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修改版) 作者:大米高粱-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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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艺名江小鱼的家伙，过去的演员，导演，经济人，现在的制片，监制，在圈子里是赫赫有名的，演技也大受肯定，导演当然一口答应。甚至认为就此参演也可以，可惜江小鱼对这个片子只是想来过一次瘾——时间不对，他对于做舰长的制片之一，负责具体的后期特效等工作更有兴趣。
李蔚华回房间休息，这次美智没让她来，一两天的戏，没地方住条件又简陋，没必要折腾。陈冲被剧组顺便安排给他同住。不过这个家伙在大家散场之后又和导演编剧等几个人去导演房间喝酒去了，一时还没有回来。
房间在李蔚华离开的时候明显安排别的人住进来过，墙板地面都脏污了好多。被褥也不是干净的。好在小乐早有准备，被褥虽然没法换，床单被罩是准备了好几个，动手帮他换上，然后出去了。
虽然疲惫，李蔚华其实有点睡不着。已经过了午夜，想给陈卓电话也不是时候，躺在床上翻了一阵子。
陈卓的眼睛已经有所好转，虽然医生现在也不敢肯定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不过事情总是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从他表示有光感的那天起，李蔚华才慢慢有了心思余裕去想，一个人，忽然有一天看不见，心理上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在那完全黑暗的十天里，他冷静从容的自己安排着自己看病，治疗，甚至还有心思去照顾爱人会不会被吓到，去安排要怎么才能安全的让爱人接受这个消息。
就在他离开的那天早上，他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就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见人影，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人要多坚强，多冷静，才可以做到那样。
换言而之，自己这个枕边人在他心里到底有多不可依靠，不可信赖，才让他在那种境地下选择的是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等他出门，然后电话助理？
不是说陈卓不爱他。相反，也许久是太爱他，太宠他，一直以来把自己摆在了那样的位置——只能是支持者，给予者，被倚靠者。所以在他也许是最需要安慰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甚至一个惊慌的动作或者脆弱的神情都没有流露过。
这其实说明，自己是有多失职，多不合格，多么不可相信，不可依赖。自己对他的关爱，太少太少。一直都是在索取，几乎没有去给予。
除了安然的享受着爱与被爱，自己更多的是考虑自己，新专辑啊，新电影啊，获了影帝啊，还有更多的努力方向，更多的想做的事。想要飞的更高。
他是那么可靠，永远都在自己背后，只要一回家就能见到，只要一需要就会出现。就象一座山。
可是他并不是一座山，他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也需要关爱，也需要陪伴。他会生病，他会老去。
李蔚华简直不敢去想，可是必须去想，就象这次一样，他会突然失明，也许，某一天他会有其他疾病突然倒下。甚至，他有一天会死去。如果不出意外，将在他之前。他们有着17岁的差距。
到那种时候，自己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象现在一样自责后悔？
可是人生有很多事你是后悔不来的。后悔也没有用。
自己心内确实全部感情都给了他，可难道这样就够了？爱，到底要怎么表达？作为一个坚强的，独立的，和他并肩对等的爱人，难道只是说我爱你，就够了？
象一个真正的男人，同样的男子汉去爱他，难道就是在偶尔的时候作为插入方这么简单？
李蔚华起床徘徊，那种深痛的自责，简直无可言说，无从表达。
朋友们在那几天都已经去看望过，安慰的套话也都说过。
可是李蔚华的这些反思，却连一个可说的人都没有。
谁如果来骂他，来指责他甚至来打他一顿就好了。
可是没有，每个人都在安慰他，开导他们，坚定的告诉他们会有办法，眼睛会好。就连他的儿子，也没有说他一个不字。这一路上仍然以那种强大的信心来感染他。
天幸确实他的眼睛开始好转……
陈冲还是没有回来。李蔚华握着电话，实在是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号码本翻了一轮，谁来当树洞倾听你的懊悔，你的决心？
鬼使神差的，在翻到马小姐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参观马小姐家的时候，看见的鞭子，想到马小姐的某些时候的叙述——责罚，赎罪，快感，解脱和兴奋。
