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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血令-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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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凡是丢了镖,出了事,只要三星镖局出面,没有摆不平的。

当然,也是三星会的把戏。

日子既久,货主凡是有生意,莫不找上三星镖局。

三星镖局乘机便在保费上加码。

雇客为了货的安全,贵一些也只有认了。

更由于一些气派不够,实力差劲的小镖局,甚而在接下镖货之后,转交给三星镖局,奇怪的是,三星镖局不派一人押镖,只要将黑底绣着三颗星的镖旗插上一枝,着原镖局押镖上路,也就平安无事,赚进白花花的银子。

当然,内里的文章也很明显。

可是,尽管三星会的这些奸诈手段不难被人看穿,可是,雇客为了安全,小镖局为了生意,也都彼此心照不宣,或是敢怒而不敢言。

“追命斧”许不久的名气越来越大,志得意满。

这天,也是合该有事。

三星镖局保了一票红花,从徐州到安庆,不用说,是大宗买卖,又是交货清白,大大赚了一笔。

由总镖头许不久亲自在徐州府最大的鸿运酒楼设下庆功宴。

席间,不免谈起最近江湖上出现统一教的事。

“追命斧”许不久三杯老酒下肚,不由得意忘形的狂笑叫道:“要想统一武林,除非是由我的三星镖局出面,不然,都是狗屁!”

一些三星镖局的人自然欢声雷动,纷纷狂叫道:“对!对!只有总镖头才有资格统一武林!”

更有些不三不四的混混,锦上添花的凑着道:“真的!总镖头,你该挑明了找那个不知死活的统一教教主较量较量!”

“追命斧”许不久被这阵恭维冲昏了头。

他仰脖子干了杯中酒,朗声道;“较量?哈哈哈……那他还不配!我是懒得管他妈的闲事,不然!哈哈哈……我的斧头不认人,叫他吃不完兜着走,哈哈哈……”

十几桌,百余人,闻言不由暴雷似的鼓掌叫好。

声动整个酒楼。

就在这层楼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长发飘飘的老者。

然而,他不动声色,推开面前的酒杯,闪身离去。

三星镖局的庆功宴正在热闹的高潮。

猜拳、行令、敬酒,外带自吹自擂的说大话。

把一个“追命斧”许不久捧到三十三层云里雾里。

把众人谈之色变的统一教说得半文不值。

这顿酒宴已吃到三更时分,虽已杯盘狼藉,兴致依旧不减。

有的已当场回席,吐了满地。

有的东倒西歪,说话舌头打结。

那位三星会的总瓢把子外兼三星镖局的大镖头,也已薰薰大醉,嘴里喃喃不休的道:“许总镖头……只是……不……不出面……不然……统一……统一教……算屁……都不臭……我……”

他说着,突然从腰际抽出他成名的一双短柄月牙斧,就在席前挥舞了一阵。

又是一声炸雷也似的欢呼。

“追命斧’许不久舞得兴起,突然左腕上扬,着力扬臂外摔。

“嘶——”

利斧破风飞出。

“咔!”

那柄短斧,不偏不倚,咔的—声,砍在大门的左首门神的脸上。

众人鼓掌欢呼。

但见“追命斧”许不久紧接着右臂外甩!

右斧破风出手。

“好!”

众人照例喝采。

不料——

“啊!”

这声“啊”字的惊呼,不如“好”字声高。

原来,门首突然出现了一个纱帽红蟒赤面长发人。

那人右臂微抬,食中二指若不经意的,正拈着许不久摔出的那柄短斧,轻巧至极,好比绣花的大小姐用的一根绣花针一般。

大厅上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连“追命斧”许不久也愣在当场。

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

纱帽红蟒的赤面人拈着短斧,一步步缓缓的向大厅走近,一言不发。

然而,那赤红脸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视,像是两柄利剑,冷森森的。

他跨上大厅,仍旧缄默不开口。

走到“追命斧”许不久身侧,从鼻孔里哼了半声,就用两指将拈着的短斧随意一丢。

呼——

铮——

说也不信,那柄短斧正巧丢向先前许不久丢出钉在门上的短斧之上。

“铮”的一声,赤面人丢出的短斧,竟然将钉在门上那柄短斧劈成两半。

最“玄”的是——

被劈成两半的短斧依旧钉在门上,并未掉下来。

而赤面人丢的短斧也没落地,而是“挤在两片”被劈成两片的中间。

这不是力量的大小。

而是准、稳、狠、巧、妙、绝。

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也是力量用的分厘不差。

大厅上众人瞠目结舌。

“追命斧”许不久目瞠口呆。

赤面人双目精光如电,扫视在场之人,然后落在“追命斧”许不久的脸上。

他目光所到之处,令人打了个寒颤,通身起鸡皮疙瘩。

“追命斧”许不久总算有些见识。

他神情一懔之后,立即面带笑容,拱手道:“这位朋友,好功夫!请问上下是……”

他双手微拱作式,用“上下?”二字是江湖上的规矩。

赤面人冷然一瞪眼道:“上下?”

