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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诗文鉴赏辞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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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情意自出。

“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这四句写松下饮酒的情景。没有几案可凭,那有什么关系?铺荆于地,宾主围坐,格外亲切。没有丝竹相伴,这也无甚要紧。听那风吹松叶,不是更有清趣?围坐的是“故人”,面对的是清景,此情此景怎不令人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所以“数斟已复醉”。既醉之后,更是随意言笑,举觞相酬,欢然自得。如同诗人笔下所写的“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一样,在这幅松下坐饮的画面中也洋溢着一股浓郁的情意。此情与世俗的利害无涉,故言其“旷”;此情又来自诗人淳朴的生活感受,故言其“不虚”。

再说诗中的理。陶渊明把宁静的乡村当作返朴归真的乐土,把“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当作自然之理来信奉,在“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的生活中领略着任真自然的乐趣。在他的心目中,乡间幽静的景物、淳厚的民情和古朴的乡俗,无一不含蕴着与虚伪奸诈相对立的哲理。就像他曾在“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景致中体会到“此中有真意”一样,他也在松下坐饮、言笑自适的情景中悟出自然之理。这六句诗虽不明言理,但理趣融于“挈壶相与至”,“班荆坐松下”、“父老杂乱言”等意象之中,且流于笔墨之外。

在诗的后半部中,诗人以警隽之言将他的感受进一步哲理化:“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不觉”二字承接“数斟已复醉”而来。在醉意朦胧之中,自我意识消失了,外物更不萦于胸中,诗人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这里虽然表达的是一种玄理,然而它与“饮酒”、“复醉”的主观感受相结合,所以并不显得突兀或生硬,反而使人在咀嚼哲理的同时,仿佛看到醉态可掬的诗人形象。“悠悠”者,指一般趋名逐利之徒。这两句诗,一句指他人,一句言自身,笔法简练灵活。诗人说:那些人迷恋于虚荣名利,而我则知“酒中有深味”!这个结尾可谓意味深长。魏晋以来,名士崇尚自然,而且大多嗜酒如命。在他们看来,“酒正自引人著胜地”,“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世说新语·任诞》)。所谓“胜地”、“形神相亲”,便是他们所追求的与自然之道相冥合的境界。饮酒,则是达到这一境界的一种手段。酒之“深味”,便在于此。因此,陶渊明在这里实际上是说自己在诗酒相伴的生活中、在与“故人”共醉的乐事中悟得了自然之理,而此中的“深味”是奔趋于名利之场的人难以体会的。

从松下坐饮这一悠然自适的情景中引出物我两忘的境界,进而点出最高的玄理——酒中之“深味”,通篇理趣盎然,警策动人,余味隽永。此理超然物外,故言其“高”;此理又包蕴着真实的体验,质朴明快,故言其“不玄”。——情旷而不虚,理高而不玄,以情化理,理入于情,非大手笔不能如此。后世学步者虽多,终不能达到陶诗从容自然的至境。

这首诗以饮酒发端,以酒之“深味”收尾,中间贯穿着饮酒乐趣,叙事言情说理,都围绕着“饮酒”二字,章法与诗意相得益彰,思健功圆,浑然成篇。

作者:韦凤娟

饮酒二十首(其十六)

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行行向不惑,淹留遂无成。竟抱固穷节,饥寒饱所更。敝庐交悲风,荒草没前庭。披褐守长夜,晨鸡不肯鸣。孟公不在兹,终以翳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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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逸,是中国历史文化之一项特殊传统。真正的隐士,是对抗黑暗社会与异己现实之志士。从伯夷起,隐士代不乏人。而用诗歌对隐逸心态及生活作出深刻、完整写照的第一人,乃是陶渊明。此诗即为一好例。

