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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恋公式(惜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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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是小优推了我一把。”“小优却自己撞……上车,她的腿……在那一次……残废……”

“不对!那次的撞击并不严重,我记得她还笑着催促我快一点,不然我会赶不上飞机。”他记得……那个笑,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笑。

“送医途中……她昏迷……伤了脊柱……她还……流产……英丰……那孩子是你的吗?”小优从未亲口向他证实过,孩子的父亲是谁。

流产?残废?该死的他到底还做过什么?她笑着向他挥手,跟他说,很抱歉,就送你到这里……她送他走向璀璨前途,他却送她进入幽冥暗狱。沉重的犯罪感撕扯着他的心,他要怎样面对她?“我要把、把你、你……找回来,于优不肯……她说,她可以……不当舞蹈家,你不能……不当音乐家……那是……你……的梦……”

她有机会对他说清楚的,他已经回来一整年,为什么不对他提?又是那个该死的迁就包容?她要对他迁就到什么时候?!

“英丰……请照……照顾……她……我们……亏欠她太多……”他再喘不过气了,抱住儿子,他拼了命说:“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已经原谅、早就原谅……”只是他从不肯承认而已。

“谢……谢……”说完这句,他走了,再不回来,带着儿子的谅解和淑娟在天上会合。

储睿哲的一生结束,恩怨全在弹指间消散,却留给下一代解不清的结。

他和小优,来来会怎么样?再续前缘?不!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保持原状,认定她的包容牺牲是应该?不!知道缘由,他再做不来视若无睹。

小优……她留下来的难题,他要怎么解,才解得散、解得清,解得开两人中间的无解?英丰抱住头,以为早已踩得死绝的爱情,在他心中蠢蠢欲动,就怕一个火苗,就会燃起不该艳盛的灿烂。

医院外,于优在小语的帮忙下,匆匆赶到急诊室。一入门,疲惫颓丧的英丰落人眼中。

哥……别一个人苦,有我在这里陪着……她推起轮椅一步步靠近,直到她的手都能触得上他了,停下身,勇气不足以让她再靠近。

“哥……”于优的声音扰醒储英丰的沉思。

抬起头,放下多余情绪,接下来,他们有太多事情要忙。“我带你去看爸爸和娟姨。”

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对她说话,谁知,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命令令

丧礼庄严而隆重,于优的一身黑,更衬出她脸色不自然的苍白。

没想过哥和胡阿姨肯让储伯和母亲合葬一处,他们不该是恨她的吗?不懂!但是无妨,从小发生在周遭的事,她从没懂过,却要一一接受。该恨该怨的,她有权利恨生下她,却虐待她的父亲;有权恨爱她,却又爱上另一个男人的母亲;有权恨她爱了一辈子,而他却恨她一辈子的“哥哥”。

可是,恨……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啊!于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一杯黄土、一段故事、一份情,埋了、葬了,葬去逝者的喜怒乐哀,也葬去生者的伤心难过。康蜜秋推着她的轮椅;随着众人缓缓步出墓园。

雨丝飘落,仰起头,冰凉的小雨贴上于优的脸,掩去夺眶而出的泪。

伤心……藏着吧!爱情……也藏着吧!

亲朋好友纷纷散去,只留下康蜜秋、于优、储英丰和他的母亲——胡幸慧站在原处。

“小优,节哀。”胡阿姨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说。

从小,她就喜欢这个女孩子,只不过,她似乎不受幸运之神眷顾,缺少父亲的遗憾、母亲再嫁的阴影、伤残的痛苦……养出她郁郁寡欢的性格。

对于优的印象,胡季慧一直停留在她童年时期,她很少见她畅怀大笑,对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来讲,她早熟得让人心疼。

现在,于优长大了,炫人心神的美丽,更是紧紧牵动人心,她好漂亮,美得清丽、美得脱俗,美得不该是凡间所有。

“胡阿姨,谢谢你。”点头,于优对她绽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这个笑轻忽缥缈,一瞬间就消失在眼前。英丰看得呆了……

“听说你现在是个知名作曲家,做出许多脍炙人口的曲子,真了不起。”

“运气好。”淡淡三个字,她不想提那些身外事。

“下回让我来介绍一些国外的制作人给你。”蜜秋走到她面前说。

“不了,这一行我没打算做太久。谢谢你,大嫂。”喊声大嫂,她提醒自己,事情早成定局,她和哥在蜜秋订婚时……

不!应该说,在他们的父母结婚时,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

梦想……该在二十八岁这年停止。

“这样啊!没关系,以后等你有兴趣,再告诉我,我认识的那些制作人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哟。”

“好,再说。”深吸气,她累了,肌肉和关节痛得厉害。

“蜜秋,请你送于优回家,我有事想和妈咪谈。”

