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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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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易容暗器,十余年来杀人无数从未失手。蚨蝉子母针是轻衣十三子成名暗器,张轻心高气傲,干的虽是杀人勾当却偏要与众不同,他武功甚高,杀人手段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
秦追道:“这针上之毒也十分厉害,银针入喉,人转眼便死。”杜笑植道:“张轻原本是独行杀手,可三十多年前忽然入了江湖上一个邪派叫做乾天门,后来武林正道围剿乾天门时,将他一并除去,蚨蝉针便绝迹江湖,没想到竟还有传人。我听你所说,如今放这银针之人心狠手辣,比轻衣十三子有过之无不及,你可得小心,我虽已将子针毁去,难保他不会找你麻烦。”秦追道:“不好。这针我只得了几枚,原本想拿来给你瞧的,还有十几枚在旁人身上。”杜笑植道:“是江轻逐么?”秦追点了点头。万啸风在一旁听着,忽然问道:“江轻逐是快剑姚穆风的义子,不知为人如何?”秦追道:“他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好行侠仗义,绝非等闲之辈。”杜笑植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本想说他是个负气任性,心高气傲之人,你倒好,恨不得将世上好词全用在他身上。他给了你甚么好处,让你这么夸他。”秦追本是真情流露,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浑然未觉有失言不实之处,此刻被杜笑植取笑,脸上一红,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万啸风点头道:“他若为人正派,你与他结交自然甚好。你素来行事稳重,这趟下山却惹了这些麻烦。听云之说,还受了重伤险些丧命,又是怎么回事?”
秦追四下一瞧,阮云之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心中暗骂他多嘴。他对江轻逐从无责怪之意,便不想将他刺伤自己的事告诉师兄,于是吞吞吐吐想含混过去。万啸风瞧出他故意隐瞒,也不追问,只叹了口气道:“师父最疼你,恨不得一身武艺都传给你,只怕你在外面吃了亏。你独自一人行走江湖,需得小心谨慎,再这么受伤叫我如何向师父交代。”秦追心中一热,说道:“教几位师兄担心了,师兄的话我谨记在心,日后行事一定加倍小心。”
万啸风点了点头道:“你记着就好,伤好些了么?云之那小子偷偷摸摸也不知拿了些甚么药给你,一会儿我再好好罚他。”秦追笑道:“他是好意,师兄别罚他了。”万啸风道:“要罚,我半年才出来罚他一次,可便宜他了。”说着起身要走,杜笑植见无事了,也要出去。秦追忽然道:“二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善德主人?”
杜笑植停下一愣道:“甚么善德主人?”秦追道:“没甚么,我随口问问。”杜笑植虽有疑惑,但也未多问,径自去了。秦追回到自己房里,想来想去总是不妥,便打起包袱来。这时忽然有人敲门,秦追起身开门,却是阮云之在门外。秦追道:“你怎么又来,你师父没罚你么?”阮云之进来道:“怎么没罚,师父一路从后山骂我骂到山门,方才出来还罚我抄两遍心法,今晚别想睡了。”秦追道:“那你还不快去抄,到我这来做甚么?”阮云之道:“我来坐坐,反正抄不完,不急于一时。”他瞧见秦追摆在桌上的包袱,一愣道:“小师叔,你又要走?”秦追道:“我有些事要办,办完就回来。”阮云之道:“上回你也说有事要办,一去就是几个月。”秦追道:“你好好在山上练剑,我办完事寻一口好剑送你。”阮云之大喜过望道:“真的,那你甚么时候走,可要快些回来。”秦追道:“我去向师兄辞行,马上就走。”阮云之道:“你等着,我给你拿些药带在身上。”说完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儿捧着一堆药瓶回来。秦追道:“这么多,叫我怎么带。你师父瞧见要心疼死了。”阮云之将药瓶挨个塞进他包袱里道:“师父反正要罚我,倒不如趁此机会多拿些。这些药平日放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还是你带在身上的好。”阮云之平日跟着万啸风学艺,也深谙些药理,边塞边挨个解释这药的用法,哪些外敷哪些内服,药量如何。秦追一一记住,心想有备无患,用不了下次回山还回去也就是了,于是由他将一堆内外伤药全塞进包袱包好。秦追取过银枪,瞧见枪身上一道深深刻痕,是当日挡江轻逐赤秀剑时留下的。他轻抚枪杆,心中一阵动摇,拿青布将银枪裹了缚在背后,关上门去向师兄们辞行。
