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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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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

四只手霍地迎在了一块。

紧接着是双方麻花卷儿样的一阵子翻腾,旁观各人简直都看花了眼。

猛可里,这一双纠缠着的人影霍地分了开来。

叶老在前,木三在后。

看起来势子是那么的疾。

神眼木三是那么情不及待地拍出了一掌——五指弯屈,活似一把钢钩,“唰”地直袭而下。

却是,这一抓又落了空。

叶老头就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的伶俐,猛地向前一扑,木三的五根手指头,就像是擦着了他的背滑了下去。叶老头当然不是好惹的,随着他身子风车似的一个打转,一条右腿,举步撩阴:“呼”地反向木三胯下勾踢了过去。

神眼木三“吭”了一声,整个身子一个疾翻,怒鹰也似的倒卷了起来。

足足地掠起了三丈来高,忽悠悠落向殿阁一角,只见他身子一连摇了几摇,总算拿桩站住。

这一脚到底撩着了没有,谁也没有看见,倒是神眼木三那么优美的起飞之势,谁也禁不住暗里喝彩。

“好——姓叶的,你给我记着,木老三只要有三分气在,咱们这个账就得好好算算。”

说时,他身子很不得劲儿地又动了一动。

叶老居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淡淡地只说了声:“领教了,你去吧。”

木三凄惨地怪笑了一声,正要离开,耳边却响起了急骤的云板声。

庙里似乎发动了大的阵式,黑暗中灯光晃动,直向眼前簇涌过来。

一个和尚抢步而出,大叫道:“姓木的,你还想走么?你跑不了啦——”

可不是吗,火光晃动,四面八方都有人簇涌过来,居高下望,清楚地可以看知是一堂阵势,非同小可,为首的八个和尚,各人身穿黄色袈裟,伫立八方,分明是本寺的八堂长老全都到了。

看到这里,神眼木三再一次发出了怪笑之声,转向亭前的叶老居士道:“姓叶的,你枉为一代大侠,却也如此卑鄙伎俩,木某上了你这老儿的当了,罢……罢……有什么伎俩,你们就都施展出来,看看能耐我何?”说时身子向下一矮,右手翻处,已把插在后腰上的一件兵刃取到手里,随风一舞“呼”地展开来,竟是一面长四尺,细窄刚韧的黑色三角旗子。

知道实况的人,都不禁心里有数,敢情是木老三情急之下,把他一向深藏不露的独门兵刃——“剪金风”也施展出来。

无如睽诸今晚这个阵仗,他的败象已定,即使三头六臂也必将插翅难飞。

“且慢!”

站在亭前的叶老居士,忽然断喝一声,制止了眼前的乱嚣,随即抱拳朗声道:“叶某有言在先,请木当家的自由转回,各位师父请网开一面,不与阻拦,感激不尽。”

一面说时,环顾左右四周,深深一揖。

随着他的话声之后,各处灯光顿时为之消逝无形。

伫立屋脊的神眼木三,目睹及此,自不会坐失良机,冷笑一声,向着亭前的叶照抱拳道:“姓叶的,咱们后会有期,走着瞧吧。”

话声一落,猛杀腰,箭矢也似地已纵身而出,一跃三丈,落身于左侧面偏殿飞檐,再弯身第二次纵起,野鹤穿云样已消逝无踪。

一场看来极其凶猛的杀戮场面,转眼间即为之烟消云散,那么盛大的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多余的了。

其实却也不是,来者三人,除了神眼木三之外,其他二人俱落网被擒,眼下在临江寺已成了阶下囚。

悄悄关上了窗户,公子锦回身向着身边的燕子姑娘微微一笑说:“好精彩的一场打斗,不是吗?”

燕子姑娘也笑了。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的确是的,这位叶老先生,我久仰他极了,今天晚上总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的本事比我想的更大,就是与我义母比较也毫不逊色,很可能他们之间不相上下。”

“这话怎么说?”公子锦神秘地笑着:“天下真的有不相伯仲的两个人?我想即使武功再高,如果真的比起来,总也应该有高下之分吧。”

“你说得对极了。”

燕子姑娘回以神秘的微笑说:“我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你可曾注意到了,这些所谓的极厉害的高人,他们似乎都有一种共识,除非是深仇大怨,绝不会去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会为了一时的逞强好胜,硬要分个高下,所以我想武功与智慧与道德修养诚然应是一体,那意思也就是说,在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时,都会有一种共识,这种共识也就是我所谓的‘不相上下’了,公大哥,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公子锦深深吸了口气,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心里由衷地充满了钦佩。

诚然,燕子姑娘正是说出了他心里的感觉——那就是一个真正伟大的武者,在他超人强大的武功之后,必须兼具智慧与道德的修养,特别是后一层的功力,往往较前一层更为重要,认真探讨起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侠”与“魔头”的分野与不同之处了。

燕子姑娘说:“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对极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叶老居士才会留下木三的一条活命。”公子锦说:“可是木三岂能真的因此就会有所改变?或是更变本加厉地继续为恶呢?要是这样,叶老居士的一片仁心莫非是白用了?却又为了什么?”

