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尼金斯基by青镜晓颜-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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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手机铃声还在很倔强地响着，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仍旧是李淇接了电话。
“喂，茉莉，是我，二哥。大哥他没醒不能接电话，你不要激动，他还活着，真的，你别信方丹胡扯，大哥真的还活着，你知道吗？她一向看不起你也看不起大方嫂子，你们伤心她不知道躲在哪里开心了。”不愧是李淇，用词都非常注意，绝口不提“死”字，虽然理智告诉他，王旭可能真的撑不过这一关了。
“别哭了，大哥讨厌哭哭啼啼，我也是，哭什么用都没有，有哭的力气，还不如干点别的。”李淇沉吟了一会，“静不下心来是么？好吧，先闭上眼睛，深呼吸，现在你谁也不是，你不叫杨茉，你就是你自己，你什么也不想，你只想报复，你只想爆发，对，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男人，你就是监狱里的女杀人犯，你死不悔改，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虽然没学过心理暗示和催眠术，李淇却无师自通了这一法宝，这也是他屡屡在重要场合镇定自若的杀手锏。而要对别人做到这一点，被暗示和催眠的人对暗示者或催眠师的信任度要越高才越容易成功。李淇恰巧又符合了这一条件。
等杨茉出现在赛场上的时候，周婷被她吓了一跳：那样疯狂狠厉的眼神，那样决绝扭曲的表情——她还是杨茉么？
大哭过一场的脸上，陈青娥匆忙为她补了些妆，遮去了脸上的泪痕，但眼中赤红的血丝却不是彩妆遮得住的，就连一向关系好的庄司理纱都被她惊人的气势骇住了，犹豫再三没勇气上前。
这个时候，金妍儿、浅田真央、村上佳菜子、长洲未来、图科塔谢娃、周婷、庄司理纱都已经比完，目前第一的是图科塔谢娃，周婷第二，庄司理纱第三。还没上场的只有杨茉了，在杨茉之前上场的庄司理纱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发挥不错，第一次亮相的3F3T质量很高，可惜秘密武器3A只转出了两周半，3Lu3T因为后半程体力不足，第二跳降成了2T。但比起浅田真央3A双足落冰，补做动作时计算出错导致3F2Lo一分未得；村上佳菜子的double了3F，2A3T翻身要好得多。金妍儿则在自己最擅长的3Lu上出现重大失误，跳空了，紧随其后的3S2T也大失误，长洲未来更是摔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其实就是目前第一的图科塔谢娃也有失误，只是不如这几个人严重而已，但裁判当然青睐名气更大的她，分数上略水了点儿，导致庄司理纱和周婷这两位名气不如她的都没能排在第一。论坛上已经有人评论道：“这是一届看哪个大牌失误少的世锦赛！”
杨茉，不知是组委会的有意还是运气，又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出场。
很多茉莉粉与中国观众看到杨茉的样子心里就在打鼓——这模样，不管怎么化妆遮掩，都像是哭过一样。加上前一天她仅得第六之时，已经有国内报道说她因为哥哥不幸出了车祸生死未卜，导致发挥大失水准。
中国观众暗自庆幸，还有周婷，除非杨茉排到11名开外，中国下赛季世锦赛的三个名额还是可以保证的。
杨茉低着头伸直胳膊，双手握拳，仿佛紧握着的是面前监狱的牢笼——因为被关在这里的女犯们没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有罪的。这是杨茉自己想出的开场姿势。
低沉而诡异的探戈鼓点开始之后，杨茉忽然全身一颤，随着鼓点扭胯，甩臂，跺脚，抬头，眼神放肆而挑逗，被她邪邪的眼神斜过的裁判们都兴味盎然地直起身子：这样的表演，有看头。
鼓点还在继续，杨茉已经开始她的华丽直线步了，与以往经常结合的轻巧芭蕾舞步不同的是，这次融合的是极富冲击力的探戈舞动作——唱着“pop、six、squish、uhuh、cicero、lipschitz”的、库克郡立监狱中的六个女杀人犯依次登场亮相了。
电影中，音乐也是按照六个人人依次用舞蹈现身说法她们的犯罪经过分为六个部分的，李淇选择了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四个人以及最后的大群舞：第一段以仰燕式步伐模仿第一位女杀人犯用高抬腿的舞蹈动作一脚压住男伴舞的脑袋，叙述自己开枪击中老公的头的经过，其后的舞蹈中，女犯完全掌握了主动，李淇把鲍步进入的2A3T跳跃设计在了这一段的结尾处，而且滑行路线经过裁判席——这一次的鲍步是不下腰的，杨茉一手叉腰，一手伸出，五指鹰爪似地张开，似乎手里拎着死去老公的脖子，懒洋洋地对他道：“叫你再吹泡泡糖！”。
