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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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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珍珠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响,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只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愤愤跺了下脚无奈地守在了门口。
“你本名叫什么?”
“秦桑。”
叶葵一怔,“本名便是这个?”
她狡黠一笑:“主子给奴婢新改的名字。”
秦桑低绿枝——
这是特意合着她身边的丫鬟取的名字。叶葵蓦然察觉出了不对,先不说三叔是否知道她身边丫鬟的名字,就算知道他也不是会这么细心特地将人取完了名字再送到她手中的。
何况,她方才说了主子。
“你是裴长歌的人?”叶葵眼睛一亮,问道。
秦桑昂头,正色道:“奴婢如今是二小姐的人了。”
没有否认,就是肯定。
叶葵心中狠狠将叶崇武咒骂了一番,明明是让他去寻人,怎么送来的却是裴长歌的人?
071 公主雪宴
有时候,人亦如蜉蝣,今朝生,明日死。
所以唐代罗隐才会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这样的诗流传下来。
叶葵把玩着温热的酒盏,冷眼看着流朱公主撒酒疯。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谁能够真正肆无忌惮地活着,哪怕是被圣上如此宠爱着的流朱公主亦不能。
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自然就不可能继续在宫中常呆。
流朱公主的生母德妃娘娘早逝,亦没有生下皇子,所以如今流朱公主其实不过是孤零零一个的可怜人罢了。圣上再如何疼爱她,那份父爱也不过是几十份里面匀出来的一份罢了!
如今的皇后娘娘当年同德妃娘娘多有嫌隙,自然就不会喜欢流朱公主。
所以,公主的婚事便令人错愕起来。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凤城中的年轻子弟皆知,流朱公主爱慕永安侯第九子裴长歌,但很快,公主就要被嫁给户部尚书的次子了。
虽然旨意还未降下,但这群人哪个不是人精,凤城中的那些风吹草动又能避得过谁去?
如今尚主虽不用于过去不得入仕,但说起来到底不好听,入赘皇家终究也是入赘……
所以这也就成了裴长歌绝不会跟公主走到一起的原因。
永安侯当年有从龙之功,乃是当今圣上的手足之交,裴长歌又是帝都出了名的耀眼少年,皇帝自然不会为了让女儿如愿就下这有可能引起永安侯不快的旨意。
然而,户部尚书的次子不过是个呆愣愣的书呆子,流朱公主根本连提起他的兴趣也没有,更别说同这样的人过一生。
锦衣沾了酒水,斑斑驳驳不成样子。
一旁的嬷嬷却不敢上前去拦。
流朱公主手中的那根鞭子可不长眼!
“你倒是会躲清闲。”裴长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头笑说了一句。
叶葵抬眼看向他,苦笑了下:“本就不想来,却不得不来,难道来了还不准我躲起来?”
她暂时无意同这些人交往,自然是找个最偏僻的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流朱公主却偏偏要请人开什么赏雪宴。叶葵接到帖子后,本想借病推了,叶家那么多姑娘,随便出个人代表一番也是可以的。
可许是天气实在太冷,这场雪也是今年最大的一场。叶明珠宁愿放弃了讨好公主的机会也不肯去,叶明宛年纪小更是不能去。叶明烟的妹妹叶明乐早就回去了父母身边,而叶明烟却要给老祖宗侍疾。
老祖宗既然病了。叶葵也该侍疾才是,却被病榻上的老祖宗好一顿训斥,只说公主既然下了帖子,她怎么可以不去!
分明是下给叶家的帖子,到了老祖宗嘴里却成了她的了。
叶葵无法。只得带上了秦桑赴宴。
谁知道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喝杯酒暖暖身子,便发现了流朱公主的异状。
若搁在前世,这大概就算是最后的单身派对?
叶葵无奈地叹口气,道:“听说公主是为了你黯然伤神?”
裴长歌挑眉:“哪个嚼的舌根?”
“嚼舌根?我看不然吧。”叶葵啜了一口杯中的温酒,惬意至极。“喏,你看,公主殿下似乎正在看你。”
裴长歌没有回头。只看着她笑:“秦桑如何?”
叶葵正色道谢:“多谢。只是,你确定不需回头看一下公主?”
