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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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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她生产和怀孕的时间合上了,冯夫人嘴上不说,之前到底有些顾忌。现在孩子落了地,那五官简直和良宴一模一样,这下子她放下心来了,就算是个女孩子也打心眼里疼爱。这是儿子的骨血,看见她至少能让晚景有些安慰。

“你好好作养身子,想吃什么只管说。在医院里住一个月,回家正好给淑元办满月。”冯夫人把孩子放到她身边,“来,和姆妈亲热亲热。多漂亮的孩子,和良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闹哄哄一阵,怕打搅她休息,后来又都走了。南葭看她眼睛里有泪,忙道:“不许哭,月子里哭坏了眼睛,到老了吃苦头。看着淑元的面子,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女儿了。对她好就是对良宴好,记住了?”

南钦点点头,刀口太疼,说不出话来。



、48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清幽,设施也很好。

孩子生下来;当天带回寘台了;据说睡醒了就吃;要是放在她身边;会折腾得她休息不好。没爹的宝贝,分外的疼爱。两个奶妈子四个保姆围着转;困了就睡在大人怀里,床上几乎不躺,弄得愈发娇气。这么点孩子养刁了,抱着不算还要摇,不摇就哭。

冯夫人隔三差五送过来让她瞧;淑元嘟着小嘴;眼睛乌黑明亮。南钦伸出一个指头摸她的脸,她懵懵懂懂,也不知能不能认出她是她母亲。

奶妈子是移动的奶瓶,小姐一哼唧就撩衣服。冯夫人说这些乳母每天吃炖爪子鲫鱼汤,奶里营养多,淑元渐渐就白胖起来。过了十来天称一称,多了半斤。冯夫人笑着说有些“压手”了,小孩子不说重或沉,要说压手,希望她能越长越好。

关于南葭,她现在已经从零和路搬出去了,回到白公馆,虽然不以太太的身份,借助着嘉树的由头,寅初总有一天能接受她的。

“我不着急,人在他跟前晃,他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南葭笑道,“可是他觉得我现在的安分都是装的,我进一尺,他退一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婚。”

他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暂时抵触是会有的,至少他父母逼他再婚,他连相亲都没回去,说明他潜意识里还是认可南葭的。南钦拍拍她的手,“他不信,你就证明给他看呀。几个月不行就几年,总有一天他会相信你的。”

南葭那时候的荒唐只是向往自由的生活,外面走了一圈,见识过了,不过如此,心也就定下来了。

她看了南钦一眼,涩涩道:“其实我知道,他之所以让我回去,还是看着你的面子。我一直留在你的产业里总不是办法,他心里还是喜欢你。”

南钦道:“你这么说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你和他有过六七年的婚姻,你们有感情基础。前阵子时局动荡,他接你回去是担心你的安危,你怎么扯到我这里来?”她挪了挪身子,看窗外蔚蓝的天,“良宴出事后我才懂得珍惜眼前人,姐姐,不管有多难,你一定要挽回寅初,他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南葭愁眉苦脸地叹气,“我怕他嫌我脏,不敢靠近他。你晓得,有些男人很介意的。没了贞洁,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姐夫不是这样的人。”南钦安慰她,“就算有芥蒂,看你变了,总有一天他会原谅你的。”她现在习惯往好的方面揣测,比起良宴的杳无音讯,南葭和寅初的那点隔阂算得了什么!

一时缄默下来,正值医院食堂送餐的时间,她们每顿只打一瓶水。产妇的营养靠医院的伙食跟不上,寘台会派人送菜,每天鸡汤蹄髈轮换着来。今天揭了饭盒看,里面有一只红烧甲鱼,南钦和南葭有点为难,谁都不敢吃,估摸着要倒掉了。这时候门口进来个人,穿着厚大衣,绒线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

“冷死掉呃!”那人脱了全副武装才看清是锦和,她跺了跺脚,小羊皮靴子噔噔响。看见南葭叫声阿姐,对南钦笑道,“没想到是我吧!我回来了。”

说起来她一走半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南钦撑起身子,“我当你蒸发了,打了很多电话都找不到你。”

她唔了声,“我上华北去了,参加抗战。”凑过来看,“你们吃饭么?带上我。”南葭忙叫佣人添饭,她拖张椅子过来,筷头一下捅进甲鱼壳里,笑道,“在那里都饿瘦了,饭也吃不好。现在看见肉,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南钦赶紧往她碗里添菜,“真是弄得难民一样,难怪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被家里押解回去了。你到前线干什么去?发传单吗?”

