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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妖梦-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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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箕水柳眉斜挑,脸色越发地红润起来了,“嘻,不怕角木宿主你笑话,他对我……确实是很好的。每次我说要做什么,他都说好,好,随你就是,从来不会驳了我呢。你看,我跟他说,你这袖口都磨烂了,不如脱下来让我给你补补吧,他就跑回房里脱了这衣裳递到我手里,红着脸叫我帮他缝补,还一再跟我说谢谢呢。嘻,真是个呆子,跟我还用说什么谢字呀。”



箕水说着,重又拿起手中的袍子,凑到木芫清眼下,热情地询问着:“角木妹妹,那你帮我参谋参谋好不好?我听说你跟炎哥……你跟楚大哥是顶好顶好的朋友,你还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他心里爱什么不爱什么你铁定知道不少了?你参谋的,肯定错不到哪儿去。你说这处破洞我该怎么补呢?在这里绣朵花可好?”



“好,好!”木芫清咬牙切齿地答道。此时她才算弄明白了箕水今晚来找她的目的,敢情询问相求是假,显摆炫耀是真啊。瞧箕水一口一个“他”“他”的,唤得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脆,生怕她听不明白是不是?心头一团无名之火腾地冒了上来,烧得木芫清头晕脑热,看着眼前箕水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夺了她手中的衣服就手撕烂了撕碎了摔到她脸上才算解恨。



“那角木宿主,你帮我想想,绣个什么式样的花才好?恩……用黑线密密地绣朵芙蕖好不好?朵儿大,式样也别致,绣在这里,楚大哥手一触到就能记起我来。”箕水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木芫清的脸色,继续问道。



“好,好,很好!”木芫清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听上去就好像是准备着用牙齿生生撕咬烂楚炎的袍子一般。



箕水讨定了主意,手捧着衣裳喜滋滋地正要告谢了回房。木芫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开口叫住了她:“箕水姐姐,你等一下!我寻思着,楚炎他一个大男人家,袖口绣朵花算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是不妥。嗯,依着我看,不如……不如绣朵加菲猫上去吧。”



“猫?”箕水奇道,“那要怎么个绣法?”



“要不我帮你绣吧。绣好了再交给你,就说是你绣的。”木芫清突然间变得十分的热情,不由分说从箕水手中抽出袍子,又不容分说地推了箕水出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楚炎他很喜欢。”



待箕水走后,木芫清手拈着针线,一针一针用力扎在衣服上,就像是扎在楚炎的肌肤上一样解气,直熬了个通宵,终于算是大功告成,将一只肥肥胖胖又憨又赖的加菲猫大大咧咧地绣到了楚炎的袖子上,一旁还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两个小字:楚炎。



“恩,瞧着模样性子,跟他都很像,真好做成一对儿!”木芫清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着哈欠和衣而睡。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七、炎炎烈日



木芫清闭上眼睛还没迷糊多大一会儿,就被怦怦响起的敲门声惊起。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原来是箕水巴巴地过来讨要缝补好的黑袍。



木芫清满心不悦地将堆在桌上团成一团的黑袍塞进箕水手里,也不容她细看说话,惺忪着睡眼推了她出去,头一栽又倒在床上睡起来了。



早上集合整装出发的时候,木芫清特意偷偷瞥了一眼楚炎,因他的衣服款式都是一个模样的,除了有新旧深浅之分,别的再没什么区别,因此木芫清便只留意他的袖口,却不曾见到袖口上有加菲猫的绣样,想来怕是他也觉得袖口上绣只模样古怪的肥猫未免有些不伦不类,虽是箕水绣给他的,也委实不好意思穿出来吧。



一想起箕水看到她费了一晚上的功夫,顶着箕水的名头就只添了那么只难看怪异的大猫在楚炎的衣服上,偏还绣的甚是结实,就是现拿剪子绞也来不及再绣上新的了,更何况剪完之后还有歪歪扭扭的痕迹,不好跟楚炎交待,那张俏脸一定被她给气成绿豆色了。



然而木芫清心里头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高兴。不管她再怎样刁难捉弄箕水,箕水和楚炎还是两情相悦,蜜里调油似的好上了,而她的小心眼小性子,也只会叫楚炎的心,离开她越来越远。一想到从此以后,楚炎那憨厚的笑容,能包容一切地宽厚手掌。可以叫人放心依靠的坚实臂膀都都只属于箕水一个人的了,她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痛起来,偏这份痛还是那种找不到医治之法压制不住的隐隐作痛,叫她在疼痛之外,又添了一份无休无止的绝望凄凉。