他按下按键，在接通时候充满了惊慌。
马小姐应该没睡，接的很快并且很清醒，李蔚华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说：“马小姐，你那里有鞭子吧？我现在，真想有人抽我一顿鞭子。”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情绪低落？”
李蔚华直接说：“他失明了现在……”
“谁？陈先生吗？”
李蔚华开始凌乱的叙述。从他在当天早上毫无觉察的离开他，到六天之后的得知真相，从自己受伤时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到恢复以后自己的和他疏于相处，从他很多次的调整时间和安排相就，到每天每月自己的自私安排。想表达的东西很多，其实说的很简单。
马小姐一直耐心的听着，偶尔回应一个“嗯。”　　“我懂。”　　“这确实不对。”
李蔚华忽然住口，发现自己真的象一个向树洞倾倒垃圾的人。
马小姐发现他的沉默，清了清嗓子问他：“那么其实你应该受到惩罚。”
“是的。”
马小姐的声音变的庄重，威严：“你确实应该受到惩罚。现在，找个安静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李蔚华去把自己的门锁好，扣上小锁。“我在自己的房间。”
“把上衣脱了，跪下。”
李蔚华把睡衣扯了，面窗跪下。
“你准备好了吗？你将为你的疏忽，为你的漫不经心，为你从你的爱人那索取太多而给予太少，为你没有做到你要关心，爱护，照顾爱人的诺言，你将为这一切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准备好了。”李蔚华将头抵到墙上，一只手扶墙一只手拿着手机。
那边停了停，响起一声清晰的鞭响。带着呼啸然后一声脆响，李蔚华战抖了一下
“这是为你的疏忽和不关爱。你痛了吗？”
“痛。”
又是一声鞭响：“这是为你的贪婪和不停息的索取。痛吗？”
李蔚华微微吸气，仿佛真的承受了鞭打。
再一次鞭响时，李蔚华不仅抖了抖，还轻“唔”出声。
“这是为了你没有在最需要的时候照顾好你的爱人。”
李蔚华头顶在墙上，一身冷汗，微微喘气。如果这时候有别的人在，甚至可以看见他背部的皮肤有一点点发红。
马小姐停了停，冷静庄严的和他说：“你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你必须认真承诺：你将关心他，爱护他，照顾他，就如同他的眼睛是你的眼睛。”
“我……”李蔚华的声音是颤抖的“我发誓。我要永远爱他，保护他，照顾他，关心他。我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生命将胜于我的生命。”
“你们是一体的。”
“对。我们是一体的。”
停了一会，那边吩咐道：“好了，你还能站起来吗？”
“嗯。”
“现在，穿上你的衣服，躺到床上去，你先睡一觉。记得你的承诺，并且在每一天都问问自己有没有做到。”
“好的。”
那边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李蔚华站起身来躺到床上去，甚至连门锁也忘记了打开。不过这一夜，陈冲似乎并没有回来。
　
第　126　章

李蔚华第二天起的很早，过去化妆没一会陈冲晃过来，就问他：“昨天你在哪里混了一宿？不会是我睡太死没听见敲门声，把你关外面了吧？”
陈冲摆摆手：“昨天喝的有点晚，在导演房间胡乱睡了一下。”他打量一下李蔚华的妆容，那些尘土和黑烟，纠结汗黏的乱发和胡渣掩去了部分美貌，却也显得更男人了。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漂亮，神色里是掩不去的急迫和归心似箭。
李蔚华的心思似乎都在千里之外的医院：“刚才我电话护理想问问情况，哪知道他已经起床了。他说是今天感觉很好。自己洗的脸，自己穿的鞋，一大早护士已经陪着他在外面散步了。”
“这么早。”陈冲无语的看看天色，这才早上六点……李蔚华赶着拍戏还说的过去，自家老爸这也太早了吧。“别担心，很多人在照看他。”
“我知道。你也别着急。”
陈冲能明白李蔚华：拍摄必须抓紧时间完成。如果NG太多过不了，可能还要多留一天。李蔚华应该不希望耽误太久。来的时候他看上去简直一秒钟也不想离开陈卓。他转身道：“我去看导演他们。我起来的时候还睡的跟猪似的。”
虽然说看到有人，还是同龄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这么亲密有点怪，但是陈冲还是决定支持他。
夜来下了雨，烟火师和相关工作人员一大早去爆破埋管的拍摄场地检查，之前虽然做了防水，但是还是担心会有问题。这种大型爆破场面最要谨慎。
早上要先拍几个近景，这个拍摄场地只装一些较浅的炸点和烟火效果，以安全为第一要务。但是效果也很重要，七点半大家就开工了，一旦重拍就要重新做一些炸点。
虽然场地泥泞湿滑，各种动作并不容易，不过演员们都非常敬业，摸爬滚打起来不带一点含糊。——张导拍戏，不能带一点马虎。主演，重要配角都足够敬业，被其他广告商或者如百盛这样的投资商塞进来的小配角，龙套，只要是因为不用心不下力气搞出的NG，连续超过4次，就会被直接踢掉。
