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做 作者:天堂的欢愉[出书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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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来开始培养剧团里的新人，除了圣诞舞台剧，大大小小的剧团活动都交由团员安排，如果真决定毕业，年末的圣诞舞台剧将作为他的谢幕礼。想到「谢幕」二字，蔚来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复杂与难过。顾一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试着触动他心底，每每看到那真诚、鼓励、温柔的眼神，都忍不住立刻甩掉那个在心中阻挠的小鬼，可也许它存在的时间太久变得阴魂不散，每次刚甩开，它又会缠上来。
讲义上圈圈的颜色越描越重，老大暗下决心：不过是一个没有太大杀伤力、说出去还会被嘲笑的胆小鬼，一定能彻底摆平它。
「马上下课了，你画这麽多菊花干嘛？」
「啊？」被顾一笑忽然探过的头吓了一跳，蔚来忙扯回思绪定睛再看，讲义上大大小小的圈圈有长有圆，除了重合的，还有一环扣一环的，文字显然被簇簇盛开的菊花包围在中间。「呃……」
「没想好事吧？」美人似笑非笑瞟了眼蔚来，悄声道：「要是屁股痒痒一会儿就去开房。」
看老师合上了书，周围同学开始收拾桌子，老大自认为嘈杂声足以盖过他的警告。「你嘴巴就欠操吧！」
不想前排女生浑身一抖，推着眼镜慢慢转过头，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几遍怔住的蔚来和憋住笑的顾一笑。
中午食堂人山人海，英雄和美人直接选择了吃小炒。小炒用餐区虽与食堂相连，却是单独隔出的空间，几张桌子一摆，上来的都是盘菜，无异於校外小餐馆。因为空间不大，来吃饭的学生还多，为了方便特意设了食堂内外两个出入口。
「没想到这海鲜粥里还真有螃蟹腿！」像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动物，蔚来夹起一只蟹钳。
「又不是鲜的，冻的他们总有几只吧。」美人随意嚼了嚼螃蟹腿，没把他们当做好东西。
「有比没有强……哎哟哟……」刚含住蟹钳的蔚来忽然痛叫一声，原来是被钳子上的刺刮到了嘴里的嫩肉，老大捂着嘴唇，盯着蟹钳恨声道：「又他妈不是老子弄死你的，扎死我了。」
「呵呵，我怎麽没事，还不是你嘴笨。」顾一笑望着蔚来在唇边舔来舔去的舌头。
「屁！」低头吃了两口菜，老大忽又变得眉开眼笑。「我知道为什麽它扎我不扎你了。」
「为什麽？」
老大神神秘秘地凑近美人，动了动眉毛。「嘿嘿，螃蟹说了让你喜欢的人受伤，比直接让你受伤更让你心疼。」
怔了半秒，顾一笑终於忍不住露出绝美笑容，只见他越笑越开心，笑得都快停不住了。
「怎麽样？经典吧？」蔚来被美人感染得不禁也笑起来。
「你真可爱。」顾一笑摇了摇头，甜蜜的笑容开始流露出一丝邪意。「那以後你要是不听话，想让我心疼，就没事自己抽自己嘴巴呗？抽的越狠越好。」
「操！」蛇蝎美人果然恶毒，老大刚想骂回去却见顾一笑目光一转，蹙起眉头。
「干嘛？看见什麽了？」
顾一笑忙收回视线，盯着碗里的粥。「没什麽。」
撇撇嘴，蔚来信他的话才怪，立刻回过头去东张西望。坐在附近几桌的男生女生聊得火热，再远几桌也是三三两两吃得开心，唯独靠门的那张桌子有个人正低头默默扒着饭。
「咦？那不是雁昭麽。」老大笑呵呵转回脑袋对顾一笑道：「我去叫他过来和咱们一起吃吧。」
「别去。」顾一笑忽然按住蔚来，压低声音。
「别那麽小气！咱俩有的是时间单独在一起，不在乎这麽一会儿，我……」
「你想让他尴尬死麽。」美人皱紧眉头，生怕白痴的古牧控制不住喊出室友的名字。
「哈啊？我又没当他是灯泡。」
白了眼蔚来，顾一笑压下他的头，低声道：「他在吃别人的剩饭。」
「……」老大一下愣住，有点不敢相信，「怎麽可能？」
「我也不希望这样。」顾一笑皱着的眉头没有展开，「刚才坐那的几个人比咱们来的早，你去买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上的菜了，今天人多，他们走後那张桌子一直没人去收拾，没多久就有个人坐下来继续吃，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一定没看见咱们，要是看见了绝对不会吃的。」
蔚来以前听过这种事，当时还以为是传言，没想到今天居然真发生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室友身上。他想不通一个人怎麽可能在大庭广众下不受旁人眼光去吃别人吃剩的东西？这种事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就算为了省钱，也不该这麽放下自尊。陈雁昭到底怎麽了？从周围同学说他态度转变，到考试连续挂科，再到现在的……
