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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灵魂而被爱:张爱玲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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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一个人整个地象(像)一首词了。”就那点儿抒情的气氛,被她这一点儿自嘲破坏光光,让人想起某些矫情的形象,跟着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她说她不喜欢文人,不知道是否跟文人身段太足有关,动不动就声称自己是多愁多病的身,“哎呀呀我要死了”的忸怩口吻,这些装饰性的东西她全部不喜欢,她手里的珠宝,大多都被她卖掉,就剩一块披霞,因为不够好,实在卖不上价钱。

她经常把这块披霞拿出来,这里比比,那里比比,总想派个用场,可是:襟上挂着做个装饰品吧,衬着什么底子都不好看;放在同样的颜色上,倒是不错,可是看不见,等于没有了;放在白的上,那比较出色了,可是白的也显得脏相了;还是放在黑缎子上顶相宜—可是为那黑色衣服本身想,不放,又还要好些……

她于是感叹:看着这块披霞,使人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是啊,这正是人生的真实写照:说起来是很珍贵的,但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没有反而更好。她的悟性使得她能够直击要害,去掉无谓的装饰,将人生看得不那么隆重。

佛教里强调不执着:有言说而不执着言说,有名相而不执着、不分别名相,有心缘也不执着、不分别心缘,方是无碍智慧。张茂渊为人处事,貌似就有这么一种“不执着”,这么一种无碍智慧。

她的燃点有点儿高:

我心中的张茂渊,她心中可能有那么点儿爱情,比如对于李开弟的记忆,但不足以成为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她应该有着更彪悍的表情,比如,套用网上某位很可爱的MM的口气来一句:做剩女,挺有意思的。

张茂渊的剩女生涯,确实挺有意思,偷个懒,让我大大地引用一段张爱玲的原文吧:

我姑姑说话有一种清平的机智见识,我告诉她有点像周作人他们的。她照例说她不懂得这些,也不感到兴趣—因为她不喜欢文人,所以处处需要撇清。可是有一次她也这样说了:“我简直一天到晚的发出冲淡之气来!”

有一天夜里非常的寒冷。急急地要往床里钻的时候,她说:“视睡如归。”写下来可以成为一首小诗:“冬之夜,视睡如归。”洗头发,那一次不知怎么的头发很脏很脏了,水墨黑。她说:“好像头发掉色似的。”……

智慧不见得都能换成钱,不过它本身就可以娱乐自己了。至于张茂渊七十八岁那年嫁给李开弟,这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她本来就挺喜欢他的嘛,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纠集在一块儿,嫁给他有什么不好呢?普通人也许会觉得那么大岁数结什么婚,但张茂渊就是张茂渊,她只听从内心的指示。

3。将清咖人生进行到底

和张茂渊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要预备着承受真实之伤。张爱玲自始至终跟人打交道都很有距离感,很紧张,她爱过的男人,胡兰成和赖雅,在很多方面都可以做对方的反义词,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能让张爱玲放松。不得不说,张爱玲这一感情取向,某种程度上是拜张茂渊所赐。但张茂渊温度虽然不高,却没有华丽的外包装,显得货真价实,而且能探到底,不像面对那些巧言令色之徒,你不知道能在哪里着陆。

作为一个作家,张爱玲从她那里得到了更多。如果说,她读香港大学时,官样文字被历史教授佛朗士先生耍着花腔一读,就露出了滑稽的底色,那么张茂渊的冷淡和真实,只言片语里的那种穿透力,则如一张网眼细密的筛子,筛去尘世间的拿腔作势,安然地放置自己的内心。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张爱玲能板着脸对迟到者说“张爱玲小姐不在”,能飘飘欲仙地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还自以为在保存劫后的艺术品,未必与这位姑姑无关。她教会了张爱玲按照内心的指示行动—“别的就管他娘”(张爱玲晚年有这样“粗嘎”的声音)。

甚至,我猜想,这么一个举重若轻的姑姑的存在,还有助于张爱玲打破内心的束缚,极尽真实地表达自我。常人都有窥破真相的能力,却为惯性及心理情感公式所阻,不敢朝前迈那么一小步,张爱玲却像拨开泉眼上的杂草那样拨开预设的遮蔽,掬起真相之水,她笔下的人物,人人眼中所见,人人笔下皆无。

张茂渊还点出了乱世情怀,点出了茫茫人世间枯荣自守的残酷与美丽,张爱玲笔下亦常有这样一种气氛,不可谓没有受她影响。虽然我不喜欢胡兰成文字中的气味,但他写张爱玲的那篇《民国女子》可谓解人,张爱玲在致友人的信里说:“不知从哪里来的quote(引用)我姑姑的话,幸而她看不到,不然要气死了。后来来过许多信,我要是回信势必‘出恶声’。”胡兰成的“quote”并没有注明,不知道哪些话是张茂渊说的,但漂亮句子多多,张茂渊的机智风雅也就此可见一斑。

