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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华亭-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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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不提其它,只单单问道:“明安大人乡梓何地,你可知道?”长和答道:“听说他是华亭人。”定楷道:“不错。他祖籍虽在并州,但自他高祖便移居至华亭,所以他当年两榜得中时,在世人眼中,已经算是个标准的江左才仕了。”长和不解他何以突然说起了李明安的家世,亦不敢多口,只是叉手静立,以待下文。定楷将方才那少年留下的羽钗取在手中,向着窗外细看。每根细细的羽绒都在微光下散射着点点斑斓华彩,那束羽钗汇合起来,就如同一个斑斓的华彩的梦。清浅的河滩上,生长着丛丛蒹葭,蒹葭上的露水,打湿了羸弱少年破旧的袍摆。翡翠蹬开一茎芦苇,像一支青蓝色的箭,冲破淡淡水色天光而去,在清浅河滩上遗留下了一枚两枚羽毛。已经一无所有的少年,将他能够寻找到的这最美丽的东西收藏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送给自己唯一的亲人。

定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华亭有一陆姓士子,家境寻常,却是当地几百年积世旧族之余。这陆姓士子与李明安原本便有些私交,又是同科的进士,有了这一层情分,所以寿昌七年,这陆姓人家为李栢舟一案牵连所累之时,李明安便为这旧友想到了请托齐王一途。只是齐王当时代陛下郊祀去了,来人怕事有耽搁,知道我与齐王同胞通好,这才又辗转寻到了我处。”

听到此处,虽然定楷没有明言,长和也明白了个大略。故事中陆家的生死与赵王本不相干,但其时李明安已由兵部调任承州节度使,既手握重兵粮草,又挟天子令就近节制顾氏,如此的要职,若能借此机遇交通,自然是难能可贵之事。大抵自己的这位主人当时便直接绕过了齐王,或称其无暇顾及,或称其不受托请,竟自己将此事包揽下来。便也不提此节,只是笑道:“如此看来,不但天意,竟是连东朝也亲以此人授殿下了。”

定楷摇头笑道:“陆家事东朝未必知晓,若说要谢,倒是应当去谢东朝最倚重的那个张尚书罢。”长和听到此处,才对此事顿起了好奇之心,小心问道:“臣愚昧,当时尚未能得殿下青目,不知这其间又有张陆正什么委曲?”定楷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张陆正一世人最看重什么,你可知道?”长和笑答:“有人做官为权,有人为财,也有人是为君王,是为黎庶。但是依臣看,这个张陆正为的怕是一个名字。”定楷上下打量他,一面放声大笑,半晌住了笑声,方点头道:“所以他最终也殉了这个字,顾思林可谓善识人者。这陆家与张陆正的这段孽缘,也是从这个字上起的。张在调任吏部之前,曾在翰林院供职,陆得中进士之初,也先入翰林院。他二人皆是先前卢世瑜本房取中,算起来也是同门师兄弟,同僚期间,却颇多龃龉,陆性情介直,更有当面直言张以沽名卖直为业之事。其后张调任刑部,累迁至右侍郎,陆调乌台为御史。寿昌二年张陆正欲迁左侍郎时,朝中或有风传,道其有滥刑狱并贿赂堂上官等事。”

长和点头道:“此事臣有所耳闻,当时乌台官员闻风弹劾,张陆正狼狈不堪,几番上表欲致仕以明志。最后风声虽然平息,到底此事有或无有,张陆正究竟也不曾在世人前辩白清楚,这也算是他行状上的大污名罢。”

定楷笑道:“当时引众弹劾他的,便是这与他素有龃龉的陆御史。以张陆正为人,则未必有贿赂之事。但陆御史风弹,亦是他职分所属。此事后经卢世瑜调停,张由刑部转迁吏部,算他因祸得福处。陆则因性情过于狷介,难见容与长官及同僚,不久便去官还乡闲居。”

长和恍然大悟,问道:“李栢舟的继室也姓陆,莫非竟是……?”

定楷摇头道:“若果然是她亲眷,张陆正此事办得亦不算阴毒。只是李柏舟之妻陆氏,虽与这陆御史也是同乡,或者百年前亦是通家,但到今世早已互不往来。李氏案起时,刑部主办,张陆正相与,念及这桩旧恶,便阴令杜蘅将这陆家划做李氏的妻族,一笔瓜蔓抄了进去。当时李明安所谴的来使,述说起此事,道是钦命大狱,刑法酷烈,不肯待及天明,竟是连夜将人锁拿而去。”摇了摇头道:“当年陆家幺子不过五岁而已,张陆正行事,当真是不与他人留半分余地。”又笑道:“不过若非如此,又怎会也不与自家留半分余地?”

