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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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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的。他感到空前的气沮,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
“泡泡,你这丫头,平白的笑什么?”
“回大人,奴婢自有可笑,却不敢说。”
“说。此处并无外人,牛先生乃本府至交,谅也不致见笑。”
“不见笑,不见笑,老太爷不必顾虑,小姐无论说什么,对奴才来说,都是聆听天音。”牛不从听铁徒手称他为至交,心底咕嘟一下翻上一股暖流,把暂时的拘束、尴尬、惶恐都冲散了,又听铁徒手命这个叫泡泡的女子说话,他的心底又涌出一股清流,这真的是天音啊,鹂声婉转,燕语呢喃,涧谷幽泉,古寺风铃。一瞬间,他感到全身绷得紧的如拉满的弓弦,生怕她说出与自己有关的话来,又怕她说的话与自己完全无关,生怕她言语间嘲讽自己,又怕她视自己如无物。牛不从一时不知该采取如何坐姿,如何神态,面向泡泡吧,给知府太爷一个侧身,坏了官民礼数,还容易让老太爷心下起疑,你这个累不死饿不瘦的牲口,眼里只有女色,没有官长,圣人说未闻君子有好德如好色者,那么小人整个是一肚子羊杂碎,一些德行全无了。但他觉得侧面甩给泡泡仍然欠妥,一者,敬主子仆从尚且如敬主子,可知主子在心中又是何等分量,再者,他也实在想正眼瞧瞧这个天人的天音究竟是如何发出来的。一作如此想,牛不从自感庄严起来,读《出师表》不流泪者,必不忠也,读《陈情表》不流泪者,必不孝也,读《祭十二郎文》不流泪者,必无情也,与主子交,不五体投地,必不敬也。他一下有了幼小流散,中年遇母的感觉:我牛不从有主子了!他就势跪了下去,失声叫道:
“奴才跪听主子训示,也请小姐不吝芳教!”
泡泡对此没有丝毫精神准备,朱唇将启,心思还在好笑和羞涩中,突遇此情景,也僵呆了。铁徒手一眼扫去,只见牛不从全身铺展在地,头脸紧贴青砖硬地,嘴角掠过一丝鄙夷,向泡泡眨眨眼,轻笑道:
“牛先生迷途知返,真义士也,朝廷栋梁也,前程远大辉煌不可限量也。泡泡,你刚笑什么,说说吧。”
泡泡怀抱茶壶,盈盈一个万福,羞怯怯说:
“奴婢告罪,老爷刚才说的是干妹子,牛老爷听的却是……光妹子。”
“哦!”铁徒手眼珠子飞速转了几转,身子顿时放松了,他拍拍脑门,大笑数声,连声道:“言语误事,言语误事,难怪古人说,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原来是非如此重大,不可等闲视之呀。”铁徒手在西北生活多年,南方老家的有些乡音总也改不过来,一不留神,又会用南方乡音去听西北方音,笑话着实闹了不少。他把牛不从说的干妹子复述为光妹子了,牛不从也当光妹子听了,他也不禁笑了起来,再看泡泡,一手将茶壶揽在怀里,一手捂嘴,脸飞三月桃花,嫩白的手捂上去,好似一朵梨花缀在了桃树上。铁徒手近前双手扶起牛不从,恳切道:“牛先生客套了,你是贵客,咱们宾主自在说话吧。”
牛不从惶恐爬起,又像原来那个姿势坐在竹椅上。铁徒手没有料到牛不从会是这种景象,他已设计好了软硬兼施苦口婆心七擒七纵美人计苦肉计多种策略,下定决心,把牛不从当作突破口,瓦解脚户队伍,割断脚户与马正天的联系,孤立从而剿灭马正天,把青白引推行开来,把盐业经营权夺归官府掌控,借机把马家的财富没收入官,如此,做上三五年的清知府,天天高枕无忧,夜夜红袖添香,官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人生一大造化。在琢磨推行青白引时,他已料到脚户对此肯定有强烈反应,他一方面做好的武力弹压准备,一方面见机行事,把脚户各个击破。他早盯准了牛不从,据线人提供的消息,这个牛不从功名心甚重,发家愿望强烈,在脚户中又有一定影响力,如果事有不谐,将投其所好先把他拿在手中。马正天的掺和,并成为事实上的首魁,这让他一下乱了方寸。推行青白引的最终目标是搞垮马家,但,必须打迂回战,七绕八绕,绕到马家头上,待他发觉脖子上有绳套时,已经解不开了,他只可选择与官府合作,否则,身家不保。他的主动出击,不知是出于惯常的急公好义,还是像人们说的二杆子病大发作,抑或是他事先看透了官府的机谋,先下手为强?