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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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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曾经唯一信任着的人,就是彼此。

“我不能和你回去。”良久之后,安青才回应了安彦的劝言,“至少我不能现在回去。我必须多花点时间,多想想清楚。”
安彦神色间有些失望,撇着嘴嘀咕,“果然如此……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都这样了你还愿意受她的气?”
安青笑了笑,“她也就是脾气差点,习惯就好。”
安彦一阵无语,然后叹了口气,又道,“哥,其实……”说了这几个字却又停顿了下来,似乎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才一咬牙接着道,“殿下给我来信了。”
之所以难以启齿,是因为舒言仅仅给他写了信,信上一个字也没提安青,尽管他们两兄弟有九成可能在一起。
安青却不意外,只问道,“你要走了?”
安彦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所以他才急着想拉安青一起走。

片刻后安彦将藏住木屋后面的信鸽抱了出来,低头道,“一个时辰之前刚飞过来,我怕打扰到你,就在屋后洒了把米……”说着脸色便微红了。
怕打扰到安青自然是瞎扯,他只是怕安青知道以后会不好想,毕竟这次舒言设计蒲萱,安彦虽然不甚在意,但他也知道安青心中绝不可能没有疙瘩。
然后不等安青问,安彦便自觉地将信上的内容都复述了一遍。
无非就是舒言嫌安彦这次在外面待得太久,要招他回去——然而有一段话很让人在意:舒言特地提到,原本的大祭司忠于废帝,不愿向舒言称臣,已经被舒言杀了。
安青听完后笑道,“恭喜。”
大祭司一职,主管邛苍国内大小祭祀祭礼,代帝问天代天择事,可说是所有占星师的至高理想。
舒言特地说这事,自然是已经把这职务内定到安彦头上了。
当然,胆敢杀大祭司,这举动也是十分大胆,十分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毕竟大祭司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天命。

另外就是这只信鸽,舒言说送给安彦,随便他怎么处置。
安彦扭捏了一下,送给了安青,“小点点很聪明的,你以后如果想给我写信,就用它吧。”
安青接过之后将鸽子上上下下端详了个遍,“小点点?”
他以前是养过一只鸽子的,那只鸽子刚到安青手上时也和眼前这只一样苗条可爱,只是后来不知是吃了什么怪东西还是怎样,长得越来越圆滚肥硕……那只鸽子叫做点点。
“说来很久没看到点点了。”安青道。
“点点死了。”安彦黯然。
“……”安青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却已经悔之不及。
虽然鸽子是安青养的,但是安青对鸽子向来没什么感情,喂得死不了就结了,只是安彦十分喜欢动物……
还好安彦没有黯然太久,很快就又喜笑颜开,“小点点就是点点的孩子,很像吧?”
“……”安青感觉这剧情似乎有点跳跃,手中鸽子和脑海中鸽子的体型差距太大了。
然后他才想起,自从他跟着舒言开始天南地北摸爬滚打以来,最近一次在舒言的王府中落脚,已经是三年前了。
而那个时候,那只肥鸽子正每天都屁颠屁颠地跟在一只母鸽子后面跑。
“这么说它成功了?”安青点头,“不错,死得值得。”

安青想,他应该不至于连只鸽子都不如。

之后安彦又滔滔不绝地和安青聊了许多,聊这些年他独自一人经历过的所有事,聊点点最后死的时候居然瘦下来了,聊小花给点点孵了一窝孩子,分别叫小点点小白点小黄点小绿点小灰点小粉点……
直到安青说,天色暗了,再不走就很难在天黑之前赶到最近的小镇。
安彦现在比以前成长了许多,至少,可以一个人上路而不需要再惹人担忧了。
安彦走时,一个劲地叮嘱安青一定要写信。
而安青甚至都没有去送上一程,只是一直坐在木屋前的茅草棚子下面。

安青一个坐在那儿,独自思索良久,然后叹了口气,抬眼朝木屋看去。
不知是否错觉,在他抬眼的那一刹那,窗口似乎有人影晃过。
安青愣了愣,然后低头笑了。

而蒲萱此时正缩在窗台底下叹气。
从傍晚到入夜,蒲萱先将东柏浑身上下整理了一遍,该换药换药该扎针扎针,然后又施针把自己身上的痛楚压下,再将自己浑身折腾一遍,最后还熬好了一锅粥。
其实很轻松,两人身上的伤处早就被打理过。
安青所学甚杂,医术居然也有两把刷子。

该做完的都做完了,没做完的做了也不会有用,但是东柏依旧没醒,安青依旧在屋外倔着,而蒲萱只能缩在这儿穷担心。

之前在握安青手腕的时候,她趁机把过了脉。
“虽然还没痊愈,在外面扔几天应该不会出事吧?”蒲萱很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咱可能会断网
然后,7月份绝对要完结!!