起笔两句,陶渊明自述平生安身立命之根本。“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人事,指交际应酬之俗事。《后汉书·黄琬传》云:“时权富子弟,多以人事得举。”人事语义同此。游好,意兼爱好与涵泳体会。游好实为一种极高明的读书态度与方法(与死读书相对)。《礼记·学记》云:“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息焉、游焉。”晋杜预《春秋序》云:“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游好之谓也。或以为游好谓泛泛读书,那是误解。六经,指儒家群经。陶渊明《归园田居》起云:“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正可与此诗起笔相互发明。“少无适俗韵”是因,“少年罕人事”是果。陶渊明天性与世俗不合,故极疏于人事交际。而“性本爱丘山”与“游好在六经”,正谓陶渊明之天性,既爱好大自然,又爱好传统文化。在晋代,“学者以老、庄为师,而黜六经”(晋干宝《晋纪总论》)。陶渊明则好六经,足见其为人之特立独行,其平生得力之所在。陶渊明既深受儒家思想之教养,遂树立起以天下为己任之志向。可是,“行行向不惑,淹留遂无成。”时光荏苒流逝,渐近四十之年,仕途蹭蹬不进,遂至一事无成。不惑,语出《论语·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有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下句,盖用《楚辞·九辩》“蹇淹留而无成。”此二句语甚含婉,实则暗示着陶渊明平生之重大转折——弃官归隐。其时陶渊明四十一岁,刚过不惑之年。陶渊明弃官归隐之真正原因,本非仕途之达与不达,而是感愤于政治社会黑暗。所以接着说,“竟抱固穷节,饥寒饱所更。”固穷,语本《论语·卫灵公》:“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意谓君子固然有困穷之时,但不像小人穷则失掉品格。固穷,亦可解为君子固守其穷。大意都一样。陶渊明自谓始终抱定固穷之志节,纵然饱经饥寒交迫之困苦,亦决不向黑暗势力屈服。此二句,实为全诗的精神之所凝聚,足见陶渊明平生得力于儒家思想之深。以上,从少年之志趣说到中年之归隐,以下便发舒归隐以后之情怀。“敝庐交悲风,荒草没前庭。”秋风吹过破旧的房屋,荒草生满门前的庭院。隐士的生活,不仅是饥寒的,也是寂寞的呵。“披褐守长夜,晨鸡不肯鸣。”披衣坐守长夜,长夜漫漫,晨鸡不肯报晓。陶渊明是因为夜寒而无眠,还是由于心情而不寐,或二者兼之,不必拘说。唯此二句诗,实富于象征意味,可以说正象征着时代的黑暗与志士的操守。时代愈黑暗,志士愈孤独。此一层意味,亦可以体会。“孟公不在兹,终以翳吾情。”孟公是东汉刘龚的字。晋皇甫谧《高士传》卷中载:张仲蔚,平陵人,隐身不仕,善属文,好诗赋,常居贫素,所处蓬蒿没人。时人莫识,唯刘龚知之。陶渊明借用此典,乃以仲蔚自比,悲慨时无知己如刘龚者,则自己之真情亦只有隐没于世矣。诗篇的后半幅,呈示为一种大孤独大寂寞之境界。但是,在这大孤独大寂寞中,乃有一种竟抱固穷节的精神,顶天立地;亦有一种尚友古先贤的志向,贯通古今。所以,这又是一种极高的境界,向上的境界。

如本诗之所示,从少年时代的“游好在六经”,到归隐之后的“竟抱固穷节”,陶渊明归隐前后之人生,乃是一幅完整的人生。传统思想是其一生之精神命脉。亦如本诗之所示,陶渊明在黑暗时代之中的莫大孤独寂寞,并非一种消极低沉的状态,而自具一种超越向上之精神。读陶渊明诗,可以知其人。

此诗语言简练自然,而包蕴深刻广大。全诗包蕴着陶渊明一生的心路历程与心灵境界。此诗辞气和婉,而精神凛然。“竟抱固穷节”之节字,“披褐守长夜”之守字,皆如镕锤而成,凝聚着深沉坚实的力量。又简练、又丰富,又温润、又刚强,此正是陶渊明诗歌的甚深造诣。

作者:邓小军

饮酒二十首(其十九)

畴昔苦长饥,投耒去学仕。将养不得节,冻馁固缠己。是时向立年,志意多所耻。遂尽介然分,终死归田里。冉冉星气流,亭亭复一纪。世路廓悠悠,杨朱所以止。虽无挥金事,浊酒聊可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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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自述其《饮酒》二十首均是“既醉之后”所作,而诗中却以清醒的人生态度,一一展示了对衰荣、显默、生死、善恶、是非、物我等重大问题的思考,诚如苏轼所说,此公“言醉时是醒时”(《王直方诗话》)。因诗人明知为世俗的偏见所不容,乃自托为醉人谬误之言,此所以诗借“饮酒”为题而咏怀也。从这里固可见诗人当年在寂寞中探求人生之道的艰难不易,亦体现了其独立不迁卓然自立的人格。本诗即在回首往事中披露了自己的衷怀。

