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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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求情

“算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狄奥突然开了口。

此时此刻，狄奥感到有些纠结，瓦西里说得很清楚，当时的老管家殊死搏杀到最后一息，并不是为了救索菲亚，而是为了保护他狄奥，这算是为狄奥解开了一个心结，但另一个心结又产生了，靠着索菲亚，他已经过了十年无忧的生活，如果现在因为他把百丽儿绞死，他该怎么做？

狄奥不想欠别人的，他一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的恩怨，就告一段落吧。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狄奥身上，索菲亚也一样，她轻声问道：“狄奥，你说什么？”

“算了。”狄奥道：“不要杀百丽儿。”

听到了狄奥的话，众人全都目瞪口呆，一个是因为狄奥吐字很清晰，意图表达得也非常明确，和以前的木讷、迟钝截然不同，另一个是因为狄奥的用词多多少少给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很难想象，当上司下达命令的时候，属下会用一句‘算了’回应上司，至少这厅中的人是不敢的。

“狄奥，你……”索菲亚叹了口气：“你根本不知道百丽儿要对你做什么！”

“不要杀百丽儿。”狄奥再次重复了一遍。

大家的视线纷纷转向索菲亚，索菲亚的脸色变了，看得出她有些为难，迟疑了半天也没有说话，毕竟她刚刚做出决定，被人随意更改，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索菲亚今年的主要计划就是组建一支武装商团，而在座的人将会成为武装商团的骨干力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这些武士们也明白索菲亚的目的是什么。

男爵领的军队大都被掌握在大少爷和二少爷手中，索菲亚拥有的只是财权，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别看现在大少爷和二少爷加一起也不是索菲亚的对手，可男爵大人一旦有个什么意外，或者闹个急病、又没有留下明确的遗嘱，索菲亚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没有军队，就没有保障。

所谓的武装商团，不过是个幌子，索菲亚真正想要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她不能给人留下朝令夕改的印象。

狄奥眼中闪过一缕无奈，也罢，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看着狄奥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好似又回到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索菲亚心中不由一痛，突然道：“去把百丽儿带过来吧。”

在狄奥和索菲亚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爱情，哪怕是索菲亚服从了二少爷的建议，同意嫁给狄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有的，是同病相怜的守护，是共经患难的安宁，是青梅竹马的信任。

别看狄奥口口声声说，索菲亚对他的照顾让他有些不舒服，可如果有人告诉他，去帮索菲亚做一件事，很危险，成功之后索菲亚将成为顺序排位第一的继承人，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狄奥会不会去做？

他肯定会去！

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不能把老管家的死完全归罪到索菲亚身上，这是命运，何况在两个人同床共枕的岁月里，索菲亚不知道有多少次于噩梦中尖叫、哭泣，而狄奥总是轻轻安抚着索菲亚，就算被索菲亚打断了修炼，他也不会不耐烦，因为他是一个成年人，而索菲亚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孩子。

事实上两个人都没有真正读懂自己的心曲，从狄奥的角度说，他一心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满怀着期盼和想象，似乎明天就可以出发，可如果索菲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他真的能走出去么？还有，狄奥秉持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碧姬要害他，他竟然会放过碧姬，如果不顾虑索菲亚的心情，怕索菲亚伤心，碧姬早就死了。

从索菲亚的角度说，她已经是光芒武士了，比肖恩强大得多，可她不管多忙、多累，总要抽出时间回到庄园来，亲眼看到狄奥，她才会安心，虽然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一直是她在照顾狄奥，但她的潜意识感应到了来自狄奥的关怀，这种情愫一直不为人察觉的影响着她，所以看到狄奥之后，她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听到索菲亚真的改变了主意，众武士们面面相觑，看起来一向精明强干、雷厉风行的索菲亚也有自己的软肋啊，但为了一个狄奥，似乎有些不值得了。

一个武士站起身，快速离开了客厅，片刻，托尼等人把百丽儿架了进来，百丽儿的身体已经被吓瘫了，根本无法自己行走，托尼等人一松手，她便直接栽倒在地上。

“小姐……”百丽儿放声大哭，她隐隐明白，索菲亚可能不杀她了。

“如果不是狄奥帮你求情，现在绞索应该已经套在你的脖子上了。”索菲亚冷冷的说道：“不过有些苦头你是逃不掉的，托尼，由你行刑，重重打上一百鞭！”