许不久带笑道:“是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赤面人不怒反笑道:“哈哈哈……”

他的笑声高亢入云,然后嘎然而止,沉声喝道:“你不认识我?”

许不久笑道:“少见!少见!”

赤面人厉声道:“那是因为你不配见我!”

平日,养尊处优的“追命斧”许不久,怎的也受不了这等的话语。

然而,他竟然能充“两面人”当然是有两面的个性。

此刻,他笑容满面,低声道:“也许!可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阁下的台甫,说出来,说不定与我们这一行多少有些渊源!”

“哼!”

赤面人鼻孔中哼了一声道:“渊源?只怕沾不上一点边儿!”

许不久是“能屈能伸”,厚着脸皮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住口!”

赤面人怒喝道:“少来套交情!”

许不久语穷了,只好吱吱唔唔的道:“那……那……”

“什么那呀!这呀!”赤面人犀利的目光陡然暴涨,朗然道:“我就是狗屁不值的统一教主!”

此言一出,大厅上如同一块冷冰。

众人不知不觉的脚下后移。

“追命斧”象是晴天霹雳,一下子给打闷了。

他仿佛不信的道:“你……你……统一教……教……教主?”

赤面人冷冷的道:“要不要比划一下论斤两?”

“追命斧”许不久忙不迭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许某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赤面人喝道:“我不喜欢听这一套江湖上俗而不能再俗的老词!”

许不久恨不得四脚向下爬在地上,笑着道:“你……不!教主……教主!你听我把下情说均匀!好不好?”

他那种哀怨的神情,真的如摇尾乞怜。

赤面人道:“说!”

许不久忙道:“小的从听人提到统一教那天起,就立誓要投入统一教,听候教主的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无二心!”

“哈哈哈……”

赤面人狂笑不绝,笑声初停,双目一凌,缓缓的走近许不久,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统、一、教、用、不、到、你、这、角、色!”

说着,人已到“追命斧”许不久对面只尺之处,探手可及。

许不久脸色死灰,额头只冒凉汗,哼哼唧唧的一面微微后退,一面道:“教……教主……你……你老人家……要我……什……什么?”

突然——

赤面人双目冒出火花,吼叫声道:“我要你的命!”

“命”字尚未落半,他的右手突的前伸,五指张开,照着许不久胸前抓去。

“嘶——”

衣襟裂帛之声。

“啊——”

惨烈的刺耳惊魂嚎叫。

血、肚、肠,洒得四下飞溅。

赤面人毫不为意,就用手上抓着的破布片,沾着“追命斧”许不久尸体上的鲜血,在大厅正面的粉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天下武林归统一

统一之外无江湖

有人违反统一教

从此人间把名除。

鲜血,随着他的字迹滴滴下流,触目惊心。

等赤面人一口气写完打油诗,大厅上的人早已溜得半个也不剩了。

赤面人仰天发出一阵声动屋瓦的狂笑。

笑声,凄历惊魂,久久不绝。



 第三十回  统一教主

幽静,宁肃。

风吹动竿竿湘竹,发出簌簌之声,像细吹细打的乐章,像细语呢喃的怨女。

沿着河,一只大船,缓缓驶来。

因为水浅,又没有码头,船吃水深,很难驶靠岸,不得不用缆夫着力的拉。

缆夫们为了整齐脚步,用力一致,发出了沉闷的哼声:“嘿!嘿哟!嘿!嘿哟……”

因为这儿是小河细流,现在虽是洪泛期,水也是浅浅的淙淙川流,船,也没鼓起浪,又有高山阻挡,风小,也扬不起帆。

这只大船,为何驶进这个并不通航的水道,实在是令人难解。

船舱的竹帘掀起。

八个红衣“血鹰”,鱼贯而出,八字形,排班肃立在船前甲板两侧。

舱内,传出一声沉闷有力、带着嗡嗡之声的回音,问道:‘怎么?船耽了浅?”

这话,闷沉沉的十分有力,显然,发话之人内力修为高极。

为首的血鹰虽没见到人,却十分恭谨的、肃立朗声回话道:“上禀敦主,这条河本不能行船,现在全凭几人在拖!”

舱内人喝道:“为什么不早说!”

语落,人也掀帘而出。

红蟒、纱帽、赤面、长髯,从略矮的舱门出来,显得特别高大。

那枣红色的脸上,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却是两个精光碌碌的眼睛,射出电芒也似的寒光,摄人心魄。

此人出舱。

八个“血鹰’肃声道:“还差一箭之地,才有一个小小堤岸可以泊船。”

赤面人不耐烦的道:“就在此处泊船!”

“是!”

八个“血鹰”应了一声。

没等他们掠出船,一箭之外,一匹骏马如飞奔来,掀开四蹄,跑得好快,转瞬之际已来到切近。

马上人尚未到,声先到,高喊道:“哪里来的瞎眼王八羔子,偏偏在这儿泊船!”

