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太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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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夫人外交

顾锦良疑惑地皱眉，放开怀里的人，走上前将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
纯白色的信封很简单，有种泛黄的面上空无一物，手指碰触上去能感觉到里面颇有些厚度。
“都泛黄了。”梁容若蹲在顾锦良身边，催促着。“快打开看看，不一定是上任县长留下来的东西。”
“呵，悬疑电影看多了吧？”顾锦良调侃地看她一眼，手上倒是顺着她的意思将信封打开了。里面是一叠大约三页的纸张，不是信纸，看上去倒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般。
两人坐在刚整理出来的凳子上，挨着看信里的文字。
“——1997年12月31日——
今天家里又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和之前那几次一样里面放满了钱，整整一万块。有了这笔钱，阿莲的化疗就能继续了。自从嫁给我她就一直受苦，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她的医药费都交不起……
——1998年3月——
矿上又死了好几个人，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些矿给查封了。当年收到的钱我还不起，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吧。
——1998年4月——
以贪污罪入狱真是讽刺，我当上县长十年了家里从来没有添置过一件大家具，吃饭的钱还靠老婆补贴。没想到最后却晚节不保。罢了罢了，阿莲，最后我也算是对得住你。这辈子我问心无愧。”
这些文字断断续续，日期也不连续，但是字里行间的绝望痛心却让人心酸。
梁容若敛眉，“南宁县有煤矿？”
将信纸重新装进信封内，顾锦良道。
“有，是黑矿，两年前就被查封了。查封后发表的报告上并没有说有人死在矿里，看来这些消息在上传的时候就清洗过一遍了。”
梁容若问：“如果我们从这里入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顾锦良微微一笑，揽住身边人的肩膀，道。
“没用的，已经结案了，重新翻出来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那这些信息就一点用处也没有？”梁容若有些不甘心，瞪起眼睛看向顾锦良。
顾锦良眼中微闪，“没用？那倒未必。”
顾锦良有着自己的打算，梁容若看他模样就知道他现在是绝对不会告知自己的。索性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信封被顾锦良收到书房去了，出来后卷起袖子帮助梁容若将那间向南的房间整理了出来。梁容若还想着如果能拿到更多的资料就好了，整理的时候每一本书都细细看过去，最终也没有任何收获。
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把房间整理出来，那些专业书籍被堆放到客厅一角。几乎是囫囵吃了个晚饭，饭后顾锦良就进了书房，梁容若整理着厨房、客厅。
她一直有注意事情的后续发展，想知道顾锦良那边有没有进展，但是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顾锦良依旧准时上下班，没有什么大动作。
于岑在几天前回来了，带来两个保姆，年纪都在四十左右，干事利索，梁容若这下是彻底闲下来了。
端着杯花茶，凑到唇边偶尔喝上两口，一袭简单素雅的旗袍罩在身上，勾勒出玲珑身姿，开叉到膝盖上方位置，若隐若现能够看见里面细白的双腿。
顾锦良踏进家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画中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股大户人家的优雅，那种老式的女人的优雅，没有大量时间的沉淀哪能平常就体现出来？低头轻笑，梁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培养的出梁凤翎（梁家大小姐）的凌厉高傲，同时也能培养出梁容若的淡静幽雅。
“今天县委书记要给我们两接风洗尘，就在晚上七点。”
“哦？接风洗尘？我还以为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初来乍到的呢。”冷哼一声，梁容若有些看不起顾锦良这个顶头上司。官场最重要的就是做戏，他这场戏却着实荒谬。一开始就表示出了对顾锦良到来的不欢迎，打压的那叫彻底。半个月都过去了才想着做做面子功夫，接风洗尘？搞笑！
“随便去走走就好，你呆在家里也无聊。”顾锦良把大衣脱下，挂上衣帽钩，这话说的很漫不经心。
梁容若微讶，“不用我给你来场夫人外交？”这可是官家太太的一大职责啊。
“呵呵呵，对她们夫人外交？你还不郁闷死。”
听顾锦良这么一说，梁容若倒是来了兴趣。她只见过梁家大家族里的倾轧，那种微笑着说话却处处陷阱，看上去和蔼却恨不得你死的笑面虎；只见过京城政客大家，比如顾家那些家族间的交往，看似世交却从来利益为主，众家夫人牌场上说的话句句都是试探，探你的深浅，探你家的深浅。
就是不知道南宁县的这些夫人们是个何种模样？
说实话，梁容若一踏进这个地方就郁闷了。这些人当真是官家太太？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哪家男人在外面包了二奶、三奶，哪个人有私生子了。梁容若觉得还不如在京城里听那些某某牌子又出了新品呢。