不用说,马正天这步棋走对了,走得极为高明,哪怕是误打误撞,也是一步高棋。按说,马家只是家大业大,要与官府武力相抗,一者,他没有这个胆子,再二杆子,也二杆子不到这个程度,一者,他也无法与官府对阵,就那几个家丁,吆喝起小百姓来,吹胡子瞪眼,威风八面,与官军交起手来,连半个时辰都支持不了。可是,事不可这样做,刚经历过十几年大乱的陇东,百业刚刚复苏,人情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扰攘浮动,非止一日,稍有不慎,一把火就可引发燎原大火,战端一起,官残民破,他这官自然是当不安稳了,把身家性命丢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稳定压倒一切,既要让官府度过眼下的财政危机,还要维持地方表面的风和日丽。马正天是个厉害角色,对他绝不可掉以轻心,正月十五晚上错估了他,造成局面被动,今后所有的行动最后的矛头都要指向他,但,未到最后时刻,决不可让他察觉半点形迹。
铁徒手一摆手,泡泡上来给两人添了水,退了出去,牛不从仿佛孕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心里一下子被掏空了。他感到头重脚轻,习惯了用眼睛的余波欣赏令他醉生梦死的风景,突然间风景消失得了无踪影,而风景犹如梦境,还存留于原地,他的眼睛失去了目标,不知该把眼神搁在什么地方合适。他的屁股已经习惯于那样别扭的搁在圈椅里,现在不得不恢复正常的坐姿,那样坐下,令他实在不舒服。今天,铁徒手叫泡泡来书房伺候牛不从,是有深刻的机心的。他知道牛不从在外面交了两个情人,便知他一定是好色的,再说,不好色的人,乍然遇见泡泡这样的绝品女子,如果不动心,那只能说遇到圣人了。他是要把泡泡当诱饵的。这令他万分惭愧,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他在心里反复咒骂自己,铁徒手啊,铁徒手,你黔驴技穷了么,何以要用一个弱女子挽救你官场的危局呢,即使奏效了,你的红顶子戴在头上,不觉得你在顶着一只屎盆子行走在天地间吗。他的心里不止是惭愧,更是痛。泡泡是他奔走多年惟一的红颜知己,知己刚刚到了做知己的年龄,他才从婢仆贱役中擢拔出来不久,他俩的关系刚渐入佳境,他的飘摇着的心刚有了安放之地,就得狠心把她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粗俗人,而他这样做,也许才可出奇制胜,挽回事业颓势。他也曾安慰自己,也曾给自己的心找了一块躲藏的角落,他认为,国难当头,大厦将倾,是男人就得为挽救危局抛头颅洒热血,是女人,也得分担河山责任。泡泡,难为你了,不是我铁徒手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要明白,我这是剜出自己的心喂狗呢。
铁徒手看出来了,泡泡一出现,牛不从已经是泡泡甘心情愿的奴才了,计划越是顺利,他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就像他为了捕得恶狼,豁出去用自己的爱子做诱饵,狼不上钩,他心急上火,狼上钩了,他心如刀绞,咋都没个好。幸好,牛不从暴露的太快了,他及时发现,这个在江湖上赢得不小名头的人,原来不过是一条见主子就投怀送抱的贱狗。这样的人是没资格享受泡泡的,泡泡跟了他,如同明珠暗投,生不如死的。纯粹从做生意的角度讲,投入太大,收益甚小,不合算。贪色,贪财,贪功,啥都贪的人,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人。这种人只可用一次,用完,弃之如敝履罢了。铁徒手适时地支开泡泡,怀着深深的鄙夷,决定与这人摊牌了。他笑笑说:
“牛先生好雅兴,真是神仙的日子,自由自在,我行我素,听说还有两位红粉知己,就是你们说的干妹子,不知确实否?”
“回老太爷,确实。老太爷切莫听别人取笑之语,哪里是什么红粉知己呀,粗蠢村妇而已。”牛不从红了脸,不过,此时,他说的却是真心话,见过泡泡后,他确实觉得他的那两个干妹子实在不足与人道的。
“呵呵,要是干妹子听到这句话,会伤心欲绝呢,还是红颜一怒呢。”
“回老太爷,这个,这个……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此一时如何,彼一时又如何?”
