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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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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前天喝过的汤药苦口,还是昨日遇到轩辕睿要去战场的关系,这几天,她都很难开心展露笑颜。
  她该因为轩辕睿要去打战杀敌而开怀么?他是要去那个凶险的西关啊——这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什么事都不出,安全回朝呢?他要想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夺回几分势力,振奋士气,让人爱戴拥护,不出全力自然是不行的。
  她跟轩辕之间的恩怨惆怅,让她很难看清自己此刻的心,是否轩辕睿当真死了,她就可以释怀一切?
  不是。
  她并没有恨他入骨,她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在他出事之后大笑出声,她办不到。
  但其他呢她利用轩辕睿刺激睿王妃,因为她看得出来,即便那个女子代替自己上位内心毒辣冷静,偏偏她对轩辕睿,是有情意的。琥珀即便年幼,却也依稀明白,上次的要挟,已然让那个女人开始恐慌嫉妒,虽然是报了一箭之仇,但——之后她要如何迷惑他?
  她说服自己要冷漠无心,当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偏偏他说要去西关转身上天桥的那一幕,总是萦绕在她脑海,让她做了一夜的噩梦。
  别人伤害她,她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这种生活只保护了自己,却不是她真心投入,真正享受,甚至,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今,她在京城,他在西关,之间隔了三天三夜的遥远距离,千里迢迢,要再看到他,已然遥遥无期。这样的距离,仿佛他是白天,她就是黑夜,永远不可能相遇的两个世界。
  黄昏之前,就有总管派了几个手脚利落的丫头来新房布置,琥珀索性找了个借口说要去长廊走走,留下玉儿替他们当帮手,她毫无留恋,没有出嫁前的少女兴奋忐忑的娇羞情绪。毕竟,这是第二次了。
  她苦苦一笑,心底满是自嘲,安静地走出房间,穿过狭长的走廊,脚步停留在某一处。
  望着眼前蒙蒙的雨帘,琥珀向前倾着身子,探出细嫩双手,雨丝穿透她的指缝,带来一丝丝的轻微凉意,仿佛也随之沁入血脉,那些凉意终于覆在她炽燃的心口,将那些矛盾又复杂的情绪,彻底熄灭。
  白纱紫裙在风中微微飘扬,那拥有无邪纯真面目的少女,宛若画中仙一般,凉风吹拂着她宽大的袍子,翻卷起她白皙的双臂。
  她冷冷观望着自己的双臂,因为离开了皮质护手,如今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之中。她生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故意用护手遮掩自己的双臂,因此误了祛疤的最好时辰,如今双臂上的噬咬痕迹,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清晰,却也是足够骇人。每回看到这手臂上的疤痕,都让她生厌恶心。
  这世上听说有很多女子,因为自己的男人而失去了自我,即便遭遇背叛离弃,也可以宽容地看待一切——她无声冷笑,是她太顽劣不懂事吧,她怎么都不可能把南烈羲当成是自己的夫君,虽然她明日就要嫁给他,但她很肯定,她并不属于他!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要一生一世,被他控制的麻木不仁。
  楚炎只是途经过这里,没想到也能遇到她,一身黑衣的他,终日有些冷酷的神色,变得缓和。
  这两日王府各处都忙碌的装饰喜庆气氛,他上回回去天桥下,也不曾见过她,原来她已经回府了。当时的他,多少有些自责,也有些担心,他的初衷是让她多享受一些自由,那种属于山林间的美丽雀儿就要被猎人关入精致鸟笼之前的,可贵的自由。
  螺髻用一枝凤钗绾着,白净颀长的脖子飘着几根没有梳拢进去的发丝,她望着眼前雨帘,身影纤细,姿容优雅,眼前少女的身上,居然衍生出一些属于成熟女子才有的魅力。
  琥珀放松了身心,肩膀垮了下来,明日天气如何,有多少人来韩王府观礼,她根本就不在乎。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楚炎就站在岔路口,他似乎来的匆匆,伞也未撑,雨虽然下的不大,却也湿了他的黑发,黑衣。
  黑发紧紧贴在他棱角分明的男子脸庞上,他高大俊秀的身子带着不卑不亢的独特气质,他虽然身为食客,却没有那种奴性,仿佛他才是天底下,最傲然最独来独往的一人,浪荡不羁。
  她朝着他笑了笑,指指他,楚炎扬眉,低下头看自己,也不禁低笑出声。
  黑衣因为雨水的关系,也紧紧贴着身为武者修长干净的线条上,他却没有半分狼狈,而是疾步走入有屋檐遮挡的走廊内,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琥珀从腰际掏出一块粉色的丝帕,递给楚炎,她笑的甜美,宛若邻家小妹。“别让雨水进眼睛了。”
  她讨厌流泪的原因,也在于此,她觉得液体充斥在眼睛里的那一刻,什么都看不清楚,酸酸的,涩涩的,很不舒服。
  楚炎的眼神一柔,笑着接过这一块帕子,他的反应自如大方,显得光明磊落,堂堂男儿,毫不遮掩的从容擦拭脸上的雨水。他只是擦拭右边脸颊,仿佛连自己,也习惯忽略了左半边脸,那黑发足够长,足够掩饰一半的残缺容颜。
  他淡淡问了句,没有察觉琥珀的目光,尽数锁在他的脸上,“你怎么出屋了?”
