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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冷月寒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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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多心见她如此神态,遂边自心中惊疑,猜测秦盼盼何以这等紧张,边自毫不迟延地接口道:“第一项大胆假设,也是最重要的大胆假设,便是我觉得秦姑娘贞娴淑静,无限温柔,便假设你是另外一人,绝不是凶名震撼江湖的‘地狱三魂’中的‘七杀凶魂’秦盼盼。。”

秦盼盼皱眉道:“冯兄为何如此异想天开?你曾用之来大展神功,难道还没有看见我那镌在山壁上的七个‘杀’字?”

冯多心道:“第一项的解释,也正是我的第二项的大胆假设,我认为在商山金鼎峡中创设基业之人的确是‘七杀凶魂’秦盼盼,但那‘七杀凶魂’恐怕已遭秦姑娘歼除,而借用了她的名号,甚至形相。。”

秦盼盼连连摇手道:“冯兄假设得不合理,我自己难道见不得人,会去冒用人人侧目的‘七杀凶魂’。。”

冯多心不等她往下再说,便长叹一声,接口说道:“常言道,伤心人别有怀抱。。”

一言方出,突然有“。。。。。。,。。。。,。。。。”七声连响的钟声,自金鼎峡下传出。

秦盼盼脸色大变,银牙一咬,向冯多心顿足说道:“冯兄,你。。你把我害苦了,。。”

黑衣飘处,人若烟腾,从冯多心头上一掠而过,并顺手抛落一团来势轻柔之物。

冯多心知道这团轻柔之物不是什么毒辣暗器,遂伸手接住,果然是条幽香隐约的淡绿罗巾。

但是罗巾上却预先写了几行簪花小字,冯多心展开看时,见是:“妾虑君有奇祸,三日内若发现异状,速奔龙驹寨,寻‘瞽目神医’白杖翁,求其援手,或可不受金冷月之无耻挟制?”

这几行字迹,真把位文通武达、博古知今的冯多心看得呆住了,愕然瞠目,自语说道:“奇怪,秦盼盼为甚这样说法,我在三日之中会有什么飞来横祸?。。”

自语至此,林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冯多心当然听得出这声清宏的佛号,是“烟雨庵主”玉清师太所发,但却使他窘得俊脸通红。

因为凭他的耳力,倘若林内藏得有人,应该绝无不能发觉之理,难道是对秦盼盼过份专心。。。

念犹未毕,玉清师太已像行云流水般,从林中走出,含笑说道:“冯施主,你来时,是二更,秦盼盼来时,是初更,但我还比她更早到半个时辰,又用的是内家龟息之法,才瞒过你的耳目!”

这位“烟雨庵主”成名多年,江湖经验极丰,竟已知道冯多心可能会为此不悦,遂不等对方开口,先行加以解释。

冯多心果然不便再有所表示,只是苦笑一声,玉清师太又复说道:“冯施主是否怪我去而复回,预先躲在林中,偷听你与秦盼盼姑娘相会谈话?”

冯多心摇头道:“庵主乃空门奇侠,世外高人,哪里会有兴趣注意这种儿女之私,此举定然别有深意!”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佛号道:“我是觉得金冷月临别时所说冯施主可能会提早再入金鼎峡之语,似含诡秘,而冯施主又是君子之心,或会在与秦姑娘会面,听取故事时,中甚阴谋暗算?遂特意先上翠眉峰,为冯施主暗中护法,一尽绵薄。。”

冯多心合什当胸,向玉清师太拜了一拜,称谢说道:“多谢庵主关拂,金冷月虽未在这翠眉峰头设伏,但似确曾对我施展过什么阴谋暗算手段?。。”

一面发话,一面便把秦盼盼所抛给自己的那条淡绿罗巾,向玉清师太递过。

虽然秦盼盼对自己似乎独垂青睐,掷巾之举,更含有关切深情,但自己是伤心人别有怀抱,生平绮孽太重,立誓古井无波,何况玉清师太又早在林内听得所有的谈话,又何必再对她有所避忌?

