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年马月-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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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保证一个月供应你三吨，不过不能按合同计划内出厂价，要按计划外规定价格出厂。一吨得多一千多元钱吧。”



“行，我们厂长说的就是计划外价格购买，五千一吨能挡住不？”



“用不了，现在计划内价格是三千四一吨，计划外四千五一吨。这东西在南方民营企业那里已经卖到八千多一吨了。你看官倒的、对缝的天天糊着我图个啥？一吨就赚三千多元啊。他们不是恭敬我而是恭敬财神爷。”



“我今天不也是来找财神爷来了吗？”



“别这么说嘛，咱两谁跟谁呀，可以说是患难之交的老朋友。你有求我的地方我要是不帮忙那不太不仗义了吗？再说这点事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处世要道，不即不离。这是孙猴子多年交往中悟出来的道理。‘处世不宜与俗同，亦不宜与俗异；做事不易令人厌，亦不宜令人喜。’他知道，仇视和嫉妒的唾沫照样会淹死人的。为人处事，既不应该象过去那样随波逐流丧失个性；也不要象过去有点功绩就自命清高沾沾自喜标新立异。尤其是现在的职务和身份更是要特别地谨小慎微，既不可以处处惹人讨厌，也不要凡事人云亦云。他牢记一条原则：以诚信交朋友待朋友；不树对立面，有了对立面也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陈部长是一个即正直又破嘴爱嘞嘞直言不讳的人，喝半斤酒就都是朋友了什么都对你说，说你好就一百个好，说你不地道敢当你面骂你。这样的朋友要是交定了就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别看他退休了，多年为人表现也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好人印象，他制造出来的舆论也是很有影响深度的。孙猴子清楚这一点，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陈部长的需求。



公司给纤维厂规定，纤维厂厂长一年有自行销售一千吨涤纶短纤维的权利，厂长把这个权利都给了孙猴子。这样都打入计划外价格销售出去，就这一项就给厂里的小金库存了一百多万。厂长拿这些钱给职工办些福利。职工是什么？谁对他好给他实惠就感谢谁的主。用物质刺激最能调动他们积极性和情感性的一个群体。所以厂长和孙猴子的口碑特别好。厂长和孙猴子心里都明白，只要不往自己兜里揣，小金库的钱都拿出来为职工生活服务，职工分多少我就分多少，纤维厂保证是太平世界。至于外单位客户给厂长、孙猴子送多少礼，一是多数职工不知道，都是暗箱操作。就是少数职工知道了也视为正常，改革开放鼓励创新嘛。二是都在摸石头过河，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阶段，谁也搞不清怎么干是对怎么干是错。况且总设计师邓大人还说了：“可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全国人民放心，我们走的是全国奔小康共同富裕的道路，中国不会出现百万富翁人物的。”聪明人谁不趁这个机会抓挠点钱呢？不怕猴机灵，他心肠好，猴子怎么勤劳蹦跶都是为全厂职工谋福利，是好猴子一个。



保住销售科长这个位子，孙猴子少不了经常到厂长家做客，把客户回敬给他的礼物拿一些孝敬给老厂长。一来二去他与厂长相处的就不是上下级关系了，简直象叔侄一般，而且成了无话不谈的老铁子。时间长了机关干部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连一些副厂长都知道，孙猴子别看只是个科长，但他的作用在纤维厂就是老二。副处级干部都来恭维他，在机关混的干部队伍谁都不糊涂，厂长负责制以后就是一票否决，要想混的舒坦必须爱屋及乌。现在最不香的是企业里搞政工的那些人，从党委书记到各政工部室，一律是看报纸喝茶水。不过一天无所事事拿工资倒混个清闲。改革开放以后，有一些观念异变的人们心里梦想着全盘西化，职工中连写入党申请的都少的可怜。“政治不挂帅了，没稻草可捞了，谁还入党干啥？”这是相当一部分职工的心理状态。



“看来搞政治也有不时兴的时候，不总是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那样风风火火的时候。企业党委工会怎么都变成了配合厂长行政班子工作了呢？以前都是领导企业，现在是配合企业，听着就感到别扭。听说企业里党团工会组织将来要改革为业余活动组织，企业就是生产单位。妈呀！要是这样那是怎么回事呀？看来还是我老婆凤琴主张的对，‘平平淡淡过好咱老百姓的小日子，不要在政治风浪里起伏了，咱不想高官厚禄，也不想在菜市口砍头。咱没有毛主席为革命痛失家人的伟大胸怀，咱一个沙拉迷子穷百姓，也没有阿Q那样呼呼啦啦跟着闹革命的必要。要是为个人利益在这里铤而走险地折腾就更不值得。’是啊！我已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着天伦之乐的人啦，不问政治小日子过得不也很美满吗？上上下下对我的口碑还挺好，我要像以前那样是个政工干部，今天不也是如此冷落的喝茶水看报纸，坐在办公室里躲清闲吗？”



