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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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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厚方才被一拳打晕过去,这时悠悠醒转睁眼一看,自己被捆作一团,脸上蒙面也已被揭去,心知今日不能善了。江轻逐道:“你究竟是谁?”丁厚不作声,朱万在一旁插口道:“这人姓丁,叫丁厚,是白远镖局的镖师。”江轻逐横他一眼道:“我又没问你。”朱万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江轻逐道:“白远镖局还有个镖师叫陈平,你认得么?”丁厚道:“陈平我自然认得,那又如何?”
江轻逐道:“你刀法很好我还记得,那天在姚家庄,陈平杀了雪儿,你又将我引开,好让陈平再有机会杀秦追。你二人身在镖局实则另有目的,你说出为何追杀我们,还有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丁厚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敢如此狂妄,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杀我。”他说完这话,双手用力一挣,将身上绳索尽数挣断,朝江轻逐扑去。

第十七回
朱万方才在丁厚背上指来指去,虽也点中穴位,却犹犹豫豫,内力不能深透筋脉。丁厚武功不弱,区区草绳又有何用。他双臂一振,挣脱绑缚,一掌拍去,心知江轻逐身中剧毒无力抵挡,不遗余力要将他一掌击毙。
朱万见状大骇,立刻上前援手,可他武功不如丁厚,镖局门口三招得手一是靠运气,二是丁厚大意轻敌,此刻再想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已是难上加难。江轻逐见丁厚掌到眼前,他内力未复并无必胜之法,抬手将桌上朱万捡回来的单刀握住,往丁厚脸上扫去。这一刀上并无内力,若扫别处,至多伤丁厚些皮毛,自己反倒中他一掌,故而有意扫他面门,教他非躲不可。
果然,丁厚见刀口冲自己双眼而来,立刻转头避过。江轻逐以刀作剑,剑招一变,刺向他咽喉,丁厚又是一惊,险险避开,下一刀却朝着心口而来。姚家剑法讲究一个快字,全无防守之招,江轻逐虽无内力,但剑招变化未失,一时令丁厚难以近身。朱万回过神来,挥拳便打,丁厚两面受敌,伸手在桌上一按越过桌子。朱万虽经秦追指点已知道虚虚实实是拳法精妙所在,但此刻见江轻逐遇险,心急之下早忘得一干二净,一拳打出收势不住,竟要往江轻逐剑上撞。
江轻逐吃了一惊硬生生将单刀收回,却踉跄倒退站立不稳,身子一仰摔倒在地,丁厚大喜过望,一脚朝他胸口踩下。江轻逐顿觉胸口剧痛,肋骨格格作响喘不过气来。朱万惊魂甫定,想上前相助,却听丁厚道:“你动一下我踩死他。”朱万大骂道:“你欺负重伤之人算甚么好汉。”他只道江轻逐受了内伤才使不出力,暗恨丁厚卑鄙无耻,只是江轻逐在他脚下,真有甚么闪失如何向秦追交待,当下不敢轻举妄动,怒目圆瞪骂骂咧咧。
丁厚道:“手下败将还逞甚么英雄。你当我打不过你么,不过是老子嫌麻烦,懒得和你这傻子斗。”朱万道:“你放开他,咱们再打过。”丁厚道:“我不与你打是放你条生路,你再不识趣,我可不客气了。”他往床上瞟了一眼,神情猥琐,笑道:“你不舍得心肝宝贝师妹跟了白离,眼下是个机会,还不快带了她回去洞房。”丁厚自负武功了得,从未将朱万放在眼里,如今江轻逐又落在自己手中,心无顾忌,便想激他出手以雪方才白远镖局外三招之耻。朱万听他言语辱及卜秀灵,果然受不了激,脑子一浑拔拳相向。丁厚冷笑连连,一脚踢起地上单刀朝朱万劈去。朱万气昏了头,又按部就班将几招风雷拳法打出来。