燕子姑娘说:“我并不认为如此,人的生死祸福,其实并不由人来决定,不要忘了,冥冥中还有气数二字。”

公子锦一笑说:“原来姑娘如今功力已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可喜可贺。”

“谢谢你吧。”燕子姑娘眨了一下眼睛道:“何必说我,你将来的造诣,不知要高出我多少,到时候可别忘了此时此刻,有我这个人,我这里先施个善缘,就叫你一声公师兄吧。”

一面说笑嘻嘻地站起来,向着公子锦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公子锦惊笑说:“哎呀——这可是不敢。”

刚要起身移动,奇怪的一双腿脚,偏偏站立不起,肩上也像是有什么力量压着一样,便这样莫名其妙的受了对方一拜。

之后,公子锦再一站立,却又轻轻松松的站了起来。

燕子姑娘像发现了什么,奇怪地打量着他:“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公子锦把刚才奇怪的感觉告诉了他。

“呀!”燕子姑娘脸色极是惊喜地看着他道:“你可真是一个福气人,怪不得我义母说你将来有极大的成就,你知道为什么你站不起来吧?”

“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你背后的神灵要你那样的。”

“那又………为什么?”

“人是不平白无故地受人大礼参拜的。”燕子姑娘说:“除非你真的有这个福份——啊,我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说,你终必将会有大成就,而刚才我的那一声师兄,看来还是高攀了,哈哈……,其实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才对——可你实在又太年轻了一点儿。”

“不要胡说。”公子锦笑嗔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你知道吧。”燕子姑娘说:“连我义母都说,将来还要沾你的光呢!”

公子锦摇头一笑:“说什么沾我的光,要不是她老人家,我已经两次遭了大难,请转告她老人家,若是日后真能为她老人家效劳,万死不辞。”

“好——这可是你说的。”燕子姑娘伸出了一只手:“咱们击掌为誓。”

两只手“啪”地迎在了一块。

燕子姑娘随即站起道:“我该回去了,明天见。”

开门步出,晃了晃身,随即不见。

天色微明。

公子锦居高临下,对着一片深渊、云蔼,方自行了一套吐纳功夫,身后己有人来。

是那个法号“至愚”的矮小和尚。

见面行礼之后,和尚说:“请随我来。”

公子锦便随他离开,走了一程,和尚笑说:“昨晚上的事,公施主受累了。”

“哪儿话。”公子锦站住问道:“那两个人还在庙里?怎么发落了?”

和尚说:“方丈师父把他们囚在湖心,随后再发落。”

“湖心?”

“喏——那边就是——”

和尚向着山下湖水指了一指:“那里有本寺的另一个偏殿,达摩堂就在那里。”

果然,在紧傍着山边的湖岸,耸立有另一座看来建筑巍峨的寺庙,早先来时公子锦便发现了,只以为是另一座寺庙,却没有想到是属于临江寺的一座分殿,且是本寺“达摩院”之所在。

二人继续前行。

想是庙里阵势已然发动,为恐公子锦上来不熟悉,至愚和尚特来指引带路。

其实公子锦胸中了然,和尚这边稍有暗示他便全然领会。

前行来到了一片松林。

和尚忽然止步,公子锦也停下来,直觉显示,眼前已到了紧要所在。

只见一行通道修筑得异常洁净,两列松柏夹道,衬托出绿蒙蒙的一片青幽,道上铺着花纹美丽的黛绿色花岗石板,两相映衬,越觉得绿意盎然,扑入眉睫。

便在此一片翠绿中,耸峙着一幢建筑古朴的淡黄色石楼。

楼的格式极不同于一般,看来略呈六角,却建有三面门扉,各自通向一条通道,远远看去,沿着楼檐阁边,金光闪闪地悬挂着串串金钱——这样的设置,可就透着有些玄了。

再看那三条通道,道边的树,甚而树的排列,其间的一些石兽,诸如石马、石鹿等,无不陈列有序,不像是胡乱摆放,这其间当然大有学问。

公子锦透过敏锐的观察,甚至于立刻就判断出这房子大有学问——多半是设置有极厉害的五行阵势埋伏——这阵势岂止是微妙而已?“微妙”得连专司领路的“至愚”大师也不能草率进入。