运气很好

东柏醒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清晨……然而他是被蒲萱给硬生生折腾醒的。
之前就像是一直浮在一团模模糊糊的迷雾之中,知觉全是一片茫然,知道突然某处传来一阵剧痛,激得他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然而随着那点剧痛的退去,头脑便又再度昏沉,只觉得全身都刺刺麻麻痒痒的,累得很,忍不住想要再睡一会。
然后蒲萱就又拨了拨扎在穴位上的长针,激得东柏再度浑身一哆嗦。
如此反复无数次,直到东柏可以睁开眼怒视她,蒲萱才停了手。
“还想睡到什么时候?”蒲萱松了口气,声音轻快又愉悦,只是深处似乎透着点疲惫,“都躺了一天了,快点给我起来!”
东柏看了她好一会儿,却还是抵不住浑身的难受,迷糊了一下就又阖眼了。
蒲萱将手中捏着的针猛地又刺深了寸许,痛得东柏险些叫出了声,然而喉咙里也是一阵干疼。
这针扎的疼和平常的疼不一样,要说疼,东柏现在全身都疼,都疼得麻了,但是蒲萱的针就是能直扎神经,传来的疼痛硬是能直透灵魂。
“不要睡,不然说不定就醒不来了。”蒲萱笑嘻嘻道,“和我说一会话,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东柏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无语……虽然他本来就发不出声来。

蒲萱拉了个板凳坐下,按着东柏的脉,接着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为你一宿没睡,着急到现在,你就这种态度?”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
虽然昨天一整晚,直到半夜,东柏的情况一直很安定。
安安静静,毫不动弹,呼吸稳定着只是一直在渐渐虚弱,脉搏也很平缓,只是一次比一次淡若无踪,躺在那儿就像是在睡觉,当然,也可以说是像是已经死了……
如果继续放任不管,最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是:那点微弱的脉搏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停了。
蒲萱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算是整个人都慌了,再没半点心思去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围着东柏忙乱了一整晚,到现在都是一身的冷汗。
不管怎样,醒了就好。
蒲萱又长吁短叹道,“都到这里了,说不定时空裂缝就在眼前,多走两步你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你甘心就死在这里,点一下头,我绝对一刀捅死你。”
被她像这样苦口婆心外加威胁逼迫,东柏自然是不敢再睡了,强打精神也要硬撑着眼,脑袋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点了头。

蒲萱见状非常满意,然后当真讲起了故事。
她也很无奈,如果不拿点东西吸引东柏的注意吧,指望他能一直强打精神绝对不现实,要一直和他说话吧,蒲萱就算再话痨也没那么多东西可讲。
首先是这辈子听到的那些,然后是上辈子里还记得的那些,接着是上上辈子……好在蒲萱不知在多少世界里滚过,听过的故事实在不少,但越早以前的记忆便越模糊,半个时辰之后蒲萱就是在边讲边拿记忆里的那些东西随便整合现编了。
每当东柏昏昏欲睡的时候,蒲萱就又将穴位上的针一扒拉,接着东柏再度精神奕奕地听她讲故事——为了不挨这痛,必须精神奕奕。
蒲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发现先前的故事卡在了一个瓶颈,她想了想,就坑了,接着随便往记忆里挑了挑,又说了另一个故事。
结果这次刚开了个头,东柏却听得突然一震,直直盯着蒲萱,神色莫名。
蒲萱刚刚讲到从前有个公主很漂亮,但是她的后妈皇后很恶毒,皇后嫉妒她的美貌想要杀她……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正讲到兴起处,似乎是没发觉东柏这点变化,接着说到公主逃出了皇宫,参加邻国王子的舞会结果被王子一见钟情,王子拿着公主掉的鞋子到处找她,公主却被巫婆抓进森林变成了天鹅,王子为了救她受诅咒变成了狮子。
然后蒲萱又卡情节了,但是这次东柏听得太专注,她不好意思再坑,想了片刻才说出结局:天鹅公主飞去原来的国家想要找皇后报仇,变成狮子的王子引领一堆动物追着她跑,动物们的脚步声震撼了城堡,皇后逃跑了,国王认出了女儿并想要找魔法师破除诅咒,但是公主爱上了飞翔,王子也习惯了当狮子,他们回到森林中,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很有蒲萱风格的结局,虽然整个故事逻辑诡异,情节进展莫名其妙,完全胡拼乱凑,就只有最后一句话像个正常的童话。

