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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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博南去外面书院是去读书的，每天都有下人跟着来跟着去。3太太把朱博南的小厮叫了来仔细盘问，不过小厮说的同另1个长随都1样，6少爷从来都没去过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书院里也没有什么使女丫鬟。

那问题就出在家里头？是哪1房的丫鬟？还是？

她可没忘了前不久大房发生的丑事，不就是年轻姨娘勾搭了少爷么？

3太太恨不得后脑勺也生出1双眼睛来死死盯着儿子，先是自己院子里的――但是很快3太太排除了她们的嫌疑。本来他们院子里也没几个丫鬟，有几个还小的先不算，有了年纪都23十成了家的也不算。年纪和朱博南差不多的只有两个，可是朱博南对她们十分规矩，除了必要的话，连多看1眼都没有。

3太太虽然守寡多年，可她也年轻过，有过夫妻恩爱。年少男女间倘若有情，必然会在形迹中有所流露。

那就不是自己院子里的。

朱府上上下下，妙龄丫鬟没有1百也有5十。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

3太太憋着劲儿想找出那个勾引儿子与她离心的狐狸精。

要是儿子明着说了，看中哪个丫鬟，3太太也不是就容不下。反正他们这样的人家，爷们儿成亲前屋里放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倒省得少爷们到外头去胡来，不过成亲之前好生打发了也就是了。

可是眼见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不知名的狐狸精显然快把儿子的魂儿的都勾去了，还让他反驳母亲，拒绝了亲事。这让3太太绝不能容忍。

可是朱博南和府里其他人并不怎么亲近，3太太留心了好些日子，也只看到朱博南多去了两次桃缘居。可他去桃缘居是找朱慕贤问课业上的事情――

难道他看上的丫鬟，是桃缘居的？

3太太1拍桌子，说不定还真是。

桃缘居的丫鬟1向在府里是不错的，尤其是4少奶奶李氏陪嫁来的那几个。都是地道的江南女子，生得玲珑袅娜，说话柔声细气的，和京城本地的女子相比，明显她们那模样更招男人怜爱。4少奶奶也是很会调/教人的，桃缘居那几个个个都能独当1面，还能识得几字。能看账，行事进退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3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她先打发人去桃缘居送了趟东西。理由也是现成的，李氏正怀着孕，做婶子的总得表示下心意。

跑这趟腿的是3太太的心腹秦妈妈，小英不敢怠慢，连忙迎了进去，又让人给看坐，又亲手端了茶上来。

秦妈妈笑着接了茶。说了几句客套话，又问候4少奶奶。她的目光在几个大丫鬟身上打转。

小英已经许了人了，不会是她。那1个生得俏丽干净说话爽利的翠玉听说也许了人家了，应该也不是。剩下的就是白芷、茯苓两个更出挑，远胜过了其他人。朱家原来的那些个大小丫头在她们面前不是显得粗笨就是显得轻浮，长相更是远远不如。秦妈妈相信以6少爷的眼光。不会瞧上这样的丫头。

白芷看来温和细心，茯苓更活泼1些――

要是6少爷真看中了桃缘居的丫鬟，应该就在这两个之中。

秦妈妈回去把详情1说，3太太有些踌躇。

要是朱家的丫头，那3太太要处置起来就省心省事得多。可是现在那是侄儿媳妇的陪嫁丫鬟，可不是她能随意发落的。

这让3太太1时为难了起来，连带着对朱慕贤夫妻俩也有怨气。做弟弟的去找兄长请教功课，可是这兄嫂却没管教好下人，勾得博南心思浮动，魂不守舍的，这事儿他们也有脱不了的责任。

“你看着…哪个更象？”

秦妈妈可不敢下这个论断，只说两个看着都好。

3太太于是找了个机会亲自过去了1趟。

秦妈妈去，可以让小英她们应酬。但是3太太是长辈，又林不能托大，亲自招呼3太太用茶说话。

说实在的又林有点儿纳闷，3太太素来跟人没有往来，这不早不晚的，怎么跑到她这儿来了？要说有什么事儿，可她又1字没提。

3太太坐了1会儿，倒是把1院子人都瞧了个遍。等她1走，翠玉马上就说：“3太太那怎么回事？说是来看奶奶的，嘴里没几句要紧的话，眼神儿还净在咱们几个人身上打转。”

胡妈妈猜度着，悄悄和又林说：“6少爷年纪不小了还没有说亲，3太太正张罗这事儿，可忽巴喇的跑咱们院子来瞧丫头，有点儿蹊跷。”

朱博南和他娘在亲事上意见不1，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又林沉吟着，胡妈妈凑近了些，轻声说：“会不会是…咱们院子里的谁和6少爷有什么不清白？”

“不会。”又林断然否绝。她事先就想到过这1点，倒不是信不过自己人的人品，也不是信不过朱博南的心性。她只是觉得，在朱府这样复杂的人事环境里头，没事也当常思有事。他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那没有用，别人看着瓜田李下，心中猜疑，那是防不住的。