第二位女犯则是被有六个妻子的骗子骗婚，这个女人非常强悍，得知自己被骗后如常地给男人端上了饮料，因为“有些人就是无法承受砷毒。”杨茉以一组双足两次变刃，3个姿态，其中两个难度姿态的换足联合旋转来表现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旋转结束后，杨茉满不在乎地胳膊肘一伸，身子一歪，就如第二个女犯说起自己的丈夫时候的轻松语气：“单身？”
第四位女犯是其中唯一无辜的人，她的舞蹈部分也是以轻巧柔软芭蕾舞、现代舞成分居多，杨茉的芭蕾舞技巧本来就不错，李淇更是创造性地将《天鹅湖》中白天鹅登场亮相的那段舞蹈设计成圆形步，并且在圆形步后罕见地接了向后的仿芭蕾舞高抬腿燕式滑行衔接进2Lu2T2Lo三连跳，跳跃滑出立刻就是跳接反蹲转，音乐也在这个时候变弱了——凯瑟琳泽塔琼斯扮演的女配角，歌舞明星维尔玛凯利，也就是第五位女犯上场了。杨茉的自由滑也进入了后半段，而后半段完成的技术动作会有10％的加分。
在李淇的编排中，整个音乐分为六个小段，六个女犯一起唱着“pop、six、squish、uhuh、cicero、lipschitz”亮相的鼓点为第一段，第一、二、四、五位女犯讲述故事为二、三、四、五段，最后的合舞为第六段，中间以三连跳为分界线，这还是李淇从塔太那里偷师学来的编舞经验。七个跳跃里，前半段的四个跳跃为3A、2A3T、3Lo、2Lu2T2Lo，分别安排在开场直线步之后、第一位女犯讲故事中、第二位女犯的杀人、第四位女犯故事讲完并且坚称自己没有杀人。后半段的3Lu3T、3F则编排在第五位女犯维尔玛讲述自己故事之中：她是个歌舞明星，3Lu3T又高又远的跳跃正好符合她表演的高难度舞蹈动作，杨茉跳完之后有个定点POSS，就是模仿《芝加哥》的经典造型——泽塔琼斯扮演的维尔玛侧向站立，右手叉腰，左手搭在死去丈夫的肩上，扭头面对观众，嘴角满是冷酷的微笑，但舞蹈中的她开始却是满脸委屈地诉说自己的犯罪经历：“……我回来后，一打开门，若薇妮卡和查理正在17号房间办事儿，哦，当时真是晴天霹雳，我陷入一片昏厥中，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个时候的维尔玛只是个遭遇双重背叛的软弱女子，极其让人同情，但接下来，就是令人胆寒的三秒“变脸”了，泽塔琼斯伸出双手，代表鲜血的红布从她手心绽开，覆盖整个手掌，甚至垂到地面，她的脸上是经典造型里的冷酷微笑：“直到事后我清洗双手上的血渍的时候，才惊觉他们已经死了。”
电影中的维尔玛说到这里，狠狠地一甩手上的红布，同时头有力地一摆——她嫌弃这对奸夫淫*妇的血脏了自己的手。这个极有个性的动作在杨茉的自由滑中则是被设计成后内点冰三周起跳之前的那个突然转身，将之前高速的滑行速度借助转身转化为起跳的力量，高速滑行本来就是杨茉的强项，加上她这次突然大爆发之下，速度更是可以与顶尖的男选手媲美，这一下转得又快又急，平衡都有点控制不住了，不远处的裁判都为她捏把汗：表演到这里，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明显的失误，真是非常出色的一套节目。
随着右脚的点冰动作，冰花四溅，杨茉瘦小的身体腾空而起，同时飞速旋转——从体操队那里学来的技巧没有白费功夫，同样的腾空高度，滞空时间，她不是不可以转出四周！
ESPN的解说员高呼：“四周跳，这是一个后内点冰四周！”
目前的现役运动员里能够跳出的四周的都是男选手，而且都是4T和4S，已退役的日本选手高桥大辅和法国选手茹贝尔都下功夫练过4F，本来是有希望成为第一个在正式比赛中无失误完成的人，但不幸双双失败了；加拿大华裔选手陈伟群在去年的全加锦标赛也尝试了4F不过摔了个屁股墩，日本选手羽生结弦在大奖赛日本站中做过4Lu但只转了两圈多就摔趴在了冰面上，当年的普鲁申科的4Lu则是转完了空中四周，却在落冰时候摔倒，至于4A几十年内应该很难有人完成的。
而杨茉的这个4F，空中四周基本是转完了，目测存周就是有也小于90°，可以被规则承认，并且不被降组，拿到12。3分的基础分，但空中姿态算不上好看——都歪成那样了，能站住没摔现场观众都觉得太不容易了——各个解说们都对杨茉的平衡能力表示了钦佩。
落冰的时候杨茉更是罕见地大幅度屈膝减少冲击力，从背后的摄影机角度看来，在落冰瞬间杨茉差一点就坐到自己的右脚冰刀上了。这么做除了减力最大的好处是降低重心以免摔倒，坏处就是滑出速度损失会非常大，假如后面有连跳或者连续跳的话，通常不得不放弃或者只能原地干拔起跳了，如果滑出后连接的是燕式步之类的技术动作的话也会因为太慢而导致质量下降。
但李淇设计的3F之后偏偏是定点POSS——本来就是要降速停下的，这个POSS是模仿最后的女犯群舞，顿足叉腰昂首向前，杨茉几步走到裁判面前，挑衅地下巴一抬，伸出食指和中指，似乎在说：“下流胚子！男人都是下流胚子！”
女犯们杀人无罪，至死不悔的气势至此达到了高峰。
最后的后内结环三周接侧弓身转接侧向贝尔曼旋转后，杨茉以电影海报上女主角与女配角的经典姿势：背向观众，叉腰扭头结束了整套节目。
