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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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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男人还没有回来。」
「来不及了，妳快走吧！」
「大娘！要是见着我家男人，告诉他我去了教堂。」
小菁在一阵慌乱下，已经被推出了后门。她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在一片漆校沧埠貌蝗菀壮隽讼锟凇；厥字患〉暮丫且黄鸸狻Ｐ≥枷诺玫ú木豢桃膊桓彝Ａ簦还俗磐疤用�
不一会儿，拳民便朝着同一个方向追来，想必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小菁在慌乱间，发现路旁堆积着一些早上街市留下来的杂笼及摊架。她赶紧爬了进去，悄悄地躲在里头。不久，那群拳民便浩浩荡荡执着火把，大声呼啸地经过了小菁的面前。
小菁从杂笼缝隙中，发现几个领头的家伙，全都是肃亲王贝勒身旁的家丁。小菁刚才正纳闷着，拳民怎会找上门来？这会儿，她马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回想起，大千为她直闯肃亲王府，与贝勒开打的那天。贝勒在他们临去之前，回首冷冷所说的那几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得不到，也没有人能得到…」。当时她与大千并不以为意，现今想起来，小菁忍不住的直打哆嗦。在这闷热的六月天里，心里头还是禁不住地涌上阵阵的寒意。
原本已经大腹便便待产的小菁，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吓及奔波之后，这时腹中传来阵阵的绞痛。小菁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一连串的意外，动了胎气，迫使她腹中的胎儿提前到来。但是，大千生死未卜，自己一个怀胎九月即将临盆的孕妇，无助流落街头，现在可不是一个生产的好时机。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刻，她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保罗神父了。小菁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望着已经远去的拳民，不加思索地爬出了原先躲藏的地方，拖着蹒跚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教堂方向前去。
小菁在遍地烽火的北京城里，一路躲躲藏藏、跌跌撞撞地朝着教堂前进。好几次疼痛难当，几乎就要昏了过去，她却坚强地挺了下来。费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教堂附近。小菁心中不断想着，只差几步就到了，但没想到……距离火线不远东交民巷外头的教堂，早在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不！不……老天…上帝！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小菁无助地望着这一片她最后的希望，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嘶喊。
小菁凄凉的哭泣声，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及枪炮声完全掩盖。小菁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哭泣了多久，教堂的火势逐渐转小，终于只剩下了一些未熄的火苗、袅袅的白烟及一堆灰烬。
小菁被折腾惊吓了一整晚，疲惫虚弱的身子，最终到了临界点，不知不觉倒地睡着了。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小菁梦见一双来自上天温暖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肩膀及冰冷的额头上。小菁努力挣扎，试图睁开眼睛，但是沉重的眼皮终究还是不听使唤。只在冥冥之中，不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她：
「小菁姑娘！小菁姑娘！妳还好吧？妳一定要振作…」
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低语着，小菁这才完全的放松，失去了意识。
第38章 战火浮生
北京 1900年（清光荆《辏�
大千已在使馆区内的临时医院躺了两个多星期了，使馆区也整整地被包围了两个多星期。
这天下午，大千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他一醒来便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躺了多久？小菁，我的小菁呢？」
大千的大叫，当然吵醒了不少其它的伤员，也引来了医护人员。
「大千先生，你受伤昏迷了……十六天了。」医生看了看大千的病历：「很高兴你终于清醒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小菁！我的妻子。」
「很抱歉！我不清楚。但是包围还没有解除，我不知道你的夫人在哪？」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大千先生，你现在哪也去不了。你冷静些，大千先生！」