看到企业里党政领导班子间领导上错位的变化孙猴子大大的感慨一番。他成了糊涂庙里的糊涂神，这改革开放究竟要干什么？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咳！一个老百姓别想那么多国家变革的大事了，有党中央把关定向，咱只管小车不倒尽管推就是了。”最后孙猴子把搞不通的落脚点放在这里。这一放，心态利马的稳定下来，一心扑在销售业务上，工作越干越出色。



“孙科长，办公室有你一个汇款单和包裹单，厂办小杨叫你赶紧取走。”



“你不是看错了，谁能给我寄钱和包裹？见鬼了。”



“巴结你的人还不有都是，贿赂贿赂你呗。”



“这么明目张胆的贿赂贿赂我可受不了，简直就是在埋汰埋汰我。哪来的汇款单？”



“我哪知道，你去厂办不就知道了。”



孙猴子到小杨那一看包裹单和汇款单，还是感到一片狐疑摸不着头脑，不管怎么说，到邮局问问再说吧。小杨在单据上盖上公章把单据交给了孙猴子，猴子拿着单据没回科里，拦住一辆出厂小车径直向邮局开去。



取来包裹一看他惊喜了，是他半个月前丢失的一个真皮公文包，公文包里的身份证、工作证、介绍信、牡丹卡、名片、笔记本等一样也不少；只是公文包里的六千元现金没了变成了六千元汇款单。他不认识这位叫刘德江的汇款人，汇款地址是山东威海一户人家。“我遇见贵人了，我要和他交朋友。”孙猴子感激的热泪盈眶，下定决心找机会去威海拜访这位贵人。



半个月前，孙猴子出差走访客户来到山东几家合同单位。济南、青岛、烟台、最后到威海，在码头旅社住着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从沈阳来的鲜族人叫金庸男，在闲谈中知道这位鲜族人是倒卖服装的，他在沈阳开了一个服装商店，直销南韩服装产品。他每半个月就来威海一次，因为他与孙乃正不是一行，不是一个城市的竞争对手，所以金庸男不瞒着孙猴子，把可观的利润全告诉了他。“从这里上的一件五十元的南韩服装，在沈阳最少要卖到五六百元一件，多的时候能卖到八百。一条十元的领带在沈阳最少要卖一百多元。”惊得孙猴子瞠目结舌。



“兄弟，咱俩有缘才相会，你能不能云给我几件，我出来一直想给老婆孩子和朋友买些好服装，遇见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帮我一把，行不？”



“这么的，明天七点钟南韩的船靠码头，我们就在船码头上交易，你跟着我不要说话，就当我的下手。码头我都买通了，六点我们就去等船。到时候你看中哪件你就拿哪件。你要是会朝鲜话就好了，我可以直接把你介绍给他们，干这行绝对发家致富。”



“不是犯法事吧？”



“你想哪去了，犯法我敢做吗？



第二天一早，孙猴子跟着金庸男从码头给留的后门进入码头，一同从这里走的还有五十多人，都是会说朝鲜话的。一路上他们互相叽哩哇啦交流着有说有笑，孙猴子他是一句都听不懂，紧紧地跟着金庸男。可能金庸男向他们说孙猴子是他雇来的伙计是个哑巴，大家才不理他。



这一次他俩买了四大包，能有一千多件服装和领带产品，回来的时候金庸男与孙猴子商定：孙猴子帮他把四大包服装提到船上，到大连下船再帮他送上去沈阳的大客车上，金庸男就以两千元的购价给孙猴子留下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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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路兴奋又走的匆忙，公文包丢失孙猴子一点都不知道，直到回家才发现公文包怎么也找不到了。李凤琴没有抱怨他，只幽默地说他的宝贝丈夫没有发财的命，来个‘预先取之必先与之’。闹得孙猴子哭笑不得。



还好，老婆挑够了喜欢的南韩服装，又把司马凤和高秀敏找来挑选一气，剩下的二百来件全部批发给个体服装商店，孙猴子大方不与商店老板讨价还价，象拍卖一样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最后一个老板给孙猴子八千元全部拿走了。孙猴子一算计，去了两千元买服装的本钱净赚六千元。正好是丢的钱数，竹篮打水不算空，闹个本利和。还好，报销完差旅费还清出差借款多少还是赚点。不过，虽然这次因丢钱没赚着钱，但是个人经商闹好了一本万利的思想在猴子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孙猴子把汇款和包裹的事在科里讲过以后，刘德江拾金不昧的优秀品质让人称赞不已。厂长一高兴又给了他一次出差机会让他去答谢。孙猴子从家里拿了五千元钱，打算给刘德江两千元交个朋友，剩下三千元有机会在倒卖一次服装。他记着金庸男和他说过，他每半个月就来威海一次，说不定我要有财气就能遇见他。他到威海还住在码头旅社，一下子被一个女服务员认了出来。