所以打从朱博南头次来，又林就让他们哥俩单去厢房或是去了西屋里头，也不让丫鬟们太近前伺候。递茶递水端饭传话的，差不多都是小英在忙活，有时候又林也亲自给他们沏茶端点心。这些事情都是在又林眼皮子底下，要说谁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做出点不光彩的事情来，那是不可能的――根本没有空子可钻啊。

“那…会不会是3太太瞎疑心？毕竟6少爷在府里头也就常往咱们这儿来。”

这倒是有可能的。

又林心情不怎么好。朱慕贤好心提携指教兄弟，末了还得受人猜疑。好人真是做不得，就算不指望好报，可谁也不想因为行善却和人结了怨吧？

3太太先打发陪房妈妈，自己又亲自过来，肯定把这黑锅扣她头上了。

晚间朱慕贤回来，看又林面色不似往常，又哄又问的，又林就把这事儿和他说了。毕竟这不是她1个人的事儿，朱慕贤也得知道。

朱慕贤听了也有点儿郁闷。他教6弟是为了他们兄弟的情份，没指望3婶儿对他感激不尽，可是也没想到招来别人无端猜疑。

“没事儿，你也别多想，3婶儿她年青守寡，这心性脾气是古怪些，连祖母都不同她计较这些事。既然咱们知道了，心里也就有数了。回头我和6弟说，你怀了孕怕人吵扰，我和他去小书房讲功课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3太太既然没把疑心说出口，他们也不能自己过去表白说他们没纵着丫鬟勾搭朱博南。而且也不能因为这事儿，把朱博南也拒之门外――

毕竟朱博南并没有过错，再说他的课业也要紧，来年还想下场呢。

3太太又琢磨了几天，干脆把儿子叫了来当面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你4哥院子里的哪个丫头？”

朱博南吓了1跳：“娘你可别乱说。”

“娘都知道，你不用瞒我了。我也去看过了，那几个丫头生得是不错，你要是真喜欢，咱们跟你4哥把人讨了过来先伺候着，等你成了亲再…”

朱博南急得1头是汗：“您还去看过了？”

他忽然想起4哥前天跟他说，改去小书房讲功课。

虽然他十分不舍，可是4嫂的身子要紧，4哥说的也是正理。可现在听3太太这么1说，他忽然（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过来！4哥突然跟他讲换地方，根本不是为了4嫂怕吵，而是为了避嫌疑！

第2百9十9章

秦妈妈没敢进屋，在外面侯着，听这母子俩又1次争吵起来，连忙进屋去劝解。

这会儿也只有秦妈妈能来圆场了。3太太性子孤拐，朱博南平时不声不响，遇到什么事也是够拗的。秦妈妈肚里直叹气，1面劝慰6少爷，说3太太也是1片慈母之心为了他好，1面劝着3太太，说6少爷这是1心向学，真得罪了大房，影响了前程不说，为难的不还是3太太吗？

母子俩谁也不肯先低头，屋里弥漫着难言的尴尬。

秦妈妈又劝朱博南：“太太这些年多不容易，咱们3房孤儿寡母的，遇事没个人给撑腰说话。大房霸道，2房贪财，只当咱们这1房是摆设1样。太太怎么撑下来这么些年？还不就是1心为着6少爷，指望着您将来有了功名，娶妻生子，她才对得起早早去的了3老爷…”

3太太听着秦妈妈的话，心里1阵酸楚，连忙扯了帕子抹泪。

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别人都羡慕她。可是好景不长，丈夫早早就去了，孤儿寡母的有多艰难，那真是1言难尽。现在眼见着儿子大，却和自己离了心，真不知道这些年操碎了心都是图什么。

朱博南看见母亲抹泪，心里也有悔意。可是4哥4嫂待他热诚无私，每次1去桃缘居，他就觉得脚步特别轻快，脚下简直象踩着云堆1样轻飘飘的都能够飞起来了。4哥待他很好，先生讲不到的那些窍要关节他都能详阐得1清2楚。还有4嫂…

朱博南扶着3太太的膝头，慢慢跪了下来。

“都是儿子的错，娘不要伤心了。”

3太太慢慢止了泪，握着他的手说：“我的儿，娘这辈子就指着你了，娘是万万不会害了你的。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上头容易犯糊涂…你看咱们娘俩儿这么些年，谁把咱们放在眼里过？娘是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事儿也不能出头。你不成家，旁人就永远把你当个小孩儿看待。你1娶了亲，就是个顶事儿的爷们儿了，以后咱们3房，你就是他顶梁柱。有什么事儿，就得你出头担当。该争的，该要的，咱们不想多占旁人的，可也不能让旁人占了原该属于咱们的那1份儿去，你都（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吗？”

