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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什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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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朱乐就慢慢地放下茶杯,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关门,然后,迅速地扑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老天,真的要开始眷顾自己了吗?

四十五

一夜无梦到天明,朱乐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本想开门出去,又忽然有些胆怯,经历这段时间的种种,还有昨晚大言不惭地声明允许他再度追求自己,朱乐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也怕几个来回自己就露了馅。

矜持,这次一定要矜持,一定要好好享受做女人被人追求的权利!朱乐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大门上锁的声音响起,才慢慢打开房门。

餐桌上照例是热气腾腾的早餐,还留有一张字条,说他今天还要去医院,并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吃完早餐,朱乐又发了一阵呆,终于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不是找你,”朱乐急急声明,马上又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好在大董并没有笑,她在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想问一下,伯母的病到底如何了?需不需要帮忙。”

大董沉吟了片刻后道:“颅内淤血还没有消散,不过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她可能已经有意识了,只是不愿意醒来。”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董母不愿意醒来,或者已经醒了就是不愿意睁眼,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什么时间方便,我想去探望她老人家。”朱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出于礼貌,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的。”

大董没有反对,朱乐问了地址便跟他约好下班过去。

今天是工作日,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尽管随时准备着卷铺盖滚蛋,永远拿全勤奖的好宝宝朱乐,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打卡上班。

一踏进办公楼的大门,朱乐就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一时倒也说不出来,只是情况已经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地步,倒也不是很担心,只是闭目塞听地做自己的事情,并随时准备接受传唤。

果然,例会时间一过,内线便响起,书记邀请她去会议室一叙。朱乐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随时都可以进行工作交接,出门前再扫视一眼这个待了几年的办公室,全副武装好情绪,毅然决然地回头,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而非书记办公室,看来离职前还有一场批斗要挨,希望她的盔甲足够坚固,不要死的太难看。

一进门朱乐就感觉有些意外,除了院里和部里的分管领导,在座的居然还有她的师祖王大师,以及造成她滑铁卢之战的那个项目的厂方负责人,这是做什么,当面对质吗?她又没有推卸责任,检查也早交上去了啊。

“小朱快进来坐下,我们正讨论你的事呢。”书记笑眯眯的,竟然比平时还要热情几分,让朱乐心里愈发忐忑,这老家伙向来有笑面虎之称,莫非自己又有新的倒霉事迹?

朱乐尽量不动声色地坐下开会。主持会议的是书记,但起主导作用的却明显是部里过来的那名司长。对于她的处理能劳动司长大人本人前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至于会议的讨论结果就更加让人囧囧有神。

她敬爱的师祖王大师,居然把外贸项目失败的责任全部揽上身,并拿出他亲笔签名的文件作为证据,她资格不够,王大师签名背书是真,可大家都知道,具体操作的是她啊,怎么会全部撇清呢?

至于那个厂里的负责人就更加奇怪了,以前跟她扯皮很久,就是想把错误都推到她身上,说他们厂很不容易,好容易赶上这次基础设施改进申请到专款,万一出点啥事资金不能到位就得大量职工下岗云云。而这次,他居然一脸诚恳地在各个部门领导面前认错,说他们厂第一次做项目,对流程不熟悉,一些想当然造成现在的局面,连累了设计院连累了朱工等等,竟是把责任全部承担了。

这样一来,朱乐作为年轻的总设计师,只是被院里和部里领导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经验不足仍需加强,好好努力报效祖国,外加几句调侃“听说朱工还是单身,可别因公废私,工作好好干,个人问题也要及早解决啊。”之类的话。

朱乐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朱乐决定先去找王大师,大师近来专注于写书,想把设计经验形成文字流传后辈,很少来院里报道,朱乐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小朱啊,我前段时间病了一场住院耽误了,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等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王大师脸上都是对小辈的关心和慈爱。

朱乐扶他坐下,轻声道:“这本来也不是您的责任,何必替我背这黑锅呢?”