江轻逐被丁厚踩在脚下动弹不得,胸口气滞几欲昏厥,脑中一片混乱之际,忽听丁厚一声惨叫,压在胸口的重量立刻轻了。他不知发生甚么变故,正想睁眼去看,可一阵气血倒转,反而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有人在喊他。江轻逐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床上,身旁坐着个人,正握着自己手掌,一股温和内力自手心向上通遍全身,散到四肢百骸俱是暖洋洋舒服得紧。秦追见他醒来,喜形于色道:“你醒了。”朱万也在一旁喜道:“醒了醒了,死不了啦。”江轻逐白他一眼,秦追道:“睡了这么久,该是饿着了。”朱万忙不迭道:“这里有吃的。”说着将桌上饭菜端来。江轻逐见他粗手笨脚,竟似要坐下来喂自己吃饭,虽知他是好意,也忍不住挣扎着坐起道:“我自己来。”
秦追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扶起,自朱万手中接过碗筷道:“你去瞧瞧卜姑娘醒了没有,别又让她赌气走了。”朱万讪讪笑道:“她生我气,不让我进门。”秦追道:“卜姑娘是明理之人,你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她不会怪你。”朱万道:“那我去门口守着。”秦追等他走了,转头去瞧江轻逐,见他双目深陷,嘴唇干裂,脸色惨白,不禁有些心疼,想他几天没有喝水,转身倒了杯热茶给他喝。江轻逐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下呛得连连咳嗽。秦追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替他顺气。江轻逐喝了一杯还想再喝,秦追道:“先吃饭吧。”江轻逐见桌上几样小菜都是自己爱吃的。秦追问道:“这饭菜和你胃口么?上回在柳家镇吃的是这几样,我还记得。”江轻逐瞧着他道:“多谢你。”秦追道:“谢我做甚么?”江轻逐道:“我刺你一剑,险些要了你性命,你不记仇反而以德抱怨犯险赶来救我,自然要谢你了。”秦追知道他性情高傲,不爱受人恩惠,更不轻易说谢,能说出这些话已是将他当朋友看待,心中欢喜无限,拿起碗筷慢慢喂他吃饭。
秦追道:“你身上的毒我一时难解,不如随我回天玄让掌门师兄瞧瞧,他定有法子解毒。”江轻逐道:“过不了几日我便毒发死了,哪还赶得及去天玄山。”秦追也正为这事忧心,等江轻逐吃完饭,便翻起包袱,掏出几个瓷瓶,在桌上一字摆开,不知做甚么用。江轻逐填饱肚子觉得有些力气,扶着床起来,挨了十几步走到桌边坐下,问道:“丁厚呢?你将他杀了?”秦追摇头道:“这人关系重大,尚有疑点未曾问清,我怎会杀他。”江轻逐道:“问清了你也不会杀,丁厚骗我说你让他来救我,我不认识他,本也将信将疑,可他将一个姓胡的镖师杀了,我便知道绝不是你叫他来。”秦追道:“姓胡的镖师,可是叫胡圭?”江轻逐点头道:“你给他服了甚么木乌丸,将他吓成这样。”秦追道:“我哪有毒药给他服,不过是颗养气丸,吃了只对他有好处,等时辰一过安然无恙,他便知上当了。”江轻逐闻言笑了两声又咳嗽起来。
秦追将桌上瓷瓶一一看过,拿起其中一个拔开瓶塞闻了闻。这药是当日下山时阮云之硬要他带在身上,内外伤药俱全,另有几瓶毒药解药防身。秦追只略懂一些药理,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粒,见这药丸通体碧绿,小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如同玉石,心中一喜,递给江轻逐道:“这是碧麟丹,苗疆靑蛊蛇胆炼制,师兄曾说若身中剧毒服下此丹虽不能解毒,却能将毒性抑住不发。咱们十日内马不停蹄赶到天玄山,应该还有得救。”
