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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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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秘密联系人。1965年11月,纳德的第一部著作《任何速度都不安全:美国汽车设计中包含的危险》,其中把科维尔牌汽车叫做“最难驾驶的汽车之一”,并且指责汽车工业在“这种型号已经用了四年,共生产了1124076辆科维尔之后,才决定采取措施”。

《任何速度都不安全:美国汽车设计中包含的危险》一书的精装本和平装本共出售45万册,终使作者以证实汽车危害的专家身份于1966年2月10日出席了里比科夫委员会。三星期后,纳德指控通用汽车公司利用私人侦探跟他找麻烦,打电话对他进行谩骂,以及企图用女人勾引他来败坏他的名誉,于是使他成了全国知名人物。一个通用汽车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宣誓下承认,他的上司曾指示他:“不论在什么地方设法抓住这家伙的一点把柄……使他不敢再跟他们捣蛋……封住他的嘴。”纳德提出控告,要求赔偿2600万元,结果得到了28万元。这钱和他写书的版税一样,都用在他的事业上。那年夏天,“全国交通和机动车安全法”获得通过时,《华盛顿邮报》宣称:“这项重要立法所以成为可能,大部分功劳应该属于一个人——拉尔夫·纳德……这个为公众利益进行活动的单人院外说客,战胜了全国力量最强大的工业。”

纳德自己承担起全国交通安全署监督人的责任后,又插手过问肉类包装业,其结果是使得1967年肉类卫生法得以通过。他的攻击范围原来还限于消费者的剥削者,后来更扩大到包括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联合碳化物公司的烟囱、智囊机构、不安全的卡车、纸浆和造纸工厂、财产税、官僚主义者、消费信贷、银行和超级市场。一个评论家说:“纳德并不是维护消费者利益的人,他只是一味反对消费。”

纳德不同于林肯·斯特芬斯时代那些揭发丑事的人,他得到保守选民的支持。在充满无政府主义和混乱的时代,他仍然相信能在这个制度内部进行改革。他是个直线式的思想家,提倡守法和工业秩序。股票经纪人赞助他的事业,波特女士的学校给他派去志愿工作者。现在,他已有一些助手——一个记者称他们是“纳德袭击者”,这些人大多数是毕业于上流学校的上层中产阶级的白人,他们的姓名颇像普尔门卧车车厢的名称:罗维尔·道奇、威廉·哈里逊·韦尔福德、鲁本·罗伯逊三世、霍华德·塔夫脱四世等。其中有个叫爱德华·考克斯的,后来成了尼克松的女婿。

纳德把他的助手们安置在全国报业大楼的几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旧桌椅是从残缺物品拍卖会上买来的,装档案用的是苹果箱,书架是用木板和砖头搭的。他让这些人一周工作100小时,工资之低接近贫穷标准。他们编写的书籍所得版税,全部用于运动。但是他们没有怨言。纳德本人一年挣20万元,自己只用5000元。

他住的带家具的房间,靠近杜邦大厦,每月租金80元,办公室租金每月97元,也不用个秘书。别人送给他的公文包,他都用来做档案袋,自己旅行时却把文件装在一扎扎牛皮纸大封套里。他的黑皮鞋已经磨损,鞋带断了又接起来。他穿一套满是皱褶的灰衣服,白衬衫起了毛边,系着过时多年的窄领带。他身高六英尺四英寸,一头波浪式的黑发,一副年轻人的面孔,《新闻周刊》把他比做“弗兰克·卡普拉影片里的吉米·斯蒂华式的英雄人物”。他的惟一特殊开支是电话费。这笔费用很大。工业界的志愿侦探给他打电话的费用,都由他付。

纳德的大部分收入来自讲演费。他每周接到50份请他讲演的邀请,他一年只接受150次,每次收费多达2000元。继沃尔特·鲁瑟之后,他成为最擅长长篇大论的演说家,一次上台演说,时间很少在1小时45分钟以下。演说结束时,从来不加上点儿什么华丽辞藻。他说完停下来,转身就走。大学的听众对他报以狂热的欢呼,但他从不回身表示谢意。如果有人请他签名留念,他会粗率地回答:“不签。”一位朋友说:“纳德怕被当成电影明星,把他的私生活浪漫化,所以他干脆抛弃了私生活。”

他是个无法对付的顾客。在饭馆点菜叫饭时,他会对女服务员说:“三明治里的火腿是单切的吗?这乳酪是真正的,还是人造的?你吃糖吗?你吃?那你听我告诉你——那东西绝无用处,毫无食用价值。”他对班机上的女服务员说:“在整个飞机上,你可以感到自豪地供应的惟一东西就是那小包花生。而且你还应当去掉它上边的盐。”阿勒根尼航空公司竟敢把他预订的座位让给别人,使他没有坐上飞机,他于是提出控诉,判得损失赔偿费5万元,这笔钱一半给他本人,一半付给由于他误了飞机而未能听到他演说的消费者集体。

