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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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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毓收起了笑容,面容端肃,“此事我本就要告诉你。”他的目光落在榻上兀自昏沉的杨素心的面上,怔怔道:“我并不知道杨素心,我只听说过一位名叫‘易雪儿’的女子。”

  沈毓的语声沉沉,在旷寂暗沉的房里悠然荡了开去,宛如湖心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漫过,虽然清浅,但每一痕都似钉在人的心上。

  “有一位少年,不满家里订的亲事,偷偷离家,独自闯荡天下。那年冬日,天下着好大的雪,少年的马陷在雪中,刚好有一名女子经过,救那少年脱了困境。”“那女子便是易雪儿?”杜沅沅问,沈毓点头,杜沅沅口中反复咀嚼“易雪儿”这个名字,忽然叹息了一声,“易雪儿,可不就是我娘么?‘易’本为‘杨’的一半,而二人结识时天又下着大雪。我娘本是一女子,自然不便以真姓名示人,便讨巧取了这么个化名。”

  沈毓的目中忽然露出沉痛之色,“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当初无意的一笔竟也成了阻隔了他们相见的一个因由。”沈毓几许道:“二人在此机缘巧合之下相识,自然是要闲聊一番,竟发现志趣相投,索性结伴同游,直至两情相许,后来便私订了终生。那少年有了意中人,自然是要取消家中的那门亲事,但又不好说于易雪儿知道。便推说家中有事料理,待完事后便向易雪儿提亲。易雪儿自然是愿意的。因此,二人便各自返家,此时,已是第二年的初冬,他们便相约于相识的那一日再度聚首。”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沅沅追问道,尽管她早已知道了结局,但依然暗暗着急。沈毓叹息,“那少年回家后便被诸事绊住,待赶到约定地点,已过了整整七日。当他赶到约定之地,却早已没有了易雪儿的踪迹。他又等了七日,易雪儿依然没有出现。因为少年家中之事尚未处理完毕,不得不抽身返回,便在约定之地留下了印记,期望易雪儿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并去寻他。但是,这一等便是十数年,易雪儿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他日夜思念,盼着二人能够再见一面。”沈毓止了语声,望着窗外定定出神,满面俱是遗憾之色。

  杜沅沅听得荡气回肠,心头也是一阵黯然,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那少年为何不到京城来寻,而躲在家中枉自嗟叹,岂非太过懦弱。”沈毓转头看着杜沅沅,面上涌起奇怪的神色,刚要张口,房内忽然响起一个低缓而轻柔的语声,“那是因为他从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根本无从寻起。”

  二人听那语声分明从榻上传来,皆震惊地看去,只见杨素心半支了身子,双颊微红,眼神清亮温柔,嘴角含着说不尽的喜悦之意,专注地望着沈毓。看那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病体虚弱的影子,竟似是海棠春睡,刚刚醒来的一般。

  杜沅沅惊呼了一声,“娘!”急忙去扶,杨素心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依旧看着沈毓道:“你是他的什么人?”语声虽和蔼可亲,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贵不凡的气度。沈毓见此情景,心中一凛,杨素心的一反常态,只怕是常人所说的回光返照。他的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暗暗看了杜沅沅一眼,而杜沅沅满心都在杨素心身上,半分也未瞟向他。听了杨素心发问,沈毓只好依言答道:“在下是沈毓,景翼是在下的舅父。”杜沅沅吃惊地看了沈毓一眼,她此时方知,沈毓本是姓“景”的。沈毓见杜沅沅看他,眉间忧虑之色更深。

  杨素心淡淡点头,“难怪你们有些相像,令我将你误认是他。他,他还好吧?”沈毓闻言点头道:“舅父身子还算康健,只是终日愁眉深锁,一直以当年之事为憾,心中始终记挂着夫人。”杨素心闭了闭眼睛,面上有隐隐的激动之色,强作淡然道:“是么?我虽未露出身份,可他却也未曾寻我。”沈毓道:“家中事务繁多,全赖舅父一人处理,自那次后,舅父便未再出门。再者,舅父在当年在约定之地留下了印记,以为夫人一定会前去寻他。苦等多时,久候不至,只道是夫人这边有了变数,才……”

  沈毓话音未落,眼见杨素心突然身子一倾,如断了翅的蝴蝶,跌落在锦褥间,面色已白如银纸。杜沅沅吓得手足无措,想要去扶,又恐是伤了哪里,呆立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杨素心面上的光彩已暗淡了下去,满面俱是泪痕,口中翻来覆去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怕又是他使的主意。罢了!罢了!”忽然向杜沅沅抬起手来,口中翕张,似是有话要说。杜沅沅急忙紧紧握住,俯身过去。杨素心吃力地从枕下掏出那只小小的玉盒来,无限深情地端详了片刻,轻轻放到杜沅沅的手中,断断续续道:“沅沅……去……去找……找他吧。告诉他,我……我一直……记着……他。你……一定……一定……要去,他……他……是……”语声嘎然而止,似被什么猛然切断了般,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杜沅沅的心霎时冷了下去。

