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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汉代表作(中国现代文学百家系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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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突然入狱的质甫,又意外地受到家惠的探问。
    他因此知道白华的逃避,阿凤的投身歌台,以及他想知道的一些事,并且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一些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家惠所表示的对他的爱。
    质甫托她送几封信出来,分致他的熟人求援,特别是他军队中的好友刘文靖。

    九

  在风景地的青岛,C 夫人很快地遇到了一位青年美术家。这美术家正拟作一幅永远之爱的题材的画,而苦于得不着模特儿,能遇到他们,深引以为幸。他们,特别是她,也很高兴让他描画。
  他们在山明水秀中开始工作。
  夫人的蜜意柔情在画布上一天天地形成,真是呼之欲出。
  你们看到夫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爱人的俊眼,紧紧地拥抱着他的玉腕,和作为画的背景的那一任海涛冲击依然峭拔挺立的山岩,你可以相信爱的永远性。
  在这里,在这一罗曼蒂克的情景里,白华也写成了许多新诗。他为这情景所陶醉,他完全忘记了他和他的同类所处的现状,他愿意和她终老在这地方,永远地做她的最忠实的仆人。
  但他渐渐不愿被那画家描绘了。近来 C 夫人对那画家表示得很亲密;而在被描绘时,她表现的那些对他的动作和神情,一天天显得是戏剧的了,是做作了。她虽然善于做戏,但也不能流露她的真实了。
  白华开始苦闷起来。
  他时常一人步行海滨,对着湾头的海云陷于沉思,要需夫人再三叫他,或挽他一道他才走。
  “你怎么这样忧郁?你想着什么?”
  “我没有想什么。”
  “你别那么傻吧,好孩子。”
  “你知道我本来是傻瓜。”
  “别说这些了。咱们一块儿喝咖啡去。”
  于是,他又被迫走进一家咖啡店,去做他们的陪客了。
  在这里,使他惊喜的是从报上知道质甫已经由他在军队里的朋友保释出来了。他拿起了报纸,独自到海滨来看,不知不觉地忆起了他和质甫的“艺术之家”,忆起了阿凤——那天真的孩子。不知她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还在学校?她还有欠费没有缴啊!他忆起了他们三人那短时间所过的愉快的生活。他听着那喧腾的海潮,似乎是听到了她那雄壮中带着沉郁的歌声,他不知不觉地用手杖在沙上写着阿凤的名字,画一只凤凰。但那狡狯的白波偷偷地赶来把它洗去了。他对着海上苍然的暮色和外国军舰上的浓烟,以及灿烂于海雾中的电灯,吐出了深深的叹声。
       “咳,质甫也出来了。不管怎样回上海去吧!”
  当他徐步回寓的时候,他的眼睛很意外地触到一样东西,那是大江歌舞团旅青汇演的广告,中间有新凤女士的名字。
  “这里也有叫‘新凤’的女孩子?”
  他看了一下就回去了。
  C 夫人正在晚装。她带嗔地问他:
  “你又到哪里去了?快去吃饭,吃过饭咱们看戏去。”
  “看什么戏?”
  “你没有看见广告吗?上海来了一班女孩子的歌舞团,听说唱得不坏。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那一些肉麻的东西。”
  “管它有没有意思,反正比坐在家里好。”
  他终于陪着她到了剧场。尽管是以粉腿酥胸为号召,但终究因为一般的经济恐慌而只上了八成座。戏自然是白华所预言的那一套,而只有一个涉及东北事件的叫《铁蹄下的歌女》的小歌剧,很受观众欢迎,而且使他愈看愈吃惊的是演那主角的歌女,竟是他所系念的阿凤。
  他不待戏完,就邀 C 夫人同到后台去,访问这新歌舞明星。阿凤见了他,真是他乡遇故知,欢喜非常,但说到质甫的近况,她的黑眼睛里饱含的热泪不觉流下来了。白华安慰她说,幸而质甫已经出来了。她又告诉他,他们走后,二房东扣了他们的行李,以抵欠下的房钱,她反复地请求,才取了那张《凤凰涅盘图》,一直带在身边。她孩子似地诉说旅途之苦。他劝她离开歌舞团。他们正有无数说不完的话、吐露不完的衷情的时候,C 夫人已催了他好几次了。他清她等一等。她早已不耐烦,先走了。白华无法,告诉阿凤他住的地方,要她明天上午去找他,就匆匆地追赶夫人去了。

