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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烟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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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起了舒展。

    上次因为实习的事,舒展跑过来把我数落了一通,当时我正在气头上,便吼了几句,把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扭头就走了。接下来漫长的一周,两个人都生着闷气,谁也不理谁,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到昨天我临走的时候都没有结束,这让我不由得惶恐起来。

    “亲爱的,想你了。”我推开手机,又合上,彷徨了半天,发了这么几个字。其实它的本意是:“我妥协了。”一分钟后,状态报告显示“发送成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把手机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口袋里,并且把胸部挺得高高的,以便感受那久违的震动。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看,希望上面有没有感觉到的“新信息”,但是我所期待的并没有出现。

    直到晚上熄灯后几分钟,期待已久的那一声“嗡——”才响起,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屏幕,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短信的内容,满怀自信地认为以她炽烈的情感和了不起的文采,一定会发一条足以冰释前嫌让我感动的短信。

    而事实上, 短信只有一个字, 另加三个标点符号——“哼!!!”,时间是晚上22:08,距离我发短信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五个小时。

    换句话说,我花了五个小时等来的只是一个语气助词和三个标点符号。

    有种被从冬天的被窝里拉出来又被扔进冰窖里的感觉,又有种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迅速点燃就要爆炸的感觉。

    “『操』!”我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句。上铺的一年兵李志高吓得一抖,刚刚还天南海北小声而热烈的“连队夜话”戛然而止,宿舍里一下子静得吓人。

    然而他们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也许有人想表达点什么被阻止了,我不得而知。

    一夜相安无事,我怒气冲冲地翻来覆去烙了一晚上大饼,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被哨声惊醒。睁开眼的时候,陌生的环境把我吓了一跳,电光火石一瞬间,我的尚处在昏睡状态的脑子在吃力地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

    等我反应过来或者说找到问题的答案时,其他人已经跑步下楼了。我急匆匆穿好衣服下去,这时全连已经集合好了——缺我一个。

    “报告!”我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睡眼惺忪地冲队伍前面的连长喊了一句。全连近百双眼睛像执行命令一样投向我,看得我脸上火燎一般发烫。

    “入列!”连长瞪了我三秒钟才喊了一句。

    我仓促地敬了个军礼跑回队伍,这时二连三连已经喊着震天响的“一、二、三——四”跑起『操』来。

    “向右——转!跑步——走!”连长的口令像带着某种愤怒一般冲进耳膜,队伍转身紧跟二连三连跑着。

    出大门,绕村子一周回来,进门。整个线路长达三公里,蜿蜒起伏,还尽是乡里的土路,与学校的塑胶跑道相去甚远。一趟下来,把我累得够呛。

    跑完回来,连长站在队伍前面讲评:“……今天的集合速度太慢!一连的历史上,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上输给过二连三连?!今天拿了个倒数,大家回去好好反省……”

    连长没有批评我甚至连瞧都没瞧我一眼,但一字一句却像臭鸡蛋烂柿子一样摔在了我脸上。

    这可是我实习生活的第一天啊!

    “解散!”

    队伍稀稀拉拉垂头丧气地散去,不屑的、责备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咣咣咣咣,『射』得我头皮发紧。

    我痴痴地站在那里,等队伍散尽后我找到了满嘴牙膏沫的连长。

    “连长,我错了!”我张开因为没刷牙而满口臭味的嘴,期期艾艾来了一句。“嗯。”连长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又继续拿着牙刷在嘴里捣鼓着。“今天早上我拖了全连后腿,我向您检讨,并且保证以后不会了。”

    连长“噗——”地吐掉满嘴白沫接着漱了一口水,说道:“听说你状态不大好,有什么困难吗?”我倒,这连长耳聪目明,班里一点小动静他都了如指掌。相比之下,我在学校那连长当得多惭愧啊。

    “哦,个人问题,已经解决了,保证不影响今后的工作。”

    “嗯,那就好!年轻人嘛,闹些情绪是难免的,以后注意些影响就好了。”

    “是。”我的脸红了一下,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沉默地叠着被子,似乎昨晚的一声“『操』”还把大家震住了一般。我没话找话地高声来了一句:“可以洗漱了不?”