罗伯特·肯尼迪问他为什么“干这一套”,他回答说:“如果我从事防止虐待动物的活动,就没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他说:他的最终目的“不亚于为工业革命进行质量改革”,任何诱惑也不能使他偏离这个目标。尼古拉斯·冯·霍夫曼和戈尔·维达尔提议他竞选总统。他说:“我对公职不感兴趣。国内最伟大的事,是公民活动。政治也要居于其后。”

尽管他散布福音,致力于公益事业,过着修道士的生活,他对社会的影响还是成问题的。这一点他有时似乎也知道。有一次他说:“我们总是失败。”“整个问题就是如何限制失败的程度。”听众似乎把他看成是个演员。他们给他鼓掌好像是赞扬演出一样。很少人感到自己必须参与其事,必须仿效他的榜样,或听从他的建议。他们照旧驾驶底特律的大型汽车,买加过工的食品吃,脸上抹一层昂贵的化妆品,抽着有毒的香烟。

他有一次沉思时想到:“两千年前在雅典,一个人可以一早起床,在城里闲逛,调查和他个人以及本市同乡福利攸关的事。没有人会问他:‘你和谁一伙?’”70年代的美国人不需探问关于他的情况,他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们对他的活动并不表示支持。使他感到极为痛苦的是,不管他们对他喝彩声多么强烈,不管他们多么经常说他们赞成他,但在这物质至上的黄金盛世,他们并非真正同他是一伙的。

第三十七章 自尊丧尽

路易斯·克罗南伯格所说的爱出风头的时代也许可以说是从20年代爬坐旗杆顶和弗罗依德·柯林斯所经受的折磨开始。科林斯这个倒霉的青年,在肯塔基州因矿井塌方陷在里面最后死去,于是成了1925年头版新闻达两星期之久。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一些爱表现自己的人的出现,大吹大擂的宣传活动愈加突出了。这些人有的在狂欢节的旋转木马上举行婚礼,有的在百货商店的橱窗里度蜜月,有的在弧光灯下生孩子,更有的租礼堂庆贺离婚。克罗南伯格在1954年写道:“我们美国人的毛病,不是生活的诗意变成了散文,而是变成了广告稿。”他指出,继马克思和弗洛伊德之后,对美国生活影响最大的思想家,乃是菲尼亚斯·泰洛·巴纳姆【1810~1891年,美国著名马戏团创办人。——译者】。

随着美国影响在国外的传播,巴纳姆精神也传播到了国外。海外最离奇的一些表演、最后使作案人成为1972年头版新闻人物的事情有:有人打电话,威胁要炸毁豪华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邮船;澳大利亚一个地质学家手持12磅大锤,砸坏了圣彼得教堂大殿内米开朗琪罗的圣母哭耶稣的画像,他这样做出于一种反常的出风头的欲望,他坚信自己是上帝的儿子。这些人全是荒唐达于极点,但至少他们没有杀人,而许多国外爱出风头的人可大都不能这么说。1972年可以称为是死神喧嚣之年。国外为了出风头而作案的谋杀事件有:土耳其左翼分子处死北约组织的三名电子专家,一伙日本恐怖分子在特拉维夫的利达机场杀害了26位旅客,“黑九月”团体的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在慕尼黑举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干掉了11名以色列运动员,还有北爱尔兰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互相残杀,死了469人。此外,196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日本的川端康成,效法三岛由纪夫自杀身亡。三岛由纪夫是他的一位年轻同行,为了抗议西方对日本的影响,按照古老的切腹仪式自杀,取出内脏,并由一位密友割下他的首级。

对于海外这种不光彩事件的日益增长,美国人并没有理由感到欣慰。达拉斯的李·哈维·奥斯瓦德在60年代便首先向他的同胞们表明,像他那样胆大包天的杀人犯,才是引人注目的。在美国,步其后尘的人中,有洛杉矶的锡尔汗·锡尔汗、奥斯汀钟楼的查尔斯·惠特曼,以及在亚利桑那州梅萨美容学校杀人肢解的罗伯特·本杰明·史密斯。1972年,另一些怀有类似动机的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暴徒“疯狂的乔”·盖洛,在纽约的小意大利被人枪杀。他的妹妹告诉记者说:“他改变了他的形象,这便是发生这件事的原因。”乔治·杰克逊在索尔代德监狱的两个同伴,在一名看守死亡的案件中被宣判无罪,安吉拉·戴维斯也设法将此事搞成宣传上的一次胜利;她说:“这件事妙极了。”12月29日,《生活》杂志停刊,关闭了一条巨大的宣传渠道,这在某些政客看来简直是如丧考妣。四星空军上将约翰·拉维尔,因擅自下令轰炸北越而受到申斥,并受到降级处分,因而他的名字曾累见于报纸上,而现在他的名字却开始出现在参考书上了。最令人难忘的是阿瑟·赫尔曼·布雷默,他于总统预选前夕,在马里兰州劳雷尔的市场中心枪击乔治·华莱士。在押往监狱的途中,布雷默竟问警官:“我要写出回忆录来,你看能捞多少钱?”

