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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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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花舞语心里并不愉快。

在这天寒地冻的残秋里,能洗个热水澡,已几乎可以算是世上最愉快的事,可是一个人心里头如有她现在这么多心事,这世上也许就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她觉得愉快了。

来到王爷府已三天了,和父亲碰面却不曾超过两次,是他太忙?或是在逃避她?

从小在她的心灵里面,就默默地塑造父亲的形象,有时产午夜梦回时,会望着窗外的苍穹,将星星一颗:一颗地排列成父亲慈祥的笑容。

也常在院子里拾起远方飘来的落叶,当做是父亲捎来的信息,宝贝般地收藏起来,等夜深人静,才喜悦地拿出,幻想地念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渴望着父爱,如今呢?

虽然和父亲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想着想着,舞语紧闭的眸子已沁出一滴泪珠。

——为何现实总和梦想不一样?

水温逐渐凉了,花舞语却不想起来——水冷还不及心冷来得痛苦。

——肉体上的折磨,岂非也是减轻心痛的方法之一。

“相见还不如不见”,花舞语总算体会出这句话的意境。

泪珠已顺脸颊缓缓落下,滴人水中,激起无数的涟漪,就仿佛她心里的千千结。

“小姐,好了吗?”丫鬟在门外说:“王爷在等你吃饭。”

舞语眼睛骤睁,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悦?还是惊讶?

两人吃饭八样莱,除了应时之菜外,连难得一见的果子狸肉都上桌。

“这些菜你吃得惯吗?”杨铮问。

“有您陪着,什么菜都好吃。”花舞语低着头吃饭。

杨铮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望着舞语,轻声说:“趁热吃,菜凉了就不好吃。”

杨铮举杯,杯到酒干,他又倒了一杯。

“爹……”这一声叫得好陌生。“酒喝多了伤身体。”难得跟你吃饭,我……爹高兴,多喝点无妨。“

杨铮又一口喝完。天色已暗,残月初升,扰人的雪又开始飘了。雪花飘飘,飘得令人心里好烦。

“你……你母亲近来可好?“杨铮问。这句话真是问得愚蠢到家。

花舞语抬头注视杨铮。”这廿年来,爹您过得如何?“回答得好。”我……。“杨铮不知如何答复。”她曾经对我说过。“花舞语的声音有点感伤。”她这一生,已来过、活过、爱过。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后悔。”

来过、活过、爱过,人的一生如果能做到这三件事,又有什么遗憾?“来过、活过、爱过?”杨铮凄凉而笑。“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都已足够。”

“您呢?您来过、活过、爱过吗?”杨铮举杯却未喝,他注视着酒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人为什么活着,生存之目的又为何?金钱?爱情?事业?”杨铮感叹地说:“遗憾的是,无论你追求何者,都免不了烦恼。”

杯仰酒光,酒顺着喉咙流进杨铮的胃,烈酒烧喉,却抵不住他内心的绞痛。

花舞语疼怜地望着他。

眼已朦胧,星更朦胧。

“他,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厉害?”花舞语问。

“他”当然是指狄青鳞。

“我只知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杨铮回答。

“那您为什么不再将他打败,将他抓起来?”

问得好。

每个练武的人,武功练到巅峰时,都会觉得很寂寞,因为到了那时,他就很难再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所以有人不惜“求败”,因为他觉得只要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对于,纵然败了,也是愉快的。

但“那时”杨铮的心情却一点也不愉快。

他的心乱极了。

——忽然间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未死,忽然间又知道自己已有了后代,而这后代又站在面前,他的心能不乱?

那时他知道,以这么乱的心情去和狄青磷这样的高手决斗,胜算不多。

他并不怕死,可是他现在能死吗?



“我已老了。”杨铮又喝了杯酒。“听说老年人都怕死。”

两人目光相触,杨铮苦笑说:“有这种父亲,你后悔吗?”

“我只知道您是我父亲。”花舞语的眼神充满了信心。

“您怎么做,我都信任您。”

杨铮深深地凝望她,这是自己的女儿,多么像她母亲,永远不问理由,永远信任他。

菜虽已凉了,但杨铮的心却已开始沸腾。

甘年来的痛苦,虽未全消,却已开始有了弥补。

在这一刻,在这一餐,秋虽残,天虽寒,但两人的心却已逐渐暖了起来。

——世上还有什么比亲情更温暖?

丫鬟又端着一道香喷喷的菜进来。大银盘用大银盖盖着。

杨铮掀开银盖,里面是一只烤兔子,他手持银刀,割开了兔子肚子。

兔子肚子里还有一只烤鸽子。

杨铮剖开鸽腹,用银刀挑出个已被油脂浸透了的鸽蛋。

“此蛋最是吉祥,从来部只有贵客才尝得到的。”杨铮微笑地将蛋放入舞语盘子里。“今日之餐,更是非同寻常,像你这样的贵客,又叫我到哪里去找出第二个?”