    十

  第二天,阿凤得班主的同意,去访问住在 C 夫人寓所的白华。到那里,听差告诉她:“少奶奶和少爷去海边画像去了!”她听了这种对于主人们的称呼,感到一种异常的打击,但她又想也许另有所谓“少爷”,就追到海滨来。她果然看见海滨胜处有人在作画,画的对象恰是白华同那华贵的夫人:
  他那样亲爱地扶着她,她又是那样含情地望着他;好像他只是为她而存在……画是那样一笔笔地描着他们的姿态,阿凤的心是那样一寸寸地化成灰烬……她站在后面看了半天,竟不得机会和白华招呼。最后她也不愿招呼他了。她怀着破碎的心怅然而去……白华等了阿凤半日,她终没有来,感到非常失望。他感慨地说:
  “怕是这孩子也变了?她是歌舞明星,自然会有许多阔人去找她。她来找我干么呢?”
  正在这时,听差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受了您的恩,无法报答……本想信您的话,离开歌舞团回上海去……但是我不意这样做了。我还是随这个团体流浪到北边去,或者能回到我的家乡,那里还有我的祖父,他很爱我。……《凤凰涅盘图》今天带来给您,因为不敢惊动你们,只好带在我身边做个纪念。祝您成功和您的太太好。
  新凤。”
       白华看了这信,急忙赶到戏院。戏已演完了,人已不在。他问明他们住的旅馆,赶去找她。旅店的人说,他们已于两个钟头以前上船去了。他又赶到船埠,他们所乘的船刚开。他对着远去的轮影和波光,仿佛看见阿凤在船尾含泪向他扬巾,他不觉呆了。
  “喂,你在这里望什么呢?又找你的诗料吗,我的大诗人?”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后面有人抚着他的肩膀说。
  哦,是 C 夫人,这个又是使他烦又是使他爱的女人。
  “不,我在这里看船!”
  “你想回南边去吗?”
  “我想回北边去!”
  “你不是不能回去了吗?”
  “至少我想回到更近我故乡一点的地方。”
  “啊呀,你的怀乡病简直不小了。好的,我陪你上北平去吧!我很爱那儿,那儿真是个好住家的地方,在那儿住久了,谁也不想走。”她又转问同来的青年画家:“BK,你说对吗?”
  “对哪!咱们一块去。我正要到那儿去写生。”
  “可是,我想独自一个人去!”
  “我偏不让你一个人去!”C 夫人挽住他的手说。

     十一

  在北平汇演后,阿凤和班主交涉,要回她的故乡去看她祖父。这时候风声已经不大好,而她的家又恰在长城边。许多人,包括同团的那些关心她的姑娘们,都反对她去。然而由于看祖父的心切,她终于不顾一切,坐上了到X 口的骡车,她望见了草原的牧群,望见了巍然的长城,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几滴眼泪;及至看见了她的邻右、她的家,看见了须发皤然的祖父,听见了他的含着惊喜之情的叫喊,她更热泪盈眶,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啊呀,孩子你回来了!你娘呢?”
  “祖父!……”她叫了一声,就倒在衰年祖父的怀里,大哭起来祖父轻轻地抚摩着她,安慰着她,告诉了她许多事情,如像外患的侵凌,捐税的苛烦……;从前,家里还有她爸爸寄些钱回来,她爸爸死后,家里把几亩田卖掉,还不够还债的。现在只剩下几间破房子了。这几间破房,他怎么也不肯卖了,他得留下最后的根据地。他悲痛地说:
  “孩子,祖父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你老子娘一死,我只有你这一条后裔了。你这次好好在家里多住几天再走吧!”
  “祖父,我再也不走了,我一辈子陪着您。”
  “傻孩子,那有一辈子陪着祖父的。这地方在长城外面,谁知道我们还能做几天中国人,你只陪我多守它几天吧!”
  “我决不离开您,祖父。”
  她高兴地随着祖父看望了亲邻之后,就回到家里来,布置她预备久住的房间。在许多从南边带来的东西中,她首先把那幅《凤凰涅盘图》钉在她床头的墙壁上。

     十二
  随着 C 夫人来到北平的白华,住在一家旅馆里。他已知道了那歌舞团的消息,但日益紧张的日本帝国主义者进攻华北的形势,使他感到除找阿凤之外,他有更重大的任务。这时,他已经由陈家惠的关系,开始和质甫通信了,知道质甫依然入了军队。质甫在信里忠告他,不要再迷恋于那种浪漫的行动;信中最后说,他们或者有机会在北平见面,因为他已投效华北的抗战。家惠说,她已参加了看护队,也要到前方去。白华听了非常欢喜。
  在前方战事紧急的某晚,C 夫人举行了一个晚餐会。许多人都因为白华是《万里长城》的作者而对他很致钦仰。有的人特别称许他最近发表的长诗第二部中的“朔风吹,百草折,征人身上如冰铁,照见他穿上我寄去的棉衣么,长城上一钩寒月!”之句。而独有一个青年说:
  “您那诗虽然歌颂着我们先民建设力的伟大,但现在长城在飞机下,不过是一版长长的矮墙,而且快要被异民族反用来做防御我们的东西了。……在这样的时候,诗人最大的任务,我想应该是鼓励国民来防卫长城,防卫我们先民最伟大的创造,而不应该还悠悠不迫地歌颂长城的风月!”
  白华听了,沉思了一会,立起来紧紧地握住那人的手,说:
  “对的,您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你认识梁质甫吗?”“他是我的好朋友。”
  “是吗?那好极了!”
  接着,戎装的质甫和已参加看护队的家惠走进来。白华喜极,急为 C 夫人介绍。质甫与白华笑谈着。质甫问:
  “你的诗写成了没有?”
  “哪里有心思写。”
  “你是做定了维娜丝的臣仆了?”
  “恰恰相反,我已经决定做中国民族的最忠实的最勇敢的臣仆!你替我介绍到你朋友的营里去。”
  “那里已经没有位子了。”
  “不,我决心去当一个小兵。”
  “真的吗?”
  两个旧友不觉相抱。
     十三