她说不是,“伤亡的人多,医疗队里的护士不够用,我们过去也能帮上忙。”

南葭怕说到华北又勾起南钦的情绪来,打着岔叫锦和多吃。锦和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包,往南钦手里一塞道:“我回来听说你养小囡了,这是我给外甥女的,我也做阿姨了。”

南钦打开来看,是一枚金锁片和一副连着铃铛的金手镯。她抿嘴一笑,“下月初二到寘台来喝满月酒,我就不另请了,到时候盼着你。”

锦和点头道好,“大帅府的厨子手艺不错,甲鱼烧得很入味。”

南葭给南钦舀汤,抽空问她,“你许人家了伐?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

她回回手,“嫁人急什么啦,缘分到了自然就嫁掉了。”

南葭道:“我看她和良泽很般配,顾家也是簪缨世家,说起来家事是轧得过去的。”

锦和嗤地一声,“冯良泽?我们认得的,不来事,别琢磨了。再说我怕了冯家了,万万不敢招惹。上次冯良宴来问我要共霞路的钥匙,口才真叫好。我立场是很坚定的,说了不给,最后他恐吓我,说我拐骗良家妇女,要把我送到巡捕房去。你们评评理,骗不出来就吓唬人,反正我不是对手。”忽然意识到了,拿眼神询问南葭,南葭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南钦倒没有什么异样,笑道:“亏得你把钥匙给他,让他学了一手好菜。”又问,“你现在回来,是不是华北的战局都平定下来了?那些联匪都扫荡完了么?”

锦和应个是,“已经没有伤亡了,战争结束了。”

都结束了,锦和回来了,可是良宴依旧没有消息。南钦背靠着床架子,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也许她应该接受现实,良宴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刀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二十来天便可以下床走动。良泽来的时候她说想出院,他去找了大夫,经过一番检查,办了出院手续。

临近年尾,寘台热闹起来。淑元的满月酒也开始张罗了,南钦诸事不用过问,来了亲朋也只是房间里接待,基本不下楼去。一个人沉默惯了,时间一久就有点扭曲。她失眠的情况没有改善,最多睡两三个小时就醒了,然后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淑元的哭声也让她烦躁。她不愿意见她,见了怕想起良宴。

冯夫人很担心,唯恐她这样下去会丧命,吩咐人把卧室里有关良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怎么一点都不见好转呢!”她看着满箱的遗物泪流满面,帕子捂住了口,忍痛转过身道,“都烧了吧,早该烧了。死人的东西和活人放在一起,她怎么能走得出来!淑元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再让她失去母亲。”

几个佣人把箱子抬到山脚下去焚化,她下楼来查问那些东西去了哪里,大家敷衍她,她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重新回了房间。

她开始服用安眠药,一颗不够吞两颗,必须依靠药物才能睡着。脑袋里发空,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伤心难过。是为了良宴吗?可是她连他的脸都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没有他。她出了月子,行动不受限制了,突然想回陏园去看看。半夜起床,披了件大衣就往外去,这么一来惊动了整个大帅府,冯夫人哭道:“南钦,我们都疼你,你不能这样了。良宴已经走了,你要让他死不瞑目么?”

儿子死了,媳妇疯了,冯家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击。

南钦也感到惭愧,“姆妈,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良泽规劝父母,“不要紧的,二嫂想回寘台,我陪她去。半夜三更,大家不要守着,都回去休息,有我呢!”

众人的确已经束手无策,只好由得他们去。南钦看着他说:“良泽,我们不用车,好不好?”

良泽道好,打着手电陪她下山。

腊月里的风,吹上来刀割一样。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上一弯惨淡的月。她怯怯道:“对不起,我脑子犯了糊涂,害你大半夜不能睡。”

良泽说没什么,“要过年了,部队里都放了假,反正我明天没什么事,这样走到早晨当作晨练也蛮好。”

以前都是专车来往,并不觉得陏园离寘台有多远,可是现在步行,走了有半个小时了,回头看看,依旧能看见半山腰上的大帅府。

她紧了紧衣领,“我好像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良泽笑道:“可是我觉得半夜出来散步是件很愉快的事,不过我们未必真要走到陏园去,前面是警戒区,应该有军用车的。”他默默陪她走了很远,她个子小小的,跟在他身旁不声不响。她是他嫂子,可是认真说起来她的年纪还不如他大。这几个月来她的痛苦他都看见了,其实能让一个女人这么惦记着,是他二哥的福气。

“南钦?”他私下里已经不叫她二嫂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很自然的叫她的名字。

南钦嗯了声,他先前说的话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如果有车就开车好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良泽道,“我想知道你以后的打算,总不见得一直这样。”

她说:“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以后应该干什么。”

“你应该和淑元在一起,你要照顾她。”良泽想起她拒绝孩子就感到难过,“淑元还小,别人再怎么爱她,都不及母亲。你怎么能不见她呢!她什么都不懂,她不光是你的孩子,也是二哥的孩子,你爱二哥,不能同样去爱她吗?”

