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的演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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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呢？”记者不死心，又追问。
　　“还有……”欧瓦想了想，语气有些郑重，“这…不是我的…第一部电影。”
　　他的第一部电影是林戈执导的《父亲》，但因为迟迟没有消息，媒体早就将这部电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时有点尴尬，没有再问什么。
　　好不容易挨过惯例的新片宣传会，冯海洋走过来拍拍欧瓦的肩膀：“媒体想知道的无非就是那么点，你回答的太少，他们心里会有抵触。”
　　原本冯导是不太喜欢欧瓦的，要真说是什么第一眼就觉得合适，那完全是扯淡。
　　是欧瓦的公司给他的片子加大了投资，加上欧瓦试镜的时候表现也还算不错，他才勉强同意用这个年轻人。毕竟是第一次演落魄的科幻片，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既然IK盛世愿意加大投资，那么启用一个偶像派，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而现在，他的想法稍微产生了一些改变。
　　和上次在拍摄地点两个剧组的偶遇不同，前期的策划和出席活动，都让他和欧瓦之间多了一层接触，这样几天接触下来，冯海洋就不免惊愕地发现欧瓦身上那种单纯友善的品质。
　　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他很难去想象，拥有这样品质的人，是怎么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的，可随后他又晒然一笑。看到那样干净的人，一般的人……也不会愿意轻易就去毁掉吧。
　　林戈终于和投资商谈妥。
　　这样一来。
　　欧瓦忙于拍摄，林戈也开始忙着选角工作，两边基本很难在家里碰到面，偶尔好不容易遇到了，林戈也是困得不行，没有说几句话就倒在了床上。而欧瓦尽管不需要睡眠，却也要利用休息的时间给自己补充能量，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两人说的话居然没有超过10句！
　　“角色…都…选好了…吗？”欧瓦疑惑地看着林戈，墙上的钟已经指到2点了，平时林戈早就睡下了，今天怎么……呆在客厅里没走？
　　林戈揉揉眼睛，睡意醒了些，看了眼表惊讶：“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才回来？”
　　欧瓦觉得林戈问得奇怪，现在正是刚刚开始拍摄，剧组要赶进度，自然不会让演员好好休息，林戈作为导演，没道理不明白，于是它没有接话，觉得林戈一定是有别的话要说。
　　林戈只好招了：“小可说你这几天几乎没睡觉，所以我给你炖了点鸡汤……不过现在冷掉了，还是别喝了……”说着他抓抓头，拿起桌上的碗就想要倒掉。
　　欧瓦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别动！”
　　林戈感觉到手臂上传过来冰冷的温度，心跳停了一拍。
　　“油…不能…直接倒。”欧瓦自顾自地说：“下水口…会堵住。”
　　那样的声音，明明平稳又温和，林戈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蛊惑。一定是错觉，他这么想着，欧瓦也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拿起了碗，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喝下。
　　“冷掉了！不能喝。”林戈瞪着欧瓦，慢慢又移开眼：“我新电影的角色，有个很适合你……”
　　欧瓦渐渐明白过来，这才是林戈今天一直在等自己的原因，它想了想：“我的…档期…很满。”
　　林戈笑了：“这倒是没关系，那个角色只有5分钟的出现时间。”
　　“5分钟？”这样的话，倒是和冯导的剧组不会冲突，它立刻就同意了，只要是可以增加演戏的时间，怎样都好。
　　毕竟，距离上次达到5％以后，进度条已经处于停滞状态，上节目和代言，不能为它的进度条带来一丝一毫的前进。邵可不太满意欧瓦推掉了许多节目的邀请，但看到它满满当当的行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想要演戏。
　　甚至连公司说要给他出专辑，都被欧瓦推掉了……那是多难得的机会！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歌手想出却没人帮他们出，欧瓦居然推掉了！邵可捶胸顿足，对欧瓦又骂不起来，只好屁颠屁颠地帮他顶住上面的压力，苦不堪言。
　　今天照常是欧瓦的戏。
　　据说关于《无限未来》的后期特效，冯导已经预约好了国外的工作室，但那是一笔比演员片酬都来得大的投资，如果这次电影没有票房，那冯导一整年可能就要吃西北风了，甚至，名声都会因此下降几个层次。
　　因此冯导格外卖命，不但布景的时候精益求精，拍摄的时候更是细中求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不论浪费多少胶卷都让演员的每个动作表情达到完美才算过。
　　几天下来一干演员就觉得大大吃不消。
　　欧瓦看过剧本。
　　一次特殊的灾变，整个未来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废墟，拥有生命的机器人不甘被人类操控，自发成立了机器联盟，人类组织多次向它们发动攻击，却多次失败，最终生存之地被一再压缩。人类也终于意识到，血肉之躯难以对抗数以百计的机器人大军。
