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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烟迷皇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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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淡淡道:“别的奴婢当然不用,但她是母后赐的人,原该呈奏母后知道。”
  良妃脸色速变了几变,最终笑道:“请皇上息怒,臣妾也觉得柳荷烟罪不至死,便看在臣妾面上,便免她死罪罢。”
  文泽笑了一笑,却轻喝我,道:“柳荷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罚抄御书房全部书籍一遍,以敬效尤。”
  “是。”我以首触地,暗自悲叹。
  御书房藏书数千部,全部抄完,工作量之巨,常人难以想象。之后,我白天要服待文泽,抄录一事只得晚间文泽睡后进行。好在并未规定完成时间,可边抄边读。我自恃从小阅书无数,但皇家藏书,又岂是民间可轻易看见?才过十来日,便不再觉苦累,反而乐在其中,整日喜气洋洋。
  同嫔荣萼儿两人本为我做回宫女而惋惜,见我自得其乐,也不再多说。均表示待我之心,同前一般无二。及至后来,萼儿反求我打探文泽之事。我只捡能说之事与她。同嫔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帮其父复官,千万感谢,她赠我以财物,我全散于其他宫人。
十六 救赵(2)
自那日献计后,文泽处理政务之时,偶尔竟会问我意见。有人便以“宫婢干预朝政”之名暗告太后。我回说:“奴婢怎敢,只皇上罚奴婢抄书,奴婢略记得些内容。恰有相似之事,皇上问起,奴婢讲与他听。”
  事实如此——我从未直接说过任何建议,有想法只借书中故事道出。他听后自会引经据典,分析考虑再颁旨意。
  躲过一劫,但我还是惊出冷汗。
  这日,文泽刚上朝,赵嬷嬷便过来找我。她假借太后之名,将我带至一僻静处,慌乱道:“荷烟,此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儿一把。”
  莫非他与同嫔事发——我的脸立时吓到煞白,颤声道:“赵将军?!”
  赵嬷嬷急道:“昨晚风儿被秦都统拉去烟花之地吃花酒,不巧让成王爷的兵捉住,上报皇上,说风儿嫖妓。皇上一向痛恨朝臣青楼宿娼,此次解释不清,只怕他有牢狱之灾。”
  我却放下心来,抿嘴笑道:“只吃花酒也没什么,说明便是。何必紧张至此?”
  赵嬷嬷跺脚道:“虽然我儿并未嫖妓,但皇上哪里肯信?还请姑娘与我老婆子想想法子。”
  她怎么来求我,真是急病乱投医——我奇道:“嬷嬷想急糊涂了么,您就算不去求太后娘娘,宫里还有多少主子在那里,怎么来求我这个小宫女?荷烟人微言轻,又能说上什么话?”
  赵嬷嬷强笑道:“我虽老,却并不糊涂。别的事自去求太后。但此事若让太后知道,不但不会说情,只会罚得更重。皇后的话皇上向来听不进去,良妃娘娘也不肯帮我。所以只有来求姑娘。虽说姑娘现在只是个宫女,可老身知道你聪明机智,目前又常侍皇上身边,深得皇上信任,皇上连处理军国大事,都时会听取姑娘意见——若姑娘肯在皇上面前出言救我风儿,老身将终生感激不尽。”
  我大急,跺脚道:“荷烟一介宫女,又怎敢协助皇上处理国事?请嬷嬷不要听人胡言。”急急说完,看她一脸焦虑,又禁不住心软,又劝道:“皇上打小与赵将军一同长大,想来最是了解将军的为人。当官的又有谁不去去青楼?又有什么打紧?”
  赵嬷嬷犹疑半响,才下决心道:“姑娘不知道,宫里原有个主子来自青楼,进宫后狐媚惑主,惹出一场惊天风波——因此太后娘娘与皇上视青楼女子为洪水猛兽,严禁朝中大臣宿娼,违者严惩不怠。风儿不巧正撞上枪口……”
  说至此处,她却不再继续。
  又是狐媚惑主么——我试探道:“嬷嬷说的可是林媚儿?”
  赵嬷嬷脸色大变,她看着我,眼中出现与当日春菱一样的骇怕神情。她左顾右盼,见并无他人,才轻声道:“姑娘怎么知道她?”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宫中哪有秘密可言,嬷嬷如要我想法子让皇上信赵将军清白也无不可。但荷烟想与嬷嬷做笔交易,请嬷嬷将媚儿姑娘之事与我细说。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赵嬷嬷十分为难。
  我微微笑道:“您老可多考虑,荷烟不敢强求。”
  赵嬷嬷长叹口气,道:“就是再死上十个风儿,老身也不敢告诉姑娘那主子的事情。姑娘不愿帮风儿也就罢了,这原是风儿的命。只可怜我年过半白,现在倒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再说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
  我心也是一酸,忙叫住她:“嬷嬷且慢,不说就不说罢。荷烟愿意帮您救赵将军一命。”
  想起一个故事,正可以帮赵风说服文泽。于是与她细细说了,她欢喜而去。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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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救赵(3)
那日入夜,文泽在书房夜审赵风。通臂巨烛将房内照得亮如白昼,文泽已是一脸薄怒,但他的语气,依然是淡的:“朕给你一个当面呈辩的机会,说罢。”
  “奴才确未宿娼。”赵风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振振说道:“奴才确未宿娼,就象皇上确未犯*罪一般真实。”
  众人惊呆,满目均是骇然。文泽的皱头刚一皱起,李福早已抢先大喝道:“大胆赵风!”