话既然至此,长和亦无须再多问。只是将来意向定楷汇报道:“东朝半月之间,竟有近十日宿在顾氏阁中。殿下当日嘱咐不必弃卒,臣心中还存疑虑,竟未想到殿下一虑竟如此深远。”定楷微微摇头,似是并不想接受他这奉迎,笑道:“我不过也是个庸凡人,当日张陆正就戮之时,我未尝不曾动过这分心思,毕竟她的仇家只在张氏,而不在东朝。只是我没有想到,东朝于她,用情会一深如斯。她这条命,算是东朝救下的罢。”见长和又想开口,只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不必叫你的那个兄弟出面。便是这东西——”他将手边羽钗同那少年写的信一同封入函套收起,道:“也自有用它的时候,却不必在此时。后日将那人送出京去,好好安置照顾。”

长和一一答应了下来,见他微露倦意,遂扶他到一旁榻上小憩,一面笑道:“这也是殿下宅心仁厚,既已于他家门有大恩,像索书这些小事,还何必亲力亲为,早交代臣去办不好?”定楷浅浅一笑道:“他已遭此不幸,既是你力所能及处,何不叫他能少些愁苦便少些愁苦?”

长和虽然侍奉他多年,近来却觉得他的性情越发难以琢磨,也难辨他这句意中的真伪。再去看他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神情是无比的安详宁静,唯一破坏了那年轻面容上淡泊气度的,只有右眉上那道浅浅的伤疤。

岂曰无衣

天尚未明,阿宝便被冻醒了。起身一看,才发觉被子都已经被定权裹挟走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扯了几下无果,只得作罢。揭开帐子看看窗外天色,仍旧暗黑一片,难以分辨究竟到了什么时辰,想唤宫人再取一件被子过来,见阁外侍奉的两人已经倚着椅子睡着了,便悄悄下了床去,从架上随意拣了定权昨日脱下的一领道袍裹在身上,又将双足抵在定权背上取暖,抱膝静静的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窗外风涌叶落声,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坐在江边的小舟上。

这件道袍上依旧是那晚那种甘淡而温暖的香气,她辨别不出这是源自哪些香品的组合,但知道定然是屑粒千金,所值不菲。然而他右手的袖口却已经略略磨损了,这是她昨夜便留意到的事情。繁华下的落魄,败迹中的贵胄,足底的温暖,心头的空寒,难以盼来的天明,苦留不住的暗夜。她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去,一遍遍的从他的眉上画过,就像学书时,反反复复临摹的那一勒。

定权终于被她闹醒了,抓过她的手,瓮声瓮气地问道:“到了朝会的时辰?”她把手抽回,答道:“想是未到,到了时辰殿下的人自然会将朝服送到这里来。”定权“嗯”了一声,侧过身来看着她通身的打扮,问道:“你先醒了半日了?睡不安生?”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道:“我记得我并没有打鼾的毛病。”阿宝斜了他一眼,反问道:“既是睡着了的人,怎么知道有没有的?”定权仍旧将她的手抢了回来,放在唇上挨来蹭去,道:“别人都没说有。”

语未尽,太子的近侍已经将朝服送到,宫人接入阁内,阿宝催促定权道:“快到时候了。”定权翻身背对她,懒洋洋回应道:“没人要你戒旦。你看看,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阿宝好笑道:“夜其如何,夜郷晨。误了时辰,殿下自己吃官司,我不拿这份俸禄,可不与我相干。”定权又极不情愿的延挨了片刻,终究还是挣扎坐起,待宫人为他着舃,又净过手脸,觉得头脑稍微清楚了些,才站起身来穿衣。阿宝阁中的宫人从未近身服侍过太子,朝服穿戴又较寻常衣冠繁琐,阿宝见两人手脚笨拙,他面上已渐露不耐之色,怕他一早起无名火惹众人不快,只得也下床道:“还是我来吧。”接过宫人手中的冠服一一为他穿着妥帖,上下端详了片刻,方拿起玉带,从腰后为他围上,随口说道:“殿下可是清减了。”定权问道:“何以见得?”阿宝道:“从前殿下的革带扣在第三个孔上,如今移到第四个了。”定权低头望了望腰上玉带,笑道:“你不说起我也就不提了,你手下素来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的么?这毛病到了如今都不曾改过来。难怪你当值的时候我就觉得头昏喘不过气来,细细体悟才总算明白过缘故来了。”阿宝睨他道:“我不信,依着殿下从前的脾气,不如意一次我便成齑粉了,还容得殿下去体悟?”定权笑道:“不信?单说那年冬至我进宫去,陛下雷霆震怒,杖子都传到了我面前,我又怕又羞又气,又要硬撑出处变不惊的泰然样子,起先还好,解带子时半日都取不下来,才想起那日早晨就是你给系的。旁人只是瞧见我一副借机延磨避祸的怯态,当真是丢足了脸面。我当时便想,回去定要好好骂你一顿,结果杖子才一上身,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竟教你躲过了这么些时候去。”阁内几个宫人被他一番话说得咯咯直笑,阿宝也扑赤一声笑道:“殿下原来是为了在这种事上争脸面行方便,罢了,我便替殿下系松些也好。”定权捉开她双手道:“如今倒用不着了,陛下要敲打我,有的是更省力气的法子。”阿宝心中微微一动,却见他只是玩笑模样,并非话外有音,亦或借机刺探,便不动声色,依旧低头温柔帮他整理好杂佩。