朱博南觉得整个人混混沌沌的，虽然3太太说的话1句句她全听见了，可是1句都没有听进心里去。

“老爷子都7十多岁的人了，谁知道哪天就…到时候咱们这3房人肯定要分家的。你成了家，到时候请了族老长辈们来说事，你也能替咱们争1争了…儿啊，不是娘想逼你成亲，这人成了家才能立业啊。再说，你爹当年去得早，他死的时候就挂心咱们娘俩，挂心着你。你早些生成亲生子，延续咱们这1房的香火，你爹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人1辈子能顺遂己意的时候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朱博南觉得舌头发麻，1句话说得艰涩无比：“但凭…母亲做主。”

3太太心满意足，朱博南却觉得头重脚轻。折腾了这么些天，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心里那隐密的连自己都不承认的想往，注定是1场空。

早点儿断了念想，也好。

3太太喜气洋洋的张罗起亲事来，3房沉寂多年，但是朱博南成亲之后就不1样了。成了家，有了妻子，他就要顶起3房的事情来了。大太太和2太太都在观望着，打听着3房打算聘哪家女儿为妻。

朱慕贤和又林说起来：“看来6弟还是没拗过3婶儿。”

这样也好，省得3太太继续疑心他们夫妻俩。

朱慕贤问：“听说这两天就要下定了？”

“是，今天3婶儿还去找过太太，下定的时候总得有伯母姑母的去1回，太太也应了。3婶儿挺急的，好象想赶紧定下来，最好过了年就能马上成亲。”

“这么急？”

“听范妈妈这样说，应该不会错的。”

3太太今天特意到大太太那儿去，论情论理的，也都得请太太过去走1趟。

大太太是长嫂，给侄子操办这事本就责无旁贷，而且大太太公婆丈夫儿孙俱全，由她出面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种体面热闹的喜事大太太还乐意兜揽。不象2房，2太太这人过于吝啬，想让她出力可不是件易事。

再说，将来分家，大房是不用说了，有族法家规在，所以剩下的就是2房和3房的纠葛了。按理扣除大房的份额后，剩下的应该2房3房平分。但是2房人多势众，3房人丁单薄，到时候会怎么样还很难说。两相比较，3太太自然愿意来请大太太出面帮衬。要让2太太插1手，不定要从中间再抠多少好处去，那可是个雁过都要拔毛的主儿，遇着这事儿，还不趁势的能捞就捞？

朱慕贤有些感慨：“真快，连6弟都要成家了——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呢。小时候3婶儿管他就紧，我们在外头玩闹，他就扒在窗棂那儿眼巴巴的看着我们。那会儿都小，不懂事，总觉得3婶儿阴阳怪气的，6弟也太闷，都不愿意亲近他们。现在想想，着实不应该。”

“你也都说了，那会儿不懂事嘛。”

朱慕贤让又林坐好，自己也1本正经坐在妻子旁边，捧了本千字文慢慢的诵读。

又林轻抚着肚子，微笑着听他念。

丰太医也说，这孩子过了45个月，就能听见外头的动静了，没事儿的时候常和他说说话总是有好处的。朱慕贤如奉纶音，天天回来都要念两段书，再累都不肯把这1桩事给省了。原哥儿掀开门帘，圆溜溜的大眼瞅瞅他爹，又瞅瞅娘，悄悄的跑过来，靠在又林身边儿。朱慕贤把他抱起来：“别压着你母亲。”

原哥儿还小，不能理解为什么又林这么些日子都不抱他也不跟他嬉闹。不过他很听话，朱慕贤这么说，他就坐在朱慕贤怀里头乖乖的不动。

朱慕贤读了几句，正要掀页，原哥儿忽然奶声奶气地跟着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虽然咬字还不是很清楚，可是确确实实是朱慕贤刚才读过的字句。

朱慕贤抱着他赶着问：“再念1遍，再念1遍给爹听听。”

原哥儿瞅瞅他，果然又念了1遍，仍然1字没错。

夫妻俩喜出望外。

虽然不是有意现在就让孩子开始读书识字，可是原哥儿听朱慕贤念1遍就能复述出来，说明儿子很聪明。

朱慕贤抱着儿子连亲了几下，原哥儿咯咯直笑。

“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子。”朱慕贤1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又林瞟了他1眼，朱慕贤1看妻子的神情，立刻改口：“都说儿子象娘，你母亲也是极聪明的，果然你也聪明，将来肯定比爹要有出息，没准儿能考个状元回来。”

1句话引得夫妻俩都开始畅想美好前景。又林看着胖乎乎的儿子，都能想象出他穿1身状元红袍簪花游街的样子了。

翠玉正教新来的那3个丫头练上茶。1开始练当然不能就拿上好的茶具给她们练手，不过拿粗瓷的，放在茶盘上，里头倒着白水，就让她们这么练。

“步子要轻，别毛毛躁躁的。手要稳，我说，你别抖啊——”

翠玉脾气有些急，小丫头们1见她就会紧张，手本来不抖的也抖上了。茶托和茶杯叮了当啷的乱响。

“你们自己说说，这都练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