凄凉绝望之后,木芫清也算是相通了。感情这种事,本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命里没有这份缘,不如就放手好了。忘了是谁说过地。有时候我们感觉到太累,并不是因为旅途的辛苦,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肩上放了太过的负担。既然她已经走得这么累了,那就把大包袱大负担楚炎放下吧,让他自由自在地去寻找他的幸福,而她。也该轻装上阵,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了。



然而说起容易做起难,木芫清想是想通了,可每次一见到楚炎和箕水,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似地不舒服。为此,之后的几天里,木芫清对楚炎和箕水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当真避无可避之时。也冷着脸不睬他们,生怕自己一开口恍了神。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而开罪了他们,叫他们不痛快,自己也不痛快。



此前众人一直都是白日飞行,夜间也下榻在阿兰等打前站的人提前觅好了的宿处,虽然赶得辛苦。却也算是顺畅。过了石次山。就是一望无垠的漠漠黄沙万里,风沙险恶。旅途艰危,但见烟尘滚滚,日色昏黄,哪里还有寻得什么人烟所在。不仅如此,就连御剑飞空也不行了,大漠朔风吹得甚是凛冽,御在半空中被大风吹得东摇西晃,几乎拿捏不了方向,而飞沙走石打到脸上更是生疼,众人无法,只好老老实实地落在地上,靠着两条肉腿一步一捱地跋涉在茫茫大漠之中。正是“一过石次山,两眼泪不干,前边是戈壁,后面是沙滩”。



木芫清遥想当年外祖父领着族人历尽千辛万苦走过这片沙漠,又涉过暗沼密布地大泽渊,最终定居在浮山幽境,心里边止不住地激动,一来感叹“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气概,二来也为其中的艰辛苦难心酸。



中途打尖休息的时候,原本该当由阿郎小娥去前方探路察勘,木芫清却不愿意和楚炎箕水围坐在一起吃饭喝水看他们两个浓情蜜意笑魇如花,便拦下了阿郎小娥,自告奋勇要替他们去探路,任谁劝说也不肯改了主意。众人无法,只好依了她。南宫御汜不放心她一个人,恐出意外,硬跟了她一同而往,留下其他人在原地休息补给。



木芫清心口堵着一口气,也不与南宫御汜多说话,闷着头一路疾走,而南宫御汜见她不愿说话,便也不招惹她,默默地陪着她行了一路。此时早已是初夏时分,大漠中日间比着别处更加炎热,眼看时近中午,烈日当空,两人走得又快,不知不觉中都出了一身的热汗,水随汗出,不多时都已经是干渴难耐了。



察觉到嗓子眼干的要冒出火来了,木芫清才猛然停下了脚步,搜刮出一点唾沫梗着脖子咽下润了润喉咙,自失地一笑,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像是在跟自己置气似的。”



南宫御汜也停下脚步,看着她谦和地笑笑,答道:“谁知道呢?你近来是有些反常,总是神神叨叨的。”



木芫清仿佛才发现还有南宫御汜这个跟班似地,大睁着眼睛愣了良久,忽然拍拍他肩膀,大大咧咧说道:“你也是,我反常我神神叨叨,你既觉察了,就该提醒我阻止我才是,怎么就跟着我一起疯一起自讨苦吃呢?大热天的站太阳底下晒肉干很舒服么?”



“你要做什么自然有你想做地理由,我又干嘛要阻止你?若是自以为不妥,左右跟了你护着你不叫你出事就是,又有什么好多说的呢?”南宫御汜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守指了指前方一处大一点的沙丘,不慌不忙说道,“你若是觉得大热天站在太阳底下晒肉干不舒服,不妨到前面沙丘的背日头处歇一歇脚,我试着用御水术召唤些净水过来给你解暑。只是这里一望万里都是黄沙,不知道能不能召唤得到清水。”



木芫清随南宫御汜走到沙丘背面,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虽是依然觉得酷暑难当,然而头顶上地太阳已被沙丘遮住,多少解了些暑气不像刚才那般曝晒了。此时歇了下来,才觉得背上干了地汗水黏乎乎的,身上也沾得满是沙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地干净地方。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傻瓜一般的举动,不由得面红耳赤又窘又臊。她偷眼去瞧南宫御汜,看他如何反应,有没有在暗中笑话她,却见南宫御汜一本正经,并没有讥笑打趣之色,眉宇间还有淡淡的忧郁失落,簇在眉头凝成小小一个结,却不知道是为着哪般的心思。



南宫御汜见她朝自己看过来,回应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凝神聚气,施展开御水术来。不多一会儿,木芫清感到空气变得潮湿起来,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定睛朝南宫御汜看去,只见他的右手中已经有细细的冰渣凝成,旋即,冰渣凝成冰块,冰块又凝成一把小小的冰剑,玲珑透明,冒着丝丝寒气,喜得木芫清禁不住拍手叫好,一个劲赞道:“这个好这个好,大夏天还能见到这般透骨清凉的大冰棒子。御汜,等赶明儿事情办完,我们一起开上一家刨冰店吧,嗯,我负责配料,你负责制冰,怎么样?铁定火!”



