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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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早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起码，大太太还愿意善待她，给她挑个好1点儿的男人，等她要嫁的时候，多半还会掏腰包给她再添补点儿。毕竟是伺候了这么几年的。有情分。

按说丫鬟们的路都是这样走的，可是锦云不甘心。

她原来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可是偏偏那么阴差阳错的…

锦珠悄悄和她说，她好象已经有身子了。只是没敢让别人知道。大奶奶已经有了1子1女了，她这回要是能生下来，不管男女。肯定能抬个姨娘，下半辈子也有倚靠。

明明她也能过象锦珠这样的生活的…4少爷人好，比大少爷还温存体贴，她的日子会比锦云过得还好。

可是现在全都完了。

放榜那天朱家依旧1早打发人去礼部看榜。这看榜绝对也是个技术活儿，要有体格，还得有技术，占不着好位置让人1顶到后头。那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当然，得识字——不识字再有体格技术挤进去了，也只能听礼部的差役唱名才能他搞清楚榜上有谁的名字。

当然，榜贴出来的同时，各路报子已经赶往各处去报喜了。这才是1夕跃龙门。考上的立刻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受众人恭贺，那落榜的自然无人问津，只能待3年后收拾行装重再来考。

朱慕贤、刘书昭和谢岳他们都是头1次考，中了自然好，没中也不用气馁。说到底，少年得志能有几人呢？不经过磨砺挫折，没有积累阅历。眼界也不算开阔，应考经验也比不上1众前辈。

又林现在倒是很坦然，早上起来胃口还不错，吃了1碗蛋羹并两个萝卜丝馅儿的包子，在院子里走了1圈儿。她得保持适当的活动，不然到时候要生可没有力气。这些常识她上辈子就懂。再加上娘家打发来的两个婆子也的确是老资历了，见多识广的，也鼓励她多走走，只是不要累着了。

桃缘居墙外是条小夹道，1排矮房，再往外就是坊市，可以听着锣鼓声喧嚣着经过，由远而近，然后又再走远。

小英看了1眼又林的神情，地说：“少奶奶，这先报的都是那名次靠后的，考得好的，那得最后才报呢。”

又林1笑：“我知道。”

她摸了1下肚子，继续迈步朝前走。

大红的喜报吹吹打打的送到了朱家，连老太爷都顾不得矜持，笑得合不拢嘴，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朱慕贤中了。

有了上1次的经验，这1次朱家办起事儿来更驾轻就熟，1切井井有条，并不显得忙乱。这1次又林却清闲了，她有身子，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怕她劳累着，早早让她回去歇着。

南街那边儿也传来喜讯，谢岳和刘书昭也中了，但石沛清这1次却落了榜。朱老爷子见他们几人的时候还特意勉励了石沛清几句。落榜后的失落自然也有，但是石沛清的媳妇却是稳稳的要娶到家了，不能大登科，小登科1样是喜事。

又林听说杨重光也中了，名次却不清楚。反正过了会试，后面殿试就只取名次不会黜落了。殿试是天子主考，考过之后这些新科进士们都算是天子门生了。朱慕贤取了2甲第十名，而杨重光却脱颖而出，文章品貌都力压众人，被点为探花。3鼎甲中，状元略为白胖，且已经年过3十，榜眼则已经4十好几了，蓄着1把胡子。3鼎甲1起披红簪花御街夸官，那两位全成了探花的陪衬。众人纷纷议论，说这1回的探花实至名归，人品风流，俊逸不凡。有那些打听着探花郎还未娶妻的，心思更是活动开了。

不说朱慧萍这些日子怎么煎熬，连2太太都动了心思。但是再3权衡之后，2太太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2太太没念过什么书，可是做了朱家媳妇这些年，她的眼界多少是练出来了。杨重光这人心思太深，也太有能为。当年他还在石家的时候，表面上人人称1声杨公子，其实稍有点儿体面的奴仆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石家人也不给他正经读书——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前途毫无希望的少年，现在已经鱼跃龙门，前途不可限量了。女儿是什么料子，2太太最（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女儿嫁不了这样的人，即使2太太有法子豁出面子，能勉强撮合在1起，女儿将来也不会过得快活的。

既然自家捡不着便宜，2太太乐得看大房的热闹。朱慧萍对大太太是1腔埋怨，对不肯为自己出头的兄嫂也十分不满——

不是1个娘生的，就是不亲。要是她也是大太太肚子养下来的，两位兄长哪有不为她做主的？瞧着朱心瑜满心欢喜待嫁，朱慧萍更加伤感——同时还有些快意。

看她当时乐成那样儿，定下这个姓石的，还以为将来能有多富贵呢，结果这1回连4嫂的表兄和同乡都考中了，偏他自己没中。

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的人，总盼着别人更倒霉，比她境遇更糟糕，这样她心里才能平衡。