话音落,长鞭破空而来。
叶葵面前的斗彩酒器“哐哐当当”碎了一地。
鞭子又扬起,如苏醒的春蛇拼命像猎物而去。然而这一次,鞭子没有再如愿落下。
“松手!”流朱公主面色酡红。声音却冷冽。
鞭子绷得笔直。
一头在流朱公主手里,另一头却在裴长歌手里。
叶葵仍旧面色如常地坐在原处。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因为秦桑已同时挡到了她的前面。这一刻,她愈发肯定了身边有个懂武的丫鬟的重要性。
“公主殿下醉了。”裴长歌未曾松手,口气淡然地道。
流朱公主气恼地扯了两下,却没有办法将鞭尾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突然一下将鞭子丢开,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
鸦雀无声。
空气里只有她压抑着的哭泣声在缓缓流淌。
有些话,大家都知道。
有些心事,谁都明白。
但是因为那些不可抛弃的身份跟地位,这些话跟事注定只能埋在心底,对谁也不能说。
她只能哭,不停地哭,哭到声音喑哑,撕心裂肺。
叶葵隐隐有些动容,将手中酒盏放到了一片狼藉的桌上。
而那个白衣轻裘的少年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丢开了鞭子,道:“公主殿下……”
这一声终于唤回了众人的心神。
一旁伺候的嬷嬷急忙去扶公主,凑在她耳边好言安慰。但叶葵不用想也知道,那嬷嬷口中说出来的无非是这个样子丢了皇家颜面,皇上会怪罪一类的话罢了,任凭谁落到了公主这个地步,都不会将这样的话听进心里去。
但叶葵并不想同情流朱公主。
这世上多的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人,谁有心思为了些儿女情怀放声痛哭?
当你连活下去都开始没有办法保障的时候,便只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自己活着。
流朱公主不论如何,都只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骄傲少女罢了。
锦衣华服的身影渐渐远去,却突然扭过头来用通红的双眼看向了裴长歌跟叶葵所在的方向,眼神却又是意外的平静。
这时,叶葵的三叔叶崇武不知从哪个角落蓦地窜了出来,一脸茫然地大声道:“这是怎么了?怎的一点声也没了?还有公主殿下,您是主人怎么自己先离开?”
叶葵忍不住扶额,这个脱线的不靠谱三叔!
叶崇武却似乎浑然不知。几大步走过来勾住裴长歌的脖子,道:“可是你惹公主生气了?”
这等话,声音却一点也不知道压低些!
流朱公主突然将搀扶着自己的嬷嬷一把推开,提着裙子快步走来,一脚提在了叶崇武的小腿骨上,怒斥:“叶老三,你才惹本公主生气了!”
叶崇武目瞪口呆,“我这可真是冤枉了。”
“哼!”流朱公主冷哼一声,再不看他们直接走人。
叶葵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裴长歌亦笑:“她总有一日会想通的。”
是啊。终有一日,流朱公主会知道她不想嫁光发脾气流眼泪是丝毫也没有用处的,她若是不愿遵从皇后娘娘的旨意。自然应该想尽办法去达到自己心中的目的才是。
然而就连叶葵也没有料到,这一日来得那般快!
流朱公主的成长速度那可不是一般的惊人。
又或者她当日只是气急攻心,一时乱了阵脚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流朱公主一言不发走掉后,这场赏雪宴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办下去了。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叶葵几个却还坐在原处。等着人先散去最后才走。
叶崇武喝了几杯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道:“公主殿下莫不是真的生了我的气?”
“三叔……”叶葵嘴角抽抽,“你是不是有两个脑子?今日出门恰好带了笨的那一个?”
裴长歌十分不给面子地直接笑出了声音。
叶崇武挑眉,“我瞧着你的脑子大概也是随了我的呀,好侄女。”说完。他霍然起身,一身雪青色锦袍在四野茫茫的白雪映衬下愈发显眼,当真是陌上少年人如玉!
叶葵这时才发现三叔也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大好青年。忍不住又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下一旁的裴长歌。
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随着岁月流逝非但没有褪色,反而似乎更加艳丽起来。
那张脸如玉如瓷,眉目皆如画。
令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自行惭愧,也难怪流朱公主会哭得这般伤心了。听说尚书大人生得就不如何,想来他那个儿子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皇后娘娘还真是不喜流朱公主啊。
“我去给公主赔个礼。你们先走吧,裴小九记得送我侄女家去!”叶崇武摆摆手。大踏步往外而去。
叶葵失笑,“这人怎么这个性子!”
“叶三一贯如此。”裴长歌淡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叶葵摇头:“不必,如今我身边有秦桑,自行回去便可。”
裴长歌却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对秦桑吩咐道:“护着小姐上马车。”
叶葵瞪眼,“你的丫鬟还是我的丫鬟?”
