还没来得及跃起,脑后生风——猛回首,正见莫鲁双手反握长枪,高高举起,猛力插向后背。

狄烈及时扭身,左手一把抓住枪杆前端,任凭莫鲁使多大劲都戳不下去。右手箕张成虎爪状,猝然上捞,一把扣住莫鲁下yīn。

莫鲁一双牛眼突凸,嘴巴张成个O字形,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正yù脱口而出……

狄烈左手发力,拗断长枪,倒转枪尖,噗地一下扎入莫鲁血盆大口中……

当左开手忙脚乱地接住十字弩,兀自发愣,不知该将锋芒对准那边时。狄烈已经风一样窜回来,轻快地从他手上拿走十字弩,一句淡淡的话言飘入左开耳中:“还是那句话,你的小命保住了。”

那一瞬间,左开的脊梁骨冷涔涔地都是汗。

看到那重新对准自己的箭矢寒芒,再看看不远处那两具尸体,方洪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伸手将自己腰间上的弯刀解下,信手抛在地上,然后双手一背,作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好汉好身手!方某人向来自侍武勇,曾与这对兄弟两度交手,始终未能奈何,好汉却只一个照面就击杀了这对契丹兄弟。方某心服口服,便与众兄弟自缚于此地,谨祝众位好汉,今夜得尝所愿。”

“承你吉言,我们今夜一定能达到作战目标。”狄烈向后面挥挥手。

叶蝶儿随即从草丛里蹿出,与诸人会合后,一起奔向签军营寨。

方洪与一干手下看着那四个没入黑暗的身影,无不目瞪口呆。

才四个人就敢夜袭金军营寨?!究竟是我们的眼睛花了,还是他们几个疯了?

第二十六章怒火燎原(一)

清理了营寨南门的所有守卫,又有熟门熟路的左开带路,四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来到藏酒窖门口。

地窖是临时挖掘的,周围堆着从地下挖出的新土,形成一人多高的土丘。而在土丘之上,正有两名披着毡布、扶枪驻刀的签军士兵,聋拉着脑袋,昏昏yù睡。

听到脚步声响,两名士兵悚然而起:“什么人?口令!”

“口令你个大头鬼!”左开大刺刺从黑暗中闪出,“王六、何喜,你们这俩混蛋,连俺的口音都听不出来么?”

两名士兵一见是他们的上官,什长左开,顿时心头一懈,放下手中刀枪,陪笑道:“左头,你这一顿酒,喝得可是够久的……”

左开目光一转:“怎么就你们两人?陶长与张成呢?”

王六答道:“他们两人正陪着塔伦蒲辇孛堇与两名亲兵,在酒窖里挑酒呢?”

左开大吃一惊:“塔、塔伦来了?”

“是的,刚来一会。不过左头放心,俺们说你出恭去了,蒲辇孛堇不会找你的麻烦。”王六心下郁闷,这左头是不是喝多了几杯?居然直呼蒲辇孛堇之名,也不怕正撞到枪口上。

王六与何喜正郁闷着,突然脑后一闷,双双昏倒。土丘上闪出狄烈、杨折冲与叶蝶儿的身影。

左开急忙上前:“不大妙,塔伦也不知发什么疯,半夜三更出来找酒喝,咱们是不是要等等再说……”

“为什么要等?”杨折冲纵身跳下土丘,嘿了一声,“塔伦来了岂不是正好,这就叫自投罗网。”

左开嘴里有些发苦:“塔伦壮得像头人熊,是金军中少有的勇士。方大头跟他干过仗,两个回合就被整趴下了,完了手还抽筋了好几天。这塔伦曾经当到谋克一职,后来屡犯军规,才降级到蒲辇的……”

杨折冲冷笑:“别说是人熊,就是真熊,俺也要抠出他的肠子来。”杨折冲自从干掉了好几个金兵jīng锐哨骑后,自信心空前膨胀。现在的他,很有一股鬼挡斩鬼,神挡杀神的气势了。

狄烈也拉着叶蝶儿跳下土丘,来到藏酒窖门口,朝黑黝黝的洞里瞅了一眼,然后向左开一摆头,示意他前头带路。

左开苦着脸,颤颤兢兢地拾阶而下,心里直打鼓,拚命转动脑子。想着待会见到塔伦,用什么样的言语令其放松jǐng戒心,为狄烈等人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由于知道有强敌在内,为避免暴露行藏,并未打火把。地窖很黑,由于雨后湿滑,不留神的话,很容易摔倒。好在他们四个人,左开熟门熟路,闭着眼睛走都没事。狄烈与杨折冲马步扎实,步步为营,倒也挺稳当。而叶蝶儿干脆将轻盈的身躯整个挂在狄烈身上,几乎足不沾地地走下来,当然更没事。

狄烈默数着下了十一阶梯,足踏实地,朝左边拐了一个弯。眼前映入两团火把的光晕,以及五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同时,鼻端也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醇香。

狄烈等人的脚步放得很轻,不过在空旷的酒窖里,一丁点的声响,都会引起很大的回音。酒窖里的五个人一下被惊动了,齐刷刷回头看去。

左开硬着头皮走快几步,向众人打招呼:“是我、是我,塔伦大人……”