杨铮刚含笑地放下银刀,忽然发现银刀的尖,在灯光下竟有些发黑。

他暗中吃了一惊,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再看舞语盘子里的吉祥蛋,竟有两个小斑点,一黑一红的两个小点。

舞语嫣然一笑地将吉样蛋挟起,杨铮暗捏把冷汗,正欲阻止,她竟将蛋放人他的盘内。

、比蛋名为吉祥,应该由爹您尝。“舞语说:“祝您大吉大利。”

杨铮松了一口气,大笑说:“好。”

他挟起蛋,舞语以为他将蛋吃下了肚,其实蛋已到他的袖子里。

蛋已剖开,蛋黄中插着两根极小型的箭,一黑一红。

黑箭黑得就仿佛情人的眸子。

红箭却红得仿佛是情人的血。

“这蛋是从——”戴天话未说完,杨铮已开口。

“烤兔的肚子里的烤鸽的肚子里的吉祥蛋。”

戴天凝视桌上的吉祥蛋。“不可能是厨房大师傅搞的鬼。”

“他还没这个本事。”杨铮笑了。“也没这个胆。”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将毒下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戴天说。

“这一黑一红的箭,就叫情人箭。”杨铮说。

“情人箭?”戴天微惊。“半夜听到它都会吓醒的情人箭?”

“是的。”

“四十年前,它几乎将整个武林闹翻掉,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困,突然消迹了。”

杨铮仰首望着窗外的夜空,看他的神情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戴天的目光直盯视那一黑一红的情人箭,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不信这么一对小小的箭,居然能令人闻名丧胆?

“情人箭置人于死地的,并不是它的毒。”杨铮的眼神焦距,转向情人箭。“是它的腕力。”

“魅力?”戴天吃惊的表情更甚。

“情人箭并不是同时齐射。而是黑箭先”,当你想闪避时,却会被它的腕力迷惑,“杨铮说:“因为黑箭黑得就宛如情人的眼波。”

——自远古以来,又有几人能抗拒情人的眼波?

“等你心神正荡漾,红箭己悄悄地闯入你心深处。”杨铮说:“然后你的血就仿佛情人的泪珠般流出。”

——情人,岂非也是令人伤心掉泪的对象之一?

“为什么这么至凶之器,取了这么一个醉人的名字?”戴夭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最会伤害人类的不管是事物或是人,总是很醉人的。”杨铮感慨他说。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戴天已深深记住。

天虽己暗,灯火却亮如白昼。

戴天忽然“觉空无一物的另一半蛋中,隐隐约约的有一张小纸头露出一角。他细心地用银刀挑出一张小纸团,等确定没有毒时,才放心地用手摊开小纸张。纸上满是油腻,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上面的字依然能见:“喜闻君和女儿相逢,在下不胜欢欣,特送上情人箭聊表敬意,盼君妥为保存,勿令我失望,青龙会。”

看完小纸张,杨铮不觉笑了,他淡谈他说:“这入的文词虽不如你通顺文雅,但口气却和我有”些相似。“戴天苦笑。”青龙会和情人箭一样,本已消迹多年了,为何在今日同时出现。”“也许他们已结为亲家?“杨铮说。”青龙会已够人头痛,再加上诡秘的情人箭。“戴天注视杨铮。”王爷,往后的日子,有得您乐了。“


第一部 第六章 藏花的奇遇

 


秋残。

落叶凋零。

风不大,但雪花萧萧而飘。

天地问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山路崎岖不平,却绵绵沿向山脚的城镇。

虽然换了一套新衣服,但仍掩不住钟毁灭沉痛寂寞之意。

尤其眉宇间那浅浅的刀疤,竟带着一抹淡淡的凄凉。

他走得虽不慢,但也快不到哪里去,长久的牢狱生活,已使他的精、气、神,消磨得几乎无存了。

藏花好奇地望着钟毁灭走路的姿态,他走路的步法不像平常人一样,是一步一步踏着走。

他是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贴着地而拖上前,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

他是因为身体乏力而必须这么走,抑或是他是个残废者,藏花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子走路?可是她没问,她尊重个人的隐私权。

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可以不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也可以拒绝回答。

一眼望去,满山都是白雪,积雪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如钻石。

雪花仍继续飘着,飘落在钟毁灭的发际上、睫毛上、鼻尖上,已慢慢地积少成多。

他却连伸手去抹掉的意念都没有,他不止话少,仿佛也很懒。

藏花千辛万苦地救他出来,虽不要他像某些人一样感谢地痛哭流涕,但至少也该说声谢谢。

没有。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藏花,淡淡他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藏花愣住,她觉得好笑又好气,苦笑地回答:“不必,做你要做的事。”

他又静静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用他那怪异而奇特的走路姿态,走离开城市,走入这座山。

藏花当然要跟着,救他出来就是为了要知道那极神秘又充满诡异的“木乃伊”秘密。

他仍在往前走,他走得不慢,但每一步看来仿佛部走得很痛苦。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才能为止?