定权任她摆弄,接着笑道:“当日只道是奇耻大辱,恨不能不教半人得知,没想到终有一日也能够当笑话来说。”阿宝亦微笑回应道:“是这个道理,只要时日足够久长,有许多事情原来不过就是笑话。”定权点点头,语意中颇有怜惜:“我去了,你再回笼睡一觉罢。”阿宝道:“殿下不说,我也要去的。”定权随手将她身上道袍的衣领又替她裹严了些,凑近她耳边低语道:“我今晚便不过来了,你好好歇歇。”又道:“天气太冷,离御炉日还有些时候,不好单给你这里先生火。我教你个法子,说你要熏衣,叫人多端几个熏笼放在屋里头,也是一样的。”阿宝推他道:“快去吧,失了朝时,有殿下再解带子的机会。”定权伸出手忿忿在她鼻梁上重重一刮,道:“真失了朝时,看是坏了我的名声还是坏了你的名声。”

夜未向晨,夜未央,阿宝再度和衣躺下,宫人趋过为她盖上了被子,又放下了帐幔。衣上的余香在寂静无人处再度暗暗袭来。窗外涌起了大潮声,她渐渐地在潮声中睡熟。

常朝例无大事,亦无太子可置喙之政事,定权无非是泥塑一般占据御座下东面一方,静听省部台朝臣向皇帝汇报各衙公务,许是天气愈寒,人多疲弊,朝堂的争吵较往常也少了许多,须臾再无人出列陈辞,皇帝正欲下令散班,忽有一青衣近侍捧回一封公文向陈谨使了一个眼色,陈谨连忙接过,奉给皇帝。定权看得真切,函口朱泥上封着两三枚褐色鸟羽,却正是一纸军中文书。只见皇帝亲自剥去封泥,发开只看了一眼,适才紧缩的双眉便平舒开来,进而拈纸的双手都微微抖动起来,知道定是捷报无疑,也暗暗宽了一分心。见皇帝立刻低头看向自己,双目交错过,忙微微颔首,以示知情。

自顾思林引军出关后,皇帝还是首次朗声笑了出来,又对定权招手道:“太子上前来,代朕将此信谕知诸公。”定权连忙趋前去,双手捧过那封羽檄,先自己大略看了一遍,方照本宣读道:“长州镇守副都督河阳侯顾逢恩携承州节度使兼长州镇守督军副使李明安谨报兵情:镇远大将军武德侯顾思林师出燕山之西,深入朔漠近百里,觅敌为战,斩首千二百余,擒获寇将某人,擒获俘虏若干,收缴兵器辎重若干,将军引师继续北向,遣军使回报,臣等不敢怠慢,即刻具书以达天听云云。”其后又有请旨如何处置所擒敌将俘虏及颂圣官话等语。

语音方落,两班朝臣也不待皇帝示意,纷纷出列致贺之余,难免交头接耳。中书省及枢户部首长更是难掩满面喜悦之色,索性当众互相拱手致意。定权将檄文奉还御座之时,竟听得皇帝轻轻舒了一口气,方欲辞下,忽见皇帝轻轻向他摇了摇头,虽不解何意,却不敢再行动作,只得向皇帝身后稍退了两步,叉手待命。及群臣噪动稍缓,忽闻皇帝开言道:“此捷乃朕御极以来之大盛事,此皆赖列位臣工尽忠国是,上下同力,方得此大幸,朕心甚慰。”

又转眼看向定权半晌,颔首道:“太子亦辛苦。年来众卿常以国朝家法向朕进言,朕岂不知储副以养德为本,只是此役为国家之最重大事,朕以为天子庶民,当各有职责担当,无一例外,是以也叫太子间或亲至省部,勘察事务。耳闻目见,太子办事稳重,处分得当,国有储君如此,朕心甚慰。”

定权自位居东宫以来,从未受过皇帝如此褒奖,何况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跳,也不敢抬头分辨皇帝脸上的神色,连忙跪倒回道:“臣不过奉召转递陛下旨意,效驱驰奔走之力而已,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群臣见他作态,自然也跪做一片,齐颂陛下万岁殿下千岁一类赞词。皇帝含笑命众臣起身,又吩咐无论官阶高下,在场者皆赐御酒一壶,散朝后各自领取。又对定权道:“太子今日陪朕午膳吧。”

定权直到站起身来,虽犹觉得头昏脑涨,仍不忘去察看群臣中赵王的身影,但见他脸上微微衔笑,虽无人注目时亦是一副平和安祥面貌,仿佛周遭一切皆与他不干丝毫一般。随着皇帝由回廊转入后殿,一缕风拂过,热烫的面颊渐渐冷却下来。膳前更衣时,他低头微微一笑,再次体悟过来:这是她经手的,革带太紧了。

此日又逢月初,赵王在朝会后,依旧去中宫殿向皇后请安,他虽是皇后的少子,素来却并不如兄长一般与母亲亲近,往日按制定省,不过是以全礼仪而已。只是今日见皇后神情颇为憔悴,私下询问宫人后方得知,皇帝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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