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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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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钱,我许她的是一成,到得结算时,须得二夫人与我一起来付。”说着将出一张单子来,上列行项详细成本,递与方氏瞧。



方氏细细瞧过,并无纰漏,两贯钱,也不算多,便爽快答应下来。任婶见她点头,就要取钥匙去拿钱,方氏却拦住她,与林依道:“这本钱,晚上与你送来。”



林依同意,便先辞去,并与她约好,送钱来时再签契约。



任婶奇怪问方氏:“何不刚才就与她,免得再跑一趟?”



方氏不答,拿着那张成本单子,起身去寻李舒,与她道:“媳妇,家中已无米下锅,我苦愁没得进项,正巧林三娘邀我一起养鹅,我便答应了。”



李舒惦记着如玉那档子事,无心应付她,随意应道:“这是好事,恭喜二夫人。”



方氏将成本单子递与她瞧,道:“只是家里拿不出本钱。”



李舒扫了一眼,没有细算,直接命锦书取了两贯钱与她。两贯钱是总本钱,其实方氏只用出一贯,她也只存了讨要一贯的心,却没想到李舒这样大方,随手就丢了两贯与她,不禁喜出望外,乐颠颠的回房,先将多出的一贯藏起,再送了一贯去林依房里,把契约签了。



任婶跟着她跑前跑后,见她白得两贯钱,却连一个铁板儿都不赏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将她骂了无数遍。



林依将方氏送来的一贯交子收好,在账本上记了一笔,青苗则去收契纸,忿忿道:“又让她占了个便宜。”



林依道:“罢了,只有让她沾点好处,才不会来闹事,若有地痞耍横,张家出面也算名正言顺。”



 青苗想起收占城稻那回,赖九挨了打,有好几回都想上门闹事,却无奈张家势大,又养了好些下人,没让他讨到好去,才渐渐熄了报复的心。她想到这节,才道:“咱们分钱与她,张家保我们平安,也不算亏了。”



林依见她想通,点头道:“正是。”



与方氏合了伙,暂时不用担心她上门闹事,林依放心去苜蓿地巡视,叮嘱张六媳妇及时与鹅换洁净的饮用水。



她在地里来回走了几趟,发现整块地被鹅群踏得乱糟糟的,连忙叫来张六媳妇,命她拿篱笆把地分作几块,轮流放牧,既有利苜蓿再生,又防止鹅丢失。



张六媳妇对她这法子佩服得紧,第二次主动将自家两个闺女带了来,合力把篱笆围好。



林依每日忙忙碌碌,却倍感充实,独居“异乡”而缺乏的安全感,也一点一点找了回来。这日她到田里查看完秧苗回来,正与青苗商量要不要炒个腊肉吃,就见方氏脚步匆匆赶来,急吼吼道:“三娘子,我缺钱使,你先马我那一贯的本钱还我。”



林依暗恨,怪不得那日爽快,原来是还想再要回去的,哪有这样便宜的事,遂道:“鹅已养起,钱都花了。”



方氏出人意料地没有闹,只一脸慌乱,连声道:“那可怎办,那可怎办……”



林依瞧她是真着急用钱的模样,便安慰她道:“二夫人莫急,再过一个多月,鹅就能卖钱了。”



方氏争道:“等不得了,三娘子可有钱,先借我几贯。”



林依手头自然有钱,但却不愿借与她,便只摇头:“二夫人亦是种田的,该晓得乡里人,年头都是无钱的。”



方氏急得想跳脚,无奈这话很有理,只得转身离去,仍旧是脚步匆匆,不知找谁借钱去了。林依心下奇怪,李舒那里多的是钱,方氏怎么不去找她借,反来寻自己。她把青苗拍了一下,青苗立时会意出门,悄悄尾随方氏而去。



不多时,青苗就回转,先将任婶大骂一场:“我还道她口严,打听了半晌也没套出话来,原来却是想要赏钱,我把身上的几个钱全掏给了她,这才讲了。”



林依从没瞧过方氏那般模样的,急着听结果,便道:“待会儿把钱补与你,赶紧讲讲,二夫人那里到底出了甚么事了?”



青苗先问她:“三娘子可认得一个叫方大头的?说是二夫人的远房亲戚?”



林依点头道:“认得,你还没来张家时,二老爷有过一个妾的,后来被二夫人换到了方大头家去。”



青苗双手一拍:“就是他了。”又问:“那三娘子可还记得如玉?”



林依嗔道:“你卖甚么关子,赶紧讲来。”



青苗不好意思一笑,连忙一一道来,原来今日方大头来寻方氏,称他家的妾室银姐,因服用了如玉煎的安胎药,造成小产,要求方氏赔偿损失,不然就告官。林依有许多不解,如玉怎会在方大头家?她与银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小产?方氏不是怕事的人,为何方大头一来,她就甘愿赔偿?



