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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云旗-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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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道:“老朽这一包珍珠,向来视如尘土,本来打算死前毁掉。不意幸晤赵掌柜,便以此物相托。老朽数十年来负累郑家良久,只望赵掌柜得便时加照拂,并且提拔捷儿,让他们一家得以温饱。”

赵岳枫沉吟片刻,才道:“如果老爹所托之事只是这一件,小可这就答应了,但珍珠却不能要!”

老人道:“这等珍宝算不了什么,赵掌柜乃是大仁大德之士,绝不会化为灾祸!除此之外,老朽尚有一件东西,想请你带给一个人!”

郑捷打床下拉出一口箱子,取出一物,交给老人。赵岳枫看时,却是一个包袱和一根四尺长的杆管,虽是收藏日久,但杆身仍然闪耀出光芒,一望而知乃是上好精钢打造的。

老人枯瘦的双手摩掌着钢杆,动作甚是温柔。但赵岳枫无意中发觉他眉宇眼睛中泛起凛凛威光,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老爹,那是什么?”

郑捷答道:“是一面旗子——”

赵岳枫心头大大一震,故意问道:“这根钢管子就是旗杆了,是不是?但太短啦……”孙老爹道:“捷儿把杆身接起,让赵掌柜瞧瞧!”郑捷过去把钢管取过来,只见他搬动之时显得十分用力。那钢管之内原来还套有一根,此时抽出来接上,两头再加上杆尖,便变成一根长达七尺许的旗杆。

赵岳枫忍不住伸手去拿,郑捷忙道:“赵大哥小心,这旗杆重得很——”赵岳枫扶住一端,另一端竖在地上,暗暗举离地面一点,便知道这根旗杆比那沉沙古剑还要重十来斤。这等沉重的兵器果是骇人听闻,若不是天生神力加上内功深厚,谁也难以使用。

只听郑捷说道:“老爹,这旗杆太重啦,赵大哥怎生带得走?”赵岳枫道:“不妨事……”孙老爹接口道:“旗杆不用了,只把旗子带走就行啦!”

赵岳枫这时心中波涛起伏,那黑衣女尼对他说过关于云旗飞扬,铁柱销溶的话一直在耳边响着。不过他还须瞧过那面旗子,看看是不是以金狮毛和银丝织成,才能断定。

孙老爹解开包袱,只露了一角,便忽然停手,沉吟道:“事隔数十年之久,世上已不知几度沧桑,那位故人找得到找不到还不可知……”

赵岳枫见他大有变卦之意,生怕他不肯取出旗子,甚是着急,眼光扫过包袱掀开的一角,忽然触动灵机,口中惊噫一声,说道:“好像是金狮毛织成之物,只不知为何又有银色之光?”

孙老爹霜眉一掀,凝目望住他,显然极是惊讶。

赵岳枫忙道:“在下遍游天下,曾经在西域见过此物!”孙老爹缓缓道:“赵掌柜强记博闻,令人佩服。这面旗子连老朽也不晓得是何质料织成,直到如今幸得赵掌柜指教,方始晓得!”

郑捷插口道:“老爹这面旗要送给谁啊?”

孙老爹答道:“这支旗本来不是老朽之物,只因昔年故人相托,才代他收藏,现下便要送还与他!”

赵岳枫一听不是他的,不暗暗失望。但转念想起若是代他送还此旗,仍然可以得见真主人,也是一样,于是面色又恢复开朗。

孙老爹又道:“赵掌柜若是想瞧瞧这面旗子,请过来拿……”赵岳枫过去,伸手去取,忽觉腕上微疼,缩手看时,原来包袱一角插着一支小针,他取旗之时,扯动布角,因此手腕被刺了一下。

他也不在意,拿起旗子抖开,但见那面旗子是三角形,底呈金色,却以银线绣出云纹,两面都是一样。他深深吸一口气,忖道:“我到底亲眼见到了云旗,可惜这位老爹不是主人。”

孙老爹说道:“罢了,罢了,那位故人昔年特此旗付托于我之时,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事隔数十年之久,谅必已作古逝世,此旗不送也罢!捷儿,你送赵掌柜出去……”

赵岳枫见他忽然改变主意,而且未后的一句话更是冷淡生硬,不觉一怔。他本是端方之士,平生不做勉强人之事,当即放下旗子,道:“老爹既然改变主意,在下这就告辞……”

郑捷感到孙老爹此举大是不合人情,纵是改主意,也不该这等冷冰冰赶人走开。不过赵岳枫已转身出房,他也就不说什么,送他出去。出了门外,便听孙老爹唤他进去。入得房中,孙老爹低声说道:“这位赵掌柜来路十分奇怪,你须得小心!”

郑捷大不服气道:“他有什么地方奇怪?”

孙老爹叹口气,说道:“你此生未离开过此镇一步,自然不知江湖上人心险诈可怕。这人乃是生意买卖之人,但出手慷慨,不让武林豪侠之士,这是可怪之一。他年纪约在四旬上下,但双手皮肤细密,一看而知只是二十余岁之人,这是可怪之二。我这面旗子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乃是金狮毛混以银丝织成,他还未看清楚,就讲得出来,此是可怪之三……”

郑捷不觉听得呆了,孙老爹又道:“不过他行为极是端方正直,这就教我惊疑难测,你且陪他到外面厅中坐,一会儿若有奇怪事故发生,可速来告诉我!”