他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

既然已开始走了,就不停下来,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不到达目的地,绝不停止。

——人生岂非也应该这样,天色仍早,远远望向山脚,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有几十户店铺人家。

这条街热闹得很,几乎就和北京的天桥一样,什么样的玩意买卖都有。

现在虽然才过了正午,但街上两旁已摆起各式各样的摊子,卖各式各样的零食,耍各式各样的把戏,等待着各式各样的主顾。

到了这里,藏花的眼睛都花了,她实在没想到钟毁灭要来的地方是这里。

凡是住在较偏远乡村地区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店主客人、残废富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纯朴。

纯朴的笑脸、纯朴的买卖、纯朴的谈话、纯朴的待人。

一切生活起居习惯,都离不开纯朴。

因为纯朴就像是种子,早在几千几百年前就播种在他们祖先的血液里。

第一眼望去,藏花就已喜欢上这个城镇,她觉得这个镇上不管是人或是物,都充满了浓厚的人情味。

少女们穿扮朴素地在卖胭脂什货摊前,找寻着自己喜欢的粉盒。

卖胭脂什货的老板,借着找钱机会,偷偷地“吃”了一下穿红裙少女的“豆腐”。

穿红裙少女“吃吃”地笑了一声,脸红得跟苹果般的离去。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梳着“冲天炮”的小孩,在买糖葫芦。

三个脸上已被岁月刻下多条痕迹的老头,聚集在墙角的小吃摊上,高谈着年轻时的英勇事迹。

身穿粗布的魁梧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从长街的另一尽处,沿街呼喊地推了过来。

走江湖卖艺的正带着训练有素的小猴子,在表演走绳索的绝技。

围看的人群拍手叫好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早已掏钱丢入场内。

这里处处洋溢着人情味,藏花就喜欢这种感觉,她认为一个人如果待在这种环境下,决不会有歹念萌生。

钟毁灭虽然没有她那么深的感触,但眉宇间刀疤的那抹凄凉也淡了些。

人不知不觉中已逛到了长街的中央处,正好是小猴子耍特技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大声说了两个字,然后一切事情都在瞬间发生,快到在藏花还搞不清状况时,就已结束了。

那被大声喊出的两个字是:“无罪。”

话声未停,原本在玩耍的小猴子,忽然跳起来越过人群,扑向钟毁灭的脸。

买糖葫芦的中年妇人,用力将手上的糖葫芦射向钟毁灭的胸口。

已老态龙钟的三位喝酒老人突然变得身手敏捷地攻向钟毁灭的双脚。

推独轮车的汉子将车转向,撞上钟毁灭的人。

所有攻击都是朝钟毁灭的,藏花正想上前解危时,那刚买粉盒的红裙少女,已将手上的粉盒洒向藏花。

粉未飞扬,瞬间迷漫了藏花,在她未被粉未笼罩时,她已发现屋顶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紧闭双眼,纵身跃起,在临跳之前,她大声地朝钟毁灭说:“屋顶。”

她迷漾中仿佛瞧见钟毁灭已跃起,也仿佛望见那卖脂粉什货的老板忽然抽出一条长鞭,挥手卷向空中的忡毁灭。

长鞭如灵蛇般地卷住钟毁灭的脖于。

然后以下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这时,她的人虽已在屋顶,但眼睛却被粉未洒得张不开。

她只有用耳朵去听,然而这么嘈杂喧哗的地方,忽然问没了声音,忽然间静寂了下来。就宛如死亡般的静寂。

——这地方究竟“生了什么事?一一钟毁灭是否逃过攻击?——这镇上的人,为什么要攻击钟毁灭?——为什么突然没有声音了?藏花急欲要知道答案,偏偏她的眼睛被那要命的粉未弄得张不开。有风吹过。析旁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地响,这本是镇上很体面的一块招牌,现在也已残破干裂,就像是老人的牙齿一样。招牌上满布鲜血,隐约还可以分辨出上面写着八个字”李家老店,童叟无欺。“街上的的情况,却还比这块招牌更糟得多。藏花静静地站在街道上,看着招牌在风中摇曳,等风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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