第034章　谁膈应谁

南宁县的县委书记叫郭良民，上任已经八年了，今年是第三任。华夏官员们的任期一直处于一个很古怪的状态，在任时只要你没有犯错，没有得罪谁，这个位置又一直没有人想要，那么到老、到死，你的任期都会一直持续下去。南宁县自建国以来就是个穷地方，办公的县政府大楼都显得破旧，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人争着抢着要来的，所以郭良民县委书记的位置一坐就坐了八年，还有继续做下去的趋势。
梁容若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央位置正在和县政府里其他人说话的顾锦良，他身上穿的衣服非常低调，暗色的西装，是很普通的款式，和他身边的那些官员们的穿着看着没有什么区别。
“县长夫人？”
“嗯？”梁容若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向和自己说话的女人。这个女人大约三十七八岁，保养的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漾起淡淡的皱纹。五官长得也很不错，算得上是一枝花。这位就是县委书记的妻子——肖淑凤，据梁容若这一个晚上看来，她是位颇有些心机的女人，只是困在南宁县这样的小地方，丈夫又一直是县里说一不二的人，她所表现出来的外在的骄傲和威风使得她的手段格调降了不少。
“听说你和县长刚结婚不久？”肖淑凤拉着梁容若的手，亲昵地拍了拍，眉眼带笑。
这话一出口，聚在一起的一堆女人的注意力就都聚了过来。
“呵呵呵，看县长的年纪不大，长得又帅。容若，你可要小心着点啊。”说这话的是县宣传部部长的妻子，她老公在外面有个女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她还被蒙在鼓里。平日里却最喜欢的说人家里的是是非非，通过膈应别人来炫耀自己和丈夫的恩爱。
梁容若眼光微闪，嘴角扬起淡静的笑，笑容里蕴含着羞涩，特别漂亮。
“嗯，我们结婚不久。锦良是个很很好的丈夫，我们感情不错。”
“可别掉以轻心了！”女人手一挥，一脸八卦色彩，声音还压得很低，透出跟人分享八卦的兴奋。“你不知道那边那位的丈夫就是在和她结婚的第三天就和外面的女人鬼混去了，还给她带人抓了个正着！弄得整个县的人都在传她家那位白花花的屁股，哈哈哈……”
“是吗？”梁容若好奇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细长的美型看上去是个尖利的女人。尖利的个性在夫妻生涯中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嘴硬却心软，往往容易出口伤人，伤人亦伤己。收回目光，梁容若漫不经心地道。“她还跑去抓人了？”
“可不是么？你不知道那是多丢脸的事啊！”一听梁容若回话了，女人兴致都上来了，凑得更近了些。
梁容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带人去捉奸的。我宁愿当做不知道……”
女人诧异地挑眉，看向梁容若的眼中带上了轻视，不敢置信地扬声！
“当做不知道？！那不是让那些狗男女在外面快活？！如果是我家那位在外面乱来，我一定拿把剪刀把他给剪了！”女人气愤地说着，话音刚落，整个情绪都转了个个儿。语气温柔，带着不容人忽视的炫耀。“不过，我们十几年的夫妻了，到现在还是如胶似漆的，他对我可好了。”
“啊？！”梁容若诧异地看向看向女人，她眼中的惊讶和淡淡的怜悯让满面得意的女人心里咯噔一下，表情瞬间就变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梁容若微微敛眉低头。不着痕迹地带过刚才的话题。
甚至坐在她旁边的县委书记的夫人都没发觉任何异常，只是有些紧张地拽住了梁容若的手，赶忙开口转移话题。
“容若！你到县里后还没怎么和我们出来玩过吧？我们平常的娱乐也不多，你会搓麻将么？”
接到她的暗示，梁容若抬头冲她感激地一笑，拉紧她的手。
“只会一点点，在家里随便玩玩还成，如果玩钱的话，那就稳输了。”
“哈哈哈，哪有稳输的啊？搓麻将讲究的就是个运道。”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这个女孩的信赖，看她的样子肯定是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了。肖淑凤有些得意，冲梁容若笑得更灿烂了。
那头的宣传部部长夫人却脸色一黑，她为人大大咧咧，心思也算不得多深，但是女人对于自己丈夫的事情总是更关心几分的。梁容若刚才的表情给了她很强的暗示！转头狠狠瞪向不远处的丈夫，女人用力咬牙。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闹大，她忍！回家一定要弄清楚！
细细回想刚才梁容若的话，她说“我宁愿当做不知道……”妈的，她不会认为自己现在就在当做不知道吧？！自己后来接的那句话真是赤果果打自己的脸！
“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努力保持着身体不颤抖，声音稳稳当当，女人站起来就出了大门，脚步不自然地加快不少。