“哦,大概是你的。”裴长歌不以为然,一脸风轻云淡。
叶葵咬牙,又瞪他一眼,越过他往外走去。
等回到叶宅,天色已经渐黑,但外边积雪深厚,倒是照得四周隐隐发白,像是月夜一般。
“今日的事,连累你了。”下车的时候,裴长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葵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
流朱公主会冲着她挥鞭,自然是因为看到了裴长歌同她说话的样子,心里不快。说起来,可不就是被他给连累了嘛。
“无妨,一来鞭子并没有碰到我,二来公主应该很快就会想通的,指不定到了那时还会赏些东西与我。”叶葵狡黠一笑,眉眼生动。
裴长歌只觉得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仍是他幼年时认识的那个人,登时心情大好,却还是特意叮嘱了一句:“只是,今日这事恐怕又要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说到这个,叶葵的确有些头疼。
之前因为春禧的事,叶家二小姐早就成了凤城的笑话,后来出现了换人的事情,诸人虽然不明说,背地里哪个不在嘲笑叶家?
不过这些与她何干,要头疼也该是贺氏跟叶崇文头疼才是!
她点头示意,进了门。
072 撕破脸皮
大雪封门。
凤城中一时沉静了下来。
叶葵更是提起禀了叶老夫人,关紧了内院的门,整顿起来。
事隔数月,她如今好歹同叶家诸人都悉数打过了交道,接下来自然是要将自己身边的事给理顺。
秦桑虽然是用来充当护卫的,但她平日里做起端茶送水的活计竟然比燕草还要仔细些,可算得上是一人顶数人了!燕草嘟哝了几句,最后却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前人后,冲着秦桑喊姐姐,乐坏了叶葵。
池婆的身子自从入了冬就一直不好,这几日却是终于有些好转,所以重新回到了叶葵身边服侍。
但说是服侍,倒不如说是智囊团。
如今叶葵的院子里泾渭分明,她的屋子除了秦桑、燕草跟池婆外,任凭谁进去了都要受罚。
规矩颁布后,着实有许多人不以为意。
珍珠更是嘟着嘴极不高兴,秦桑未来之前,她可是都已经跟到了叶葵身边了。她娘虽然说二小姐不是个有前景的主子,要想法子将她调到五小姐身边去,她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五小姐性子娇纵,哪里有跟着二小姐好?
何况五小姐年纪那么小,二小姐却比她还要大上几岁,等到时候二小姐要出阁了,陪嫁丫鬟里指不定就会有她的一个位置呢!
珍珠铁了心要跟着叶葵,所以当不准其余人靠近的规矩传出来后,她左耳进右耳出,端起热水就往里里面冲。
她给二小姐打水洗脸也不是头一回了,二小姐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怪她?
再说二小姐前几日才刚刚夸过她,说她生得讨喜,性子也机灵呢!
然而,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迎面就飞出来一只茶杯。
她闪避不及,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了跤,盛着热水的洗脸盆子更是“哐当”砸到了一旁,一盆她特意千方百计调好了温度的水当头浇了下来,瞬间衣衫尽湿。
“啊啊啊——”脸上一烫,她尖叫起来,手足无措。
门内走出来一个穿藕荷色小袄的高个少女,长眉入鬓,倒是有几分同二小姐神似。
——是秦桑。
珍珠尖叫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揪住秦桑的袖子,厉声叫喊:“杀人了——杀人了——”
可还没喊出两声。她的嘴巴就已经被秦桑因练武而布满薄茧的手死死捂住。
就连鼻子也都被捂了个严实!
珍珠这下子慌了神,手脚乱晃,翻了白眼。
秦桑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珍珠的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呼吸却顺畅了起来。她大口吸着冬日冰冷的空气。缓过神来就瞪向了秦桑。只是那眼神带着恶毒却又有着深深的恐惧。
“二小姐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秦桑俯身,丝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珍珠瘪着嘴,往后挪了点。
秦桑摇摇头,捡起那只掉在了地上的盆子,“你若是再敢往里面走。下一次落地的就是你的脑袋了!”说话间,她猛地扭头看了珍珠一眼,眼神凶恶如饿狼。
珍珠吓得哇哇大叫。知道秦桑方才根本就不是恐吓她,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而已!
若不是二小姐还在里面,只怕方才她就要窒息而死了!
珍珠年纪不大,但自小长在府里,见过的事情可不算少数。所以干脆自己捂了自己的嘴,不让哭叫声音冒出来。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她打了个寒颤,眼睁睁见秦桑走了进去,重新关紧了门。
可经过这一次,她再不敢叩上那扇门了。
屋子里,叶葵笑着夸赞了秦桑一句。
要想儆猴必然杀鸡。
珍珠既然自己要凑上来做这只鸡,那么不宰她还要宰谁?
果然,没用一天,院子里的那些仆妇丫鬟就都开始绕着叶葵的屋子走,轻易绝不靠近。他们甚至想起了许多事,例如绿枝的死,玳瑁跟碧如被拘在屋子里做了那么久的针线……
更有甚者,无意间撞见了秦桑打人的样子。
没错,只杀一只鸡根本吓不住那群猴子!继珍珠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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