江轻逐托着药丸,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却想都不想张口吞了下去。碧麟丹非但气味古怪,含在嘴里更是腥苦。江轻逐服下药又想起丁厚,秦追道:“我将他点了穴,塞在床下。这人身份古怪,恐怕与姚家命案有关。”说着将小镇客栈中丁厚与灰衣人的对话讲了一遍,又说起朱万瞧见白离将陈平推入井中之事,江轻逐皱眉道:“世上哪有人会死而复生,陈平死在我剑下,人又是我亲手埋的,早已死透了,如何能去白远镖局让白离再杀一次。”秦追几日都未想通,便要去问丁厚。
丁厚被他点了穴,一时未醒。秦追将他搬到桌边按在椅中,伸手在他背后一拍,丁厚哼了一声清醒过来。他面皮本来就青,此刻更是难看,坐在椅上一言不发。江轻逐忽道:“我的剑呢?”秦追只道他记挂宝剑,便将赤秀送到他跟前道:“物归原主。”江轻逐瞧也不瞧,伸手握住剑柄,将宝剑拔出。丁厚只觉一道红光闪过,右臂一凉,还不知出了甚么事,待江轻逐归剑入鞘,才觉右半边身子剧痛难当,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好好一条右臂竟被他一剑削断。
江轻逐一剑削了他胳膊,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将赤秀摆在桌上道:“你方才踩得我好生疼痛,这一剑还了你,我向来心胸狭小睚眦必报,你别怪我心狠。”丁厚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与他顶嘴,生怕他又耍狠,再将自己另一条手臂砍了。秦追急点他穴道止血,脸上略有责怪之意,江轻逐假作未见,提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秦追对丁厚道:“我有话问你,你据实作答,我绝不为难你。”丁厚咬牙道:“既已落在你们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还问甚么?”秦追问道:“你先告诉我,那灰衣人是谁?”丁厚还想装傻,愣怔道:“甚么灰衣人,这世上穿灰衣的人岂止千万,我又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
秦追道:“就是与你在客栈中密谈的灰衣人,我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可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丁厚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不错,瞧出秦追不似江轻逐那般心狠手辣,便有意装糊涂。江轻逐在一旁听了片刻,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面罩寒霜森然道:“你这样好声好气怎么问得出来。依我看索性将他手脚砍了,刺瞎眼睛,只留舌头好用,再找个瓮装起来,你慢慢问,总有一日他熬不住便会告诉你了。”
秦追明知他是吓唬丁厚,听在耳里仍觉太过残忍。丁厚脸色惨白,怕他说到做到,将自己如此整治,那当真生不如死。他右臂已废,虽平日惯使左手刀,但突遭重创,灰心丧气在所难免,听到江轻逐要将他砍成废人,心中一阵慌乱,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江轻逐伸手一摸宝剑,他便心惊肉跳惊疑不定。
江轻逐道:“你想好没有,还是不答就换我来问了。”丁厚对这煞星半点法子也没有,断臂处痛彻心扉,见他又要拔剑,索性硬挺不答。秦追见他如此,心知幕后之人的手段狠辣绝伦,丁厚宁愿断手断脚,也不敢透露半点口风。江轻逐手握宝剑目光闪闪,秦追瞧他这般摸样,知道他动了杀机,当下伸手将他按住,摇了摇头。江轻逐瞧他一眼道:“你何必拦我,他既不肯说,留着也没用,不如一剑杀了眼不见为净。”秦追道:“既然他不说,杀了他不过是泄愤。”江轻逐道:“难道就这样将他放了不成。”秦追道:“他右臂已废,再不能作恶,幕后主使之人也不会费心养个废人。”江轻逐道:“我知道你心软,但你可知妇人之仁祸害无穷。这人心狠手辣犹在我之上,今日若不杀他,日后定会反过来害人。”秦追心道哪有人一味说自己心狠手辣,但明白他一番好意,不便多说。江轻逐见他低头不语,抬手又将赤秀拔出朝丁厚刺去。他虽无内力,剑势仍快如闪电,一剑下去丁厚哪还有命在。秦追见他出剑,想要阻止又无兵刃,情急之下伸手朝他腕上拍去。
