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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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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脑袋的活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无产阶级不但要解放自己,而且要解放全人类,如果不能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就不能最后地得到解放。我们的革命导师,说得多么好啊!” 
他又看看她,笑了:“我是不是说得很虚?” 
她想想,没有回答,胸前猛烈地起伏一下,又渐渐平复,模样很温顺很美。似乎沉浸在春天的甘露里。 
他也平静躺了一会儿。 
“好书读不完啊!”他说,“还有这本,你看,是什么?”他在绣着荷花的枕头下面,又拿起一本裹了牛皮纸的厚书。她没有看清厚书的名字,商人革命者像捧着宝贝婴儿似的,眼望着镶了金边的芙蓉帐顶,轻声对她说: 
“这本书,倒更该好好读读,有文学,有思想,有历史,它简直就是几千来我们中国社会的一面镜子,百科全书。每个时代,每个社会,每个政权,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借鉴,它照耀着我们向前走的每个脚印……” 
她听得入迷了,深深叹了口气,有点羡慕地说:“唉,你懂得的道理,真多!不好意思啊!那些书,我一本也没有读过,我会好好读它们的。” 
…… 
他们那么谈着憧憬着,似乎真的已从最初起义暴动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她似乎记得,当年,椅子形山岭,瞎子舅舅把被父亲赶跑的木匠的儿子水娃,也就是纪年,带回大溪河的盐场里来,她已满十岁。她见过他们在盐场工棚里的桐油灯下,偷偷读过一些羊皮书,有本似乎就叫《共产党宣言》什么的。但是,纪年和瞎子舅舅,那时,从没有给她说出过那么深刻实在的道理。她觉得眼前这个病怏怏的男人,水平高,简直就是她敬佩向往的那种男人,成熟理性, 
幽默刻苦,才华横溢,他的诗写得多好!他的钢琴弹得真棒!说不定她真的就已经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轻轻捧起那本厚厚的书,低头翻开一看,全部是竖排版的古文,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想到自己知识的浅薄,望着古老的书页,她的脸泛出了两朵潮红。她不由自主地往前靠过去,侧身面对着他,油亮的辫子垂下来,弯过肩头,淌在穿了粉红纯羊毛衫的胸前。 
“我想读书。可是,我并不喜欢医学,那是我父母和哥哥安排给我的。不读医学,我又到哪里去读书呢?” 
“那还不好办?”他说。他那不紧不慢的男中音,此刻变得很柔很好听,就像他们收听来自红色心脏无线电波里男播音员的声音,“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开张介绍信,送你去读书。延安,哦,现在用不着到那里去了,胡宗南还占着。西柏坡,北平。哦,对呐,北平就要和平解放了。到北平读大学,那里的大学真多。革命成功了,你还可以到苏联莫斯科去读大学。莫斯科,布尔什维克,那是全人类红太阳升起,最鲜最亮的地方。在那里学习革命思想和文化艺术,回来建设我们未来的国家。现在,你学医也不要紧啊,也可以啊!学医没关系。像我们革命的大文豪,你知道的,鲁迅先生,郭沫若先生,日本学医回国,弃医从文。一个医生,疗救人生理的痛苦是有限的。他们写的文章,小说、诗歌、戏剧和杂文,都在拯救我们一个民族的灵魂。” 
坐在他的雕花木床边,听他说,她没有插嘴,只有惊叹,微凸的胸脯均匀地起伏着,听得她美丽的眼圈,湿润润的。她眼前出现了一幅多么动人的画图。要是那样,她想,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多么值得,多么有意义啊!革命蓝图和理想,就在他们勤奋的工作中,一步步实现。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犯晕的毛病,渐渐退去。他们没有靠在一起,心灵中已唱响了同样的歌声。他亮晶晶的前额,还有点微微汗粒。旁边壁炉里的炭火,映在他半片脸上,正如她心中此刻闪耀着的理想光辉。她明明感到,有种生命气息,弥漫在这个冬夜,还不属于他俩的卧室。 
“嘀嗒,嘀嗒……” 
客厅里的壁钟清脆而均匀地响着,每一声间歇,都留下清脆金属敲击的余音。 
“噢,十二点了!”他又笑道,“白居易写诗批评杨玉环李隆基,沉溺一起‘春宵苦短’,今天,我们的‘冬宵’也短嘛!可是,并不苦啊。休息去吧!” 
她没有起身,摸摸他的额头。 
“还发烧吗?” 
她问话的声音,有点异样,甜润而苦涩。 
“不了,”他说,“好多了!我,好久没有给人这样倾吐过,似乎头也不晕,真的不晕了。” 
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行动。时间并没有把他们的身体,拉过来靠近,就那么僵住了。客厅墙上的钟摆,还那样清脆悦耳。远处,江边码头,似有竹琴声传来,苍凉悠远。江边码头传来夜晚的汽笛声,像在撕一匹沉闷的布。时间的确很晚很晚,他们的谈话,还在兴头上,伸手接回她手中那本厚书的时候,他那双显得过于发白的手,轻轻地,而且是带着明显爱意地,牵了她那只戴着小小瑞士表的纤细素手。他们同时抬起头,对望着。她的手,并没有缩回,而是…… 
“噢,新的一天,都过去……二十五分钟了!” 