「他走了。」顾一笑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
听美人说完，蔚来忍不住回过了头。
靠门桌上的盘盘碗碗里，菜已被吃得干净。陈雁昭刚才低头扒饭的样子不禁闪过脑海，老大攥紧拳头，有些按捺不住。
*　*　*　*　*
接下来的数日，英雄和美人当起了侦探，除了关注陈雁昭一日三餐，若有时间还会观察他的行踪，虽然有窥视他人隐私的嫌疑，但两人实在不忍心看同住三年多的室友变成这样。
然而意外地，几天下来他们竟毫无收获。乍一看不会察觉陈雁昭和别人有什麽不同，课上认真学习，课余去作家教，回校後还要上晚自习，直到教学楼关门才回寝室睡觉。而他大多时间都是独来独往，认识的人里基本为本系同级生，和女生交流甚少，几乎不和外系打交道。在学校看得到的两餐，时而泡面，时而在食堂解决，通常饭多菜少。虽然多为素食，但学校里这样的人却不少见，如果不是看到他吃别人的剩饭，一定不会认为他有什麽异常。
几日观察下来老大得出了结论，陈雁昭就是一个朴实节省、好学上进的正直青年。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天顾一笑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在六月第四个周五傍晚，两人不想看到的事再次发生了。
当天蔚来倒霉地被排了白班，而顾一笑休息。中午吃过饭後，美人躺在床上小憩，半睁半闭的双眼偶尔观察一下他下铺的兄弟。陈雁昭没有去吃午饭，他说不饿，就是口渴想喝水。顾一笑看他一杯接一杯的架势，暗想喝也能喝个水饱。就在他恍然大悟时，下铺的兄弟上了床，顾一笑微微探出身体向下望去，只见陈雁昭面对着墙缩成一团，看上去打算睡觉。美人思忖着给老大发了一条短信，半分锺後老大指示继续紧盯，等他晚上回去。
下午三点多下铺有了动静，陈雁昭起床收拾完东西出了门，顾一笑没有耽搁也跟了出去，远远地便见陈雁昭进了学校超市，可出来後的他仍两手空空。在食堂开饭前两个小时，陈雁昭还去上了自习，五点半刚过他就匆匆离开教室。
「你在哪呢？我正往回赶。」
听电话另一端的气喘嘘嘘和风声就知道老大急了，顾一笑一路跟在陈雁昭後面，又扫向不远处的食堂。「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不知道去不去吃饭，我想让他晚上和咱们一起吃。」
「行啊，你盯住了，我马上就到，千万别出现上次那事。」
谁知刚挂断电话，顾一笑眼前一花，一个大个子闪了出来。「小顾哥！今天怎麽就你一个人？是去吃饭吗？」
190公分的大身板一下挡住了眼前一半的视线，顾一笑「嗯」了一声忙推开他。
「正好我也去，咱们一起呗。大蔚呢？」没有眼力的郑景典紧紧跟在小顾哥身边，脑子里却还朝三暮四。
「他刚收工，马上就来。」
陈雁昭在食堂外徘徊，确切的说是小炒餐厅的出入口，那里人进人出稍不注意就会跟丢。
「那等他来了一起吃吧，要不然咱们去外面吃？嘿嘿，现在食堂人好多。」郑景典一会儿走到顾一笑左边，一会儿又绕到他右边，或者干脆倒着走，直接从正面欣赏小顾哥的俊脸。
「你自己吃吧，我们约了别人，你……」
推开郑景典，眼前又来往走过数对男男女女，定睛再看小炒餐厅门口，陈雁昭不见了。
顾一笑心下一沈，在快接近出入口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正默默埋头吃饭的熟悉背影。不可能再冲过去把他拉起来，美人皱起眉头只好绕到餐厅另一侧。
「约谁了？我认识吗？那你晚上还出来打球吧？」郑景典看顾一笑一脸不爽，向两边又看了看。「你和大蔚约在这见吗？」
顾一笑原本就郁闷，被郑景典一骚扰更不想说话，谁知刚低下头就听见他喊了声「大蔚」。
老大满头大汗地来了，跑到腿软的他险些给顾一笑跪下，好在被美人及时托住。「咦？你怎麽也在？」不正经出现的还真不是时候，蔚来揉着小腿，给顾一笑使了个眼色。「雁昭呢？」
瞟了眼郑景典，又看向小炒餐厅，顾一笑叹了口气。
「靠！又去了？！」
见美人点点头，蔚来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种事第一次发现时就该阻止，可当着陈雁昭的面根本没办法讲出来，更何况他一定不想被熟人看见。曾经试着用其他方式问过他有没有事，但都被否认了。妈的！再这麽下去……
忽然小炒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陈雁昭你吃的真香啊！没想到别人吃剩的你还吃的这麽开心！真不要脸！」
像被针刺了一般，老大和美人相视一怔，朝那几个开始聚集众人焦点的家夥望去。
「要打架了麽？」郑景典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高个子的他一下认出了。「哇，是我们系大四的！」
传媒系？蔚来和顾一笑又对望一眼。盯了陈雁昭一个多月，并没发现他和他们有交际。
「喂，我说你们有点同情心，他就喜欢吃别人的剩饭，你们可怜可怜他，给人家留点呗！」站在前面的几人指手画脚，面露鄙视，而站在他们身後清秀俊俏的青年却望着尴尬起身的陈雁昭一言不发。