这些疑问,青苗一样有,方才也向任婶打听过,但因她给的赏钱不够多,任婶不肯细讲。说到这里,她又将任婶骂了一场。



林依忽得记起,李舒曾向她打听过如玉一事,突然猜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甚么关联?她问青苗道:“方大头来的事,大少夫人晓不晓得?”



青苗想了想,道:“大少夫人并不认得方大头,二夫人又刻意瞒着她,因此我没见她房里有人去打听。”说完又朝外走,道:“我再多带些钱去打听。”



林依忙拉住她道:“我方才叫你打听,是怕这事儿与咱们有干系,既然无关,还理它作甚,多听多麻烦。”



青苗受教,道:“是,有这功夫,不如去炒腊肉。”



林依大笑:“是,多多放蒜苗。”



青苗便去厨房,先取了一块肥的,想了想,她们不好吃独食,还要考虑张家大房一家,就另取了一块肥肉少瘦肉多的,用开水发了,再切成薄片,肥肉做油,多放蒜苗,炒了一盘油汪汪香喷喷的蒜苗腊肉。流霞闻着香味到厨房时,青苗已炒完两个菜,还有一个在锅里,笑道:“你累了一天了,怎不放着我来。”



青苗道:“我如今不消打猪草,不过煮几锅猪食而已,累甚么。” 



流霞挽了袖子来与她帮忙,问道:“粮食够吃?”



青苗笑呵呵:“够,二十亩地占城稻,却只有十五头猪,担心吃不完呢。”



流霞小声道:“要是有剩的,留着别卖,我看二房转眼就要来找你们买了。”



青苗来了精神,凑过去问道:“他们六十亩地,还愁没得粮食吃?”



第八十一章阴差阳错



流霞朝后看了看,见门外无人,便道:“我刚从二房新屋后门口过,瞧见二夫人在那里偷偷摸摸要卖粮哩,她家的粮食,能卖的早就卖了,此时拿出来的,肯定是口粮,等到没了米下锅,能不向你们买占城稻?”



青苗道:“那也不一定,卖米的多的是。”



流霞笑道:“傻妮子,她若是有钱,怎会卖口粮,定是哪里缺钱使了。既是手里没了钱,能买甚么好米吃,只有占城稻吃得起。”



青苗恍然,又问:“二夫人要卖口粮,大大方方卖便是,为何要躲着卖?”



流霞摇头道:“这可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她管家有亏空,不敢叫大家晓得?”



方氏为何要躲着卖,青苗自然是晓得的,只不过为了套消息,才问了一句,此刻见流霞并不知方大头一事,也便罢了。



两人将晚饭拾掇齐全,端上桌去,侍候主人们吃饭。杨氏瞧见桌上多了盘腊肉,忙向林依道谢,又道:“总偏你家的腊肉,实在过意不去。”



林依夹了一筷子鸡蛋,玩笑道:“我总吃大夫人家的鸡蛋,可没觉得过意不去。”



杨氏就笑了,慢慢吃了半碗饭,就搁了筷子,端了盏茶到旁边啜着,问道:“三娘子,二夫人今日可来寻你借过钱?”



林依奇道:“怎么,也向大夫人借过了?”



杨氏点头道:“开口就要二十贯,我哪来这许多钱借她。”



林依道:“她倒没与我说借几多,不过我才抓了猪仔,养了鹅,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流霞听她们提起这话题,便将方氏偷着卖粮一事讲了,道:“是不是二夫人到处没能借到钱,这才急着要卖粮?”



杨氏奇道:“她哪里需要急着用钱?”



田氏插话道:“大少爷与二少爷就要进京赶考了,莫不是在与他们筹备路费?”



杨氏想了想,摇头道:“大郎的路费,想必他媳妇愿意出,二郎……”她状似不经意,朝林依看了一眼,方道:“我这里还有几个私房,若二郎路费欠缺,少不得资助他几个。”



林依犹豫再三,还是没讲出方大头一事,免得与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杨氏她们都不知这事儿,于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猜出方氏为何急需要钱。



待得林依告辞回房,发现李舒房里一个小丫头,已在她房门口候着了,见她回来,忙道:“三娘子,我们大少地人人请你去说话儿。”



林依点头,一面随她走,一面问道:“大少夫人有事?怎么不去大夫人房里寻我?”



那小丫头只是笑笑,不答话,林依便明了,定是有甚么别个听不得的事要拿来问她。果然,她一时李舒屋里,就有小丫头在外把房门关上了,抬眼一看,里面除了李舒,就只有一个甄婶,连锦书都不见人。



李舒请她坐下,没有客套,直入了正题,问道:“听说二夫人四处找人借钱,三娘子可晓得此事?”