  “他们都打点好一切,我根本没什么要烦心的,明日也没多余的繁文缛节,我乐得其所——”琥珀说的轻描淡写,反正这一场婚礼,不过是做给皇帝和轩辕睿看的好戏而已,为了就是引蛇出洞,而轩辕睿提前赶赴战场,这出戏就只剩下皇帝一个观众了。
  南烈羲跟自己,谁在意其中的礼仪细节,做的到不到位呢?
  对嫁人的所有憧憬,早已被那一日的血腥画面,彻底踩碎了。
  “你开心就好。”楚炎的神色莫辩,闷闷地说了句,黑眸闪烁着难解的光耀。
  琥珀却在意他的左眼难不难过,瞧,方才一滴雨水,顺着黑色发丝,滑落左边面孔,他却纹丝不动,让她看的好着急。
  楚炎的那句话她没有听进去,蓦地主动握住粉色丝帕,扬声道:“你低下头来。”
  他跟南烈羲差不多高,害的她光是说话就要费劲仰头好久,她用娇软的嗓音命令他低下头,楚炎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照做。
  琥珀神色从容地轻轻拨开他额头上的黑发,用柔软的帕子覆在楚炎的眉梢,扫过那飞扬英气的浓眉,那被刀剑砍断的眉梢,如今长出新眉毛,显得有些淡,接下来,帕子抹去他眼角的雨水,顺而擦拭完毕,她望着这原本生的很好看的眉目,却是被生生毁掉的凄惨,心里不由得一凉。
  楚炎任由她平静地擦干他左脸的水痕,他的眼神蓦地变得复杂深沉,宛若一潭古井,看着很浅,实则深不可测。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想到七年前,他也曾经生不如死过,因为这痛苦,不只是毁掉了他的容颜,更是——毁掉了他的自信和尊严。他变成一个衣衫褴褛的怪人,孩子们看到他就吓得大哭,女子见到他就把他当成是贼寇恶人,哪怕是老人遇到他,擦肩而过的关系,也会对他背后指指点点,说若不是做了恶事,怎么会遭到老天爷如此沉重的惩罚?说,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都是他,活该。
  他拾起原本的尊严,足足花了两年时间,让自己生病的心,恢复正常。
  没有人,用这么平和温暖的眼神好好看过他,即使有人能够维持镇定,也不过是因为他右边正常的脸。这世上真的很少有人,可以在这么近距离观望那残破的左边脸颊的时候,还噙着微笑,手里轻柔,没有感到任何胆怯,也没有流露半分厌恶。
  他在琥珀的眼底,是一个正常人。
  这,并不轻易做得到,她却做得很好。
  没有流露他最厌恶的同情怜悯,她像是春日的暖风,拂过他的心头,让他也情不自禁跟随着她去看,去听,去沉思,去微笑。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拥有最善良的眼睛?”楚炎微微怔了怔,不自觉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偏着螓首,在诧异的那一刻,楚炎蓦地眼眸一闪,挺直了腰杆,从她手心里接过帕子,自己擦拭剩下的湿漉漉。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赞赏,我会高兴一整天吧。”琥珀淡淡舒出一口气,眼眸流转间,却逆转了原本的清澈颜色,变得幽沉冷漠。她唇边带笑,却是冷了许多,不复方才的可爱迷人。“不过,以后,你若夸我善良,我可是会生气呢。”
  楚炎突然觉得,他看不透她的心,她不善良么?如今的一切,只是伪装而已?他默默凝神望着她的皓白身影,那宛若明月的清灵气质,却让人很难再移开视线。
  “琥珀。”
  她突然拧着眉头,猛地转过头来,神色凝重而黯然失色。“我该走了。”她最近,越来越听不到别人呼唤这个名字了,她的内心充满未知的恐惧,她觉得,仿佛有哪一天,就连她自己,也会忘记她原本是谁,只记得如今扮演的角色。
  楚炎皱着眉头,有些担心不安,微微弯下腰,直直望入那一双眼眸之内,那深处,藏着一抹阴影,始终无法驱散。“你的心看起来很累。”
  “我明天就要嫁人了,心又怎么会累?你看错了吧,楚炎大哥。”她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回答的异常笃定。
  “看错了?”楚炎只能目送着琥珀渐渐走向前,拐了个弯,最终消失不见,他喃喃自语,问的有些不确定。
  他活下来的原因,只为了找到那个女孩。
  不过如今,他更愿意守护着琥珀,他对她的允诺终生有用,永不逾期,无论哪一天,无论他是否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只需琥珀一句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万般困难,他也势必帮她完成心愿。
  只为了——那一张微笑的明媚面容,只为了那一双清澈温暖眼眸,只为了那一颗无邪纯良心。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誓言,拳头紧了紧。
  夜色,更深了。