「别人剩饭你都吃的下去，那这样呢！」说着其中一人拿起盘子把菜倒在地上。「你也会吃吧，哈哈哈！」
「咱们走，让他好好吃吧。」清秀俊俏的青年终於开口说话了。
「哼！活该！呃！」几人一转身不想却直接撞上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操！大垃圾！」
「你妈没教育你该怎麽说话麽！」一把揪起对老大不敬的小个子，蔚来越看他越不顺眼。「爷怎麽闻着你满嘴屎味！」
「你这个垃圾！还想在学校闹事吗！上次澡堂里的事还没找你算账！」膀大腰圆的男生仗着一身厚肉突然冒出来叫嚣。
「哈啊？」瞄了眼顾一笑，老大拧起眉头，上下打量起这个不知死活的大壮。「你再说一遍？」
「把我们几个哥们揍了你就忘了？装他妈什麽傻！」
「噢！我有点明白了！」老大瞪圆眼睛，扫视过眼前几人，又看向面色沈下的顾一笑。「闹了半天咱俩当初在小树林被偷袭，是他们指使的。」
「说的是。可我不记得咱们和他们有仇啊。」美人边说边活动起手腕，有些日子没练手了。
「啧！你怎麽不明白呢！树大招风，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说罢老大送给手里揪着的小个子一记直拳。「我看今天正好，除了给雁昭出气，咱俩也得好好发泄发泄！」
既然有人出手，一场恶仗不可避免，餐厅门口顿时乱成一片。
「别打了！！别打了！！」一面是两个偶像，一面是同系学长，郑景典刚想拉架就被揍了两拳。
「操！你他妈眼里要还有老子就快点帮我打！」老大急红了眼，骑在一个人身上怒斥郑景典。
大蔚虽然吼的凶，可那张脸给人感觉就像是被欺负了正在求救；而另一边和人揪打的小顾哥，怎麽都无法容忍别人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伤痕。不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啊」的大吼一声朝自己学长踹了过去。
「老大！雷子带弟兄们来了！」忽然雷众生不知从哪里窜出，边吼边扑开压在陈雁昭身上的人。「叫你们欺负我兄弟！叫你们敢挑老大的事！看我不雷死你们！」
傍晚的夕阳映衬着黑压压的人群，私人恩怨很快演变成两系之间的群架斗殴，其中参与打架的多数为四年级学生，临近毕业，步入社会前有点血气的都想尽情发泄，於是愈演愈烈，好在各系主任及时赶来放出狠话才得以制止。
「再打架你们所有人的毕业论文都别想过！」
一句警告太受用，金融系鼻青脸肿的四年级立刻瞪着体无完肤的传媒系不再动手。
「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找我兄弟麻烦！」老大搂过陈雁昭，恶狠狠指着上门滋事的几人。
不知真被主任的警告吓怕了，还是惊惧於老大的威力与势力，传媒系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几人现在只剩干瞪眼的气力，说不出话。
两系打架的主力散了，看热闹的也各干各的四散而去。蔚来拍了拍特意赶来帮忙的哥们兄弟，甚是感动。好在没有伤势严重的，和自己一样无非是挨了拳脚，或者衣服破损。为了兄弟情谊的这顿大餐他一定要请，受伤的学弟他一定要一个不落地给做按摩，但这都是後话，眼下他必须和陈雁昭谈一谈。
寝室锁了门，清场的屋子里只有面谈的主角和英雄与美人。蔚来陪陈雁昭坐在床上，顾一笑则靠在桌子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静默了半晌，还是陈雁昭先开了口。
「道什麽歉，大家没怪你，你忘啦咱们系可是出了名的团结，看自家兄弟被欺负了，理所当然要教训那帮人，再说我们俩还报了旧仇，太解恨了！」蔚来搂过低垂着头的陈雁昭，顿了顿道：「倒是你……你和他们有仇？上回澡堂里那群混混也是他们找的吧？」
陈雁昭安静了，像是在回忆什麽，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见下铺兄弟不愿再揭伤疤，顾一笑偷偷捅了捅蔚来让他打住好奇。
瞟了眼美人，老大转转眼珠又道：「刚才在食堂……你要有什麽困难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一定帮你，还有上次你说家里有点事是……」
「其实我原本就该这个样子。」见陈雁昭不再刻意隐瞒，蔚来和顾一笑立刻绷住神经。「我家条件很不好，寒假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和我哥一直在给她攒手术费和住院费。」
「还差多少？我们帮你！实在不行动员大家一起帮你。」
「是啊，你自己太辛苦，省钱不吃饭怎麽行。」
「真的不用！钱上周已经交完了，打工的钱下周一就发了，挺过这周末就好了。」
蔚来却半信半疑，陈雁昭总是把他内心想法隐藏的很深。「真的？就算要发工钱，现在离下周一还有两天呢！我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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