郑捷一阵茫然,走出房外,陪了赵岳枫到厅中落座,说道:“老爹说他要想一想,或者还要烦劳大哥!”

赵岳枫一听事情有了转机,便耐心坐候。过了片刻,郑捷告个便入内,向孙老爹报告道:“我们在厅中坐了好一阵工夫,没有半点奇怪事故发生呀!”

孙老爹讶然自语道:“这就奇了,我已在他身上施了手脚,他苦是当时勉强提聚内功,登时全身酥麻瘫软,纵是不提聚真力,半支香之工夫也得发生软瘫现象。怎的他能安然无事?莫非药力失效?”

郑捷听不懂他的说话,瞪着双眼发怔,孙老爹命他再出去瞧瞧。他唯唯出去,片刻间便匆匆奔回来,叫道:“老爹,赵大哥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是何缘故?我叫他几声也不应……”

孙老爹面色一沉,道:“你快背我出去瞧瞧!”郑捷如言背起他,奔到厅中。

但见赵岳枫结砌跌坐,垂帘内视,正是运功抵抗药力之象。孙老爹瞧见他头顶上白烟蒙蒙升起,面色剧变,沉声道:“走近一点,我瞧不清!”待得走近,突然伸手用小针刺了他一下!

赵岳枫身躯一震,满头满面冒出汗珠,滚滚而下,郑捷已隐约晓得孙老爹必是对这赵大哥不利,退开数步,把孙老爹入在椅上,问道:“老爹你干吗?”

孙老爹面色渐渐恢复正常,道:“你再瞧瞧他!”郑捷转眼望去,但见赵岳枫容貌渐渐改变,不多时,已由中年商人的形相变成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

他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孙老爹缓缓道:“可见得老爹的话没有讲错!你只道他是个诚实忠厚的生意人,其实他却是武林中年轻高手,不但内功深厚,而且学会了天缺老人秘传的拔毒疗伤大法,怪不得药力发作得慢。”

赵岳枫初时头面冒汗,渐渐全身部出汗,不久由头顶以至脚底都一片湿派派的,宛如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孙老爹眼中射出仇恨之光,面色十分阴沉。

赵捷惊道:“老爹,你想把他怎样?”

孙老爹道:“他是我平生唯一的仇家的弟子,所以他今日活不成啦!”

郑捷惊道:“被官府得知的话,可不得了!”

孙老爹瞿然一惊,心想:“官府倒是不怕,但这厮既能寻到此地,那奸徒必定能够追查到此,那时候我送了性命不打紧,怕只怕这郑家上下十数口都得死于非命……”

此念一生,便道:“捷儿,你若不想他死,可上前去捏拳等候,我叫一声打,你就用力击在他下巴上,那他就死不了啦!”

郑捷道:“老爹不可骗我!”老人点点头,郑捷便走上去,握紧拳头,望住赵岳枫下巴,眨眼间听到老人喝一声打,立即挥拳击去。

赵岳枫翻身跌倒,却长长透一口气,随即摊开四肢,沉沉睡着。

郑捷惊道:“他怎么啦?”孙老爹道:“不妨事啦,刚才我趁他血气交会之际出手,使他血气相仇,互加损害,倘然不理会他,再过不久,便将精枯气竭而死!现在只是疲极入睡,决计不会死的!”

他停了一停,又道:“捷儿可把他抱入我房中,免得被人瞧见。桌上的银子放回他身上,咱们不能要他的肮脏东西。”

这位老人的话,郑捷听得似懂非懂,此时他已全无主宰,连忙照着老人的话去做,一会儿又出来把老人背回房中。

过了两日,赵岳枫一直沉睡不醒,郑捷时时入房探看,心中极是忧虑。

老人也显得心事重重,不过精神极是健旺,竟是近二十年来从本有过的现象。

到了第三天早上,孙老爹向郑捷说道:“捷儿,你搜搜他身上有什么事物?”

郑捷如言搜着,囊中任什么都没有,只有二十余两纹银,五两金子,还有三百余两银票。

孙老爹把银票的用法详细告诉了他,然后十分沉重地道:“这厮是我三十余年前的大对头的徒弟,除却是这大对头,天下无人教得出如此功力深厚的徒弟,同时只有这大对头识得天缺奇书中的种种秘艺,现下祸根已种,我经过两日两夜苦思之下,实在想不出第二条免祸之道,因此只好出此下策,那就是你这就收下这些财物,带了全家十余口远走避难。虽然不一定避得过!但总算是尽了人事!唉,我这个残废之人,不但负累了你们数十年,到未后还带给你家一场大祸,真是悔疚交集!”