  赵风脸虽跪于地,却脸无惧色,犟着头颈道:“奴才的娘说,曹操说过,男人都可能罪犯*,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真正去*别人——因此奴才就没宿娼。皇上您是明君,奴才一说,您就明白。”
  “朕明白什么?”文泽愕然,一头雾水地吩咐:“传赵嬷嬷过来。”
  我更是诧然,好好一个故事,怎么被赵风说成这样,谁知事情还没有完——赵嬷嬷过来,向上叩了一个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古代战国三国时期……”
  文泽目中分明有笑意,嘴角却未扬起……她却不觉仍说道:“那时有个叫曹操的老头,有日他手下捉了一个人,那人家中只有刀,却并未*别人。曹操不信,要杀他,那人灵机一动,大叫说,您也犯了*罪。曹操不信,为他何故。那人说,您是男人,有刀,当然也犯了*罪。曹操一听,觉得有道理,有放了这人。皇上圣明天子,自会相信赵风不会做出宿娼嫖妓之事。”
  老天!我心暗呼:一个赵嬷嬷,一个赵风!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文泽若能明白,才是天下奇闻。
  果然,文泽冷笑道:“朕不明白,朕与母后如此信任你母子,赵风却做出此等事,定要严罚。”
  赵风偷看赵嬷嬷;赵嬷嬷偷眼望我。文泽看见,心下了然,冷冷一笑:“如果柳荷烟能解释清楚,朕或可改变主意。”
  赵嬷嬷马上求我:“荷烟,你快讲那故事给皇上听罢。”
  我大窘,脸飞红。这故事原是三国时期,曹操有段时间不许国人宰杀猪羊。下令收缴各家私有铁器。一日,某人被发现家有菜刀,官兵捉至曹操面前。曹操定他私杀牲畜罪,那人叫冤。曹操说,你家有菜刀,难道未杀牲畜?那人机灵一动,便道:这么说丞相也罪犯*。曹操奇怪,问其故。那人说,丞相身带可*之物,难道未犯*之罪?曹操一笑,放过此人——这故事讲与赵嬷嬷听尚可,当这么多人面,怎么说得出口?
  赵风母子逼我上绝路。
  文泽依然冷冷地,催促道:“快说,否则赵风将死于你手。”
  我缓缓跪下;轻声说:“请皇上屏退左右,奴婢方才好说。”
  文泽依言,御书房内只余我他二人。
  “讲罢。”他冷冷道。我却断不肯说,只以首触地,向上叩了一个头:“奴婢死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头顶传来文泽冷笑的声音:“朕让你抄书,是让你借书中故事帮别人来对付朕的么,一个女儿家,也好意思说这种故事!”
  怎么,原来文泽知道这个故事?我又是大窘,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死罪。”
  他再次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罢,朕该如何处罚你?”
  我忙道:“任凭皇上处罚,奴婢绝无怨言。只奴婢觉得赵将军非轻浮之辈,这才帮他,但请皇上饶过赵将军。”
  事已至此,我只希望此举能救赵风。
  文泽依然冷笑,冷冷道:“自身已是泥菩萨,还管别人?你只任凭朕罚罢。”
  他突然拉我起身,猛地拥入怀中,狠狠往我唇上吻去……我骤不及防,电触一
  般,浑身颤栗。
  “皇上……”我低低叹息,举言又止,他却霸道地望住我,目中所有的冷冷荣光,仿佛正伫立在万人中央,“怎么,敢有怨言?”他冷冷地看准我,再次对准我唇,深深吻下……久久不放。
  我顿感天地旋转,身飞天外,如坠云端……
  
十七 良妃的寿宴(1)
但那日文泽吻过我后,却并未要我侍寝。
  我柳荷烟仍是一界宫女。
  我白日服侍天子、晚上抄抄;写写;直到每日明月与鲜花都进入梦乡方才罢休。自打我带出那本《媚行深宫》,便将它藏于御书房数千图书之中。我没有再看——虽然媚儿故事仍偷偷流传宫中,称为人间传奇,但,她最终未胜。不仅未胜,而且是自己化作飞灰,再无翻身机会。
  败者终为寇——没有人喜欢输,我要学就学强者。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每夜每夜抄写,圣语、兵法、计策……不知不觉,谈吐心智,竟大胜从前。
  赵风罚三月俸禄,小惩大戒。赵嬷嬷母子已是欢天喜地。后来我想,其实文泽与他一起长大,应该比谁都了解赵风的为人,他也不信他真会嫖妓宿娼,只是事已至此,须得一台阶,而我,正好为其搭建下阶之梯。
  赵嬷嬷主动找到我,除向我致谢外,仍记得那日我对她提的交换条件:“老身不想欠人恩惠,虽然老身不能多说,但或可回答姑娘三个感兴趣的问题。姑娘只管问,老身能回答便回答;不能回答,便闭口不言罢了,从此之后,姑娘与老身,两不相欠。”
  我想了一想:“她……都说林媚儿美,她究竟是怎么一个美法?”