“且慢。”老和尚站住脚步,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公施主稍待,这‘普提大九乘’阵脚太也复杂,却要仔细寻思盘算之后才可进入。”

一边说即由怀内取出一个八卦形的铜牌,上有度刻经纬,老和尚面阳而立,拨弄了片刻,才点头道:“这就是了。”随即点足纵身,向通道进入。

公子锦亦步亦趋,急跟而上。

老和尚不过前进数丈,又自站定,重新由怀内取出八卦铜牌度刻,拨弄一阵之后,再次前进。

如此走走停停,三度之后,才抵向楼前八角洞门,站定后,向里一望,才发觉到里面庭院深深,好大的气势。

老和尚却已是额角见汗,向着公子锦苦笑道:“里面这一程比外面更难走了,且容老衲再慢慢寻思……”

话声才住,却由里面传过来一声嘻笑道:“至愚、至愚,何其愚也,昨天向你解说了半日,你怎地全都忘了?”

声音透着耳熟,正是昨夜与神眼木三对垒,大显身手的沙门居上叶照,叶老居士。

想不到二人来此举动,对方楼内看得一清二楚,隔楼传话,声音清楚之极。

至愚和尚聆听之下,赫赫笑着,脸上神色甚是尴尬。

叶居士笑道:“这里没有和尚你的事了,忍大师那边还有事与你商量,请速去达摩院一晤,这就快去吧。”

至愚和尚合十道:“贫僧遵命——却是……公施主……又将如何入内?”

“这个,和尚你就不用费心,我自会引他进来就是。”

至愚和尚应了一声,想到方丈既有事相召,哪里敢怠慢,向着公子锦合十为礼,随即转身自去。

公子锦这才向石楼深深一揖道:“弟子不明阵法奥妙,请老前辈指引一二才可入内。”

楼内叶老居士冷笑一声,讷讷道:“紫薇先生对你期许至高,更说你曾习过冷琴阁的春秋正气功法,这阵势虽加了些禅门奥妙,集懦释道一体,你再细心看看,是否有踪迹可循?”

公子锦抱拳道:“谢谢前辈指点,且容弟子看来——”言罢,随即按冷琴阁春秋正气功法,向阵内仔细观望。楼内传声道:“一株一兔,一暗一明,伏弓抽箭,三步一仰,痴儿、痴儿,还不明白么?”

这么一说,顿如醒醐灌顶,公子锦“啊!”了一声,再向阵内看时,便又是一番境界。

“弟子明白了。”

话出人起,纵身一跃,即行向园中进入。

在园里他一连转了几个圈子再行站定,四下打量一眼,此刻所见石楼远近,以及园内之部署较之先前又不尽相同,可是,慧心一起,眼前条理益发清晰,也就不难一一识破。

一脚踏上了“生”门。

“生”者“盈”也;“盈”者“屯”也。

卦经有谓,“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暗示有预兆天开地裂,乌云雷雨之险,却是一切生机的开始,大吉大利。

无如,若是一脚误踏,前面所谓的天开地裂,乌云雷雨便会接踵而来,却又是大凶大恶了。

好奥妙的“普提大九乘”阵法,此阵料必是忍大师与叶老居士联合部署,二人协力,极尽灵思妙想之能事,复有参合释道两家之长。

公子锦设非精通八卦易理,又习春秋正气之功,更为老居士出言点醒,简直不着边际,眼下便自不同。

楼内高人似乎有意以此试探公子锦智理功法,静静观看,并不出言干扰。

公子锦抬头观看,隐见彤云四合,电光闪烁,分明凶像暗伏,只一失状,必然乱了步法,虽然有叶居士在侧指引,终将平安出阵,却是丢人现眼,极非所愿。

暗暗警惕自己,却闻得一阵风起,风声吹动着楼檐边上的串串金钱,发出了极其清悠悦耳的叮叮声音。

这声音一经响起,上穿天际,立时引动了天上云雷,明明是晴空万里,霎时间已是天昏地暗。

公子锦明白这个道理,安步不移——一面发动元阳,徐徐向外散出真气——即所称“布气”。

这种以本身真气外放,以探测阵法虚实,极是高明,也正是“冷琴阁”春秋正气有别于其他门派高明之处,极是难能。

如此便又有了进一步的感受。

上面起步是“屯”,透过他布气的感受,连带对“坎”“震”卦也有了预知。

“坎”为上,代表“水”,水者云也,“云”者“雨”也,云雨不定,“险”也!

“震”为下,代表“雷”,象征者“动”,动者吉,险中有吉。

于是,在他外气部署刺探之下,所得结果是:上面是云雨密布蕴含有极多的水,下面是雷,雷电交加,如此一来,便为大雨将临的前兆。

雨如果真的下来了,他便走不脱了,却是换一步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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