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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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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犹豫片刻才点头应下,视线一低突然触到与他相缠的五指,心里微紧,悄悄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我可以自己走。”

话音一停,祈阳突转过身,挑眉看我,掺着柔意的目色流转进我的眼眸。半响突然勾起薄唇带出浅弧:“不喜欢这样牵着吗?”

“我……”想说不是,但转念又突然觉察到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

他回身一步,手臂从后方缠上我的腰际,凝盯住我的眼睛:“牵着,或者这样?二选一。”

“祈阳,”颤着声不自在地想答,“我……”微偏头,撞进那双带了淡淡微笑和不容抵抗的眼眸,欲出口的拒绝不自觉地被塞入喉中。

紧闭了闭眼,认命叹气:“就这样吧。”

寂静的夜里,耳边传来的满足轻笑愈显突兀。

往前往前,眼前的街道渐渐熟悉起来。我诧异地巡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定在远处隐透出楼阁一角上。

“闲月楼?”

“第一次见你,便是在那里。”祈阳带着唇边未淡一分的浅笑,“我们便去那里。”

“祈阳,”抬头正见他的温意表情,抿抿唇淡声开口,“谢谢。”

我是该感谢他带我回来的心意的,心知今晚来这里,绝不只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理由,也是因为我自与他成亲,便从未有回来看过一眼。

同样的轻柔的语音回来:“从今以后,这句谢谢也不必说。”

“好,”我抬步往前,向着闲月楼的方向愈走愈近。却突然空气中夹杂的空气异常了些。越来越重的味道,渐渐笼在了长街小径上。

身边近处,祈阳已经先行停下脚步。

我揉揉眼睛,审视着不远之外的暗沉——不对啊,非常不对。

我记得,去年的七夕之日,楼里是非常热闹的。林妈妈还曾告诉过我,楼里的姑娘都是云英未嫁的女子,七夕之日,都会有盛会。去年,我和蓦然还齐齐把闲月顶楼的红灯楼一个个挂起……但今年,气氛怎么好像如此阴沉?

鼻尖的难闻气味越来越浓,我猛然转首,看着祈阳微沉的面色,一字一顿问起:“这是……什么味道?”

他转头看我,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一字一顿轻答:“死人。”顿一顿,再严肃看我,“不只一个。”

我的脸刹时变得惨白,瞪大眼盯着不远之外的三层楼阁,喃喃重复着他的话:“死人?不只……不只一个?”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七月啼血(下)

花灯街市,闲月楼前的长街却是人烟稀少,路边的小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着气。

“难得是七夕,竟然又做不成生意,这味道都出了好些天了,难道都没有人去看看?”

“你说这闲月楼往日都是灯火辉煌,这几天怎么就没个动静,”背着糖葫芦的中年人抬头望望前方黑沉的楼阁,“这楼里的人难不成真全死了?”

“你说什么?”我瞪着眼站到楼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整幢的黑暗,“刚刚你说,有多少天了?”

那中年人转脸看我,疑惑地答了句:“不记得,好像有好些天了——”

心中一片惊诧,我跑到大门上用力拍起:“林妈妈,林妈妈,你在不在?”楼里没半点回应,我不放弃地再喊,“林妈妈,我是宜家啊。”

拍门的手突然被拉住,身子被推向后:“我来开门。”

我拼命地点头,睁眼看着闲月楼正对街道的大门被猛力端开。木屑飞溅间,阵阵熏人欲吐的臭气从门里透出。

“林妈妈——”我带头先冲而入,穿过隔着大堂正厅与前门的屏风,借着月光看清了三分眼前的景象。

正厅的几张桌上,零星趴着几个素装的女子。完美的衣妆下,却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梳得零星不乱的发下,一张张脸上却都是深深入眼的腥红色,血淌在她们的面容上,圆瞪的双眼里俱是不甘,惊恐。

我腿心一软,瞬时栽倒下来。

身后跟着的人伸手扶我入怀,把我的头按到他的颈间不让我再接触眼前血腥:“别看。”

“这是……呕——”好奇而跟进的中年人先是一愣,继而脚步一停,接着对地狂吐。

耳边祈阳的声音再响起:“宜家,我们先出去。”

“等等,”我强撑起身,努力压抑因极重的尸臭而带出的恶心感,狠狠地闭了闭眼,再借着月光,抬步往楼梯走去。

“宜家——”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喃声走着,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推开三楼的第一间房。

七窍流血的女子倒在地上,长指纤纤,定在门后,只差一步便可以触碰到桃木房门。

我紧闭上眼,退出房间再往前走,再推开一间房。

窗口紧闭,只有打开些许的天窗外映进点点的月光,房里空无一人。

“林妈妈林妈妈……”低声喃着,一直走到里间,颤抖伸手推门。

黄衣微胖的妇人侧躺倒在书柜之前,双眼圆睁,已经干涸的血大片地覆着在她的脸上发上,地上满满的尽是腥红。

“林妈妈——”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不要过去,”腰被钳制在后,身后人紧抱着我不让我上前。

我哆着唇,费力地吐字:“就没一个……可以让我救的吗?”