玉清师太接过那条淡绿罗巾,对巾上字迹略一过目,便将罗巾递还,含笑问道:“冯施主对于秦姑娘的香巾赠言,信还是不信呢?”

冯多心道:“在下疑信参半,信的理由是秦姑娘一片好意,似乎不会作甚妄言!再与金冷月诡秘的言词互参,可能有点蛛丝蚂迹;疑的理由则是冯多心虽不狂妄,但对方若想伤我于不知不觉之中,恐怕也不太容易!”

玉清师太点头道:“冯施主疑信两端,均有相当道理,但不知打算怎样应付?”

冯多心苦笑道:“此时便说应付,岂非空谈?好在秦姑娘所说的期限只有三日,只好等待我身体上果于三日间发生异状时,再决定是否走趟龙驹寨了!”

说至此处,目光一扫,向玉清师太问道:“许局主呢?他是不是已回开封?”

玉清师太道:“许局主也对冯施主极为关心,坚欲随来照应,是我说明利害,已劝他回转开封,结束振威业务。”

冯多心点了点头,向玉清师太拱手说道:“庵主佛驾既在,冯多心有桩疑问,正好向庵主请教。”

玉清师太笑道:“是不是有关秦盼盼姑娘的身份之事?”冯多心颔首道:

“以庵主的佛家慧眼,是否觉得秦盼盼不像是享有‘七杀凶魂’匪号之人?”

玉清师太道:“我曾和许局主谈过,彼此的看法均与冯施主相同,我们认为秦姑娘似乎受了金冷月的某种挟制?”

冯多心皱眉道:“我起先已有此疑,适才见她听了金鼎峡下的钟声,神情那等惶急,不禁更坚此念!”

玉清师太突的双目微阖,似乎陷入深思。

冯多心以为玉清师太是在分析秦盼盼的身份,或以佛家慧眼默察机微,遂静立一旁,不敢打扰。

过了片刻,玉清师太双目一睁,看着冯多心道:“冯施主,贫尼认为秦盼盼姑娘的真实身份,以及受了金冷月何等挟制之谜,还在其次,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揭开你究竟中了甚恶毒算计!”

冯多心道:“这谜底的揭晓时间不长,只有三日。。”

玉清师太摇头道:“何必等上三日?我们应该利用时光,以冯施主如此一身精湛绝艺,难道不曾练过‘心灵镜’么?”冯多心先是一怔,然后立即眉头微蹙,苦笑问道:“庵主是要我冥心内视,搜九宫雷府,度十二重楼,察看经脉脏腑之间,有无受了暗伤?中了奇毒?”

玉清师太笑道:“以施主的修为功力,当世中大概还无人能令你在不知不觉下身受暗伤,中毒也必有痕迹,但苗疆蛊术等物,却发者无迹,受者无形,若不用‘心灵镜’上乘玄功细搜体内,的确只有等待发作,受人牵制的呢!”

冯多心被玉清师太一言提醒,悚然失惊,剑眉深蹙说道:“庵主一言醒迷,待我冥心内视,在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间,仔细搜索一遍。”

玉清师太笑道:“若能及早知晓,应付的时间便较从容,免得措手不及!

冯施主请即刻施为,‘心灵镜’必须百虑齐蠲,最忌尘扰,贫尼愿为施主护法。”

全是武林侠义,无需多作客套,冯多心只向玉清师太微一拱手示谢,便自走入她适才现身的小林之内。

玉清师太一甩“涤尘玄拂’,把拂尾搭向左腕,也在林口盘膝坐了下来。

因地属翠眉峰顶,这片小林后面是片猿猱无法上下的百丈峭壁,玉清师太只要守住林口,不放任何人兽入林,便不会使冯多心受到滋扰。

天光渐透,曙色熹微,玉林师太听出林中已有动静,遂含笑问道:“冯施主大功告成了么?但愿秦盼盼姑娘对你的关切之语,乃是过虑。。”

一语未毕,冯多心已缓步出林,向玉清师太摇头说道:“不是过虑,我经过冥心细搜,发现在丹田之间,的确有点奇怪的东西悄然隐伏!”