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害怕看见她……”

良泽停下步子看着她,“南钦,你不要担心以后,只要有我在,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女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二哥,我不在乎做他的替代品。总之你忘了他吧,别让我担心。”

她脑子很迟钝,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摇头,“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

半夜在外面游荡,这叫很好吗?他垮着肩叹息,“我不打算结婚了,我照顾你和淑元一辈子。”

她顿了半天才仰起脸来,“良泽,明天我想去海边,你送我去吧!”

她现在总是很莫名其妙,良泽凄然望着她,真像回光返照,也许哪天就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49


她执意要去;良泽只得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日光惨淡,照着远处的海;一片灰白色。南钦站在岸边闭上眼;海浪声声随风袭来;她紧了紧大衣;脸在一片严寒里冻得失去知觉。

她说:“我一个人走走,你不要跟着我。我不会自杀的;我还有淑元。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天我就振作起来,但是今天不要看着我。”

良泽没办法,无奈道:“那我在这里等你,不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在下面转一圈就回来;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跳下了修筑得高高的水门汀堤岸。

脚踩在沙子里软软的,她茫然往前走,走到上次良宴堆沙堡的地方。几个月过去,以前的痕迹早就没有了。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照着他的方法把沙子拥起来,她要把那座不完整的楼兰古城做完。

大衣的衣摆在沙堆里来回的扫,什么都不用顾忌,至少现在是快乐的。她把城墙拍实,很快堆砌出一面门楼。城里的屋顶是半圆的,她做出个葫芦肚子,把顶掫得尖尖的。

蹲久了腿很酸,她坐在沙堆里,胳膊搁在屈起的膝盖上,把脸枕在上面。她还盼着良宴带她去看看呢,结果他却一去不复返了。他总在骗她,她抓起一把沙子往城头上撒,一把又一把,慢慢堆成了个小小的坟茔。都埋葬掉了,连同她的希望和幸福,什么都没有留下。她轻声抽泣,转过脸伏在臂弯里。

她现在流不出太多眼泪来,仿佛已经干涸了。到如今痛也不知是不是痛,只是彻骨的无望,他说会送她进手术室,孩子都满月了,他人在哪里?这个骗子!她突然感觉那么恨他。他倒一干二净了,叫她怎么办?他会在奈何桥上等她三年么?她抬眼看海,看不真切,她的视力已经不行了,也许再过两年就要瞎了。如果瞎了,下了阴曹还能认出他吗?

她站起来,整了整衣领。她对良泽撒了谎,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堤岸离这里有段路,他就算跑过来也回天乏术。至于淑元,她对不起她,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去找良宴,满脑子都是他,他们找不回他,她只好自己去找。

她往前走几步,海浪经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印记。鞋头踏到了边缘,海水扑上沙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旗袍。只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就能从痛苦里解脱出来。因为思念彻夜难眠,这种折磨让人崩溃,死也是一种自我救赎。

“囡囡。”呜咽的北风里夹带着良宴的声音。

她微一顿,曾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叫她,每次她都去找,找过之后只有更大的失望,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囡囡。”那声音恍在耳畔,“囡囡,我回来了。”

她狠狠地哭出来,“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囡囡,你看看我。”

一个轻轻的份量落在她肩头,她猛地颤栗了下,眼角瞥见一道身影,这刻简直魂魄都飞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转过身来,眯起眼仔细看,瘦瘦的,苍黑的,但是熟悉的面孔……是良宴!

她愣了很久很久,“是做梦吧!又是梦么?”

他努力笑着,眼泪却滚滚而下。牵起她的手搭在他颊上,“不是做梦,是我,我回来了。”

她抚他的眉眼,抚他的脸,“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不要骗我,我经不住了,是梦的话不要醒,求求你。”

她原本就纤细,现在更是瘦骨伶仃。他哽咽着拥抱她,手杖孤零零倒在沙滩上。他揽住她,瘦弱的身子填不满他的胸膛。他失声嚎啕,“你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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