他的声如鹤鸣,力道不凡。

话落,人已到了大船的停泊之处。

此刻——

赤面人已坐在船头虎皮太师椅上,双目电射,沉声道:“是百花门的人吗?”

声音不高,但字字如同钢板上钉铁钉。

马上人顺手抽出缠在腰际的鹿皮长鞭,迎风抖出“吧哒!”一声,盛怒的骂道;“混账东西,开口百花门,闭口百花门!百花门是你叫的吗?”

赤面人不怒反笑,仰天打了个哈哈,声动四野,笑声甫收,懔然喝道:“叫百花夫人出来,老夫有话要与她说!”

“你配?”岸上人长鞭挥动,人从马背上陡地上射,落实地面,叱声道:“送死也不是这等送法!”

八个“血鹰”不由跨步……

赤面人左手微抬,止住八人跃跃欲试之势,反而冷兮兮的道:“你是百花门的什么人?”

马上人也报之以冷兮兮的道:“暗香精舍大总管,乐——无——穷!”

“没听说过!”赤面人摇了摇头,一对纱帽翅颤巍巍的抖动不已!

眼高于顶的乐无穷,怎能不勃然大怒,长鞭喇的一声,照着船舷扫下。

“啪!”木屑乱飞,梨木船沿留下一道五寸深浅的鞭痕。

赤面人鼻孔中冷哼声道:“小辈……凭这一鞭,就注定了非死不可!”

乐无穷挥鞭出船,原本是习惯动作,当然也含有施功示惊的意思,盛怒之下的结果,闻言不由道:“哦!我看未必吧!”

赤面人已缓缓站了起来,慢步走向船边,一面不经意的道:“我没打算出手,冲着你这鞭,我却要改变我的初衷了!”

乐无穷道:“原来你以为暗香精舍都不堪一击!”

他显然的误会了。

他以为这一鞭已展示的深厚的功力,表面是为了“看得起他”,才改变不出手的原意。

不料——

赤面人忽的怒道:“凭你这分狂傲,凭你伤了我的船,不得不要你知道厉害!杀杀百花门的嚣张之气!”

乐无穷羞怒交加,肩头动处,长鞭如同灵蛇,咻的一声收回,然后呼的一声,像一条怪蟒,认定赤面人连缠带扫,快如电光石火。

赤面人怒火从两眼之中暴射,大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放肆!”

话未落,人已起。

凌空如履平地,宽大的红蟒,衣袂都没振动,已由船上移位到了堤岸,正是乐无穷坐下骏马之旁。

那匹高大的骏马,被这突然落下的红影,惊的前蹄人立,长嘶不已!

赤面人似乎十分生气,一言不发,左掌忽的一挥,照着那匹马遥遥拍去。

呼——

劲风如同狂飚。

那匹高大的骏马,像是纸扎的一般,被赤面人所发的掌风,震得四蹄离地,跌出五丈之外的河堤之下,半晌爬不起来”

这也有施功示惊,敲山吓猴的意味!

乐无穷心头不由一懔。

然而,他并不气馁,喝道:“外门蛮力,也敢到暗香精舍来唬人!”

赤面人冷峻的道:“那么你是要看看内功修为啰?”

乐无穷气极道:“乐爷爷指教你几鞭!”

鞭随声发,话落,一条长鞭又已刷了一个大圈,变成一条硬挺挺的铁条,蒙头盖脸的袭出。

赤面人丝毫不动,不闪不躲,但等鞭影到了眼前,力道隐隐袭至,左臂突的抬起,硬向鹿皮鞭抓去。

乐无穷心中暗喜。

因为,这条鹿皮鞭与一般用的长鞭不同,它鞭身一丈二尺,却在鹿皮缝里,夹有一百零八个看不见的钢钩,倒刺尖锐,锋利无比,这是乐无穷独门的阴招。

他知道使鞭的人,往往为对方大力手法抓牢了,双方较力,往往是使鞭的吃亏,所以把钢铸的小小倒钩,编织在花纹缝里,要存心抓鞭之人一招失着,甚至双手被钢钩勾得血淋淋,负下重伤。

有了这个原因,乐无穷不但不收鞭撤招,而且越加下扫。

谁知——

赤面人似乎已知道鞭中有诈,他抬臂高举,并不抓鞭,忽的略略偏身,用手臂的小臂迎着长鞭挡去。

长鞭乃是软兵器,遇硬即转。

整个长鞭竟然有一小半缠绞在赤面人的小臂上。

小臂有宽大的红蟒衣袖在外,小小钢钩纵然勾上衣袖,对赤

面人是丝毫无伤。

乐无穷心中暗喊一声:“糟!”急忙抽鞭。

可是,为时已晚!

赤面人缠着鞭身的小臂,忽然一式千斤坠垂了下来,冷笑道:“要看内功,可以开招了!”

乐无穷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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