　　于是倾尽所有的能力，创作出了一个拥有极强战斗力，却受控于人的超级机器人，也就是这部《无限未来》的男主人公。
　　冯导觉得欧瓦的名字就有些金属化，便直接沿用了这个的名字。
　　初步看完剧本的欧瓦，心里涌起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温馨感。
　　虽然130年后的世界，人类和机器人和平相处，但那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冲突，尽管和剧本里的描述有许许多多的不同，但这整部电影，都是在讲述人类与机器人的故事。
　　这样的情节，让欧瓦有些激动。
　　每当它说出一句台词，都有一种回到了原本世界的错觉，也只有在这部电影里，它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虽然它想要通过自我进化，拥有人类的感情，但心底的某一处，那份“我是机器人”的感觉还是永远抹不去的。
　　女主角有时候和欧瓦私下对戏排练台词，都会生出一种欧瓦已经被角色彻底带入的感觉。平静到毫无起伏的声音，每当他念完一句，都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未来传过来。
　　陷入了忘我状态的欧瓦，完全没有注意到停滞了很多天的进度条，在他演戏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往上蹿！
　　5。3％——5。9％——6。6％——7。9％——
　　【小……小瓦】
　　虚弱的声音再次幽幽地在欧瓦的耳边浮现。
　　正在拍戏的欧瓦先是一愣，接着，心中涌上了巨大的狂喜！

　　☆、第四十章　联系

　　这次是……莱蒂的……声音吗？
　　“Cut！”冯导叫了起来，眉毛和眼睛全挤在了一块，很是不满：“重来！欧瓦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在走神？”
　　欧瓦不断在脑中试图和好友进行沟通，可是迟迟没有回应，这时听到导演的怒吼，转过头去，有些歉意：“能给我…5分钟…时间吗？有些地方…没有…揣摩好。”
　　因为是第一次撒谎，欧瓦整句话都说的不怎么连贯，声音也越来越小，可是它不可能暴露自己的来历。
　　冯导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全体休息一下！”说完掉头就走，看得出有些生气。这部电影他本来就背了不小的压力，拍摄过程中俨然已经成为了火药桶，一点就着。
　　欧瓦整理了心情，一个人拿着剧本坐到了角落里，其他人看过去好像是在认真揣摩剧本，实际上，欧瓦却是在心里不断地呼叫着好友的名字。
　　“莱蒂……莱蒂……你在吗？”
　　一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两分钟……
　　三分钟……
　　即使只是机器人，欧瓦也察觉到心里慢慢衍生的焦虑……这种焦虑和电影角色被抢、遭到不堪的舆论袭击都不同，那是种……深切的担忧。到底，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担心……”
　　就在欧瓦以为这次会和上次科纳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一样，莱蒂的声音会再次消失的时候，远远地，那样虚弱的声音又突兀地冒了出来，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而持久的战斗，和科纳一样疲惫、低沉。
　　“莱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欧瓦迟疑着，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呵呵……可以哟，小瓦一定是，在很努力地奋斗，对吧？”
　　这一次，好友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样柔弱无力，好像有力和清晰了几分，这样的认知让欧瓦浑身上下都洋溢起了满满的喜悦，它忍不住继续发问：“那…莱蒂…你们…能…等我吗…”
　　听到欧瓦的问题，那边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欧瓦才听到莱蒂的回答。
　　“项链，不要弄掉了，我们当然等你……”
　　“项…链？”欧瓦立即想起来，就是它生日的那一天，莱蒂送给它的，串上了科纳石头的那条普通的银色项链，难道……记忆修复率，还有透过了时空的交流，全是因为它吗？想到这里欧瓦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在上次救Carey时弄丢，它又问，“那…莱蒂…你们…还好吗？”
　　这回足足等待了1个小时，欧瓦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声，似乎这样的交流有一定的时限。欧瓦狂喜的心慢慢冷静下来，它握了握拳，心想，演戏的速度……一定要再加快写才行！
　　欧瓦终于回过神，这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感受到外界的景象了！它立即开启了自己的核心分析系统，愕然察觉，能够供它使用的能量居然一点不剩！
　　【启动备用能源！】欧瓦立刻冷静地下达指令。
　　【滴……红色顶级警报，备用能源剩余不到1％，确定启动——＇yes＇　＇no＇】
　　不足……1％？
　　可是……明明它在前一天才将能量充满啊，今天的演戏也只是才刚刚开头，剩余的能量，明明有还99％！难道是……？
　　是和莱蒂的沟通，所耗费的能量吗？