万啸风听他又要下山,也不觉意外,叮嘱几句叫他万事小心。反倒是杜笑植拉着他说了半天话,总不肯就这么放他走。秦追道:“平门剑派的事得查个清楚,我总觉这事不简单,恐怕牵连甚广深有隐患。”杜笑植道:“有甚么事记得派人回来通报,我与你几个师兄总是帮你的。师父要是知道你受此重伤,只怕要亲自去向人讨回来。”秦追道:“不过误会,我若不想相让,谁能伤我这么重。”杜笑植何等聪明之人,听他话中有话,便已将事情猜中七八分,问道:“伤你之人,是你朋友?”秦追稍一迟疑,答道:“我认他做朋友,他认不认与我无关。”杜笑植道:“这人虽行侠尚义,但行事总是过于刻薄狠毒,你武功高强我不担心,可心肠太软,日后少不得要吃些亏。”秦追道:“二师兄知道我说的是谁?”杜笑植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说的是谁也没甚要紧。”秦追低头向他行礼,牵了乌雪下山去了。

第十三回
秦追下了山便想去白远镖局。他与江轻逐分别已有月余,心中十分牵挂,却实在不知该去何处找他,只能打定主意先循着当日路线慢慢打听。他带了乌雪来到山脚下,见有个牧童牵着老牛过来,对他问道:“你是姓秦么?”秦追奇道:“你找姓秦的做甚么?”牧童道:“你姓秦我才告诉你,不姓秦我可不能说。”秦追道:“我姓秦,你说罢。”牧童瞧瞧他,又瞧瞧乌雪道:“这马真好看,威风得紧。对啦,那人说,姓秦的哥哥有匹这样的黑马,四个蹄子白白的,又高又大。他说,你伤好了,就去滁州城找他。”秦追心中一动,却不敢确定,追问道:“那人甚么模样?”牧童道:“是个穿白衣的哥哥,背着一口剑,一转眼就不见了。”秦追心道,是他么?又有些喜不自胜,急忙问道:“他去了多久?你怎知我这时会下山来?”牧童道:“我不知道,我每日在这里放牛,他说若是哪天遇上便告诉你一声,遇不上就算了。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平日我问下山的人,都不姓秦,也没有黑马。”
秦追愣怔半晌,一月前,那岂非是自己刚回山上养伤之时,难道他竟一路跟来天玄。他为甚么跟来,是怕自己骗他因此来看个究竟,还是欲擒故纵?是了,他怕我伤重路上遇险,这才一路护送,他面冷心热,明明心急要去追查义父死因,却仍然一路相送暗中看护,这番情意若不说出来,又有谁猜得透。秦追自怀里取了些散钱给那牧童,谢过他带信,这才上马离去。
一路又是晓行夜宿,马不停蹄。秦追心心念念记挂江轻逐,纵马疾驰不觉疲累。这一日到了个大镇上,落脚在一家小客栈,秦追正解了包袱坐下喝水休息,忽听门外一声大喝,一个大汉进门来。秦追瞧他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大汉一脚踏进店里,嚷嚷道:“小二,快拿水来,渴死我了。”店伙见他粗手大脚威风魁梧,不敢怠慢,将他让到桌旁,赶紧上了热茶。这人一口气将一壶茶水全喝下去,还觉不够又要一壶,喝完才一抹嘴角,长出口气道:“好爽快。”小二陪笑道:“客官还要点甚么,小店平常酒菜倒还齐全。”汉子道:“不用,小菜点心又吃不饱,你给我十个馒头,再加一壶茶水就好。”店伙见没甚么油水,随口答应一声便走开了。这汉子坐在一边,神色有些沮丧,似心中有事闷闷不乐。秦追瞧他胡子拉碴十分狼狈,举手投足却颇有些扎实功底,武功应当不弱。不一会儿,一屉白面馒头便送了上来,大汉一口一个,眨眼间没了半笼。他正吃着,门外又进来三人,个个提刀拿剑,凶神恶煞。其中一人青脸长面,大步走进客栈,往方才那大汉对桌一坐,手敲桌面道:“小二,切一斤牛肉,再来壶好酒。”店伙笑嘻嘻上来招呼道:“爷们喝甚么酒?”青面人道:“女贞陈绍罢,先来两角。”小二唱了个喏,小心殷勤准备去了。另外两人也在桌边坐下,将先前那汉子团团围住。大汉旁若无人,只吃馒头喝茶,正眼也不瞧他们。青面人道:“这馒头没甚滋味,有甚么好吃?”左边一人笑道:“没吃过牛肉,自然觉得馒头好吃。”右边的人又道:“如今卜姑娘吃惯了牛肉,也再瞧不上这馒头了。”青面人笑道:“卜姑娘与少镖头天生一对璧人,和牛肉馒头有甚么干系,你们少胡说八道。”那大汉本来沉住气不与他们说话,听见“卜姑娘与少镖头天生一对璧人”却忍不住,登时脸现怒容,用力一拍桌子道:“你们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做甚么?”