对朱慧萍的酸言冷语，朱心瑜根本没当1回事儿。两人打小1块儿长大，朱心瑜太了解朱慧萍的底细了，眼空心大，偏偏认不清自己有多少斤两。趁着老太太老太爷还在，赶紧寻1门体面的亲事才是最要紧的。怎么说也是孙女婿，老太爷不会1点儿不提携了。就算他不提携，旁人听着是朱家的孙女婿，那路也自然会顺当3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石沛清人品端方，心地忠厚。有句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朱慧萍只想嫁得好，可是面子风光不代表日子能过得顺遂实惠。

对知趣懂事的姑娘，大家当然都乐于照顾12。除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钟氏和又林两个做嫂子的也各有表示。钟氏给的是头面首饰，又林比着钟氏也备了1份。朱心瑜特意过来道谢，还送了1件亲手做的肚兜给又林。

她女红出色，这个肚兜做得也用心，又林看大红肚兜上绣着白胖娃娃，笑着道谢，又说：“你又不得空，忙着赶嫁妆，何苦又费力做这个。”

朱心瑜脸有些微红：“我也没什么能表心意的，就这点儿针线拿得出手，嫂子别嫌弃就成了。”

礼不在薄厚，心意到了就成。她1个没出阁的姑娘，哪里能送出什么厚礼来？可是这份儿心意到了，又林自然领她的情。

1比较，家里头现在3个姑娘，朱明娟是2房的，和大房不对付，见面都难得说几句话，不算她。朱慧萍却从来都没有这份儿心，连条手绢儿都没见她给谁绣过。就算又林是嫂子，那老太太可是亲祖母，大太太可是正经嫡母——还有钟氏，那是掌家管事儿的大嫂子。这3个人，都是可以左右她将来命运的，正该讨好的人。这世上没谁天生该对谁好，想让旁人对你好，为你着想，你得先拿出诚意来。

罗家来人报喜，罗家3少奶奶生了个姑娘。因为是头1个孩子，虽然不是男丁，但仍然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又林也很为她高兴，可是大太太只说又林怀着身子，为了稳妥，还是不要到处走动。尤其罗家现在人多，万1冲撞着不是玩的。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范妈妈私下里和又林说，这也是为了避讳，有身子的人例来是不能到婚丧嫁娶以及生子这些场合去的。尤其是罗家3少奶奶生的是个姑娘，大太太生怕又林也会跟着生个女孩儿。这种事虽然没什么依据，可是大家都深信不疑。

第213章

又林特意差胡妈妈去了1趟，送了份儿礼过去。衣料，补品这是给石琼玉的，长命锁金器什么的当然是给孩子预备的。胡妈妈回话说礼已经送到了，还给罗3少奶奶请了安。看着人虚弱了些，但是并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调养。孩子很是白胖可爱，看得出眉眼都很清秀，长大了准象她娘，又是个美人。又说。罗3少奶奶带话问奶奶好，现在她还在月子里不方便出门，等能活动了，1准儿来看奶奶。

又林想象了1下当了妈妈的石琼玉是什么样子，毫无违和感。石琼玉原本就很温柔。

胡妈妈犹豫了下，轻声说：“我那天和奶奶提的事儿，奶奶考虑了没？”

又林点了下头：“嗯。”

胡妈妈那天说的是，马上打发了半夏，然后除了小英和翠玉之外，在白芷她们4个里挑1个老实的做通房。

京里的风气就是这样，不独朱家1家。韩氏到现在没有动静，2太太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但是总还想着要嫡子生在前头，才没给朱长安屋里放人。但是大太太没有2太太的耐性，再加上还有人别有用心的在里头挑唆，听范妈妈那个意思，大太太还是想给这屋放个人。不独独是为了伺候儿子，还是因为大太太不愿意儿子全被儿媳妇拢去，现在朱慕贤已经授了庶吉士，大太太这种心情比过去更迫切。儿媳妇怀着孩子会不会受这件事的影响她都不愿意去顾忌了。

对她来说，能抓在手里的也只有儿子了。

又林懂，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反击。

胡妈妈说的办法是这个年代的女人常用的办法。把自己丫鬟用上，这样卖身契在自己手里，多少是好掌握1些的。长辈指下人来，打不好打骂不好骂。把丈夫分1半去，将来再生下庶子庶女，得恶心1辈子。

又林摇了摇头：“即使我从她们几个里抬1个。或是抬两个出来，太太要塞人，1样会塞。”

胡妈妈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婆婆塞不塞人，做媳妇的都得做出个贤惠的态度来。瞧，不是我不贤惠，我也给丈夫预备下了，这样至少名声好1点。婆婆那里也好说1点。

锦云的事，又林能猜着78分。就算猜不着锦云最后和大老爷是怎么碰上的，但是她能判断出锦云的目标是朱慕贤，不是大老爷。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这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没了锦云，大太太那儿还有的是丫鬟。