陈冲也扮了妆，虽然演龙套，却足够卖力，动作也非常到位，搞得导演副导演一直在旁边半开玩笑的游说他干脆参演算了。他们昨天一起喝了点小酒，又在一个屋子胡乱睡了一夜，居然已经很熟稔。
进度果然比预想中要慢，到下午两点多才算拍完，演员们就地吃饭，导演和摄制组，烟火，等其他工作人员却没有休息，啃着包子先出发，去专门设置的拍摄大型炮击的战场，要翻过一座山才行。
李蔚华要吃饭的时候发现不见了陈冲，问起别人，说是跟着导演一行翻山过去参加拍摄了，一下急了。这个家伙从来好动，什么都要掺一脚，偏偏今天拍爆炸还落了雨，很需要注意安全。他随手拿了两个包子就追过去，一边电话过去嘱咐，看拍摄要紧跟导演，不要自己乱跑，不要去和烟火，炸药技师去掺和。
那边答应着，李蔚华不放心：“刚才拍的时候你就老去掺和烟火师工作。这样很危险！你不要光口头答应着，一定要小心！”
陈冲：“知道了，我自然有分寸。”
李蔚华怕他只是随口答应，严肃的和他说：“我是在认真的和你说。紧跟导演身边！”
“好。我保证，你随时远程监督。现在要不要跟导演嘱咐一下看住我？他就在我旁边。”
李蔚华说好啊。陈冲笑了：“放心吧，妈。”
李蔚华也笑。
李蔚华刚翻到山头就被工作人员拦住，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拍摄就要开始。李蔚华和跟来的小乐，小崔一起啃着包子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观看。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人员，群演等。
大概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动静，远处山上落点清晰的几排爆炸为起始，开始了一轮壮观的爆炸，就好像真的是炮弹如雨。
炸点埋的很多，硝烟焰火此起彼伏，声音震耳欲聋，连脚下的地皮都在微微颤抖，被掀起的土石飞的老高。准备了很久，实际拍摄也就是那么三四分钟。
又等了一个小时，工作人员接到对讲机命令，知道已经查看完毕，才解除了警戒，李蔚华走在前面，中间和陈冲又通了电话，听声音电话里有的是场务，摄影，技师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嘱咐。
走了四十来分钟，远远的看见导演摄影一行人在最高的土峰上，陈冲也在旁边，就迎过去找他们。
其中一个年轻的副导演见他来了就笑：“华哥你和江总监感情真好。打那么多电话来问平安。”
旁边老场务笑：“蔚华刚出道他们就认识了，我说的对吧蔚华。”
在一处指点盘桓一番，其他演员也过来了，准备在远处新炸出来的战场再拍几场戏。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导演决定冒雨拍摄。他们顺着山腰绕下去，李蔚华和陈冲落在了后面。
李蔚华埋怨陈冲：“你答应了不乱跑和炸药技师们参合的。”
“真没有，就是离最近炸点比较近的机位那呆着的，你放心我真的知道分寸。”
话音未落，李蔚华只觉得脚下忽然滑抖震动，呼啦一声就塌了下去，李蔚华只来的及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
陈卓这天凌晨就觉得莫名的有点心绪不宁，大概三四点就睡不着。躺不住叫了人来穿衣洗漱时才不过五点来钟。
下午三点多和李蔚华通了好久的电话，这种不安的状态才缓解了些。心中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为蔚华不在身边就那么不安心。
睡过一小觉起来时七点来钟，陈卓正在吃饭，接到林亚利的电话，一下子懵了。
一个儿子一个爱人，同时因为山体滑坡被困，林亚利犹豫了十分钟，没有隐瞒陈卓。从接到消息到赶到当地，只花了三个小时。
塌方滑坡的地方一共有三四处，后来安全撤出了百十人，目前已经找到的没有死亡，受伤的有十七八个，是这面完成爆破的山上的，都已经送院。失踪人员有二十六人，大部分都是这边最高峰的，包括导演，摄影师，副导演，江小鱼，李蔚华等一干重要的演职工作人员。
出发前就已经动用了关系，现在现场的救援人员已经到位，正在努力清除路障。直升机也到位了三架，已经运入了搜救小分队。但是天雨夜深，地质状况也还不稳定。搜救进行的很艰难。
陈卓和林亚利听完了目前的进展，只安排公司其他领导去医院和参拍人员驻地慰问，就要求去现场。地方组织配合搜救的干部想阻止这些不知厉害的人，怕他们去了只会添乱。
旁边陪着的省级干部，以及派出部队搜救的军区的司令也极力劝阻，但是林亚利态度很坚决：“我们绝不添乱。吴将军，那两个孩子，您一定能理解。还有其他人……”
再三劝说，最后肩上扛着将星的将军也准备一起，陈卓和林亚利连忙逊谢：“吴将军！请不要，您给予的支持已经足够了！”
将军的随员们也不敢松口，最后安排了大概十个人一起前去。
黑夜有雨，直升机只能将他们送到相对平坦，地质也稳定的一块坡地，距离搜救现场还有段距离。现场那块场地已经没有直升机降落的余地了。
天雨路滑，虽然人手一只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