  一队为着防卫敌军的侵入向长城外进军的中国勇士们。他们高唱着悲壮的军歌。在这中间,有我们的诗人白华。“听说你是诗人?”望着他、摇着他白白的像女人似的手的伙伴这样问他。
  “唔,诗人。假如写过一些长短句子的人就叫诗人,那么我也算是诗人。”
  “那么,你为什么来当兵呢?”
  “为了来写一首动人的诗啊!”
  “军队里怎样写呢?”
  “从前用墨汁写,现在用鲜血来写。”
  军队在前进,战争在进行。这是飞机、大炮、坦克车对来复枪、机关枪、大刀的战争。……在这次战争中,质甫做了长城的鬼雄;诗人白华也负了伤,被运到后方来。戎装、绷带的白华,携着质甫的遗物来见家惠。家惠接着质甫的照片、日记簿几乎哭倒了。白华无限地按慰她,并苦笑着说:
       “质甫战死了,我可以把遗物交给你;我战死了,不知把遗物交给谁?”
  还没有死心的他,辗转我到 C 夫人的新居,问她的听差。听差回答他:
  “少奶奶同少爷回南边去了。”
  “买办的女儿!”
  她唾弃了她,唾弃了自己的幻想。他重新回到军队。这时我们的前线已经退到长城边了。他门的军队开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村落有的已做了敌机炸弹和重炮弹的牺牲品,只剩得断垣残壁了。

    十四
  当战争紧急的时候,阿凤的祖父劝阿凤和邻舍同逃;而他自己却要把他那几间破屋子守到底。因为这样,阿凤也要守着他,不肯离开。在敌机的轰炸下,他们便搬进了掘就的土窖中。
  为避开敌军飞机,军队于夜间开来。地窖中的避难者以为是敌军来了,莫不惊恐万状。驻扎在这村子里的白华他们的军队,因为天气严寒,士兵们都搜集木柴纸屑来烧火取暖。白华忽瞥见伙伴烧着的一张图画,赶忙从火中抢来,一看却是《风凰涅盘图》。
  “喂,这哪里来的?”
  “那边破墙上取来的。”
  “那房子的老百姓呢?”
  “有的走了,有的给飞机炸死了。”
  “是吗?” 白华拿着这烧残的画,四顾茫然,不觉哭叫道:“阿凤!”
  “阿凤吗?她在。”一个老百姓一面抱柴进来,一面说。
  “在哪里?”
  “在这里。”
  白华飞也似地跟着那人走。他们停在一个土堆的前面。
  “在哪里,你骗我。她死了吗?”
  显然地那土堆在黑夜里恰像一个坟墓。但那老百姓很快指着土堆的一个进口说:
  “在这里面。”
  窖里,一群被难者,看见外面进来一个军人,有的吓得叫起来,也有的拿起器械要来抵抗。
  白华对着烛光摇曳中的一些人影,叫了一声:
  “阿凤在这里吗?”
  “这里没有阿凤!”一个人回答说。
  “阿凤在哪里?”
  “找阿风干么?”祖父抱住阿凤,愤然地回答。
  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外来的军人的阿凤,突然冲开祖父的手臂,奔到白华的面前来,拉住他的手叫道:
  “辛先生!……”她哭倒在他的怀里。
  “我以为再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哩。”他抱住她就烛光中又仔细看了她一下:“你就是阿凤吗?我以为再见不到你呢!我现在当兵了,打过几次仗,脸上负伤了,你还认识我吗?”
  “怎么不认识。烧成灰也认识。”
  “唔,你还是不认识的好,”他想起了过去的事,苦笑着说,“那女人已经不要我了。”
  “可是,老百姓要你啊。……我要你啊。”说着,她夸耀地携着白华的手,给她祖父和同在窖里避难的亲邻介绍:
  “这就是我常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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