诗的首八句以从容安详的态度回顾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尤其是生平所经历的两次重大抉择。诗人自二十九岁(393)解褐入仕为州祭酒,至义熙元年(405)辞官归田,在其间及以后的漫长岁月里,诗人的内心是颇不平静的,充满了种种矛盾和冲突,有时甚至到了令人痛苦的地步。但在这首诗里,一切却都仿佛被过滤净化,表现为极朴素极单纯的情思。诗中说,自己当初入仕就是为稻粱谋,而为官后依然未能解决衣食问题,由此引起反思,遂认定了人生的归宿。这里说的“长饥”、“将养”、“冻馁”,当然是诗人清贫家境的自况,诗人曾在《归去来辞·序》中自述云:“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缾无储粟。”其友人颜延之也在《陶征士诔》中说他“母老子幼,就养勤匮。”即从他入仕期间所作的某些诗篇来看,也仍未见有大的改善,如“劲气侵襟袖,箪瓢谢屡设”(《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等。但诗人之所以作出上述的选择,实际上却远非只是出于物质条件方面的考虑。即以退隐归耕而言,其中既有诗人“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禀性气质的原因,也有对“真风告逝,大伪斯兴”世风的义无反顾的决绝意味,有“鸟尽废良弓”对世事翻复无常动辄罹祸的恐惧,也有对“返朴归本”的“贵真”追求。对于如此曲折深微的心理历程,本诗中却以“志意多所耻”、“遂尽介然分”两句一掠而过。前一句也即《归去来辞·序》中所说的:“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尝从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后一句则语出《荀子·修身》:“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以及方望《辞隗嚣书》:“虽怀介然之节,欲洁去就之分。”指专一不移。诗人在这里避虚就实,化繁为简,一则是出于他对人生之道的朴素理解:“人生贵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因而不讳言被一般士人认为是粗鄙的衣食问题;二则也有意以“不汲汲于自表”(顾炎武《日知录》语)的态度,来与充满矫饰的世俗风气相对抗。这种对人生“复归于朴”的认识和态度,正是陶渊明“冲淡”诗风所赖以形成的思想原因。朱熹说陶诗“语健而意闲”,也正道中了此老站在人生哲学的高度剖析自我的特点,因棋高一着故而能气度雍容,虽不求露已而自富启示性也。

诗的后六句,从回顾反思中总结了自己的生活态度。“星气流”即星宿节气的运行,指时光流逝;“复一纪”指归田以来又已过去了十二年。“冉冉”,渐进意;“亭亭”,久远意,这两个叠词加强了感喟的语气,暗示了岁月的艰难不易,诗人将这一期间“饥寒饱所更”的物质困苦,以及“贫富常交战”的精神苦闷,都凝聚在这感慨之中,言近而意远。“世路”两句则从世既弃我、我亦弃世的关系中洞悉了人生的悲剧。面对广阔辽远而又布满岐路的世道,常使人难以进取,而愈是清醒者,则困惑与痛苦也愈多,此杨朱所以哭泣而返也。杨朱事见《淮南子·说林训》:“杨子见逵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古来失意的士人每借以抒写茫然不知所从的沉痛巨哀,如阮籍《咏怀》(二十)亦云:“杨朱泣岐路,墨子悲染丝。”那么,又如何解得这个人生难题呢?诗人在诗末将自己的答案托出。“虽无挥金事”一句,用汉代疏广、疏受事,二疏名位显达而能急流勇退,归老后日设酒食宴请族人故旧宾客,用金甚多,其意乃在视富贵为祸咎之源,故不欲将产业留给子孙遭致后患,表现了对“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的至理的清醒认识。诗人极为欣赏二疏的人生态度,曾在另一首《咏二疏》的诗中说:“谁云其人己?久而道弥著。”百年之下迹不同而心相通,诗人的“饮酒”因此乃和“知足”“知止”的哲思相关联。古话云:“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诗人放弃了对外在功名事业的进取,而转向内心返归自然、“法天贵真”的精神追求。从这一点而言,陶渊明之嗜酒,实在可以说是以有所不为的狷者之饮而垂范后世的。

作者:钟元凯

饮酒二十首(其二十)

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淳。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洙泗辍微响,漂流逮狂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但恨多谬误,君当恕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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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陶渊明诗,想见其为人,其性情之真而且正,比较容易体认,其思想境界之深沉,则须细心了解。《饮酒》第二十首“羲农去我久”,即是了解陶渊明思想之一重要作品。此诗可以当作陶渊明的一部中国学术文化史读,但是其终极关怀,则在于现实社会。

“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羲谓伏羲,农谓神农,皆传说中的上古帝王。古人以上古社会作为一种政治理想。起笔感叹羲农时代离开自己已经很久远,整个社会很少再有淳真之风尚。起笔从上古一笔写至现在,其重点,是“我”所处之“世”。读者当着眼于此。“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淳。”汲汲,勤劬貌。鲁中叟,指孔子。孔子是春秋鲁国人。弥缝,谓补救、挽救。孔子勤劬一生,为的是挽救世道人心,返之淳正。淳字与上文真字同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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