  都快二更了,南烈羲还不曾回府,琥珀却是毫不关心未来夫君,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神色自若地替自己倒了一杯暖茶,一旁的玉儿都开始打瞌睡,额头撞到柱子才醒过来,没多久又重蹈覆辙,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最终实在看不过去,让玉儿先去睡。
  而她喝着茶水,翻着书册,倒是精神奕奕,一个人自得其乐,轻松散漫。
  她至少也要遵守为人妻子的规矩,虽然她并不认为夫为天的道理行得通,不过至少也要做好表面功夫,她既然也不困,自然也就守着门,等他回来。
  反正南烈羲一天没回来,她准时吃饭休息,也是过得不差。
  午后这一派人,将偌大的屋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如今看上去,多少有些喜气,不过对于琥珀而言,更多的是刺眼。
  这房内中央是华丽的大床,艳红色罗帐被银钩两边勾起,床上五彩锦缎的被衾叠得整整齐齐,一对鸳鸯枕,枕边还有一面小铜镜。
  她又瞥了一眼,柜子上,铜镜上,门上窗棂上贴着的,无不是精美的双喜字,这种情景总是让她回想起宰相府的那天,让她恨不得把那些碍眼的喜字,都统统撕掉烧掉!
  她让自己专心一点,书中的诗词隽永,她不该分心在这些杂事上,也不晓得为什么,以前总是不爱被师傅压着读书,总是偷偷跑出来,瞒着所有人去放风筝,捉鱼捉虾,如今却是对什么好玩的游戏都提不上劲,相反,看看书却是越来越喜欢。人,还真的是会一点一滴改变呢。
  等等师傅!
  琥珀蓦地瞪大眼睛,这些突如其来卷入内心的思绪,蓦地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她虽然不被外人熟知,但宰相府却是为她单独请了个教书的师傅,他自然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是个只懂诗书的书呆子,琥珀也常常笑话他是老古板,不过他为人正直,更何况教了自己五年时间,即便她调皮捣蛋,他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负冤屈吧!
  师傅叫什么名字她不太清楚,爷爷也总是喊他一声陈师傅,据说他家住在东山脚下,不过琥珀却常常上他京城的别院。
  琥珀想到此刻,蓦地紧闭眼眸,内心的疯狂风浪,越来越高,几乎要将自己吞灭。她暗暗回想,上官府是无一生还,但陈师傅可是并未被牵连!
  他可能,还活在世上。
  那么,他还在京城别院吗?如果是,她还有机会找到他,这样的想法,无疑为琥珀一潭死水的生活,充入一抹希冀的光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琥珀蓦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眼看着南烈羲冷着俊颜走入屋内,琥珀朝着他浅浅福了个身。
  他却什么也不说,越过琥珀的身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黑眸冷沉。
  “王爷要沐浴吗?我马上去准备热水。”
  她因为方才的念头,兴奋在体内横冲直撞,如今她面对南烈羲,也是顺从许多。
  “免了。”
  他冷漠回应,琥珀细细觑着他的容颜,蓦地觉得他的眉眼之上,有淡淡的凉薄。
  “宽衣。”他惜字如金,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更像是命令。
  她笑了笑,那笑意在南烈羲的眼底,却突地闪亮了一瞬间,那其中的是何等的情绪,他猝然有些看不透。
  仿佛,她就要飞去那里,摆脱他的淡淡的愉悦,内心却藏匿着巨大的波涛的矛盾微笑。
  她垂着长睫毛,白皙的脸庞恢复了些许少女自然的粉色血气,在烛光的照耀之下,居然漂亮的惊人。
  她替他解开第一颗盘扣,因为靠近他的关系,她蓦地嗅到,一种细微的气味。
  即便细微,作为女子,她还是很敏感。
  是女香。
  女子都爱在身体上涂抹花香,这一次,是淡淡的梅花香,不艳丽,不俗气,隐约浮动在空气之内,若有若无挑动人的心。
  她眼波一闪,却是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脸上,褪下他的常服,神色平和。
  “还不过来睡?”南烈羲俊眉一挑,有些不悦,她缓慢地将那一件常服折叠整齐,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应该是去了烟雨楼吧。
  琥珀猜测着,如今虞姬失去了地位,难保没有出现更加懂事明丽的女子,反正他的生活不羁惯了,要他不放纵,太难太难。
  “好。”一个字,她比他还要珍惜开口的机会,与其针锋相对,矛盾冲突,她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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