玉清师太站起身形问道:“是不是奇异毒力?”

冯多心苦笑道:“不是,我用真气逼毒,逼它不动,又用‘三昧火’欲加炼化,反而弄得它似欲由僵而活,蠕蠕而动起来,遂使我悚然而止,不敢造次!”

玉清师太呀了一声说道:“这样看来,果被贫尼不幸言中,冯施主真是中了苗疆蛊毒暗算!但我们自离酒肆,进入商山金鼎峡以来,全是三人一齐行动,怎会只有冯施主一人中了蛊毒?”

冯多心道:“刚才我业已想过,明白了其中奥妙!金冷月定然是把蛊毒散布在‘乌心商鼎’周围,只要力能举鼎之人,便会遭受这毒辣暗算!”

玉清师太念声佛号道:“对!这一着棋高!举得动三千八百六十二斤的‘乌心商鼎’之人,必是盖世英雄,难斗的劲敌,金冷月用此阴毒手段,暗中制敌,真是出人意料,省事省力!”

冯多心憬然道:“这样看来,秦盼盼可能也是中了蛊毒,受人胁制,才被金冷月夺去金鼎峡的基业?”

玉清师太叹道:“冯施主仁心侠胆,老是关切别人,金冷月显然尚有利用秦姑娘之处,纵令受制,也暂无危险,目前还是先顾自己,我陪你走趟龙驹寨吧!”

冯多心满面感激的神色,向玉清师太抱拳恭身,深施一礼说道:“庵主关切之情,冯多心铭感五中,但我对庵主却有桩不情之请!”

玉清师太一笑,目注冯多心道:“冯施主是想独赴龙驹寨,要把贫尼留在此处,试试可能查探出秦盼盼姑娘的身份之谜,或对她有所帮助么?”

冯多心笑道:“庵主慧眼高明,真是无微不瞩!”

玉清师太颇为关切地向他看了一眼,嘴皮方动,冯多心便也已猜出她的心意,陪笑说道:“庵主请放宽心,承蒙庵主提醒,命我以‘心灵镜’功力察出丹田有异,毋须等到三日发作之期,加上龙驹寨又离此并不太远,冯多心必可于期前赶到,绝不会有甚危险!我们尽可分头办事,只消约个见面之处便可。”

玉清师太知他身怀绝艺,功力通神,委实用不着自己随行加以照拂,遂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冯施主纵令寻得什么‘瞽目神医’白杖翁,但疗祛蛊毒,也必略费手脚!你就在龙驹寨白杖翁处静心休养,贫尼于三日至五日之间,赶去与你相会。”

冯多心微有不安神色道:“又要劳动庵主大驾。。”

玉清师太笑道:“这算什么劳动?如此见面,既可使冯施主安心祛蛊,又可避免彼此途中的万一参差,就看贫尼能不能利用这三日光阴,查出些蛛丝蚂迹,以向冯施主缴卷的了!”

冯多心道:“秦盼盼姑娘似乎有甚难言之隐。。”

话犹未了,玉清师太便自点头接口说道:“我也有所察觉,故而打算先从侧面侦查,然后设法把秦姑娘引出,单刀直入,对她探询,以两种资料互一对比,或可稍明真相!”

冯多心大喜,向玉清师太合掌一拜道:“以庵主的高明艺业暨慈悲佛力,此举必有所成,冯多心就此告别,敬在龙驹寨内恭候佛驾!”