  赵嬷嬷突然诡谲地笑了:“不过光一个美字并不足以描述她。她进宫前,世人曾形容她的容貌是人间一绝,但比容貌更绝的是她的歌舞;比歌舞还绝的,却是她万千风情。”
  我也惊叹,忙道:“媚儿姑娘的确是来自青楼么?”
  赵嬷嬷道:“是,她进宫前,原是江南第一名妓。”
  我心提到嗓尖,极轻极轻地问:“那么,她又因何自尽?”
  赵嬷嬷摇头,闭口不言。
  秋雨潇潇的,亿万条银丝从天空飞落,落上禁宫的红墙绿瓦儿,便深了那红,浓了那绿。及至突然大了,宫中四处飞龙驭水,倒也蔚为壮观。每隔几步便是一团团的,白如烟的水气,水气蒙蒙的,细细的,任我们站在檐角之下,也不禁被细雨密密地扑湿了脸颊。我擦着脸上的水儿,也不再多问,对她一笑:“好罢,从此两不相欠。”
  我日日与文泽见面,仍常讲书中“故事”,助其处理政务,文泽某次笑言道:“可惜你是名女子,若生作男儿身,朕岂非多一得力谋士?”
  我见他心情好,也笑:“若荷烟身作男子,那奴婢岂非被称作小烟子公公?”
  文泽目中一凝,淡淡道:“小胭脂?”
  我笑着给他添了一回茶,“奴婢说的不是胭脂,是小烟子,烟子公公。”
  文泽恍然失笑。他目中突似恨似怨,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神情,语气却依然是淡淡:“胭脂就胭脂。淡淡胭脂淡淡酒——以后只有朕与你二人之时,朕便称你胭脂罢。”
  我一直不解他心。显然,他并未忘记浣月山庄中我与他所言;显然,他待我不错,常与我言笑晏晏;而且当日,深情一吻……但,他为何事后又只字不提?
  果然圣意难测。
  赌期越来越近,德仁太后一向言出如山,柳荷烟将永世不得见龙文泽。但又有何法?苦苦哀求?撒娇装痴?如此获胜,既非我风格,亦无光彩。输给太后,赢得一月与文泽朝夕相处,终究划算——也许我爱上的只是爱的感觉,可终是痴心不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限幸福。
  这日是良妃生辰,文泽早早的便离开了御书房,为爱妃赴夜宴。我在灯烛之下专心抄录《三十六计》之“上屋抽梯”时,有小太监过来,说良妃亲点我名,命前去锦绣宫为其祝寿。
十七 良妃的寿宴(2)
锦绣宫内有良妃喜爱的宽阔富丽与金碧辉煌。其院中种满花草,虽已是秋日,仍有不败鲜花盛开。近一年,良妃命人多种石榴树其中,取其“多籽”之意,盼望早日为文泽育得龙子。现在虽非石榴花期,但我提羊角宫灯夜行于排排石榴树下时,只觉香风阵阵,冷洌怡人。
  突有异香入鼻中,似花非花,似木非木,平生从未闻过——我驻足停下,深吸一口气,只觉满身泰然。一旁引路的小太监面有得色,傲然道:“这是良主子娘家从天竺国找来的名贵花种碧水朝霞,盛夏花开时,朵朵大如小碗,有红白紫三色,灿若云霞……除此宫中,他处均无。”
  我点头笑了一笑,继续前行。
  良妃堆金砌玉的屋中早已济济坐满一堂。立在墙角的黄金花薰之中有异香索绕其间,那香味十分奇特,不是宫中常用的迷迭香,也不是沉水香,也不是斑若香……妖妖娆娆,浓浓艳艳——此香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皇后与良妃各着两件红衣,正一左一右坐于文泽身侧。皇后身着大红宫装,头上云髻高耸,佩“百鸟朝凤”金花冠,右侧插大红牡丹宫花。银盘脸,柳叶眉,身材适中,神情不卑亦不亢……有月夜静绽之睡莲的娴静,也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从容——一幅端庄富贵母仪天下的模样。
  良妃身上穿的却是海棠色绣牡丹萝纱衣,下系浅银灰静面百折长裙。头上梳着高高 “贵妃髻”,前佩“飞燕”金冠,脑后戴着一朵玫红牡丹宫花。
  这一后一妃两人均作红妆打扮,华美无比,但皇后就是皇后,只有她能穿正红。良妃再得宠,于着装上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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