「我的夫人在外头，我必须去救她。」
「你是出不去的，现在没有人出得了这使馆区。」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大千完全不管医生的劝阻，立即拔掉身上的针管及点滴，准备起身离开。
医生见无法阻止大千，立即招来了其它的医护人员，架住大千。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大千歇斯底里地大吼。
一旁的医生立即将一支满是药水的针筒，剌进了大千的身体，大千大叫一声之后，眼前的景象迅速转为模糊，只听见自己最后重复的几句话：
「我要去救我妻子…我要去救我的小菁…」
第39章 乱世新生
北京 1900年（清光荆《辏�
小菁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了保罗神父及一些其它的教友。
「小菁姑娘！妳还好吧？」
「神父！大千呢？还有我的孩子…」
「小菁，妳别担心。大千应该还好，可能还被困在使馆区里头。」
「神父！你看！你快看呀！」安妮修女看着小菁身下逐渐染红的床单，失声地大叫。
保罗赶紧使了个眼神给安妮，安妮立即闭上了嘴。
小菁也感到自己下半身一片湿冷，因而担心地对着保罗神父呼喊：「神父，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小菁妳听我说，保持镇静。妳和妳的宝宝都会没事的。」
保罗立即转身向着修女大叫：「准备止血…消毒工具，快！快！」
小菁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保罗神父及其它的修士、修女及教友，神情紧张的来来回回。一阵阵的凉意也不断地涌上，自己的意识又渐渐地变为模糊。
一群人围住小菁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小菁下体失血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好转。保罗神父的脸色早已经失去了他惯有的笑容，布满了阴霾。
「神父，小菁须要输血，大量的输血，否则我们可能会失去小菁和胎儿。」一旁的安妮修女靠近保罗神父的耳朵低声开口。
「我知道！但现在让我上哪儿找这么多的血浆。」
此时病榻上的小菁发出了一阵阵的呻吟声。
安妮修女又急叫道：「神父！神父！」
保罗神父镇定答道：「我看到了…羊水，她的羊水破了，快准备接生。」
「这样很危险，神父！」安妮修女望着保罗神父。
「我们只能尽人事了，其余的就交给上帝来决定吧！」保罗此时异常镇静地回答。
保罗轻轻地唤着小菁：「小菁姑娘！小菁姑娘！」
「是的！神父…」
「我要妳为了妳和妳的孩子，和我一起努力。」
小菁此时的脸色几乎已经苍白的像张白纸，只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从病榻上传来：「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我会的！」保罗神父沉着坚定的回答着这三个字，预备接受他这一生最困难的挑战。
这是一场与生命拔河的拉距战，小菁在整个过程中，用着她最后仅有的一点气力，来递送这个小生命。保罗神父及其它的人在这个简陋的临时避难所内，用着临时从教堂里携带出来少量又不完全的器具及药材，帮着病榻上的小菁向死神挑战。
在这不到一百平方米的狭窄空间里，一时充满了血水、汗水及泪水交织的味道，声声产妇的哀嚎夹杂在沉重的呼吸及喘息声中。
这些声音及气息都无法干扰保罗神父，他沉着称职地扮演着上帝仆人的角色，尝试着阻止死神夺走这对母子的生命。
事情并不如众人祈祷地那般顺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保罗神父现在的写照。小菁和她的孩子，须要更多及更好的药物及医疗照顾；然而，教堂被烧毁了，大部份的医疗药品及设备也都随着教堂化为灰烬。保罗知道他絶不可能代替上帝的角色，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尽其所能地为小菁及她未出世的孩子继续努力，然后静候上帝最后的安排。
「啊…」年轻的安妮修女又是一声大叫，指着泛红羊水下，已经探出的一块小小的头皮。
小菁虚弱的问道：「神父，怎么了？」
「没事，妳的宝宝就要来了，千万要挺住，要加油！」
「我会的！我要给大千一个健康强壮的孩子。」小菁的回答虽然虚弱，但听得出她坚定的决心。
周围的人群，目睹着这发生的一切，大多已是泪留满面。只是小菁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到这周遭的一切。
「神父！是宝宝，宝宝快出来了。」安妮惊呼着，因为这小生命已经探出了他小小的额头来了。
「小菁！妳再用力些！再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神父！我…已经没有…力气…」
「不！妳有的。再使一点力。」
「神父！我真的没……力了」
「不！小菁，妳一定要再试试。别放弃，如果妳现在放弃了，妳和小宝宝都会有危险的。」
「我不行了…」
眼见小婴儿的头正好卡在小菁的下体之中，不前不后、不进不退，保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要稍有耽搁，小菁及孩子的性命就再也无法挽回。
「妳醒醒！妳一定辨得到的…妳一定辨得到的…」保罗急抓住小菁，拍打着她的脸颊。
大伙都被保罗神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显然大家都没想到，平时总是笑脸迎人的保罗神父，竟然会如此激动。但是，这法子却有了成效。
「神父，我好难过…」小菁从一阵昏昏沉沉中，回神过来。
「我知道。妳再使些力，很快就不痛了。」