整个闲月楼,几十个姑娘,就没一个可以让我救的吗?

七月初七,花灯璀璨,掩在黑暗之下的血腥却恰在这一天现出天日,闲月楼人,尽数暴毙,无一人可以幸免。

七月初七,天变了。

上半夜还月明星朗,花灯璀璨,此刻的下半夜,却阴霾漫天,将轻柔的月色拢进云后,不露一丝细光。

叮、叮……似有轻细的铃音穿透时空,缠绕在耳边。持铃而飘的黑白无常,以链锁住散着芳香的俏魂,一个一个从夜空中走过,面目惆怅,哀屈地望着地面上的我。

恍惚恍惚,猛地从昏沉的睡眠中清醒,才发现自己依旧心神不宁地坐在椅上,手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把断成两截的桃木玉琴。

闲月楼三楼里间,除了林妈妈冰冷的身躯,还有这把断成两截的桃木琴。

屋顶隐传来轻响,黑影悄无声息,翩然落于房前。我打开门,正见星火将身后背着的琴放下。

我从他手中接过琴,手指在琴底的两个刀刻字体上摩了摩,再对他微微颔首:“星火,麻烦你。”

“姑娘客气。”星火朝旁望了一眼,眼神微僵,转而拱手屈身,“姑娘,星火先回了。”

“好,”我的目光往不远处扫过,督到一抹愈走愈近的身影,瞬间了然,“替我向广叔和秦先生问好,蓦然身子虚,帮忙多照顾一些。”

“是,姑娘。”星火点头诚应一句,转身小跑几步便飞上树梢,踏着屋顶三两下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抱紧手里的琴,微偏首看向那抹刚刚走来的女子:“冷暖,你来得正好,替我毁了这琴。”

冷暖微愣,匆匆将视线从星火消失的方向收回转看向我,眉头却越拧越紧:“毁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冷暖应声,接过琴使掌一劈,“叭啦”的断木声闷响一道,古琴应声而断。

“谢谢,”向冷暖道过谢,抱起断掉的琴走回房间,关紧门蹲下身,手在断裂口细细摩挲,推开隔着的木片,触到琴身内的空心处。果然不出所料,我沿着空心的内壁摸进去,果不其然地触到一寸冰凉。

手上用力,将那圈贴在琴内壁的冰凉拔下,缓缓抽出。

烛光有些暗,而那圈落在手里的冰凉器物却散发着闪闪波光。

我的身子有些虚软,背无意识地靠向桌沿,狠狠地抓紧手中一圈冰凉。

玲珑镯……玲珑镯……手上握着的,正是那个我曾是凤清宫冷筠宁的画上见过,除却那个挂在我腕上七年的镯子之外的第二个玲珑玉镯。

它在二十多年前,属于那个叫冷筠宁的女子。却在香消玉殒后,不知是被什么样的一个人,放到了这把名为“天宁”的古琴里,放置在闲月楼十十多年未有人碰触。

那个人,或许便是林妈妈提到过的闲月楼的前任主人吧。

我冷冷笑着,视线在眼前的两把断琴上逡巡,巧合啊,真是巧合。二十多年后,竟给我遇到了。

我在闲月楼,发现了一个属于冷筠宁的房间。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把属于她与皇帝定情之物的古琴。然后,那把琴被我用皇上赠矛我的另一把琴掉换。以至于,有些隐在幕后一直在追寻玲珑镯的小人,找到闲月楼,毁错了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在一怒之下,毁了那一间替冷筠宁隐藏了二十五年的闲月之楼。

我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得弯下了腰,眼泪也跟着涌出来。

不过是一只镯子而以,不过是一只镯子而以啊,几十条人命,竟抵不上一只镯子吗?

帘外,响起轻微的开门声,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掀帘而入。

“宜家,”祈阳快步跑来,扶住目光僵硬摇欲坠的我。

“祈阳……”枕靠着他的肩,唇中喃喃喊着他的名字,“祈阳,怎么办……我又连累了别人……”

若不是我换了琴,她们又怎么会死?不就是一只镯子吗?让她们找到又如何?几十条人命,如何会轻过一只镯子???

朝祈元年,阴雨绵绵。

漫天雨丝绕紧朝祈都城,天红楼不远之外,被雨幕遮掩的青石板街道上,缓行而来一辆高头马车,行过之处,雨滴四溅。

“吕姑娘,吕姑娘——”一个年轻的女子倒落在车前,头丝长裙均被打湿尽透,斑驳的血迹印逞在她身着的烟色宫装上,溶在雨中被掺淡成胭脂般的丽色,顺着她来的路流成一条红河。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蜜色的丽颜。

“轻烟!”吕纯从车上着急跳下,扶起摔落在雨地上的少女,弯眉紧锁,“怎么了?”