  灵堂

  杨素心歪在枕上,双目紧阖,似已沉沉睡去。杜沅沅茫然看去,思绪似是凝滞了一般,心底深处隐隐有尖锐的痛楚,却又遥远得不甚分明。有风穿过窗前的重重葛藤,悠忽而入,淡淡浮过人面,明明是初夏的时节,却冰冷得如同她握着的那只杨素心的手。

  杜沅沅忽然微笑,“娘,你睡了么?”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沈毓,目光中含着无助,“沈毓,不,沈毓,你来,你快来看看,娘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沈毓见杨素心的情形,心中早已明白。缓缓摇头,满目哀戚,“夫人,夫人是去了。”杜沅沅的唇边依旧带着笑意,却又笑得十分木然,“去了?你在说什么?她睡着了,你看,她睡得那样的好。”沈毓长叹一声,上前将杜沅沅轻揽入怀,重复道:“夫人去了!”

  似是有一根尖针从心底直刺了上来,杜沅沅惊跳起来,挣脱出沈毓的怀抱,尖声道:“你胡说,我娘,我娘她明明是睡去了,不信,你就等在这里,她过上一刻一定会醒来,一定会醒来!”沈毓无奈叹息,重又将杜沅沅拥入怀中,默然不语。

  心底仿佛有什么突然惊醒了过来,周遭的一切都在杜沅沅的眼前慢慢地清晰,杨素心冰冷的面庞,沈毓哀痛的目光,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有个声音从心底里直呼出来,带着彻骨的痛意与满心的不舍,“娘,你竟真的去了!”

  房门“哐”地一响,竟是杜庭儒去而复返,带着一脸横流的泪,显然是刚刚并未走远,已站在房外听了多时了。他奔到榻边,一把将杜沅沅推开,将杨素心再无知觉的身躯抱到怀中。一边摇晃,一边嘶声道:“素心,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你听好,我不允许!当年,我可以将你留在身边,今日一定也可以。”

  杜沅沅被推至一旁,沈毓忙上前扶住,二人都被杜庭儒的举动惊得呆住。只见杨素心已被摇得鬓发散乱,连插在发间的一根白玉钗也抖落在地,断成了两截。杜沅沅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急道:“爹,您在做什么?”杜庭儒闻言抬头,双颊发红,目中竟是癫狂与狠绝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儒雅文士的影子,杜沅沅一愣,禁不住愣在当地。

  杜庭儒似乎将眼前的两人并不放在心上,目光忽然转柔,轻轻地将怀中的杨素心放回榻上,竟小心翼翼地去理她散乱的青丝,眉宇间满是温柔,“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不理不睬,我知道你在恨我。不妨,恨我也好,这样你心里也还有我。可是,可是……”杜庭儒抱住了头,满面痛苦之色,“刚刚你竟然说让我将一切忘掉,就当这一生重未遇见过你!我怎能忘掉?怎能忘掉?忘掉了,你我便成了陌路,你可知道,这种感觉比仇恨还要痛苦上十倍。”杜庭儒的语声里充满了决然,“你想让我忘了你,我偏不要你如愿,我会牢牢记住你。现在我们就约好,下辈子一定由我来做你第一个遇见的那个人。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立在一旁的沈毓和杜沅沅被彻底地震撼了,眼前杜庭儒如火山喷发般的感情是如此地炙烈,也是如此地令人心痛。他痴痴凝视的那个人早已逝了芳魂,与之阴阳两隔,重逢无望。这样的绝望和无助,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英帝站在南书房长阔的紫檀木格窗前,望着远处流碧湖隐隐约约的一带碧色,心中有几分怅然。

  杜沅沅回了尚书府,宫中虽然春光旖旎依旧,但英帝总感到一颗心飘飘荡荡,没有依托。这样诺大的一个宫城,美景美人无数,竟是没有半分供他留恋。

  书房外传来几声絮语,不经意滑入英帝的耳际,引得他的眉心微皱,心底浮起几分不快,他早已吩咐陆六福不许任何人打扰,看来陆六福并没有当好这个差事。

  英帝不耐道:“谁在外面?”