又林轻轻揉了揉额角。

其实以前她曾经想过，如果嫁了人，要面对1群合法的小3小4小5们…她该怎么面对？丈夫这种东西不是蛋糕，可以大方的切出去几块给人分享。可是如果真到了那1步，那也只能做到维护自己的利益，尽量想得开——在这种年代要求1生1世1双人，实在难度太大。

甚至在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想过。她和他之间，早晚会出现旁人，那时候她也很平静。

可是现在她却不象1开始那么淡定的。

能看得开，那是因为身在局外。

人非草木，他对她怎么样，她当然知道。日日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她怎么会象1开始1样无动于衷？

即使不是爱，那也是感情。

他对她如何，她都（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他知道她的口味，还知道她最不喜欢苦瓜。他知道她喜欢读什么样的书，甚至知道她各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小习惯。

他很用心，即使也并不是爱。

如果这样，他们1直这样下去，几十年，1辈子，该多好。可是生活并不是只有两个人在过。

又林自从胎相稳固之后，又恢复了去老太太、大太太处请安。不过孕妇当然是有优待的。过去请安，做儿媳妇、孙媳妇的总是站着的，现在待遇优厚，礼都不用行完，还马上就有椅子坐。老太太那里尤其是这样，直接拉着她的手说：“你不用天天过来。眼看着天又要热起来了，走来走去的也不轻松。你是个孝顺孩子，我都知道，这孝不孝的，也不在这天天请安的表面上头。”

天气是热了，又林现在稍微动动就要出汗。

“我身边的妈妈还让我多走走呢，我就全当自己是过来散步，蹭您小厨房的点心吃。”

老太太呵呵笑：“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南北的点心她们都做得来。”

这个又林相信。

“老太太您懂吃，会吃，那身边儿的人当然也是技艺不凡哪。”

人总得有点儿爱好，老太太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可能有什么太过风雅的爱好，对穿戴她也不爱，又不喜欢养花逗鸟的，当然也就琢磨琢磨吃了。好在老太太的吃也不是那种要逮着精细的金贵的吃，冬天的时候烤芋头她都说好吃。

两人说笑几句，又林来得算早的，这会儿其他人也来了。朱明娟和韩氏1起进的门，1个穿桃红1个穿嫩黄，看起来如娇花软玉似的1对姑嫂，十分悦目。

但是两个人脸上的神气并不是特别好，朱明娟扁着嘴，韩氏则微微垂着头，笑容比往常还显得刻意。

韩氏和又林说不上和睦，两房本来就不合，旁人又总爱拿两人做比较。4少奶奶多么富贵，3少奶奶却太穷酸了之类的。

其实又林真冤枉，她从来没有要让别人觉得她有钱。财不露白，让别人都惦记你的钱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大太太却不这样想，小儿媳妇是娶亏了，门第是不能提，也就是陪嫁多点儿。和2太太几次明里暗里的斗嘴，都免不了会提到各自的儿媳妇上头。

又林有孕之后，大太太更是觉得压了2房1头。

2房的不是会算计吗？可是大儿子当了鳏夫这几年了，还没娶上媳妇呢。小儿子娶个穷得叮当响的，到现在肚子也没有动静。别看闹得欢，膝下1个孙儿孙女都没，当心将来绝户。

这话真是戳了2太太的肺管子。大儿子丧妻是她的心头痛，上次借着拜寿的机会相看了1下白家姑娘。白姑娘长得不算太出众，可是至少非常端庄，看谈吐行事，也适合做长媳。2太太回来就托娘家人去帮着探问，结果不巧，白姑娘随母亲回老家去了，这事儿又不得不再耽搁下来。

2太太怕夜长梦多，要是白姑娘在老家定了亲事那可就白忙活1场了，这会儿大太太还用这事儿刺她，2太太心气能顺才怪。

再来说韩氏和明娟这对姑嫂。明娟性子娇纵，是个得理不让人，没理更不让人的脾气。朱长安也挺宠爱妹妹，2太太当然更心疼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说，韩氏和朱明娟在1起的时候，必须得让小姑娘开心才行，不然婆婆和丈夫都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看起来两个人是闹气了？真稀罕，韩氏对明娟从来都是顺毛摸，哪怕明娟说的话很不在理，韩氏都不会说她错了。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又林没太上心。

等她们都走了，老太太才问徐妈妈：“刚才老3媳妇和4丫头那是怎么了？”

徐妈妈的情报网4通8达，且具时效性。

“4姑娘好象说她3嫂没怀上什么的，还扯到什么穷酸啊，又是妒嫉之类的话。”

老太太摇摇头：“这些话不是她1个做姑娘的该说的。”

徐妈妈就不能说姑娘如何，这话只能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