　　这样解释，倒也说得通，穿透时空的沟通，当然不可能没有付出，所以短短几句话，就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欧瓦冷静下来，擅于分析的机器人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惊慌失措。欧瓦没有动用那1％的剩余能量，一旦消耗完毕，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那它就会永远地沉睡下去了。
　　现在的情况，一定是自己的身体陷入昏迷，那么剧组的人员会送自己进医院。
　　以130年前的科技水平，应该检测不出身体自动的屏蔽功能，那是欧瓦刚到这个世界就开启的，也是优先级最高的防护措施，就算备用能源全部耗光，它特意留出来的防护措施都可以坚持一整个月。
　　那么……暂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欧瓦放心下来，开启了模拟视觉观察外面的情况，这项功能耗费的能源极少，它不用担心一下子就消耗完能量。
　　冯导也险些被欧瓦吓出病来。
　　且不说秋天的太阳并不毒，当天拍摄的时候不但没有阳光，反而阴沉沉的让人气闷，欧瓦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中暑而昏倒。莫非是这些天的高强度拍摄让这个青年过度劳累？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立即就拨打了120将人紧急送进了医院。
　　奇怪的是，医院完全检测不出任何毛病，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冯导的脸色阴沉。
　　国外那个工作室的特效预约是花了很多关系才联系好的，一旦到期，电影却没有制作完成，不仅要花费很大一笔违约费，投资方也一定会施加巨大的压力！而一旦没有了那间工作室的特效制作，那么这部科幻电影可以说就失败了一半！
　　找国内的特效工作室？
　　冯导不是没想过，而是跑了几家，便宜是便宜，效果实在差强人意。
　　到时候做出来骂声一片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名气再大，那也是常年打拼下来的成果，一部部电影不断失败，和他一样有才的导演也不是就没有，一抓一大把，人家投资商肯定会挑把握大的导演。
　　他轻轻退出欧瓦的病房，拿出一支烟来抽了许久，窗外又开始下起雨来，昏昏沉沉的有些可怕。
　　林戈直到早晨都没有见欧瓦回家，原本他也不打算问，可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安，给邵可打了电话，才知道人在医院里。
　　他出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不算大，但也很烦人。
　　林戈索性直接坐出租车过去，司机很好客，一直和他东拉西扯，林戈心里闷闷的没兴趣听，由着司机一个人念。司机觉着这个乘客不喜欢说话，也就慢慢闭着嘴，放起了音乐。
　　那样的天气，和余奶奶去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阴沉沉的，空气粘哒哒地贴在衣服上，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林戈觉得心里很慌。
　　他有些怕推门进去，看到的也是一具尸体，就像一口烟呛在了气管里那样，想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进去。
　　欧瓦的病房鲜花放了一室，有些事粉丝托人送进来的，有些是剧组的朋友拿来的，不过现在……整个病房有些冷清，除了一个小护士只有一堆慰问品孤孤单单地堆砌在墙角边。这个点，剧组已经开工了。
　　“情况怎么样？”林戈问唯一的小护士。
　　“你是？”小护士疑惑地打量了林戈一下，年轻得不像样，要说是演员的话，长得这么赞，她却连听都没听过。
　　“我是欧瓦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林戈知道小护士在想什么，笑了笑。
　　“啊！你是导演！”小护士叫了起来，一脸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导演！过了会她才终于想起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了，红着脸小声说：“他没事，都检查过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
　　林戈觉得自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走了一回，身上全是虚汗，但很快又皱起眉毛，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小护士见有人来了，就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多看了两人一眼，她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明星！
　　“小瓦？小瓦？”林戈轻轻喊。
　　欧瓦虽然处于休眠状态，但听到有人喊它，还是很快就再次开了视觉模拟。
　　看到林戈，欧瓦心里也慢慢有些了暖意，那是它认同的朋友，陪伴它度过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失去在乎的人的日子的朋友，也是最开始就认识和生活的人。
　　在医院的时间里，虽然它的身体一直处于停机状态，但每个来看望它的人，它都看得到，现在看到了林戈，心底忽然有些想念。
　　如果说现在就能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