还没等左开想好怎么措词,他的身后一左一右闪出两个身影,一个持弩,一个张弓。嗤嗤两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两名头戴毡帽,左耳垂环的金兵大叫倒地。

一击得手后,狄烈与杨折冲将手中的弓弩一抛,一左一右朝正中那名身材极其雄壮魁梧的金兵大汉扑去。

杨折冲边跑边抽出腰刀,借着疾劲的冲势,狠狠朝那金兵砍去。

虽然猝遇袭击,那金兵却毫不慌乱,从腰间抽出一根粗大的铁锏,沉腰坐马,双手持握,猛力一挥。

铮!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杨折冲手中的弯刀脱手翻飞,夺地钉在土壁之上,刀刃上如犬牙般参差不齐的豁口清晰可见。那金兵手腕一翻,铁锏倒卷而回,夹着猎猎劲风,砸向杨折冲。

仓促之下,杨折冲只得举起右前臂,以套在手臂前端的骑兵旁牌(圆盾,宋时称盾牌为旁牌)硬扛了一记。嘭地一声闷响,坚木蒙皮革所制成的旁牌四分五裂,杨折冲跌扑到旁边码得高高的酒坛子上。一时间砰砰咣咣,不知砸碎了多少酒坛子,酒窖里酒香四溢。

两人交手很快,就那么眨几下眼的功夫,杨折冲便被打飞出去。杨折冲的动作,也为狄烈创造了机会。

狄烈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当然不能跟铁锏那样的重兵器硬拚。他同样借着冲势,挫身滑步,一记夺命剪刀脚,扣住那金兵粗壮的脚踝,全力一绞,竟将那接近两百斤的庞大身体绞飞起来,砸进了坛坛罐罐里。

左开嘴巴张得大大地合不拢,瞥见那两名手持火把的士兵,惊慌失措地伸手摸向腰间刀剑。左开及时大叫道:“陶长、张成,谁也不要动!靠边站着!”

两名士兵迟疑地互看一眼,还是本能地听从了上官的命令,犹豫地松开手。

此时杨折冲与那名金兵同时从一地破碎的陶罐酒坛中挣扎而起,摇摇晃晃走出来。两人俱是一身酒渍,身上衣裳破碎,身体好些地方都被尖锐的陶片划伤,经酒jīng一浸,火辣辣生疼。

两人如同赛场上的斗牛般怒目而视,只不过,杨折冲喷火的目光盯住那金兵,而对方的目光却落到狄烈身上。被对手无视的感觉,令杨折冲的心腔比身体还要火辣难受。他紧攥着左拳,但右手却在不断颤抖,怎么样都捏不紧拳头,感觉上整条右臂都麻木了。

“塔伦是吧?果然有几分勇士的样子。”狄烈冲那金兵颔首致意,然后向杨折冲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杨折冲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失去再战之力。只得退到一旁,拔出备用短刀,虎视眈眈地威慑着那两名签军士兵。虽然杨折冲与塔伦交手仅一合就被击倒,但他那种凶悍敢拚的气势,却给两名签军士兵造成很大的压力,使二人更不敢有所妄动。

狄烈挥动匕首的手,不断做着各种引诱动作,时现时隐,吞吐不定,宛若灵蛇的蛇信。同时脚步移动,一步步逼近塔伦。

塔伦不断喘着粗气,在左眉弓上有一道裂口,鲜血合着汗水蜿蜒流淌,部分渗入左眼里。塔伦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目光斜睨——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掉落的铁锏,正斜插在一个表面看起来完好,但底子完全破碎的坛子上。

塔伦冲着狄烈呲牙一笑,果断伸出手抓住铁锏握柄——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

塔伦捧着手臂发出痛极的怒吼,他的右前臂被匕首扎了个通透。

狄烈如疾风般冲上前,抓住匕首握柄,用力一绞,将塔伦的左前臂肌腱神经全部割断。塔伦如同负伤的猛兽,怒吼如雷,完好的右臂一抡,朝狄烈脸上打去,却被狄烈左手格档开。塔伦索xìng箕张五指,卡住狄烈脖子,发力猛扼。

塔伦在多年前,曾有过单手将一匹野狼活活扼死的记录。在此次南侵大宋过程中,他也曾多次只凭一只手轻轻发力,就将那些试图反抗的南人女子,扼晕过去。甚至有时收不住劲,直接扼死了。

但这一次,塔伦显然找错了对象,只觉得手掌好像抓着一块极为坚韧的牛皮革,怎么发力都捏不下去。正当他想再一次努力时,却见对手举着血淋淋的匕首,一阵疾风暴雨般地狂戳。身体顿时豁开无数道血口,鲜血箭也似地向外喷shè,全身气力也随之急遽消散……当最后一点气力消失殆尽时,依然保持着扼人姿势的右手终于搭然垂落……

狄烈从塔伦的尸身上一跃而起,将身上沾染了大量血迹的金兵服饰扯下扔掉,双眼仿佛也被染上了血sè,猛回头向骇呆了的众人杀气腾腾下令:“把酒坛子都给我搬到外面的营帐里去!搬不完的,全部打碎,给我烧!”

第二十七章怒火燎原(二)

已经是夜半的子时一刻了,固新还没睡下。

在新生的大金政权里,尤其是在军队中,许多高级将领都非常年轻而充满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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