这个时候，鼓掌欢呼激动得要命的不仅是观众了，连各个电视台的解说员都在嚎叫：“第一位在正式比赛中完成后内点冰四周的选手居然是女的！男选手们应该感到羞愧，他们可以去撞墙了！”
而杨茉则一手按住额头，一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李淇这套节目原本的设计是考虑到了她的能力极限，但她自作主张变3F为4F以及在动作力度表演方面百分之两百投入后，体力就大大透支了，现在她觉得比当初有两个3A的《睡美人》还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没有地方不痛，尤其是两个太阳穴和受过伤的右肩右臂。
陈青娥早就等着场地边，给她披上御寒的外衣，送上撸鼻涕的抽纸，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在家中出了这么大变故的时候，超水平完成了这套节目，弥补了前一天短节目抽风的过错，还能责备她什么呢？
等分的过程是煎熬，不过是对其他选手而言，杨茉一直闭着眼睛靠在陈青娥的肩上，她已经累得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场观众以及电视机、电脑前的观众都在煎熬：毫无疑问，杨茉的自由滑应该是全场最高，这一点没有争议。但谁是总分最高呢？如果杨茉短节目能够排在前三的话，冠军此时已经出来了，但事情总是没有这么简单的：今天4F＋3A＋3Lu3T能不能抵消短节目的三个跳跃失误？
分数难产了，又像索契冬奥会那样，只看到裁判们紧紧张张的忙碌，分数牌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与地

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王旭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电视机上是杨茉大镜头的特写，角落里的小镜头是目前的第一图科塔谢娃、以及排在第二的中国二号选手周婷。目前的现在分数还没出来，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王旭吃力地动了动嘴唇，插了呼吸机的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但是李淇知道他想说的是：“茉莉冠军没有问题吧？”
略一沉吟后，李淇很肯定的回答：“没问题。”
杨茉的短节目基本可以用大抽风来形容，但出问题的三个跳跃：2A、3S3Lo、3T都分值不高，其中2A实际上是完成了，只是质量不佳，3S3Lo第一跳成功但第二跳降速严重没跳，扣掉节目内容分加上执行分，会损失68分，3T跳空成两周还有1。4分，统共有近10分的差距，不过因为看在杨茉是奥运冠军，裁判高抬贵手的缘故，实际上只比第一名图科塔谢娃低了近8分。自由滑中杨茉的七个跳跃是3A3Lu3T2A3T2Lu2T2Lo4F3S3Lo，基础分有52。9，图科塔谢娃是2A3F3T3S3T3Lu2T2Lo3F3S3Lo，基础分有44。8，杨茉高了8。1分，其中差距完全是靠了3A、4F造成的。其中3A的完成质量没的说，与四大洲的时候相差无几，既然那个时候执行分可以＋0。8，那么这次世锦赛至少不会为负分吧？就是4F的执行分是正是负不好判断了，因为杨茉起跳瞬间的用刃不够清楚，有平刃的可能，若执行分为负且减到两分以上，图科塔谢娃理论上还有保住第一的机会。
不过这几年ISU虽然还是狠抓用刃和完成质量，但大大提高了3A和四周跳的基础分，目的是鼓励上难度，毕竟花样滑冰是一项竞技体育运动。3A基础分从原本的7。5分提高到8。2再提高到8。5分，最简单的4T也有10。3分，考虑到杨茉这套自由滑有四周、有3A、有高级33连跳，让她战胜图科塔谢娃获得冠军的几率非常大，毕竟温哥华冬奥会上没有四周跳的雷萨切克夺冠被人诟病了太久，甚至当时就传出笑话：建议女单亚军浅田真央参加男单比赛算了，没准可以得冠军，因为男单冠军的最高难度也只有3A。
杨茉的分数出来之后，整个比赛会场就像热油锅里泼了水一样：160。07！
比起6。0打分制度，新的评分规则上不封顶，2014年索契冬奥会之时杨茉就刷新了一次自由滑最高分，现在她又把自己保持的最高分提高了近8分！
电视机前的王旭艰难地比出一个“V”的胜利手势，李淇紧紧握住他的手，同时外面一阵骚动，大概是守在外面的记者也得到杨茉绝地反击最终夺冠的消息了。
门一响，进来的是大方，表情又喜又愁，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问：“二弟，外面的记者要采访，我啥都不懂……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去招待下吧？”
李淇估计现在外面应付记者的是小方，可怜这个之前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十七岁的孩子这几天跟着全家坐了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