江轻逐内力全失,怎经得起他这一掌,非但剑身一歪,连人带剑往旁里踉跄退了两步。他面上变色,瞪着秦追不说话。秦追自觉这一下拂了他面子,心中过意不去,忙道:“对不住,我一时心急,可有伤着你?”江轻逐仍不说话,扶着桌子站稳,慢慢将赤秀剑放下。秦追碰了一鼻子灰,反而温言道:“凡事留些余地,万勿赶尽杀绝。”江轻逐道:“好,我不管,要杀要放都随你。”
秦追走到丁厚身后,出指如风,落在几处大穴上。丁厚本已闭目待死,不知他要如何整治自己,心中惴惴。秦追指到他背上,一股劲力贯通将他穴道解开。丁厚惊疑不定。秦追道:“你走吧。”丁厚瞧了江轻逐一眼,见他面色不善,不知是真是假,不敢妄动。秦追又道:“你还不走,别等我改了主意。”丁厚这才满脸疑惑忍疼站起,朝门口走去。江轻逐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眼睁睁瞧着他走了出去。丁厚走后,二人在客栈房中相对无言,半晌,江轻逐才哼了一声道:“还不去追,再不追就走远了。”
秦追朝他一笑道:“我当你真的生气,原来也是装的。”江轻逐道:“生气是不假,可我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你这欲擒故纵的计策。我若不与你赌气,姓丁的如何肯上当。”秦追见他与自己心有灵犀,十分喜慰,正要越窗去追丁厚,却想江轻逐此刻手无缚鸡之力,有人来犯定难抵挡,不禁有又有些犹豫。江轻逐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姓丁的真有同党,方才在镖局外就该出手将我杀了,哪还等得到这时。你尽管去,我自有法子应付。白离困了我几日,又能拿我怎样?”秦追听他说得颇有自信,便放心去了。
丁厚离开已有些时候,只是他右臂伤重,一路难掩行藏,秦追循着血迹追去,不出片刻便瞧见前方有个黑影踉跄奔逃,正是丁厚。他紧随其后,见丁厚来到一座大宅前,倚着门敲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有人开门将他扶进去。秦追追到院墙外,见门前匾额上写着宁府二字,竟是城中颇有名望的大户。他跃上墙头,见墙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丁厚走在花园小径上,由个小童搀着,一路往内厅而去。秦追跟着来到小院,楼房中隐隐有灯火透出。小童将丁厚搀到门外,房门一开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小童对那女子道:“小姐,丁爷伤得重,我去拿药来。”
女子将丁厚接去,左右瞧了瞧,这才关上门。秦追等小童去远,便从树后出来跃上房顶,往房中望去。丁厚坐在桌边,手扶断臂,一张青脸上尽是痛楚之色。宁小姐一脸关切,颤声道:“怎的伤得这么重,快让我瞧瞧。”丁厚将衣襟解开,断臂处齐整无比,露出森森白骨甚是骇人。不久小童将药膏布带送来,宁小姐便细心替丁厚擦洗裹伤。秦追暗想,丁厚相貌丑陋,为人阴险狠毒,不知怎么却得了宁小姐青睐,倒也稀奇。只见他裹好断臂,宁小姐将他扶到床边,让他闭目休养。等了小半时辰,宁小姐却只坐在床边,轻轻替丁厚扇风。秦追见状已萌去意,便悄悄下楼趁夜折返。走到半路,越想越觉古怪,那宁小姐面善得很,仿佛在哪见过,他思忖片刻又再回去。
小楼中宁小姐仍坐在床边一下下扇风,丁厚闭目躺在床上似已睡着。秦追仔细瞧那女子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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