百丽儿侧过头，呆呆的看着狄奥，她万万想不到狄奥会为她求情。

“是，小姐。”托尼应了一声，俯下身抓住百丽儿的胳膊，把百丽儿拎了起来。

时间不长，外面传来碧姬和百丽儿相互呼应的惨叫声，其实托尼等人有自己的分寸，碧姬和百丽儿属于弱女子，连觉醒者都不是，使出力气，几鞭子就能把碧姬和百丽儿的脊梁骨硬生生击断，没人会真的下重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听到碧姬和百丽儿的惨呼，索菲亚也有些心烦意乱：“各位一路奔波，也都很劳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小姐，那么我们就告辞了。”一众武士们纷纷站起身，先是向索菲亚弓了弓腰，随后按顺序向外走去。

狄奥也站了起来，索菲亚道：“狄奥，你要去哪里？”

“回我的院子。”

“你看你，搞得这么脏。”索菲亚拍了拍手，两个侍女闻声从后面走了出来：“跟她们到后面收拾一下，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索菲亚的话听起来似乎在指责狄奥，但语气里有一种非常自然的亲昵味道。

狄奥低下头看了看，在荒野中站了三天三夜，身上真的很脏，确实应该去收拾收拾了。

跟着两个侍女穿过小楼，有几间砖石筑成的房子，这里是厨房，再后面就是浴池了，几个仆人正在忙碌着，他们的任务是把炭火送到浴池下的地道中，然后拉动浴池后方的巨型风箱，靠燃烧的炭火加热池水。对普通人家来说，这是一种无法承受的奢侈，但对男爵领的家族成员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当然，除了索菲亚和狄奥之外，别人是无福消受的，哪怕是碧姬也不行。

狄奥对这里非常熟悉，踏入房间后，三下五除二脱下衣物，踏入池水中，以前他经常来这里洗浴，就算索菲亚不在，他的待遇也不会改变，这和庄园中的人对他的态度无关，要知道，管理浴池可是一项美差，用少报多，其中有很大的油水，那几个仆人巴不得狄奥天天过来呢，反正索菲亚小姐每个月都要给庄园输入大笔钱财，足够花费了。

和小楼中的客厅一样，浴池的装饰简单而干净，似乎昭显着索菲亚的风格和喜好，居中是一块长宽各在五米左右的小池子，池子的对面竖着一面大方镜，方镜前是一只小型的梳妆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摆设了。

池水中漂浮着一簇簇鲜艳的花瓣，随着水波飘来飘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香，两个侍女露出了无奈之色，这些本来是为索菲亚小姐准备的，没想到被狄奥抢先了。

感受着池水的温度，狄奥轻轻吁出一口气，三天的时间，便成为了一位天赋武士，这种超越了奇迹的速度，并没能让他愉悦、欣慰，相反，他第一次感到焦急，突破了天赋武士的屏障，成为光芒武士，牢牢记住的《神典》才能发挥作用，因为秘技！

秘技是一种用特定的方法把源力释放出去，或者运转源力，以达到特定效果的技巧，就像瓦西里所说的那样，光芒武士才是真正的武士！

两个侍女也脱掉了外面的裙子，只穿着亵裙钻入池水中，一左一右服侍着狄奥，这种待遇就是以前没有的了，只有等索菲亚回来才能享受到，庄园里仆人们可以利用索菲亚对狄奥的关照，为自己捞取好处，但不会花费力气去服侍狄奥，明白点说，没有谁把狄奥当回事，何况尽心尽力服侍一个‘白痴’，白痴能记住他们的功劳么？没必要，现在，只是做给索菲亚小姐看而已。

两双柔腻的手不停在身上游动，刺激的是神经，有些东西是不受意志控制的，尤其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而言，某种物事开始变的涨大、上翘、坚挺，而那两个侍女的亵裙已被池水浸透了，红的、黑的、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一览无余，不过，狄奥的眼睛始终淡淡的凝视着飘来飘去的花瓣，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似乎他的灵魂和身体是毫不相关的两个存在。

第十六章索菲亚的另一面

洗得差不多了，早有侍女送来了干净的衣物，狄奥缓缓站起身，跨到池外，等两个侍女为他擦干净身体后，他走到梳妆台前，拎起衣物，一一穿好，随后向外走去。

索菲亚已经不在客厅中了，狄奥略微沉吟了一下，按照索菲亚的习惯，她应该去了那个地方。

整座庄园中，一共两处不得随意闯入的禁地，一个是索菲亚的小楼，还有一个就是狄奥父母的坟场了。

果然，走到庄园后方，正看到索菲亚的护卫们正站在坟场前，见狄奥过来，他们没有阻拦，分向左右，让出了一条路。

狄奥推开院门，随后又把院门关紧，隔断了一双双目光，坟场中的主坟只有一座，那是狄奥父母的坟，后面参差不齐堆着十几座小坟包，那是老管家富克雷还有家仆们的坟墓，在清冷的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索菲亚坐在草丛中，双手抱膝，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坟包，坟包上放着一束雪白的百合花。