牛不从心里是要说,自从见了泡泡小姐后,深感天下女子无颜色,我的那两个本来就粗鄙的相好,真是扔都没处扔了。可他绝不敢这样说,他说:
“回老太爷,人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先前未曾聆听老太爷教诲,身在化外,不明是何以为是,非何以为非,以至于身陷歧途,做了无君无父无上无下的游民浪子,如今一朝遭遇老太爷点化,真个是拨云见日,抬头遇佛,痛感昨日之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正当其时也,老太爷便是重生父母,再造天地,奴才鞍前马后驱驰,虽肝脑涂地,不仅无怨无悔,当视为平生幸事。当此人情汹涌之日,正是奴才倾力报效之时,老太爷若有差遣,奴才虽有自不量力之嫌,却存了一腔视死如归之念。”
牛不从说的顺嘴,把自己多年修炼揣摩到的文辞尽数端了出来,他自感得体,铁徒手也暗暗惊诧,这个人万不可小觑了,有的人为了往上爬,只知见缝就钻,见树就攀,有的人为了利益,见钱眼开,有奶就是娘,这样做,得手的人很多,但他们忘了打铁要得本身硬这个基本道理,把机会当本事使了,侥幸往前爬了几步,或得了些许银子,可总是底盘不稳,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眼前的这个人,听说六百里路上,硬生生翻山越岭,弄回了一块玉石,赚了一笔银子,又由此攀上了马家,今日看来,他不光是肯下死功夫,还知道给自己补充文墨呢。可惜,他仍然急于求成,暴露得稍早了点,再周旋一杯茶功夫,泡泡就是他的了。泡泡一落入他手,主动权就不得不交给他了。幸亏我沉得住气,幸亏他沉不住气,铁徒手暗自庆幸,不由得心里一阵浩叹,原来与人相交,竟如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谁占上风,谁受制于人,不过眨眼功夫。牛不从确实心急了点,他不明白,铁徒手当下正处在被动,他的心比谁都急,他有求于牛不从,他急切要找到打破马正天和脚户联盟的缺口,牛不从又是这个联盟中很重要的一环,牛不从要是明白时势,拿捏得紧些,把泡泡弄到手不在话下,还可得陇望蜀,获取更多的现实利益。可是,他太傻了,他不是真傻,是精明过头的傻。如同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乍然遇见许多食物,贪一时之饱,结果把自己撑死了。在铁徒手的棋盘中,牛不从已经是一枚弃子,牛不从自己把自己由要津桥梁变成垫脚石了。铁徒手算计已定,他漠然道:
“牛先生,如今陇东盐业谁是龙头老大?”
这不明摆着吗,铁徒手为何还要这样问?哦,风是雨的头儿,屁是屎的头儿,他有话要说的。牛不从算计已定,脱口道:
“回老太爷,当然是马正天了。”
“那么,他的龙头老大地位是靠什么支撑的,除了银子?”
“脚户。”
“对,脚户。脚户把盐从塞上运来,他的盐仓才可能充足,脚户把盐分运到客户手里,他的盐仓才不可能积压,一出一进,银子就像流水一般进来了。”
“老太爷说的正是。可是,进货是要本钱的,他的本钱最足,所以,他是龙头老大。”
“理是这个理,假如脚户不把运来的盐交给他,又会如何?”
“老太爷金口金言,自然说的不差。可是,不把盐交给他,脚户手中的一点本钱就无法运转,要让脚户产销一体,恐怕没有可能,因为销售网络掌握在马家手里,靠脚户自找销路,脚程就担不起了。虽有年家与马家分利,他们之间驴踢马咬,争斗了几辈人,可是,在对待脚户上,他们却是穿一条裤子,谁也不会单方面让利的。”
“这些,本府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要是西峰出了第三家足以与马年两家抗衡的盐业经销户,又肯让利于脚户,又会是何等情形?”
“那当然好了。可是老太爷,恕奴才心直口快,那是需要雄厚的本钱才可做得到的,就眼下说,西峰还没有具备这样财力的人家。”
“呵呵,呵呵,”铁徒手冷笑几声,回身在书案上双手捧起茶碗,猛喝几口,陀螺一般转过身来,正色道:“牛不从啊牛不从,你混了多年江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为何如此目中无人呢。”
牛不从这一吓,非同小可,心里痛悔的了不得,刚与官府搭上桥,一言之失,眼看要风吹黄瓜凉了。他在心里把自个的老先人挨个埋汰了一回,一片声怨怪牛家老先人笨头笨脑笨嘴笨舌,养下了他这头笨牛。他想就势跪下去,动作都有了,却收了势,他是个务实人,有奶可吃,我认得你是妈,拜天拜地拜鬼神都成,哪怕拜窑姐儿也行,只要你有奶给我吃,难道窑姐儿的奶不是奶,吃了拉肚子?没有奶,拜你个毬!没有奶,还给人当妈,你好意思你!铁徒手把路堵了,无新路可走,咱走旧路,跳起来和躺下一般高,咱原当咱的脚户去,把铁徒手的打算透给马家一些,再透给年家一些,得到的赏钱,还不顶累死累活贩几趟盐!打老虎没打着,打一只狐狸也不错嘛。此念一生,牛不从心里一阵快乐,身体一阵快乐,说话也从容了。他说:
“大人教训的是。可是,不是在下目中无人,西峰街上真的没有可与马年两家抗衡的人啊,还请大人明察。”
铁徒手听出来了,牛不从由一口一个“老太爷”换成“大人”了,由一口一个“奴才”换成“在下”了,见利忘义,见风使舵,过河拆桥,撂下扁担打卖柴人,正是小人本色。罢罢罢,本只是让你做个过河卒子,把对手的車顶死了,想办法让你置边儿,这盘棋赢了,论功行赏,输了,算你一个孤臣孽子,名誉上不亏待你,谁知你是真正的小人!是小人正好,小人做小人的事儿,比君子力气大多了。成功了,说明天下要时新小人了,毁灭了,正好为人间除去一个小人。铁徒手笑道:
“本府说你牛不从目中无人,你还不愿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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