「啊………啊…」小菁听从保罗的话，用劲的使力。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避难所内所有的教友们，此时几乎都濒气凝神，为这对正在与生命搏斗的母子祈祷着。时间在这一刻彷佛就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修女安妮一声兴奋的呼叫，才又把大伙重新拉回到真实的世界。
「是男孩！是个男孩！」
安妮赶紧从保罗手中，接起这个男娃，迅速地擦拭了他满身的羊水。然后，轻轻拍了拍娃儿的小屁股，小男娃瞬间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这是这些天来，避难所里头最令人振奋的一刻。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带给这群在灾祸中，饱受着生离死别的人们，心灵上无尽的抚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及勇气。教友们纷纷走了过来，探望这个幸运的小娃儿。
「小菁！妳成功了！妳生了个健康的男宝宝。」
保罗示意安妮修女赶紧将小男婴抱到小菁的面前。小菁吃力的张开她的眼睛，满怀关爱地看着安妮怀中的男婴，费力地伸手向着她的宝宝，安妮立即将婴儿贴近小菁的脸颊，让她仔细看看她几乎耗尽了生命得来的骨肉。
「神父！」
「是的！小菁姑娘！」
「我终于…有了宝宝…大千也有了…宝宝…我终于…当了妈…」
「是的，妳成功了。小菁姑娘，妳是我所见过最伟大，最了不起的母亲。」
「神父！你太夸奖我…」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是说过『洋和尚不打诳语』吗？」
小菁的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吃力地将手移向自己的脖子：「把这个（十字架）给孩子，希望上帝保佑他！」
「好的。妳放心，妳要多多休息，坚强一点。」
小菁此时张大了眼珠子，温柔地望着刚刚出世的孩子。
「把孩子…交给大千…告诉他…我……爱……他！」小菁用尽气力，从她的口中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保罗赶紧冲了上去，匆忙进行急救。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直到安妮轻拍着保罗的肩膀：「神父！神父！小菁姑娘已经上了天国了。你已经尽力了，你歇歇吧！」
保罗这才悄悄地离开了小菁，一个人静静地走到屋内的一角，不声不响地坐下。
屋内的气氛顿时从兴奋转为沉静而哀伤，大家沉默不语。此时只听见那新生男婴传来的阵阵啼哭声，彷佛是在哀悼他那已经逝去的母亲。
第40章 坐困愁城
北京 1900年（清光荆《辏�
当大千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窗外只传来零零星星的枪炮声。此时的大千，只觉得整个脑子沉重无比，可能是因为先前那支针的关系吧！他在病床上沉坐了一阵子，神智慢慢地清醒，心中却觉得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空虚和失落。
大千知道战事仍在持续，使馆区也已经被包围了好一段时日。看样子，中国的军队及义和团，无法攻破使馆区的防守，大使馆和他的同僚们应该是安全无虞。
大千心里清楚，这场战争拖得越久，中国就越没有胜算，但是拖得愈久，大千的心头也就愈受煎熬。算算日子，小菁应该已经到临盆的时候了，而他却依然被困在这使馆区里头，让他即将生产的妻子，一个人独自待在外头，无助地面对这混乱的变局。大千想到这里，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不断地流出。
第41章 八国联军
北京 1900年（清光绪 二十六年）
1900年八月十六日前夕，肃亲王府上下一片慌乱，没有人知道，这回联军入京，会是个什么样的祸事。尽管府里年轻的一代，对于四十年前英法联军入京时（1860年）的历史是一片空白，但是对于上了年纪的王府老家丁而言，那却是场毕生难忘的噩梦。在老一辈的口耳相传下，府中上下满是忐忑不安的诡异气氛。
「王爷，大事不好了。」内务府的王公公，急急忙忙冲进王府大厅。
「王公公，请坐！」老王爷穿着便服，慌忙来到大厅上。
「不用了。联军就要进城了…老佛爷及皇上都准备要离京避难去了…上头派我来通报王爷。我还得赶紧去通知其它人，恕不久留。王爷！」王公公立即起身，匆匆告别。
王公公离开后，王府上下更是陷入慌乱之中。由于老王爷年事已高，所有的事情都交由贝勒爷打理，他沉着地交代着全家大小，收拾可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一边指示少数几个忠心的家奴贴身随行，一边又简单地嘱咐其它留守的家丁。没一会工夫，一切就绪，只等紫禁城传来消息，便要前往集合。
这时，一名家丁匆忙来到贝勒身边，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贝勒听完后，立即招来王府管家，交待了几句，不顾老王爷的阻止，就急忙地出府去了。
不一会工夫，贝勒来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胡同附近。
他看见一个身影，便追了过去：「神父！神父。。。请留步！」
保罗神父一身中国百姓装扮，转身望了望眼前的年青人：「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父？」
「我找了您很久了，我知道您是保罗神父。我来找一个人，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小菁姑娘的下落？」
「你找她做什么？」
贝勒迟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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