南宫御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含着宠溺地笑容,将手中的冰棒递了给木芫清,不放心的嘱咐道:“当心,有些凉,别被寒气给激了。”又运气凝出下一个冰棒来给自己解暑。



木芫清吮着冰棒,只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肺,令她心旷神怡,胸襟爽朗,也不为自己的失意落寞难受了,仿佛南宫御汜制的这冰给她打开了一道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让她觉得其实这世界上美好的值得庆幸珍惜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例如在炎炎夏日中吮舔这么一支凉凉的冰棒,就够惬意够舒坦。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世上的事原就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看法,就看你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了。生活中不是缺少快乐,而是缺少发现快乐享受快乐的心境。



那冰水的甘美之中还带有微微甜气,也不知南宫御汜是从哪里召唤来的这甘冽清新之水。木芫清一时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御汜,这茫茫万里黄沙之中,你是从哪里召唤来的水呢?味道还恁般的好。”



南宫御汜被她问得一愣,一不留神,手中擎的冰化出的水滴在了衣服下摆上,在青衣上洇出一块深绿色的水渍。



木芫清见了,忙好心地张罗着要帮他去擦,身子已经探过去了,忽然觉得不妥,弓着腰又要退回来,偏巧南宫御汜也正要低头去擦,她这一动,额头恰好撞到了南宫御汜的下巴,痛得两人一齐惊呼出声,呼完,相互望了望,又一齐放声大笑,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下巴乐不可支。



南宫御汜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此时又刚吮了冰棒,嘴唇上的肌肤被冰气所激,愈发显得丰嫩樱红起来。木芫清见了,一时口呆目瞪,心摇神驰,一时又缥渺恍惚,如梦如醉。联想到上元节时她曾经为了阻止他吸血,竟然和他在街头当众拥吻起来,虽说当时是情势所逼她也没做他想,可是此时回想起来,却又无端端品出了另一番的滋味来,禁不住心神一荡,脸上一阵发烧,低了头扭捏了半天,声音低地比蚊子还小,慌乱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这水是,是从哪里来的?”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八、镜儿宫



木芫清低着头扭捏了半天,慌乱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这水是,是从哪里来的?”



南宫御汜瞅着她盯了半晌,恍过了神,抬头想了一想,用手指了指身子下面的沙子,答道:“说来也巧,就在咱们身子下面。”



“就在下面?”



“不错。”南宫御汜点点头,“适才我用御水术凝冰,探到的水源依稀便是来自身下,且源源不绝,想来该是沙漠中一条水量充沛的地下河。”



“真的么?太好了。”木芫清喜不自胜。



他们一行人入这大漠腹地也有些时日了,因之前想着御空飞行不需几日就能飞过这漫漫黄沙,是以提前也没准备太多的水囊。哪知等他们真正到了这里才算见识到这大漠的厉害,飞沙走石吹得暗无天日,哪里还能御什么剑飞什么空,能稳住身形不被大风吹走就算是万幸了。如此一来,事先预备的那一点水就很有些不足了。



这一行人大多都是在刀尖上讨活路的江湖老手,都深知,在沙漠中赶路,热不怕饿不怕,怕的就是缺水,淡水一旦喝完又寻不到水源,那便是死路一条。为了省水,寒洛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每人每日只有小半袋清水的份额,指望着能就此捱到找着新水源之时。



想起缺水,木芫清不仅又暗自埋怨起箕水来了。别地人没来过这里。不晓得沙漠的厉害,可是她箕水却不同,她可是半年前才同着岳霖翎一起到这里游过一遭的,怎么事前也不知会提醒他们一声呢?只是因了楚炎和箕水还有她之间的那层微妙关系,她不便将这通怨气言明出来,担心露了痕迹,叫别人发觉她心里对箕水存的那个芥蒂。其实她就是当众说了。别人也不会觉察出异样来。只不过因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份在意,说起话来反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起来。这是不是就叫做心里有鬼呢?



对这种缺水的处境,别人作何感想,木芫清并不知道,但就她而言,这种嗓子眼干的冒烟恨不得伸了手进去挠一挠抚一抚地滋味委实不太好受。渴得她都不敢看自己地胳膊,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一口咬开手上血管吸血解渴。好在有南宫御汜每日匀出来一些让给她解渴,才算是保全了她那一对白藕似的胳膊。



每次她腆着脸十分过意不去地问南宫御汜:“你把水匀了给我,自己怎么办?不渴么?”南宫御汜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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