每次回来，索菲亚都会来拜祭老管家富克雷，每次都会献上洁白的百合，季节的问题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只要有钱，总归是可以买到的。

听到脚步声，索菲亚没有回头，只轻声说道：“狄奥，过来陪我坐一会。”

狄奥走到索菲身旁，慢慢坐了下去，这是他把索菲亚当成朋友的最主要的原因，索菲亚来拜祭老管家富克雷，绝不是昭显自己的善良和感恩之心，以她的地位，也没这个必要，一切都发自她的真心。

两个人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狄奥是习惯了沉默，索菲亚是习惯了狄奥的沉默，他们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菲亚轻声道：“狄奥，知道我为什么总要来这里吗？”

狄奥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索菲亚会说下去的，以前就是这样。

“其实……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富克雷伯伯长什么样子了，就算努力的想，也只能回忆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索菲亚幽幽的说道。

狄奥眼中出现了波动，他的记忆同样不太清晰，毕竟太过久远了。

“我也快忘记了当时的悲伤。”索菲亚长叹了一口气：“时光……太可怕了，它会让一些……本以为一生都难以磨灭的感动，消逝得无影无踪，我不想那样。”

狄奥侧过头看了索菲亚一眼，那洁白无瑕、纯净无比的面颊在月光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分外惹人怜惜。

“所以，我一定要到这里来。”索菲亚缓缓说道：“在这里，我不但会想起富克雷伯伯，还能想起很多很多绝对不能忘记的事情。”

狄奥还是没说话，他以前一直是索菲亚最好的听众，现在也一样。

“也许，每个人只有一次犯错误的机会，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是富克雷伯伯给了我第二次机会、给了我新生。”索菲亚突然提高了声音，似乎在肯定着自己：“我绝不能再犯错了、不能让富克雷伯伯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狄奥，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狄奥慢慢垂下头。

“狄奥，过来一些，让我靠着你好吗？”索菲亚的声音又变得柔软了。

狄奥依言向索菲亚那边凑了凑，而索菲亚斜过身体，把自己的脑袋歪在狄奥的肩膀上。

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闯进来，肯定认为月光下的索菲亚和狄奥是一对珠联璧合的恋人，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心距离却非常遥远，就算索菲亚已经同意嫁给狄奥了，也无法否认内心的隔阂。

索菲亚会向狄奥吐苦水，仅此而已，自从她用大毅力走出庄园，准备为自己的未来战斗之后，她经历过什么、做过些什么，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狄奥都不知道。而狄奥也有自己的秘密，《神典》从何而来，那个陌生人是谁，为什么会惹到那么可怕的对手，将来要怎么样去报仇，其中有太多太多的内容需要他去挖掘，这些他同样不会对索菲亚说。

在索菲亚看来，狄奥只是一个因惨痛经历而变得自闭的可怜人，她不想让狄奥受到惊吓，而且她坚信自己能挑起所有的重担，为自己、为狄奥营造一个幸福的未来；在狄奥看来，想为父母报仇，必将接受一场又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他的未来充满了腥风血雨，而且面对那么可怕的对手，这个大陆任何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成功，他不想把索菲亚牵扯进来！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两颗心却又隔得很远很远。

索菲亚沉默了许久，慢慢眯起眼睛，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说道：“狄奥，你知道吗？我感到很疲倦，这些年……我说过很多违心的话，也做过很多违心的事，可我有什么办法……想保护好自己，我只能成为他们、融进他们的社会。”

狄奥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今天索菲亚有些不对劲，她显得格外脆弱，似乎正准备作出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或者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有时候，我真的想放弃，带着你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日子。”索菲亚慢慢抬起头，张开眼看着空中的皎月，她的眼中满是伤感：“可是大陆上……哪里能找到安静的地方呢？”

狄奥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现在的索菲亚意志消沉，这可不是好现象，至少，他希望自己离开之后，索菲亚能过上美满的生活，而不是一个失败者。

“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狄奥轻声道：“不要在疲倦时放弃，力量来自于渴望。”

索菲亚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了，她一点点离开狄奥，视线也在一点点转向狄奥，力量来自于渴望，这句话不应该是自闭的狄奥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