林依道:“是找我提了借钱的事,不过我哪有闲钱来借她,真是对不住,至于有没有向其他人借,我就不晓得了。”



李舒又问:“那三娘子可晓得二夫人为何要借钱?”



这问题,方才杨氏房里刚议论过,并没得出结论,林依道:“我住在旧屋,与二夫人难得打一回照面,哪会晓得她为何要借钱。”



李舒面露失望,吐出一个“哦”字,拖了长长的尾音。



林依瞧她是真不知道的样子,不禁奇道:“二夫人就住在隔壁,大少夫人想要晓得详情,自去问询便是,或唤任婶来问,不也便宜?”



李舒朝窗外一指:“你来时没见着任婶?”



林依道:“天黑,不曾留意,任婶怎地了?”



李舒道:“二夫人方才发了脾气,任婶在外跪着呢,哪个敢近前。”



任婶一肚子坏水的人,她罚跪,林依只有高兴的,她努力忍住笑意,问道:“任婶做了甚么惹二夫人生气了?”



李舒摇头道:“正是不知呢。”



她又问了林依几个问题,但林依始终存有三分戒心,凡是她或青苗私下打听到的事,一律称不知。李舒从她嘴里没问出甚么来,只得命甄婶上汤送客。甄婶送走林依,回转道:“大少夫人心急了,要想知道是不是那事儿,明日使人去方大头家走一遭便是。”



李舒道:“去年办的事,过完年还不出结果,我能不急?”说完又后悔:“不该将那丫头卖掉,方大头只她一人见过,今儿家里来了一生人,也不知是不是他。”



甄婶问道:“大少夫人既是想知道,方才为何不问问林三娘?”



李舒话语里带了气,道:“那是个男人哩,我当面问林三娘,叫她怎么想?”



甄婶考虑得不周全,自知失言,忙道:“那我去打听。”



李舒缓缓摇头,道:“罢了,你还没瞧出来,林三娘嘴严着呢,也怪我平素没好生与她打交道。”



甄婶道:“大少夫人与她,将来是妯娌,二夫人又是这样的为人,你与她交好,比讨好二夫人,只怕还强些。”



依着李舒的性子,恨不得每个人都道她好,于是点头,上床歇了。



张伯临这几日都在张仲微房里挑灯夜读,不曾归房,李舒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正犹豫要不要使人去唤他,突然就听见甄婶在外敲门,进来道:“大少夫人,我趁二夫人房里熄了灯,偷偷去问过任婶,那小产的……”



李舒听得“小产”二字,惊喜打断她的话,问道:“如玉小产了?”



甄婶有几分慌乱,道:“小产的不是如玉,是银姐。”



原来银姐照着小丫头的吩咐,偷偷煎了“安胎药”,端去与如玉,如玉却十分警醒,非要她先喝一口,银姐并不知自己也有了身孕,便大胆喝了两口,不料还没等到如玉也喝,她身下就流出血水来,一个多月的孩儿,便这样掉了。



世上竟有这样阴差阳错的事?李舒愣了好一会儿,方道:“那今日家里来的生人,乃是方大头?”



甄婶点头道:“正是他,银姐是个狡诈的,反诬陷如玉,称那安胎药是她煎的,因如玉是二夫人的人,方大头就找上门讨赔偿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方氏四处借钱,李舒想了一时,问道:“那任婶为何罚跪?是银姐将她借了出来?”



甄婶止不住笑:“银姐已将‘安胎药’的事推到如玉身上去了,还供任婶作甚么。”任婶罚跪的缘由,大少夫人决计猜不出来,她是因为不肯借钱与二夫人,才叫二夫人动了怒。“



李舒愕然,主人向下人借钱,借不来还要罚跪,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她咬牙暗恨,自己这位婆母,竟做些丢人现眼的事,自己不要脸面,也该替小辈们想想。她气过方氏,又问道:“如玉一事,可还有合适人选?”



甄婶摇头道:“银姐才小产,不能轻易行事了,恐引人怀疑。”



李舒斩钉截铁道:“不成,再不动作,孩子就要落地了。”



甄婶无法,只得领命,自去寻机安排。



且说方氏,还不晓得李舒早已知晓如玉一事,她为了瞒着,只好自筹款项,其实账上还有些钱,但那是留着与两个儿子进京作盘缠的,张梁看得紧,她无法下手,只好偷着卖口粮,好将方大头讨要的二十贯钱凑齐。



其实方大头家好几个儿子,根本不将银姐小产的这个放在心上,敲诈了二十贯钱,就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打酒吃肉去了。



李舒当初使的计,却让方氏倒了霉,不知这叫不叫另一种阴差阳错。不过家中口粮短了,倒不是方氏一人的事,没过几天,张梁率先发现桌上的捞干饭少了,稀粥多了,立时不满问道:“家里的粮食呢?我每日辛劳,竟连碗干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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