东柏听完后移开了视线,垂着眼回忆了许久。
那些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啊……东柏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些故事。
才离开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并不算很长的时间,但是很思念,难以言喻的思念,那家那故土那一整个世界!他以前绝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听童话故事听到想哭,哪怕只是些拼凑起来的片段。
蒲萱这次没有再强行用针引回他的注意,只是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许久没再开口。
东柏现在在想什么,她明白。
“抱歉。”沉默许久之后,蒲萱低声道,“我只记得这些了。”
哪怕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无论活过多少世身处哪个世界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几乎是强迫自己去不断地回忆,努力去记得哪个世界的一切。
就算是刚刚经过的上一世,她也没记住多少,她几乎花费了所有的时间去回忆那最初的一世。
但是还是有许多东西,如果没有提到,她都没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忘了。
她看出东柏想要继续听那个故事,但是她忘记白雪公主在逃出城堡之后遇到了什么事,甚至不记得公主是怎么从城堡里逃掉的。
然后她努力分辨出其他属于那个世界的故事,却发现自己没能记全哪怕一个。

如此沉默了良久,然后东柏再度抬起眼看着蒲萱,蒲萱再度说起了新的故事,或拼或编。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表现出一点异样。

临近中午,蒲萱给东柏灌了一点粥,然后估摸着危险阶段已过,终于放过了他。
东柏如蒙大赦,立马呼呼大睡。
两个时辰之后蒲萱再度把东柏折腾起来,又灌了一碗粥,然后东柏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可以发声了。
“没什么可稀奇的。”蒲萱道,“只不过是外伤而已,又没伤到肺,喉咙气管都好好的,你还指望能哑多久?”
东柏很委屈,他清楚记得安青当初重伤时花了六天才睁眼,整整一个星期才开口说话,蒲萱还惊喜得跟什么似的。
“废话,你现在只是区区外伤啊外伤,外伤你懂吗?没伤肺没伤胃没伤肝没伤脾连脊椎都没伤,最重就是一撮石头尖戳进去扎到了肠子……你拿什么跟他当时比?”蒲萱嗤之以鼻,但还是出言安慰,“你不用不平衡,你需要躺在床上的时间绝对比他当时要久——他当初可没骨折。”
东柏瞅了一眼腰,他感觉他的整个下半身都动弹不得。
“骨折,外伤。”蒲萱斩钉截铁,“不用看你胳膊了,也是骨折。”
东柏默默将头扭向了一旁。
“放开心点,一块石头压了腰和腿,另一块压了胳膊,中间刚好空出了一片,所以你的上半身才保住了。”蒲萱继续安慰,“这得多好的运气啊……要不是这样,我估计都救不回来你。”

东柏斜了蒲萱一眼,然后默默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全身。
骨折的地方都夹了板子,带伤的地方都缠了绷带,衣服也换了一身干净的。
在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摆弄过一通之后,东柏面色有点抽搐,“你处理的?”
蒲萱坦言,“不是。”然后就没下文了。
东柏看出她脸色不对,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蒲萱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你现在还能活着,算是运气很好了。”
东柏点头,“你刚说过。”
蒲萱直直盯着他,神色有些气愤,“你那时候挡在我上面,想过后果吗?”
东柏笑了笑,“你那时候跑回来拉我,想过后果吗?”
蒲萱被问得一愣,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了一边,“我不比你。”
“就因为你还能有下辈子?”东柏叹气,“可是我只认识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但是你不是说过,不愿意只因为我的区区一辈子,而搭上你的一辈子吗?”蒲萱笑道,“你差点就搭上了。”
“那不是还差点嘛。”东柏撇嘴,“当时谁想得到那么多?”
“如果你想了,就不会救我吗?”蒲萱追问。
“对了,怎么没看到安青安彦他们?”东柏转移话题。

东柏每次转移话题,都直指重心。
蒲萱面色一僵,很快沉默下来,然后瞟了眼窗外,接着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地扭了扭,开口道,“安彦回去了。”
东柏发现事态不对,赶紧问,“那安青呢?”
蒲萱起身,故作自然地走到窗户旁,朝外看了看,这松了口气,然后回头,一脸淡定地说道:“不用管他,随便他去死。”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表姐生了娃
咱又升级了=w=




僵持结果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东柏迟疑半晌,想着自己现在有伤在身蒲萱应该不会揍他,开口道,“老是把人往外赶什么的,莫非你很喜欢这种情趣?”
“开什么玩笑。”蒲萱正色,“我看起来有那么无聊吗?”
东柏抬眼,望天花板。
“咳,无论如何,这一次必须如此。”蒲萱又道,“否则的话,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你可未必还能这么好运的保住一条命。”
这话说得严重,东柏不禁又望向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她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东柏大概想得明白。
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堆石头从天而落,这当然不会是自然现象……前因后果一联想,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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