  书房的门缓缓地推了开来,陆六福蹭了进来,面带为难之色。英帝刚要发问,见他身后又跟进一个人来,一袭蔻金色的轻薄春衫,搭着水银般柔滑的珍珠色披帛,一张圆润的桃花面,螺子黛画做的涵烟眉,苏芳木胭脂描出的樱桃小口,一眼望去是说不出娇媚与惹人怜爱。竟是林锦儿。

  英帝横了陆六福一眼,声音里有淡淡的不悦,“淳婉仪来这里做什么?”林锦儿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内是一只双鱼锦鲤的青花汤盅,袅婷上前,娇声怯怯,“皇后娘娘见皇上终日为国事操劳,特意命臣妾送山参乌鸡汤来,请皇上笑尝。”

  英帝听了,面色略有和缓,“皇后有心了,呈上来吧。”林锦儿面色一喜,轻移莲步,将手中托盘放在书案上。抬头看了英帝一眼,低头抚弄着臂上披帛的流苏,眉宇间有几分羞怯,轻声道:“就让臣妾为皇上盛上一碗,皇上略用一些吧。”英帝见此,倒不好推拒,便微笑道:“你也是个有身子的人,这些微末小事,大可差奴才们来做,就不必亲自劳烦了。”

  林锦儿含羞而笑,“臣妾自知资质愚陋,不能象贵妃娘娘一样为皇上分忧。只能做些粗浅小事,这山参乌鸡汤是臣妾亲自熬的,也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盅盖,递到英帝手中。

  英帝端起盅来,用羹匙搅了几下,还未送到嘴边,便见门外低头走进一个御前太监。那太监上前行礼道:“启禀皇上,元贵妃差人入宫回话。”英帝忙放下汤盅,半倾了身子,急道:“人在哪里?”御前太监道:“正在殿外候宣。”英帝心中急切,“快,快叫进来。”

  林锦儿见那只她精心准备多时的汤盅已被放至一旁,虽仍冒着袅袅的热气,但皇上显然是顾不上了。不禁脸色微变,眼中滑过恼恨的神色,微微咬了下唇,面上勉强维持着温婉的笑意。

  回话的小太监走进殿来,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英帝摆手,“快起来回话。”那小太监依言站起身来,英帝追问道:“贵妃让你捎什么话?”小太监一躬身,“娘娘让奴才禀告皇上,杜夫人已经过世了。”英帝面色一变,上前几步,“已经过世了?那,那贵妃如何?”小太监道:“娘娘极是伤心。”英帝眉峰皱紧,来回踱了几步,自语道:“伤心是一定的了,只是不要伤了身子才好。”

  想了一刻,对小太监道:“回去好好对你家娘娘说,不要过于伤心,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有何需要,尽管提便是,朕都会为她做主。“小太监唯唯应着,刚要退下。英帝又觉得不妥,接道:”六福,还是你去。替朕传旨,敕封杜门杨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一切典葬奠仪比照相应规制。替朕好好劝劝贵妃,再叮嘱她身边的人,一定要把贵妃照顾好。”

  陆六福答应着带小太监退了出去。英帝转回头,看见林锦儿兀自站在一旁,这才想起方才之事,但此时早已没了兴致,便道:“你也回去歇息吧。”林锦儿指间攥紧,柔柔道:“臣妾告退。”温婉一福身,退出了殿外。

  碧蓝的天空中阳光正好,林锦儿却指尖冰冷,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伸开手去,一缕丝穗随风飘去,竟是她肩上披帛坠的流苏。

  杜府各处已去红换白,府中诸人都换上了白麻孝服。杨素心的灵堂设在府中正厅,红木棺犉,白帐灵幡,素果香烛,显出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

  此时已是夜半,万籁俱寂,府中的仆役早已下去歇息。灵堂内燃着儿臂粗的白烛,火光通明,却炙白得耀眼,仿佛要穿透人的心灵。巨大的棺犉前跪坐着一人,一身皱巴巴的弹墨玉青袍子,蓬乱的鬓发,参差的胡茬,失神的目光,显得异常落魄与萧索。这人竟是杜庭儒。

  自杨素心去后,他便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守在杨素心的尸身,任众人在他身周忙忙碌碌,直到杨素心被装入了棺犉之中,杜庭儒才在棺犉之前默默坐了下来。他的眼里,除了面前的棺犉,除了棺犉里的杨素心,其他任何事情似乎都已不再重要。众人见此,也只得由他去了。

  夜风微凉,翻卷起燃得正旺的烛火,那烛光便扭动起来,带着明明暗暗的影子飘荡了开去。眼前的一切,仿佛是真实的,又仿佛是个梦境。

  “求你,求你放了我。”记忆深处传来苦苦的哀求,杜庭儒悚然抬起头来,“好,你既然一心要娶我,我就嫁给你。只是,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对怨偶。你给我的,我会恨你一生一世。”那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杜庭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四处看着,面上似哭似笑,喃喃道:“素心,是你,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你出来见我,出来见我,好不好?素心--”

  他那悲痛而凄绝的声音在灵堂内回荡,但除了摇动的烛火,四周仍是一片寂然。

  杜庭儒看向棺犉,似是病榻上杨素心平静的面容,“你我都太过执著,但人生短促,早晚是要去的,那些恩怨就都放下吧,好好保重自己。你,你忘了我吧。”杜庭儒忽然仰天纵声长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锥心的悲伤之意。“你又这样说,你又这样说,好,我去陪你,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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