玉清师太含笑点头,但忽又想起一事,向冯多心笑道:“冯施主,贫尼有桩事儿日间未及相问,你在以绝世神功熔金举鼎之前,仿佛曾默记那鼎腹古篆,莫非。。”

冯多心笑道:“庵主此问,足见高明,但请恕冯多心略弄狡狯,等龙驹寨相见时,再复揭开谜底,庵主到时也就可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人家既然如此说法,玉清师太怎好意思立即追问,只得含笑颔首,与冯多心又告暂别。

龙驹寨在商县与商南之间,昔传项羽所乘之龙驹“乌骓”产于此处,因而得名。

地傍丹江,有水运之利,商贾颇盛,遂为陕南重镇。

冯多心因白杖翁号为“瞽目神医”,多半不居市里,隐在山林深处。

遂先入酒楼,向习惯上爱管闲事、识人最多的店小二们试加探询,果然得知这位“瞽目神医”家住商山深处,门植一柳,极易辨认,但其人性情怪异,镇日课孙煮药,极少与世人往还。冯多心问清地址,便去往商山。那白杖翁的三间茅屋,便在山脚,院落宽敞,一柳当门,但两扇柴扉却紧紧关闭。

冯多心才到门前,尚未扣扉,便听得茅舍中有人说道:“门外何人见访?老朽近日心绪不佳,拒见外客,一切友好,均请宥谅为幸!”

冯多心从那苍老的语音暨自称“老朽”听来,知道这发话之人,就是被称为“瞽目神医”的白杖翁。

一来,他身中蛊毒,受秦盼盼指点,非找这位“瞽目神医”祛解不可,二来又听出对方语音中确实流露出有甚重大心事。根据所闻,白杖翁是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老人既然忧急,问题必在幼孙,并可断定忧急的原因,非伤非病。

因为是伤是病,白杖翁身为神医,必可着手回春,既是伤病之外的忧急情事,自己以一身绝艺,或可助其一臂之力?像冯多心这等武林奇侠,生平怕受人恩惠,既觉先有对白杖翁效力的机会,自然不单不在门外止步,反而推开柴扉,走进院落。

茅屋中的苍老语音似乎颇为震怒,厉声喝道:“来人怎不止步?再若向前,休怪老朽要把你当作对头,有所得罪的了!”冯多心边自走往茅屋,边自含笑说道:“老人家,在下是一片好心,期对老人家忧急之事,有所助益。。”

一语未毕,金芒电闪!

共有九线金光自茅屋之中飞出,分上中下三路,把冯多心的身形密密罩住!

冯多心何等经验,一看便知道那是医家用来针灸的“雷火金针”,遂微一伸手,把九线金芒一齐抄住!

凡属盲人,听觉必然极聪,茅屋屋中的苍老语音惊道:“一手能接九针,尊驾果非常人,看来我祖孙大概运数已终,合当命尽今日!”

冯多心笑道:“老人家怎不相信我言,在下毫无恶意,我是受人指点,有事相求,老人家定然就是被称为‘瞽目神医’的白杖翁吧?”

这时,他已走到茅屋的门前,却止步不肯贸然入内。室中一个须发微白的葛衣老叟,手拄一根白色木杖,满面愁容,苦笑说道:“尊驾来得不巧,若在平时,只要有友好引介,老朽自当一效绵薄,但如今却爱孙命危,己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

冯多心不等对方话完,便自咦了一声,诧然接道:“老人家乃旷代神医,令孙有何伤病,均不难指下回春。。”

手拄白色木杖的葛衣老叟苦笑道:“我孙儿非伤非病,是中了一位武林恶魔的独门截脉手法。。”

话方至此,冯多心扬眉笑道:“老人家请放宽心,在下对当世武林之中各门各派的手法,泰半均曾涉猎,或许能为令孙度厄消灾,也说不定?”

葛衣老叟闻言,脸上微现喜色,翻着两只天生瞽目的白果眼儿,向冯多心问道:“尊驾怎样称谓?是我哪位友好引介前来?”冯多心道:“在下冯多心,引介人是秦盼盼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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