郑捷还弄不大懂他的意思,孙老爹又道:“你们现在就收拾收拾,今晚悄悄动身,只等候你们一走,我就取了此人性命。”

郑捷呐呐道:“老爹叫我们逃到哪儿去?我……我从未出过远门……”

孙老爹面色十分沉重严肃,说道:“你自小就很听我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不管你们多么不舍得此地,也得快走。我那个大仇家一生做尽无穷恶事,手段毒辣无比!快去收拾收拾。”

郑捷拗他不过,竟自去了,中午时分,已经收拾妥当,全家十余人只准备带一点随身细软之物上路。郑捷在这段时间中去见孙老爹几次,孙老爹每一次都谆谆嘱咐他到别处要如何如何应付别人,还教他一套应对之道,以备万一在他们未曾动身之前那老仇人已经找了上门。

孙老爹把赵岳枫放在炕上,用一条破被覆盖着,胸口三处大穴上都插有小针,他只须隔被轻轻一拍,三针尽皆刺入穴中,这时纵有大罗天仙也救不活他。

到了未申之交,郑捷忽然慌慌张张地闯入来,说道:“老爹,有人找你!”

孙老爹心中大吃一惊,暗悔不曾早点把郑捷遗走,目下仇人上门,这一劫势难躲过。要知他视郑家之人有如自家子孙骨肉,因此万分难受,不过表面上却不曾流露出来。

郑捷接着笑一笑,说道:“那人找上门,幸得老爹教过我两个法子,我只用第一个法子就把他骗走了!”

孙老爹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子?你怎生骗走他的?”

郑捷道:“那厮身量矮小,长得很好看,讲话时阴声细气,就像个女人一般……”

孙老爹缓缓道:“那不是我的对头本人,想必是他的手下了!”

郑捷接着说道:“他问我说,这儿可有一位孙子潇老先生,我装出茫然不解的样子,只说这儿姓郑,不是姓孙。他跟我磨了许久,还说老爹你是三十多年前来此的,我说我也不过三十岁,他想想便走了。”

孙老爹面色变来变去,沉思好久,说道:“我三十余年以来不曾出此屋一步,左邻右舍都不晓得有我这个人,因此不怕对头们从邻居访查出来!事已至此,你们已不用逃走啦,没有反露出马脚。”

那郑捷听可以不用离开故居,不胜之喜,当下出去吩咐家人。

孙老爹再三考虑之后,决心杀死赵岳枫,设法把他埋藏灭迹。但此事不可假手郑捷,以备日后万一仇人查到,还可希望不连累郑家。

当丁命郑捷取来铁铲,又把他搬落炕前地上。将房门反掩住,便提铲挖土,他自从昔年中了武阳公诡计,双腿折断,武功全失。费尽气力,历经艰苦逃到北方,定居之后,这才发觉武阳公心狠计毒,不但暗中以阴毒手法伤他经脉,还施了毒药。多年以来,他苦苦修练内功,终于失败,现下全身武功散尽。因此掘土之举在他极是艰困,不一会儿就气喘眼花,却不过只挖了一点点。

他想起昔年纵横天下,武功之高,当世第一。但如今却比平常的老人还要不如,抚今追昔,不胜感慨,丢掉铁铲,仰大长叹一声。

窗外突然有人说道:“老先生可要在下略效微劳?”声音甚是娇软悦耳,似是女子口音。

他心中不禁大震,两手抓住炕沿奋力一挣,身子已上了炕。他晓得机会稍纵即逝,若是等到对方入屋,那时想下手杀死赵岳枫已来不及。当即伸手向被子下面赵岳枫的胸口扳落。

他出手迟缓无力,外表上谁也瞧不出他有意杀人,纵是武阳公站在炕前,也不会想到此举的深意。

正当此时,窗外那个娇软的声音又道:“我有一件信物在此,可惜老先生不姓孙……”

外面说话之人自是女扮男装名列四奇之内的文开华,她为人何等聪明精干,虽然郑捷不认孙子潇在此,但她在窗外见得孙老爹以铲挖坑,此举大是奇怪,是以出言试探。她倒没有看出孙老爹挣上炕去乃是要加害赵岳枫,只是一心一意要试出这老人是不是孙子潇,所以说出信物的话,孙老爹身躯一震,手掌落势更缓。窗户微响,文开华已跃入房内,笑道:“老先生最好瞧瞧认得不认得此物?”

她手中托住一样物事,孙子潇看时,却是一方玉佩。当下发鬃簌簌飘洒,情绪极是激动,忘了落掌杀人之事,问道:“这是谁交给你的?”

文开华答道:“有一个人被武阳公囚禁在死牢之内达数十年之久,是她托我带来……”

孙老爹道:“是男的抑是女的?”文开华道:“女的!”

这时她已确知这位老人必是世上唯一赢得武阳公的云旗孙子潇无疑,心中甚喜,笑吟吟道:“老先生可要听一听当日交托信物的一段经过?”

孙老爹上半身靠住赵岳枫身体,右肘搁在他胸口金针之上,只要手肘一沉,便可制他死命,他渐渐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说道:“不错,老朽正是孙子潇。姑娘尊姓,怎会入屋查看?”

文开华答道:“小的姓文,名开华,早先按址访寻之时,那位郑兄长相老诚,虽是一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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