储英丰开口,于优心涩,到现在……他仍不肯承认她是妹妹曾想过,就算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至少,让他们成为好兄妹,快快乐乐的谈心谈情,就像小语和她的侨哥哥一样,哪里知道,连这点,都是奢望……“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不想再麻烦他,就这样吧!他们爸妈间的牵扯走到这里算是终结,他们的关系也在这边划下终点。

爱没了、恨结束,从此陌生的两个人,再没纠葛。

“别说麻烦,都是一家人,我很乐意为我优秀典雅的小姑做点事情呢!”蜜秋走来,亲亲热热说话。“让蜜秋送你,往后我不常在国内,你们是一家人,要互相照应。”胡幸慧说。

“嗯。”于优不再固执,点点头对两人挥手道再会。

她们离开,胡幸慧再转身面对儿子,拍拍他的肩膀说:“儿子,你有话问我?”

“你没嫉妒过爸爸和娟姨?”他直指出事实。

“他们是真心相爱,我为什么要嫉妒?”叹口气,儿子长大,陈年往事终是瞒不住。

“她抢走你的丈夫。”他从不理解,妈咪怎能和前夫及抢夺她丈夫的女人相处融洽。

“她没有抢走我丈夫,真正抢走我丈夫的人,是上帝,是它夺走我的最爱。”

“上帝?所以说那个男人不是爸爸?我可以听这段故事吗?”

震惊在那个凄凉的风雨夜已历经过,眼前的他并没有太大的愤然。“你很平静,你爸爸已经告诉你有这么一段故事?”胡幸慧猜测。

“不!他认为说不说,决定权在你。”

“我该谢谢睿哲,他对我一向纵容。儿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扶着儿子的手,幸慧笑了,他们……好像。

 第二章

一室阴霾,四个女人窝在客厅一角,各自想着心事,低落情绪写满脸庞。

小语抱起娃娃,一个个轮流对它们说话。

辛穗闭眼听着舒曼,一方手帕盖在脸颊上方,要它吸去溢出水分。

童昕面前一堆柠檬皮,酸得让人凝眉的味道游离在空气间。

于优的一盒巧克力快要见底,她脸上没有吃巧克力的甜蜜幸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愁云。一身黑衣,于优趴在桌面上哭哭笑笑,哭情断、笑缘灭,哭笑世事难料。

以为自己会先离世,谁知一场车祸、一个意外,打断她的自以为是……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够掌控?还有哪些事情是努力就能获得?不知道,不知道了……她统统不知道……

父亲不要她、母亲储伯离开她、“他”恨她……留恋?人世间她能留恋什么?叮咚……铃响,四个人都不想动,她们仍持续做着自己的事,啃柠檬、吃巧克力、听CD、抱娃娃……叮咚……门外的人不死心,电铃响彻天。“辛穗,一定是你的番仔院长,你去开门啦!”童听懒懒地说。

“哦……”嘴里应声哦。辛穗知道,门外不会是他。站起身,她取下小方巾,走到门侧,打开。

“请问你是……”这个人,她没见过。

“我是储英丰,请问于优在吗?”他自我介绍。

“储英丰……你是、是于优的……”于优的“他”?他出现了,在于优失去所有之后?她看得很专注、很认真,试图在他脸上寻找出真正意图——这男人爱过于优吗?或者未来他会爱上于优吗?“她不在家?”再问一声,不耐烦甜蜜女孩的眼光。

这几年,旅居世界各地,无数场次的演奏会让他早适应女人的爱慕眼光,也学会礼貌以对。但此时他要见于优,不耐烦和任何人周旋,包括这个甜得像蜜桃的女孩。

“她在,你请进。”引领储英丰,辛穗缓缓走人客厅。

“于优,储、储……储先生找你。”她推推小语和童昕,把客厅让给他们。

收起巧克力,于优手脚摆不到适当位置,咬咬唇,她猜不出他前来目的,她还欠他?唇齿干涸,她频频舔过唇瓣,眼睛不敢看上他。

心慌难安,十年的平静生活,以为感情再无波折,谁知,他的出现仍然影响着她。脱离不了他带来的震撼,有他,她的心就不能安分。

再见她,火在胸中点燃,星星之火将要燎原,卸下冷漠隔阂,淡淡的笑软化他僵硬的脸。

“还是喜欢吃巧克力?”