    没人理我,大家继续三折四叠,整理着自己的内务。大黑兀自拿了脸盆牙具往水房走去,我一看是个台阶,就赶紧拿上行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黑——牛班长!”

    “嗯?”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很空白。“是这样的,我昨天因为一些私事弄得情绪不好,熄灯之后还吵了大家,不好意思啊。”

    “哦!”大黑转过脸看了看我,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大家还以为你对班里有意见呢。”“没有,兄弟们都挺好的。”“对了,什么事啊?”“家里的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我总不能说是因为女朋友没给我回短信而狂躁吧?“那就好,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啊,大家一起分担,能帮忙的也帮点忙。”“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大黑拍拍我的肩膀:“有事一定说啊。”便走进了水房。

    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跨进了水房,刚好在门口听到了两人对话:

    “这新来的太他妈稀拉了!”

    “还干部呢,连新兵蛋子都不如。”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说什么呢?!”大黑吼了一嗓子,把那两个聒噪的兵吓得连洗面『奶』泡沫都没擦掉就跑了。我接了一盆水,把脸埋在盆里足足憋了一分钟才起来。

    上午的训练,我克制自己不去想舒展的事,尽量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下午连长让几个排长分开组织训练,刚好我们排长请了病假,本来这事落在副排长身上,我主动请缨,站在了指挥位置。口令清晰,动作规范,程序合理,组织严密,不仅让士兵们心服口服,也让连长和其他几个排长刮目相看。训练结束,连长点名表扬了我,把我早上丢掉的面子悉数捡了回来。

    回到宿舍打开压在被子底下的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舒展的。我准备把电话拨过去,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晚上没事,被人拉着打“双抠”,正玩得兴起,舒展的电话又来了。

    “喂。”

    “首长,现在方便接电话不?”

    “有何指示?”

    “首长日理万机,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应该是在研究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的重大课题吧?”小丫头片子损起人来堪比手枪匕首,甚是犀利。

    “哪里哪里!”我针锋相对,“那是你们机关领导的专攻,我们基层单位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那边沉默了。

    “电话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在训练场上掉皮掉肉『摸』爬滚打,不像你们机关干部,龙井一泡,报纸一翻,空调一吹,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发短信就发短信。”

    那边继续沉默。

    “……至于短信,我没收到啊。哦对了,昨天有人很不礼貌地发了一个‘哼’,还跟了三个惊叹号,不会是您发的吧。”我狠着劲一口气把肚子里憋的火全发出来,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电话那头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一哭我就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了。纵使之前多么理直气壮、慷慨激昂,但只要一听到她的哭声,我立马觉得自己十恶不赦比被人凌迟还难受。

    “你……你别哭啊,你一哭我这心里就难受,跟滴血一样——”

    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底气。

    “冯牧云你混蛋!”刚刚那句话不幸成为了巨型炸『药』的引线,舒展所有的冤屈“轰”地一下全都被点着了,“你放着好好的学校不待,自己拍拍屁股下基层,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学校。那天我才说你两句你却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说我……还说我拿部长老爹压你!我什么时候压过你?你说我什么时候压过你?!”

    舒展几乎是吼了起来,声音大得把旁边打牌的都给震住了。

    “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想瞒着你,因为我知道你个『性』强,不愿受制于人,但你们还是认识了嘛。对,我老爸是关心你,想培养你,但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材想助你一臂之力嘛。

    你说别人怎么说你,你说跟部长的女儿谈恋爱压力好大,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他女儿了啊!难道你要我为了你跟他去断绝关系吗?难道他要因为你辞去部长的职务吗?”

    “够了!”我粗鲁地打断她,“我从不奢望你们为我改变什么,我只是不想活在你父亲的光环下,听任他为我安排,铺一条看上去平坦的仕途。我只是想独立地自由地轻松地过完大学生活。哪怕是混得很差劲很卑微,但那至少是我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活。谢谢你父亲,我可能要辜负他了。”

    “牧云你怎么了?”舒展的声音有些惶恐有些错愕。

    “没事,我们还在训练,先不跟你聊了,拜。”

    我挂了电话,重新拿起了扑克牌,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牌了。

    我找了个人替我,自己站到了窗台边对着黑幽幽的群山发愣,这时副排长周致远凑了过来。

    “女朋友?”