“吕姑娘……”轻烟喘着气哭泣出声,“吕姑娘,我们娘娘保不住了啊……”

吕纯面色一愣:“筠宁?”擦去怀中女子脸上的血迹,才发现她身上染着的腥红并不属于轻烟,才松口气,转念却突想到,那不属于轻烟,这些血便是……便是……

“娘娘难产,拼命生下小皇子时已经咽气了。”轻烟抬头,气弱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从袖下拿出一个翠绿的圆状物,塞入吕纯手中,“吕姑娘,这个镯子,是天山圣物,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娘娘临死前说,她眼下,只有你能信任了。”

“天山四绝呢?”吕纯抓紧手中散发着凉意的镯子,“筠宁出事,秦自余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们……来晚了……就算到了,也救不回了……”

“是那个女人做的?”

轻烟点头,哭声愈显凄厉:“她们……她们联手……不知道在汤里放了什么……娘娘喝完就……就……”轻烟越哭越厉害,说出的话愈不清晰。

吕纯手心一紧:“小皇子呢?”

“她们……她们瞒着娘娘难产的消息,下毒毒死了凤清宫里其它的宫女,只有我……只有轻烟一人抱着小皇子逃了出去,但是小皇子带不出宫,我别无他法,只能把小皇子交给了方宇公公,求他带去交给皇上……”

吕纯用力扶着轻烟踏上马车,戒备地扫一眼雨幕周围,下雨淅沥,乌蒙蒙地不见一丝人影,略松心地拉紧帘子,再转头望向身侧:“轻烟,我们恐怕是等不到天山四绝了,而你现在肯定也不能再回宫。我们马上回天红楼收拾东西,让你离开都城,离得越远越好!”

“那镯子……”

“我想个办法,”吕纯语气坚定,“我得想个办法好好藏起来,将来若有机会,再送还给天山四绝。”

“吕姑娘……我们娘娘……”

“我知道,”吕纯痛苦地闭上眼,“但是现在……我们还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总有一天,一定一定会让她们偿命!”

第一百四十章 疑心(上)

朝祈二十五年,同样是阴雨的夜。

将缩在怀中的纤细身躯抱起,轻放到一旁的软榻上。拉起薄被盖到女子颈上,再静坐在女子身侧,视线缓缓流转过清秀面容,露出淡淡的怜惜之意。

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微凉之物,眼角轻瞄,脸上荡起微微的惆怅——这个东西,原来便戴在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腕上吗?

可惜太过久远的时间,早已经将镯上的气息淡去。

放下镯子,微微转首,视线再落到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指尖轻轻上滑,拉起女子的衣袖,触到女子腕上的那个圆弧。

太过相似了,以至于当他看到她抱着云犬从闲月楼上拾阶而下,有一瞬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凤清宫中的那个女人从画中走出……不过——他执起女子的手,轻柔握住。

母后,你有的东西,她也有。原来冥冥之中,她已经注定是我的。

视线静默着看着,直到看够了,望够了,他才悠然起身,拿着手中的冰凉玉镯踱到外室,那里,谢棋早已经等了许久。

奇?“刑部如何说?”

书?“除林妈妈是被人从脑后以花瓶砸死,其余二十七人,均是中毒七窍流血而死。向大人推断应该是凶手正欲毁琴之时,被林妈妈发现,为了永绝后患,才下毒毒死了全楼的女子。”

网?“……是什么毒?”

“是禁药。”

祈阳眼一眯:“禁药?”

“二十五年前,凤清宫里的几个宫女因误食了这种药草而死,皇后娘娘也正是因为这样,气血攻心,难产大出血身故……”抬目略略瞄了正坐在上首的男子愈来愈僵硬的神色,“这也正是您出生那日发生的事情。事后,皇上大怒,便把这种药草作为禁药,民间都不得再存有。”

动了动身子,祈阳轻揉眉心,语气依旧冷寂,但却隐隐带了些难有的压抑:“这种药,还有哪里有。”

“只有一处,”谢棋垂首低声,“皇宫。”

皇宫?祈阳蹙眉,果然,又是皇宫?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皇宫那种地方,才会有这样狠毒的药狠毒的人!

“谢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主子请说。”

风声微动,冰凉的圆状器物立时朝他飞来,谢棋开掌一接,将镯子收入手中。

“让几个人把它送到天山去,”启唇淡淡出声,“交到冷列手里。再替我传一句话,他和夏宜家的景兰之约,一笔勾销。从今以后,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包括……”话临出口,突然收声。

静室之中,一片安寂,再无人说话。

等候许久,依旧等不到下文。谢棋抬头,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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