王大师呵呵笑着摇头:“我整整做了五十年的设计工作,参与的外贸项目不计其数,其中的路数我还不清楚吗?你这孩子聪明伶俐,天分又高,美中不足,也可以说是最值得人欣赏的就是坚持原则,你肯定是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了。”

这么久以来,这是朱乐在这个办公楼听到的最窝心的一句话,还是出自于这个让她无比敬仰无比信任的人,一时忍不住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心想就算今天罪名成立她被处分,甚至被开除,有这句话也足够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还掉眼泪。”瘦弱的王大师伸出满是斑点、枯枝般的手轻轻地拍着朱乐的背,却让她感觉无比温暖,眼前的鸡皮鹤发仿佛和记忆中的外公重叠,让她泪水更加汹涌。

“可这样一来,您老人家名声受损,说不定还要被通报批评,我……”王大师在业界地位崇高,却因她这个小徒孙而晚节不保,朱乐十分自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师摆手阻止。

“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里的人了,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誓言也已经实现,何必在乎那些虚名,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像一颗小树,经历风雨是必须的,但若是刚刚成型就被虫蛀兽啃影响生长,恐怕我进了火葬场都不能安心哦。”说完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朱乐本不是扭捏之人,也知他说的是实情,王大师早已退休,上面根本不可能对他进行实质性的处分,心下虽然仍旧感动,却破涕为笑,陪着他聊些过往的开心事,直到司机和保姆过来接他,又约好了改日登门拜访。

王大师的出头很好解释,那个厂方的负责人就有些蹊跷了,不过朱乐和他的关系远远够不上推心置腹,不方便直接询问,只是在交代工作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质疑了一下。

没想到那个负责人倒是爽快,尴尬地嘿嘿笑过之后道:“朱工,我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虽然也是大学生,其实没多少墨水,跟您这样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是没法比的,所以您不妨把我当成个粗人来看。”

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前方禁止吸烟的标志,犹豫着是否要熄掉的时候,朱乐给他了一个不介意的手势,他虽然口中道着歉,脸上却乐开了花,又狠狠地吸上了几大口。

“小朱啊,我叫你小朱不介意吧,朱工朱工的怪别扭的。”朱乐满头黑线地点点头,急于知道真相,还顺势和颜悦色地说了句:“当然不介意,论年龄李总您都是我父辈的人了。”

李总这才接着说:“父辈我倒不敢当,我老李虽然是个粗人,可话糙理不糙,前段时间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这我承认,可是厂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全厂那么多职工盼这笔款子盼了好些年了,要不是经济危机,基础设施改革也不会轮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厂,事情办砸了我辞职谢罪都没什么当紧,但要是款子出了问题,我提头回去都没脸见人啊。”老李叹了口气又道:“所以我只能把问题往你身上推,我也问了,这事儿到你这儿也就是一个工作失误,最多通报批评一下。”

是啊,通报批评比起全厂人的生计,孰轻孰重很容易分清,朱乐心里苦笑一声,人家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别的问题不是。

“那您今天这是……”所以今天的事情才透着诡异,他不怕款子出问题了吗?

李总做势左右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外人会听到才一副自己人你就别装了的样子对她讲:“小朱啊,人有骨气那是应该的,可真出了事情该用的资源还是要用的,年轻人啊,有时候还是太理想主义,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毛主席他老人家……”

云山雾罩地听他侃了半天,朱乐才约莫猜到是有人从上面打了招呼,要求她的事情务必要“秉公”办理,领导们不清楚上意,试探着提出的几个方案都被灰头土脸地砸了回来,还是一个秘书机灵,暗自比较了一下每个方案被驳回的速度快慢,才引导着上司们猜测出了那个“秉公”的具体含义。

其实也不能说是责任领导揣摩上意的本领差,主要是这狠办朱乐的指示也是经由总公司当权人物授意的,县官不如现管,没有确切指示,谁也不敢往相反的方向来。

现在有关人士不过一个电话,一句“秉公”办理,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朱乐身后的支持者到底是谁,就相当令人玩味了。

李总也是在得到款项不会出问题的保证后,八卦之心浮现,想在朱乐这里套些内幕,顺便攀攀交情,以期能接近传说中的“太子党”。没想到消息没套着,反而拉拉杂杂的把自己的问题交代了不少。出了大楼被外面冷风一吹,李总才忽然意识到,朱乐这次是和他交接工作来着,意味着以后项目还是要换别人来做了,那他帮她脱罪的任务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呢?