1938年张爱玲从父亲那里逃出来,1952年离开上海去了香港,这期间都是和姑姑生活在一起。离开上海的时候,她们就约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此不通音信。

二十多年后,她们才开始恢复联系。1985年,张爱玲屡屡搬家,和姑姑再次失去联系,1987年1月,张茂渊从柯灵那里得到宋淇的地址,给他写了一封信。里面有这样的字句:可否请先生把爱玲最近的通信址见示?并转告她急速来函,以慰老怀,我已经85岁,张姓方面的亲人唯爱玲一人而已。

看到过这封手书的信,正如张爱玲所言,是淑女化的字体,却不再是那种平淡的语气,“无聊的情趣,总像是春夏的晴天”。也许,衰老会让人变得柔软一点儿,透过这封信看到的张茂渊,终于让我们熟悉一点儿了。文人小说下载

张茂渊的一生,有如一杯清咖啡,黑得纯粹,苦得彻底,永远永远,不在里面勾兑进去哪怕一丁点儿庸俗妥协的牛奶和糖。虽然许多人标榜自己偏爱这独特的口味—就像朋友是用来出卖的一样,口味是用来标榜的—但我无法不怀疑这写进字里行间的爱好,不过是模仿来的一种范儿。而且喝一次清咖啡不难,难的是喝一辈子清咖啡,喝一辈子清咖啡也不难,难的是将清咖人生进行到底。

张茂渊是做到了,她的亲情可能不那么温暖,她的爱情可能不那么浪漫,但我是如此喜欢她的俯首扬眉之间的那种彪悍,“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句经常被人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放在米兰·昆德拉的辞典里,她的这种风范叫作“不媚俗”,萨宾娜对托马斯说:“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是媚俗的对立面。在媚俗之王国,你会是个恶魔。”张茂渊和这两位同调,但是她未尝刻意,她随心所欲,自管前行,总结的事,交给后人。

吊诡的是,偏偏是这样不俗的人生,可以做最为通俗的解释。假如张茂渊九泉有知,她竟被人用那样一种哼哼唧唧的语言,刻画成了一个死去活来的琼瑶女主角,不知道是何感觉,真得借用张爱玲那句话:幸而她看不到,不然要气死了。

12 张爱玲的弟弟:他只是想有人注意他

张爱玲对于弟弟,是有感情的,黄素琼对这个儿子,也不能说没有爱,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爱又如何?她们把自身的清洁,看得比感情更重,因为感情里会有他人的气味,有一点点的污秽感,当她们发现那黏叽叽湿乎乎的“雾数”可能打这里上身,马上就换上凛然的表情,步步为营地,避开了。

那次我去香港,见到宋以朗先生,去之前我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他,因为他是张爱玲文学遗产继承人,没有人比他掌握有更多的关于张爱玲的资料。然而他是一个很典型的理科生,不喜欢演绎发挥,每当我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您怎么看呢……”时,他总是温和地微微一笑,做个很西化的耸肩摊手的动作。

有点儿失望,却也觉得这于“张学”亦是幸事,若宋以朗先生是个爱说话的文科生,又掌握那么多独家资料,别人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唯有问到张爱玲的弟弟时,他很罕见地表了一下态,觉得张爱玲对弟弟很凉薄。他举例说,有一次,张爱玲带着弟弟的信出门,准备等公交车时看,公交车来了,她还没看,而那封信被遗忘在等车时坐过的椅子上了,张爱玲片刻不安后,想,也好,这样就省得看了。

她并不想看那封信,只是不能完全决绝,现在老天帮她把那封信推开了,更好。她并不愿意让弟弟的只言片语进入自己的生活里来,这个弟弟在她的生活中存在感如此之弱—倒也是历来如此。

张爱玲小时候,家里使的女仆,有很多是安徽人,唤作“张干”“何干”等,《合肥四姐妹》里关于女仆也是这样称呼,看来是俺们家乡当时对于女仆人的流行叫法。

带张爱玲弟弟张子静的,叫作张干,是一个刻薄厉害人,觉得自己带的是个男孩,处处要抓尖占巧,带张爱玲的何干亦因自己带的是女孩而心虚,总是让着她。张爱玲受不了张干重男轻女的论调,与她争执起来,张干便说,你这个脾气只好住在独家村,希望你将来嫁得远远的—弟弟也不要你回来!