“您就是一个月前从大连来的孙乃正先生吧？”女服务员问他。



“是呀，你怎么认识我？我在你这就住了两天，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好，你这才华应该搞公安工作。”



“什么呀？我是拣到你公文包的人，给你邮去了，收到了吗？”



一句话说出口让孙猴子瞪大了眼睛，他望着女服务员神情发怔好一阵子，而后突然去握住女服务员的双手不停地上下晃动着：“哎呀，你就是刘德江同志啊，我是专程从大连来找你向你致谢的。我们真是有缘啊！太巧了，一住进旅社我们就见面了，真是太巧了。”



“我叫于敏丽，刘德江是我爱人。邮件落款是我爱人的名字，我们俩一起去邮的。我爱人说你的证件都丢了这比丢钱还着急。”



“可不是吗，补办身份证要三个多月，我经常出差憋屈死了，这次出来要不是收到公文包，我就得特意开个临时身份证。你能把你爱人找来吗？我请你们吃海鲜。”



“他在浴池给人搓澡，你等着，我给他们浴池挂个电话。”



不一会，一个敦实憨厚的小伙子来到旅社，孙猴子二话没说，叫辆出租车把他们夫妻俩推进出租车，他坐在前面对司机说：“师傅，你给我们拉到你们威海最好的海鲜饭店。”



“要想吃的最好还是去海边渔村，那里的海鲜又好又实惠。海鲜都是新捕捞上来的，肥去了。”司机回答。



“那就去海边渔村。”



在交谈吃饭中孙乃正进一步了解了刘德江夫妇，他俩是浙江台州人，去年离乡来威海打工，生活挺拮据。打工挣点钱还要寄回家去帮扶父母和兄弟姊妹，每天也是艰难度日。就这样他们捡到六千元还能物归原主，着实让孙猴子感动。尤其是当他拿出两千元给他们小夫妻的时候，小夫妻坚决不受。最后猴子想出来一个曲线发财的办法告诉他俩，“我们先结拜成好弟兄，你们回到浙江去，不要在威海打工了，回到浙江想办法注册一个合法执照，办个化工原料销售公司。我按出厂价供应你们化工料，头十吨我给你先发货后付款，先帮你们做成个小老板。然后我根据你的销售情况年年扶持你，包你们小两口衣食无忧。”这个方案刘德江接受了，感动的小夫妻在他们租的破房子里跪下来给孙猴子磕头。“大哥，你记住刘德江三个字，他会世世代代不忘大哥的恩德，感恩报恩绝不食言。”



孙猴子这样做一来被感动想帮他一把，二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他出差跑了几次南方，发现南方的经济发展比北方快得多，民营企业一家连着一家，而北方还停留在个体户小打小闹。他产生了想当个民营企业家的野心，但他知道要实现这个梦想必须有一两个知心朋友鼎力相助才行，需要结党营私。他和猪八戒、沙和尚在大化都有不错的领导岗位，企业效益年年增高看好，效益工资年年上涨，这样好的条件不要，冒风险去下海经商有些得不偿失。今天遇到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憨厚诚信的好兄弟，相信帮他的同时一定也会给自己带来利益实惠。将来我这个弟弟干大了成了民营企业家，我将来一旦落魄了到他那里也会有个落脚之地。我现在是有老婆孩子又没有铁饭碗保证的人，这年头要想活得稳妥就必须要有狡兔三窟的打算。看刘德江机灵、诚信、勤奋、一副好心肠，交下他一定错不了。



南方人敏捷的思路要远远超过北方人，吃苦耐劳闯天下是出了名的。你看潮州人、温州人等等一些精英族群闯荡江湖周游世界都是载入史册举世闻名的，他们在世界各国都有同乡会互相支持互相发展。不像北方人一天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挖空心思光宗耀祖的人很少。尤其是东北关外边民，八旗子弟后裔更是守老婆过日子不思进取的占多数。所以不管什么时代北方没有南方发展的快，机遇来了南方人一把能抓住，北方人却失之交臂。孙猴子比别的北方人机灵，能居安思危玩狡兔三窟的游戏，主要还是DNA起着作用，他身上流淌着南方人的骨血，别看他生在东北长在辽宁，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潮州人。小时候听他爸爸讲，他的爷爷和太爷爷一直在新加坡居住，与爱国华侨陈嘉庚都认识。爸爸就是在陈嘉庚办的厦门大学毕业的。孙猴子能想到帮助刘德江和想到将来的互惠互利，绝对是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