秦追听他一吼,立时想起来。这人是当日在柳家门外与白远镖局陈平动手的莽汉,青面人口中的“卜姑娘”想必是那做少年打扮的女孩儿。朱万如此大吼,倒把小店里的客人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朝这边瞧。那三人也站起来,青面人道:“还想打,风雷拳不过如此,浪得虚名而已。”朱万大怒,一掌拍下将一张木桌拍得四分五裂。小二捧了酒来没防备,被这一声吓得跌了一跤,酒壶打翻在地,顿时满室酒香。朱万踏步向前,伸手抓住青面人衣襟,又一声暴喝,将他提在手里要扔出店外去。青面人不慌不忙,抬手在他手背轻轻一拍,朱万“咦”了一声,便放手退开。
青面人道:“你当我们高兴跟着你么,少镖头让我们送你回江陵卜家,请卜振山来商量婚事。你一路拖拖拉拉,耗得可是卜姑娘的日子,到时她肚子大起来就不好看了。”朱万道:“呸,阿灵才不会这么不知羞耻。商量婚事哪有让丈人上门的,我师父名声在外,姓白的小子要娶我师妹,就该亲自去求亲,或许师父瞧他有几分诚心,留他做个赘婿。”青面人哈哈大笑道:“你是自己想娶卜姑娘,可瞧你那模样,哪个女人愿意跟你。”朱万相貌丑陋,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他性子憨厚耿直,从不拿这当事,听青面人提起反而冷笑一声道:“我长得丑,你又好到哪去。真英雄好汉手底下见功夫,少在这里罗嗦。”说完喊道:“拳来了,小心。”他身形魁梧,一步踏出小店桌椅碗盘全都震了一震。店中客人见要打架,纷纷避开去,只有秦追坐着不动,朱万的拳法他早已领教过,刚猛有余机变不足,遇上高手难免吃亏。当日柳府门外,秦追倒未瞧出这是江陵卜家的风雷拳,难怪声势如此惊人。朱万一拳挥出,便听拳风呼呼作响,一拳打实必教人当场毙命,那青面人却丝毫不怕,左手握刀等他来打。朱万双拳进招迅雷不及掩耳,青面人单刀不急不缓,有时只动动手腕,刀尖便在那里等着,朱万的拳头好似自己撞上去一般。
秦追瞧了一会儿,知道卜振山的徒弟决计胜不了,朱万拳风虽严密,每一招出手却似早已被青面人看透。秦追明白这几人不过是戏弄他,教他难堪,并不想取他性命,只是这般作为却有些欺人太甚。朱万抢攻数招,满面怒容,这一路上青面人便是如此戏耍他取乐,他见自己一拳过去,青面人又横刀挡在跟前,若真打到,手指要被削去几根,于是急中生智,左拳虚晃一招,右拳跟着击出变拳为掌,一把将青面人肩膀抓住。这左拳使的不是风雷拳法,只是寻常人打架的把式,青面人一直全神贯注他拳路走向,如此出其不意反而没有防备,被朱万擒住。朱万豁了出去,左拳本是诱敌虚招,那青面人变招极快,朱万虽及时收拳,手背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秦追见他如此鲁莽拼命,定是忍无可忍,怨愤至极。青面人肩胛被朱万拿住,半边身子一麻,使不出力。另两人本在一旁观战,见青面人被制便上来帮忙。朱万一声断喝,手臂一振将人掷了出去。他正在气头上,也辨不清方向,随手一掷,将人朝秦追扔了过来,青面人手中单刀尚未脱手,眼见要砍进秦追胸膛。朱万松手时已是一愣,也没料到殃及无辜,眼见援救不及要出人命,心中大悔。谁知秦追不避不让,右手拿住青面人单刀,左手托他腰身轻轻放到地上。青面人自被朱万抓住,一张长脸已发了白,这时见秦追举重若轻将自己放下更是骇然不已。他惊魂甫定,朱万又追过来,一拳向他打去。秦追道:“你这么打是赢不了的。”
朱万瞪他一眼道:“你走远些,别又伤着你。”秦追道:“你这路拳法方才已使了两遍,别说他,连我都学会了,只消在你出拳之前拿剑挡着,便立于不败之地。”朱万怒道:“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是这厮使了小聪明,才叫教他赢了去。”秦追道:“使些小聪明便能赢你,那这风雷拳也稀松平常得很。”朱万勃然大怒,大踏步过来便要抓他肩膀。秦追仍是不躲,伸指在他拳上轻轻一点。朱万只觉中指指根处一阵剧痛,又惊又怒,急忙撤手后退。秦追道:“我摸清了你拳法路数,这一拳若不撤回,下一拳便要横扫,再接着上步冲拳攻我面门,对不对?”朱万听他已将自己接下来的套路说得清清楚楚,脸色发白不知所措。秦追见青面人与那两个同伴面貌猥琐言语下流,反之朱万虽粗鄙莽撞,却耿直憨厚。秦追有心帮他,便道:“风雷拳本是极厉害的拳法,只是你打得不太对。”朱万不悦道:“我师父教的拳法怎会有错,我每日练拳,一步也错不得。”秦追道:“就是一步都不错,这才错了。”朱万愣怔道:“这是甚么意思?”秦追起来摆了个最寻常不过的拳法起手道:“我打给你看,你瞧着,三招便能叫他跪地求饶。”
青面人被秦追接到地上后,对他手上功夫十分忌惮,一时不敢贸然上前,但听他竟拿自己做练功用的木人靶子,教起朱万拳法来,顿时拉长一张青脸,横刀在手准备应战。秦追右手一抬,“呼”一声朝他面门而去,是一招“逐日追风”。朱万一瞧,秦追这拳劲力远不能与自己相比,但招数却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心中好生惊讶。青面人对风雷拳法早已十分熟悉,立刻举刀抵挡,谁知秦追拳到半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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