“独”这个词,也是俺们家乡方言,小时候家里常有亲戚走动,有的还要小住几日,挤到我的小床上来,我辄有烦言,老妈就骂我“独”。我的理解,“独”的意思就是孤僻、个性强,对自我与他人的领地界限分明。

所谓三岁看到老,张干的眼光也算毒辣了,不过她那句“弟弟也不要你回来”,俨然将弟弟当成未来的户主,她作为资深保姆也能当得了半个家,张爱玲则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户主尚未得道,鸡犬已经升天,这是张干强悍的基础。

但是,具体到张爱玲家中,张干还是看错了风向,这个家庭许多方面延续旧有的风气,但在男女问题上,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因嫡母重男轻女,受了不少委屈,等到她成为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状况。她坚持把张爱玲送进学校,张志沂不同意,她就像拐卖人口一样,推推拉拉地愣是把张爱玲送去了。对于张子静,她想着反正有他父亲管他,一个独子,总不会不让他受教育,不承想,张志沂非但没有她以为的重男轻女之思想,他连起码的为儿女前途着想的心都没有,嫌学校里“苛捐杂税”太多,“买手工纸都那么贵”,只在家中延师教子。

母亲不管父亲不问,张子静是夹缝中漏下的孩子。虽然他生得秀美可爱,有着女性化的大眼睛、长睫毛和小嘴,但是,一来他自小身体不好,二来他自幼无人问津,所以形成窝囊憋屈的性格,远不像他姐姐健康充沛,在父母亲戚的心中有分量。

“他妒忌我画的图,趁没人的时候拿来撕了或是涂上两道黑杠子。我能够想象他心理上感受的压迫。我比他大一岁,比他会说话,比他身体好,我能吃的他不能吃,我能做的他不能做。”林徽因的父亲曾感慨做才女的父亲不容易,从张子静的经验看,做才女的弟弟也难,在姐姐的强势存在面前,他唯有做一点儿带有破坏性的事情来表达自我。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经常在一起高高兴兴做游戏,扮演《金家庄》上能征善战的两员骁将,一个叫月红,一个叫杏红,张爱玲使一把宝剑,张子静使两只铜锤,开幕的时候永远是黄昏,他们趁着月色翻过山头去攻打蛮人……每次看到这段描写我都能听到那亢奋的稚嫩的呐喊,橙色的夕阳在身后落下,背上有涔涔的汗,这会儿早该凉了吧?那是太久远的童年。

那时,张爱玲是喜欢这个弟弟的,会在他腮上亲一口,把他当成一个小玩意儿。

后来张爱玲的父母离婚,张爱玲上了寄宿中学,放假回来就听众人讲述弟弟的种种劣迹:逃学、忤逆、没志气,而眼前这个弟弟确实看上去很不成材,穿一件不甚干净的蓝布罩衫,租许多不入流的连环画来看,人倒是变得高而瘦,可是因为前面的种种,这“高而瘦”非但不是优点,反而使他更不可原谅了。

张爱玲比谁都气愤,激烈地诋毁他,家里的那些人,又都倒过来劝她了。也许,他们原本不觉得他有多恶劣,他确实不够好,但他们所以要说他,不过是没话找话。张干的错觉早就被打破,张子静在家中的地位江河日下。多少年前,母亲出国留学,姨太太扭扭搭搭地进了门,她看张子静不顺眼,一力抬举张爱玲,固然是因为将张子静视作潜在的竞争对手—她一定认为自己将来也会生出儿子来吧—但如果父亲对张子静的态度足够好,这善于看人下菜碟的堂子里出来的女人,起码在一开始,是会假以辞色的。

现在,继母孙用蕃也看出来这一点:张志沂看重张爱玲,张爱玲也像贾探春一般自重,招惹她很可能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台,还是施以怀柔之道加以笼络比较好。对于张子静,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张爱玲说孙用蕃折磨他,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她说了一个事例:在饭桌上,张志沂为了一点儿小事,打了张子静一个嘴巴,张爱玲大震,眼泪落下,孙用蕃笑了起来,说,咦,你哭什么,又不是说你,你瞧,他没哭,你倒哭了!

张爱玲丢下碗冲到浴室里,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泪滔滔地流下来,咬着牙说:“我要报仇。有一天我要报仇。”她自己都觉得像电影里的特写,而我更觉得,这夸张的表情,有一半是因为她还没有跳出那个爱好罗曼蒂克的时期。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皮球从窗外蹦进来,弹到玻璃镜子上,原来是弟弟在阳台上踢球,他早就忘了,这一类的事,他是惯了的,张爱玲没有再哭,只感到一阵寒冷的悲哀。

张爱玲到她母亲那里去—黄素琼刚从国外回来,张爱玲发愿,要“拯救”这个弟弟,哭着说要送他去学骑马,也许觉得这样能让弟弟培养一点儿男子气概。她母亲都笑了,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缺乏营养,张子静的牙齿尖而泛绿,黄素琼担心儿子肺部有问题,叫他去医院照X光,他也逃掉。张爱玲和她母亲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他的,但是她们的计划太高远,他纵然想追,也力不从心。

他只能是讲点儿家族故事给张爱玲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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