他接过书,假装看看表,握了宝贝一样,松开她的手。无话找话地说了这么一句。目光还停在她的手上。啊,多次给他抄写文件的手,从小到大没做过粗活重活的富家千金小姐的手,灯光下,圆润柔美。她低下头,掩饰脸上飞出的两朵红晕,望着粉红毛衣前自己的那只不知该怎么放的手,的确很好看。她不自然地搓搓手,心鼓猛烈敲起来,温暖的心灵,泛起春天的潮水。正如当年,县城女子中学的图书管理员,在地下室仓库,玉兰花开的春天的夜晚,纪年不也这样拾起了她的手么?这是什么信号?男人的爱意,难道就是这样表达的?纪年牵她手时,怎么没有浑身电流涌过的感觉?难道他们都是无意识的?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想,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在将满十八的时候再次发生。她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有意显摆似地,弯腰把那只他刚才拾过的,充满爱意的手,温温地放在他的前额上,放了会儿,伸直腰,用医学院学生,也是此刻的某某地下党市委机关书记员,服务员,下级,助手,带着职业性的口吻,轻声说: 
“温度正常,不过,还冒虚汗。安静躺躺,恢复几天,就好了。” 
她完全没有羞涩地像照顾大哥哥一样,灵巧地给他掖好被子,束得很美的长发,青丝一样在他胸前的被子上扫来扫去。弄好后,她直起腰,往后掠掠青丝,站在床前。 
“最近,你吃饭也少,吃不下,还是保姆做来不好吃?” 
“噢,呵呵,”他不知怎样回答,“没关系啊!” 
“没胃口么?我会做开胃臭豆腐!要不,明天,我出去给李嫂说说,弄点豆子来,我会做的。” 
“不用啊!你瞎子舅舅,他们回去会怎样落实市委紧急会议精神呢?明天,不,就是今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唉!难道他心中,只有工作么? 
她心里无声感叹。 
那天晚上,他们就这样,带着爱意分别。她要走了他那本厚厚的书,原来是她从没有听说过的《史记》。扉页上写了两个娟秀的字: 
“淄芸。” 
是不是他的名字? 
他们轻松地说着告别的话。她没敢问。她想起了纪年和瞎子舅舅的吩咐,不能向他打听任何他没有告诉你的事情。这时,她想到的依然是地下党铁的纪律。 
夜深人静。她慢慢走出他的卧室,回头关门,门缝里顾盼的那张清秀椭圆的脸,已经恢复了医学院校花和城市美女的端庄矜持。 
“晚安!” 
“Night!”他用了英文。 
关好门,木楼梯上传来她不甚清脆,有点拖沓的脚步声。 
起义暴动最初受挫的阴影,已经散去。他们很快恢复了瞎子舅舅和纪年的联系,形势开始好转。完成了当天工作,走出历史烟雨,回到真实生活,他们都觉得把事业和理想,正推向甜蜜的梦境。那不是虚无飘渺的猜测,而是,他们朦胧感到日常的生活和工作,灌注了爱意和感情。那时的相爱,和我们现在的想象并无二致。不为金钱利益,渴望的是心灵的共鸣与燃烧。他们不是那晚睡在一起的。拾起她的手,也没有直接表达爱情。他想看她手腕上的瑞士女表,究竟多少时间。那一刻,虽然她脚步沉沉地上楼,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他们各自生命中,已刻上了深深的烙印。从没有谁戴着那样的手表,在他眼前晃动。她眼里飘过的那朵火苗,不用说也蕴含柔媚的爱意与青春,恰如家乡那湾流水,鲜艳的荷花,洁白的芦花,如梦悠悠。躺在床上,回想他们相见的一幕幕,终有一天,她梦中醒来,压抑的情感,浓墨重彩地浸润了她的花枕。萍水相逢,可能塑造成一种永恒的生命雕像。他忘我工作,加重了病情。他用带来组织武装起义的经费,请了一个保姆,一个司机,公馆花匠,这些人物,都招之即来,做了事情,又赶快离开。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中有些人,成了宪兵特务的内线,把他们在公馆看到的异常情况,密报给特务组织。因选择人员不当,造成了革命的重大损失。那些损失,构成了他们几十年生命历程致命的创伤。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商人革命者的胃病、眩晕病,渐渐好起来。更多的工作,正等待他去做。冬天即将过去。这座城市的鲜花,一如既往地开放。他们爱情的蓓蕾,像一朵夜来香,经过时光的孕育,正悄悄地吐露清香。他们已经很熟了。他让她给上级党组织抄写一个密件,他发现她的字写得像一堆蚊虫。他没有批评她,而是拿着毛笔,一笔一画地教。她写的一张张废纸,在昏黄灯光下,像一团团火焰,一张张落叶,飘落在办公桌下面。她低头拾起张张落叶,收拾屋子,把有用和没用的纸团,塞进垃圾箱。淄芸看到了,非常不快。他说,那可不能开玩笑。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如果废纸落到敌人手里,将会给革命带来多么大的损失?