第035章　政治头脑

转眼那天的接风洗尘晚会就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梁容若和众位夫人打了好几次麻将，从她们口中得知一系列八卦，其中最热门的就是宣传部长家的后门着火，家宅不宁。梁容若知道顾锦良布的局已经行到了重要关头，她能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等着看就行了。
这天中午，梁容若难得地在吃饭的时候看见顾锦良的身影。他大踏步地走进大门，脸上笑容灿烂得耀眼，逆着阳光好似镀了层金，京城大少的风度一眼则明。一旁端着汤到客厅的阿姨直接愣在了当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顾锦良走到梁容若身旁，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梁容若惊讶地挑眉，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呵呵。”先笑了两声，顾锦良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侧坐着。
阿姨趁机将汤放到桌上。
等阿姨下去了，顾锦良才道。
“容若，你上次回来给我讲的插曲果然应验了！冯瑞文家（县宣传部长）最近闹翻了天，她老婆整天来机关跟他闹，造成的影响非常不好。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今天早上我提出将他换个位置的时候大家都投了赞成票！这可是我上任后拿到的第一张赞成票！”
顾锦良情绪高涨，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波尔多，他到南宁县带来的东西不多，这波尔多可是他的私人收藏，特地带了三瓶过来，今天心情好他可要好好喝上一杯！
“也给我一杯？”梁容若看着流泻而出的亮红色，闻着若有若无的酒香，也取过一只酒杯，让顾锦良给倒上。兴致好的时候喝点名酒不失为一件风雅事。
“叮！”两只高脚杯相碰发出清亮的声响，梁容若轻轻抿了口，拿着酒杯的手轻摇着，进行醒酒。
“这群老狐狸，从一开始就给了我个下马威，我提出的改革方案在会议上连通过的机会都没有。”脱离了背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是需要付出大量心力的，顾锦良这一个月来着实辛苦。
梁容若淡笑着倾听，眉眼弯弯，像朵解语花。
“于岑收集的资料涉及面太广，短时间我不能动它，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的。今天能一举拿下宣传部长的位置，接下来的行动就好办了。”顾锦良属于空降官员，在郭良民经营了足足八年后，这南宁县能始终保持中立的官员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郭良民那头的人。顾锦良能做的只是从下层提拔人员，这样的人忠诚度足够，位置却不重，顶替上层人员的时间周期又太短。这个宣传部部长的位置空缺就好比是雪中送炭！
“那你打算提拔谁上位？”梁容若边问，边思考着可用的人。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顾锦良和梁容若商量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有个有政治头脑的枕边人是极好的，可以全心信赖，同时也能够随时商量，时间上、空间上都是好处。
“你觉得呢？”
“嗯……”梁容若微愣，顾锦良眼中的认真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眨眨眼忽略掉那种感觉，她认真地思考着。提出的继任人选必须是自己人，必须在宣传领域内表现突出，这样的人选才能让大家无话可说地给投赞成票。“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郑赫！”
顾锦良眼睛一亮，“说说理由？”
在考我？梁容若兴致也高了起来，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两位阿姨早就离开了餐厅，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她抬手给顾锦良盛着汤，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郑赫在县宣传部呆了10年，资历足够；最近南城政府主办的《唱响夕阳红》郑赫带领的团队获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得到省宣传部的点名表扬；郑赫没有什么背景，是以在宣传部人气再高也上不了位，我们就是最好的背景。”
瓷碗轻巧地放到顾锦良面上，挨上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样的声音没有吸引顾锦良，他的眼睛早在梁容若讲话的时候就凝在了她身上。第一次发现一直淡定的容若有这么足的气势，那种谈笑间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瞬间纵横捭阖的气场……真是迷人！
顾锦良下腹一热，赶忙低头喝汤。
梁容若疑惑地看向他，“难道我说的不对？”怎么一直没给反应？
“不！你说的很好！”顾锦良暗自吸了口凉气，压下乱斗的思想。“我就是打算把郑赫往上提一级。而且郑赫还有一个别人所没有的优势。”
“哦？”
“他妻弟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梁容若眉眼一动。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这个位置其实不高，上面有好些领到都压在上头，一个不小心被批的概率非常高。但是如果处在这个位置的人有个宣传部部长的姐夫，他姐夫身后还有县里的二把手——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