    我点点头,没看他。肩上扛着相同的“红牌”,让我们看上去亲近一些。

    “我之前也有一个女朋友,一听说我要来部队,赶紧提出散了。”他从兜里『摸』出一包“蓝白沙”,叼了根在嘴上,点着,吸了一口,接着仰起头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男的女的要是想不到一块儿去,还不如趁早散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暗自惊叹这么一个衰人怎么能整出如此智慧的语言来。

    周致远是武大毕业的国防生,早我一周分到了这里。这小子张口就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浑身的“酸臭味儿”,而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却是一般,连个口令都喊不好,这种人在部队最不受待见,说得难听点,连两年兵都敢欺负他。

    “来一根?”他把烟递给我。

    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从盒子里抠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咻”的一下,他在我嘴巴下打着了火机,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样子很狼狈。他愣了一下,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给我!”我有些恼怒地抢过打火机,放在烟上点着,故作老练地吸了一口,把烟吸进嘴里,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有些晕晕的感觉。

    “待在这里可没劲!单调,古板,郁闷,虚度光阴。”周致远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部队?”我有些鄙夷地看着他。

    “当初啊,”他猛地吸了一口,说,“当初觉得穿军装特帅啊,又听说毕业后就是军官,是干部,很心动呢。”

    “那你现在也穿军装啊,也是干部啊,人家都叫你周排副呢。”

    我戏谑道。

    “狗屁。”他愤懑道,“叫是这么叫,可有谁真拿你当干部?连个一年兵都不如……”他开始絮絮叨叨地申诉着他的苦闷憋屈。

    “要想赢得别人的尊敬,你首先得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我很装『逼』地打断他的话。他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身离开。和他谈话已经让我对武大的印象大打折扣,再聊下去只会让我心情更糟。

    走了两步我想起这样似乎有些过分,毕竟人家本来是过来劝你的嘛。于是我扭头加了一句:“不好意思,肚子不舒服,实在是憋得不行了。”周致远冲我讪讪地笑了笑。

    晚上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我和舒展之间的问题。交往了两年,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别扭。记得从前两人也会吵嘴,但不管多晚,理亏的那个人总是会在当天把电话打过去,而所有的愤怒、郁闷都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而这一次,竟然破天荒地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冷战,这让我不由得感到惶恐,更郁闷的是问题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

    细细想想,两人似乎都没有错,问题的关键在于她的部长老爹对我的“悉心栽培”,而我又偏不识趣地拒绝了他的美意。

    从表面上来看,部长是在栽培我,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设计未来,这是任何一个有能力有爱心的家长最热衷的事情。而“女婿”又是他这个堪称完美的设计中很重要的一环。我有幸充当了这个角『色』,但我绝不肯按照他的“设计程序”来——尽管那也许是许多人向往的康庄大道。

    作为部长的女儿,舒展似乎很满意自己老爹的完美设计,但她那茅坑里石头一般的男朋友又绝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怎么办?难道真让周致远给说中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战友们都渐渐睡了,打鼾、磨牙,还有生锈的风扇呼呼啦啦的声音让我心浮气躁。我索『性』翻身起床,拖着鞋上了阳台。

    窗台在四楼,从阳台向外望去,左右都是黛青的山峦,山势并不险峻,波浪一般向远方逶迤而去,错落的村庄像蘑菇一样撒在山里山外。山里人睡得早,偶尔有一两点灯光从四方格子的窗户里透出来,橙黄的、荧蓝的、玉白的,亮了,蓦然之间,又暗了。

    远处是麦田、玉米垄、菜地,在夜里已经辨不出颜『色』是墨绿还是金黄。夜风里夹杂着粮食的香味,酒气一般叫人沉醉。

    我沐浴着裹满馥郁香气的夜风,仰望着浩渺的星空和云朵里逡巡的月亮,聆听着虫鸣狗吠和风梳过树林的声音,心中有一种安详惬意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偎依在母亲怀里一般。

    “月光如水照缁衣。”电光火石间我突然记起鲁迅的这句诗,没头没脑地『吟』诵起来。

    “这么有雅兴?还『吟』诗呢。”

    尽管声音很轻很缓,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大黑赤着背穿着大裤衩站在我背后两步外的地方,笑盈盈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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