她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说:“我怎么一点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成熟革命者,不应该粗心大意!”他严肃地说。按照纪律,她做了检讨。“这种错误的发生,”淄芸说,“我也有责任。”那晚的灯光,把他们的内心不安与不快完全暴露出来。他把批评责怪埋藏在心里。她从此再也不用毛笔写字,每写废一张名单,都用化学水销毁。在他面前,她变得小心谨慎,以至于她一个人偷偷在房间哭泣,哭得很伤心。那是她在这个神秘公馆,第一次哭泣。她在日记本上,写下心灵的悔恨。淄芸慢慢走进来,望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说:“对不起,我不该熊你,喊你,伤害你,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的态度,有点粗暴简单。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就不会再出那样的事情了。我们个人的任何一点小小的过失错误,都会给整体的革命带来牺牲,我们的亲人和同志,将消失在生命的暗夜。他们和我们,都是多么优秀的生命啊!”她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泪汪汪的脸,眼睛像熟透的蜜桃。她轻声说:“你是对的,我错了!不能原谅,原谅了个人的失误,就是对革命的犯罪。内疚,自责,都不能挽回心中的悔恨。”没想到淄芸也抬起头来,告诉她:“每个人成长,都会付出代价。一个人,一个党,都在失误的代价中成长。我们能做的是,一定要尽可能少地付出这种代价!”说着,他又一次拾起她的手,看了一下时间。很深很深的夜晚,她几乎就靠了过去,停在他肩上哭泣。她被批评,并不记恨。反而心里更喜爱他。她觉得,他是成熟的领导,靠得住的干部,从此走上革命道路的老师和兄长。阴霾过去,在他身边工作学习成长,将是多么高兴的事情!靠近他的肩头,她找到了心灵可依的感觉。那时,她还没有想到肉体的相依。她对所有男人的肉体,都感陌生。他们假扮夫妻,已有一两个月了。时间的流失,并没有把她朦胧的爱的记忆中冲淡,反而越来越深地进入生命深处。她真想一头扑进他怀里,诉说心中积郁很久的话。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心灵沟通,而是,和他在一起的任何语言和感觉,都已化为复杂甜蜜的浓情。站在她面前的文雅男人,轻轻把她的手放下来,居然像保姆一样,从公馆厨房里,端了面盆,舀了热水,带着毛巾,到她房间里来,摆在她面前。他做这一切,都那样自在,不像一个端着架子的革命领导者。她抹了把泪,弯腰准备拧毛巾,他把她轻轻扶在床沿坐下来,扭转身,弯下腰,拧了热毛巾,展开来慢慢给她洗脸。洗着洗着,他们都笑了。她笑得那样平静甜蜜。从小到大,外面读书,她还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陌生男人对她这样的亲热。她觉得脸上的热毛巾,像一只温暖的手,在她红润的脸庞上抚摸,带给她温暖的风,她心中有一张张翠绿的叶片,马上就要飘起来。洗过脸地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得依然那样平静,像一朵心灵的火苗,静静燃烧。她心中“突”地涌过一股暖流,突然,她侧过身,把他握着毛巾的手,一把捧着,相互擦脸。那条沾了热水,也沾了她眼泪的粉红毛巾,传递着心灵的信息,在他们的脸上和手中,翻覆如练,艳丽如花。他们靠在一起,传出各自的体香。这次,不是商人革命者,而是医学院青春洋溢的女学生,用她纤细的手,把他握了粉红毛巾的手,拾起来,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表,手表显示的时间,已到凌晨。他们对望着,火焰在燃烧,映照他们的脸庞,胸脯微微起伏。他突然伸出双手,扶了她的肩头,他们拥在一起。手中的毛巾,“唰”地掉进盆里,溅起一地水花。公馆内外一片安静,似乎能听到他们心脏的搏动声。他们可能就要进入二人甜蜜的世界。这时, 
客厅里传来玻璃敲窗的声响。起风了。他警惕地“呃”了一声,叹了口气,不知遗憾,还是沉浸在相互的爱意里。淄芸很快转身出门,客厅里,平静如常,橘黄台灯下,窗户紧闭着。灯泡在摇晃。桌上,还没有收拾好的文件,被风吹到地下。她慢慢走出屋子,长发有点零乱。刚才哭红了的眼睛,已恢复了本来的娇媚。刚清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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