温温文文的一句话,没有疏离,没有讽刺挑衅,于优倏地抬头,想确定说话男人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是他!浓得赛墨的眉毛,干净斯文的五官,修长瘦削的身量,总是不让心情浮上脸庞的“哥哥”,是他没错!可是……他该冷漠、该寡淡,没道理会对她温和。

“以前你喜欢里面包榛果的巧克力棒。”

他又变回那个宠爱她的大哥哥?“那种牌子已经买不到了。”垂眉,她不懂他的改变。

“我在法国还有看到过,下次去帮你带一些回来。”

下次?她还有机会等待下次?浅笑低吟,眉目间仍是纠结。

“今天来,有事吗?”抽离激动情绪,让心站在远远地方看着。

“这里整理得很好,听爸爸和娟姨说,你搬出来五年多?”绕在口中想问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陈年旧事,他不知道怎样提,才不会将旧伤口扯出鲜明疼痛。

“是,五年多了。”

“怎么想到要搬出来?”

他的态度缓和她的慌乱,紧握的拳头在不知不觉问松开。

“因为……想独立。”找来一个借口,当初没对储伯、妈妈说出真正原因,现在……似乎也没必要再提。“人长大,终会想独立。”再补一句,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一个人在外生活,你似乎适应得很好?”

“我的室友童听、辛穗、小语都很照顾我。哥……我们开门见山好吗?你不该只是跑来看我在外面是否适应良好。”

她一个问句,将两人都推人沉默。

于优仰角看他,十年岁月,他仍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只不过,王子驾来的金色马车上,已经坐上亲密爱人。她是他……想过半晌,她在他身边找不到自己合适的角色扮演。

“那天夜里,我赶到医院时,娟姨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爸爸有很严重的内出血,他用意志强撑着,他要和我说……”

“说对不起?”于优猜。“你知道?”有几分意外,她把众人的心结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年,储伯不断自责,他说自己做错,当初不该和妈妈结婚。”爱一个人、想守住一份爱情真是错误?年纪渐长,她理解大人间的情分,也学会体谅。

“他告诉过你?”

“你离开这些年,他经常独自凝视窗外,看着那棵高大的火焰木,说不记得,以前你常在那棵树下拉小提琴?他很思念你,妈妈劝他将你找回来,他却说强要你回来,你不会快乐。哥,储伯真的很爱你!”他的温暖,让她忘记两人之间该谨守的分寸,心往前跨出一大步,不自主地输送出关心。

“我知道。”没忘过那些父亲哄自己入睡的夜晚,他为他念床头故事,即使他已经上国小、即使他已经认会几千字,父亲仍持续念着,直到他再婚,直到被他拒绝在门外。

“你会回家接手储伯的事业吗?他很期待。”

“会,不过目前我手上还有合约,没办法全心全意,等这一年合约期满,我就会入主公司,这段期间郑伯伯会先帮我打理。”郑伯伯是个可敬的长者,多年来一直跟在储睿哲身边,为公司尽全力。“这样子最好,储伯不留遗憾了。”安心的走,无牵无挂也是幸福。

“他不再遗憾,你呢?你没有遗憾吗?”他反问,问出她一脸茫然。

遗憾……她是遗憾太多,多得不知道要从哪个点、哪个头说起。

“我没有。”到最后,她选择隐藏遗憾。

“十年前那场车祸,你失去双脚、失去孩子……”说不下去,他说不出来应景的安慰话,他欠她太多太多……

“你知道了,是储伯说的?”低眉,一直不敢回想的那幕,他轻轻一个用力,就将尘封记忆掀起。

曾经,储伯答应她守密,可是在最后一刻,他泄露了旧事、泄露她的情爱、也泄露出她那端起不易的自尊。她觉得自己像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他将要嘲讽起她毫无掩蔽的情爱。

“你骗我,那时……大家都说你没事。”他直直指控。

“本来就没事,我不是活得好好吗?”再展眉,她榨出一丝苦容。接下来,他要开始取笑她的一厢情愿了吧!

“那件事,是我不对。抱歉!”他始终欠她一句抱歉。

他说……抱歉,和她想像的不符,他并不为奚落讪笑而来。

“那是意外,对方闯红灯,要论错,错不在你。”错在她的“自愿”,她自愿为他挡车、自愿付出、自愿爱他……一切一切都是她自愿,与他无关。

“我说的不是那件,是……孩子。当年我……”他在不知不觉中制造一个生命,却让于优担负起责任和痛苦。

“那年,我们都太年轻,有孩子,对他、对我们都不公平,他选择离开……是聪明的。”这时候除开安慰,再多说都无济于事。

想起那些恶梦连连的夜晚,心仍隐隐酸楚。孩子,她曾经拥有他的孩子,哪里知道他不愿留在她身旁,一如她的父亲对她,弃之如敝屐……

“我用了一个最不负责任的方式解决问题,你该恨我。”假若她肯恨……不,她从不肯恨他,只会将这一些全当成是自己该受。

“你觉得留下会对不起胡阿姨,储伯已经背叛你母亲,你不容许自己再背叛她。其实,当年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是吗?”带着期盼,她想从他口中得到正面答复。

她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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