事实上朱乐本人对自己是否还有罪这个问题,比李总还迷惑。就算外贸项目的事情她问心无愧,李总厂里的项目,她的失误是板上钉钉的,通报批评也全系统都看过了,后来再如何澄清也是欲盖弥彰,院领导也都很聪明地淡化这件事,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这莫名其妙地扳回一城,反而让院里的三姑六婆找到了更好的八卦题材。

继关于她结婚对象以及离婚真相之后,朱乐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又成了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当然,恢复了当红炸子鸡身份的朱乐,是无福亲耳听到这些传言的,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大致的方向。

过于引人瞩目的日子,从来都不是朱乐所喜欢的,而且一旦连顶头上司都对你客客气气唯恐哪句话得罪你,那这日子纵然顺利,也绝对不会顺心。

朱乐还是决定辞职,当然,在辞职之前,还要找出那个打了电话的“当权人士”。

范围不会太广,其实最可疑的人选只有两个,老爹朱青柏,或者是栗大叔栗徵。其他人,要么是有心无力,要么是有力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的问一句,这个坑里还有人吗?如果没有了,不我会怪大家的,我无耻,我忏悔,我会努力把这篇文写完的……

四十六

下班之后,带着满腹的心事,朱乐按照大董所给出的地址来到医院,本来还有些忐忑,在看到病房只有大董一人陪同的时候,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门口,大董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顿现一抹光彩,并且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接过朱乐手里探病的果篮,将她引至病床前,郑重介绍:“我母亲。”

躺在床上的是个瘦弱的女人,大大的眼袋,深陷的眼窝,蜡黄的皮肤和脸上明显的皱纹都显示岁月并没有特别优待她,但奇怪的是,即使这样躺着紧闭双眼,你也能感觉到她依然是美丽的,并且是惹人怜惜的美丽。

也要维护这位妻子和母亲的原因——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要被男人照顾疼惜的。

眼前的董母没办法让人联想到她曾经农妇的身份,甚至不像是个煤老板暴发户的妻子。看着大董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好被角,朱乐心头竟莫名地隐隐羡慕董母——丈夫为她奔波受苦,不离不弃,儿子对她关怀备至,甚至铤而走险,拥有那么多的爱,她其实很富有,一直都是。

大董在弟弟行刑前见了他一面,关于自首,他只解释了一句“妈需要人照顾。”是啊,如果大董既不能定罪,也不能无罪释放,而他又是嫌疑犯在逃的身份,病重的母亲就要一直托付给外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董家小儿子选择提前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换得母亲的老有所养。

朱乐发呆的同时,大董则默默注视了床上的母亲一会儿,忽然道:“妈,我知道您听得见,今天来的这个姑娘曾经是您的儿媳妇,不过儿子混蛋把媳妇弄丢了。您要是再不醒,我没时间追媳妇,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不是威胁您,反正弟兄三个就剩我一个,恐怕您这辈子是抱不到孙子了!”语调竟然是轻松活泼之间混杂着一丝赖皮。

朱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前的男人,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她刚才还在为董家儿子们的孝心感动的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幻灭了呢——他,他居然这么威胁病重的母亲,连“弟兄三个只剩我一个”这种摧人心肝的话都敢说!

大董对她的幻灭似乎不以为意,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成功阻止了朱乐快涌到嘴边的指责。

那眼里的痛苦如此浓烈,让人怀疑刚才的话,摧的到底是谁的心肝。

当朱乐随着大董的目光再次看向病床上的妇人时,再次惊呆了,刚才还干枯暗淡的眼角,竟出现了两行泪水,蜿蜒地流向耳际。

“快,快叫医生!”朱乐一边催着同样呆愣的大董,一边手忙脚乱地抽出两张纸巾,打算阻止董母汹涌的眼泪继续往耳朵眼儿里灌。

朱乐俯□去,手刚刚接触到董母的脸颊,眼前忽然一亮,一双少女般清澈湿润的眼睛缓缓睁开,先是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嘶哑的喉咙不予配合。

朱乐惊喜交加:“伯母您醒了,大董去喊医生,马上就回来。”

今天是黄道吉日,沉冤得雪,董母醒来,可谓双喜临门。

董母虽然醒了,身体仍然十分虚弱,要继续住院观察治疗,而由于原本帮忙照应的潘兰忽然不见踪影,大董晚上照例是要留下来陪床的。

朱乐心神不宁,又不想一个人回家,再次把舅舅毕星华拖出来喝酒。

品味不凡的高档会所,悠扬舒缓的蓝调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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