当这类犯罪行为已变得平淡无奇时,一些美国人在那一年又另辟了耸人听闻的新途径。有两起有关治安的案件很值得注意,因为它们与索尔代德、盖洛和华莱士案件不同,显示出作案人或起诉人均具有非凡的想像力。一件是一伙强盗在空中劫持了南方航空公司的DC9喷气机,他们采取了极其不同寻常的勒索办法,威胁说,若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便将让飞机直撞进橡树岭核研究工厂里去。虽然飞机的轮胎已被联邦调查局的特务开枪打瘪了,空中强盗在查塔努加机场还是把200万元拿到手,最后降落在哈瓦那。一到那里,他们便同他们的许多先辈一样,大失所望地发现他们被古巴人逮捕,全部赃款都被没收了。另一事件是埃德加·胡佛引起的,他控告和平人士正在策划绑架亨利·基辛格和炸毁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地下给首都所有联邦建筑物供暖的热气管道。六名天主教徒和一名穆斯林被控密谋肇事而受审讯。政府最后败诉,九个月后,两名被告,神父菲利普·贝里根和修女伊丽莎白·麦卡利斯特结婚,而使他们各自所属的圣约瑟夫协会和圣玛利圣心会的教友们大为震惊。

在传统的教会工作者看来,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在虔敬行为方面表现得更荒唐的,是“耶稣的子民”,也被称做“耶稣迷”或“马路基督徒”。实际上,他们代表着青年运动的最新阶段,这一运动经过垮掉的一代演化到了嬉皮士,现在又在追求新的刺激了。“耶稣,我可曾为耶稣沉醉!”是他们用作号召的口号之一。三年前,西奥多·罗斯扎克在《一种反文化的形成》一书中,称青年运动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宗教倾向。他指的是禅宗和一些更加古怪的教派;那时,基督教被认为是不可救药地墨守成规和拥护既有权力体制的宗教。可是,现在这些信徒们都挂着基督受难像,穿着基督受难式的短袖圆领汗衫——模仿百事可乐广告上的打油诗,他们有一个口号是:“耶稣的恩情没有底,你自会越活越有趣。”他们建立了一些名叫“上帝之爱”、“天国旅店”和“灵魂旅店”的群居村,参加耶稣摇滚舞音乐会和基督徒夜总会,致使有些父母甚至怀念过去孩子沉溺于老式大麻的时代。

由于各大学在1972年几乎继续保持平静的局面,和平战士谈到宣传方面的失败,而州立大学的行政管理人员则颇为欣慰;纳税人以一边倒的票数否决了发行学校公债。尼克松总统的新闻办公室宣布,总统用色彩鲜明的词句“赢得了”选民的支持。他曾说,他计划在戴维营多待一些时候,因为“我觉得在这里的高山顶上,能使我更易于高屋建瓴地工作”。11月14日,纽约证券交易所在引人注目方面取得了新的突破,道·琼斯工业股票指数在收盘时达到1006。6,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超过一千(虽然当时没有一个人懂得,这正是抛出的好时机)。纽约联邦法官宣判一个名叫罗纳德·加勒拉的自由职业摄影师“不择手段侵犯了”奥纳西斯太太的私生活,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在公众中的形象更加辉煌了,而打扰她的这个人的形象却更加暗淡了。法院裁决,加勒拉今后必得同她保持50码的距离,同她的孩子保持75码以及同她家族的住宅和学校保持100码的距离。

爱出风头时代的这些离奇的事件,尽管不同寻常,然而却由于这个时代的两位巨人的成就而黯然失色。这两个都是美国人,都狂热地一心想使自己大出风头,并且都于1972年在国际上得到了承认。一个是亡命之徒,一个仅仅是易动肝火。

性情暴躁的那个,名叫罗伯特·詹姆斯·费希尔,是下国际象棋的。在凡是提到此人的报道中,除了侮辱他的对手,不按规定的比赛时间到场,得罪给他捧场的人,贪婪,食言,动不动给人下最后通牒,大发脾气,在关键时刻忽然不知去向,以及后来,在冰岛雷克雅未克同俄国的鲍里斯·斯帕斯基进行了一场第一流的比赛,赢得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外,就没有别的了。他的同胞一致认为,决不可能有比他更坏的人能得到冠军了。他怒冲冲地点着创纪录的15。6万元的奖金,傲然地阔步离去。

那个亡命之徒名叫克利福德·欧文。

1971年圣诞节将临之际,麦格劳-希尔出版公司向纽约各大报主编、新闻评论员和通讯社办事处发了一份特别令人感兴趣的550字的新闻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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