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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姬-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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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礼貌地一摆手:“谢谢,我不饿。”

“你一上午不吃不喝,能受得了?”在我印象中,Hela的胃口都是很大的。

索秋渠笑而不答。

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我晒了一晌,着实有些口渴,于是想从河里捧些水喝,却被索秋渠用桨把手一打,说:“红尘水你也敢碰?”

“你说什么?什么水?”

“我说:这条河,名叫红尘曲!”她指着河面,一个字一个字一本正经地说。

“红尘曲?”我皱眉道:“怎么叫这个名字?”

她放下木桨:“传说呀,这条河是万古以来,世间所有薄命男女的眼泪汇成。无论何人,得此水点滴着身,必然堕落情海,万劫不复,永困销魂狱中。据说曾有一旅人徒涉此水,忽睹一佳人沐浴水畔,且浴且歌,艳冲紫极,声凌广宇。旅人不禁坠陷情网,痴立水中,再动不得分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呀,就那么一直站在水里,慢慢地变成了一尊石人,两眼却还一直望着当年佳人沐浴之处。又过了不知多少世代,他被流水带来的泥沙,缓缓地掩埋了起来,再没有人记得他。后来,有牧人在河口的沙洲里挖到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石人,心口上还镌着一首诗……”

“无心有意涉红流,一瞥佳人顿成愁。愿化收香追芳影,畏乱清云使吾忧。乌飞兔走白驹老,浪淘我身溶海洲。依然痴立忘万古,后人过此又何求?”我立刻条件反射似地说了出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从没听过这首诗,我向宏宇宙发誓。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了一双水晶水亮的眼睛。

这回轮到我笑而不答了。因为我也不明白。

她盯着我好半天,笑一笑,俯身从河中取了一捧清亮亮的水,双手送至我面前,微笑着说:“人类,你可有胆量饮下这一捧红尘之水?”

我轻轻抓住索秋渠的素手玉指,俯面其间一饮而尽,醉倒在了Hela少女那馥郁沁人的怀抱里。

在梦中我还隐约觉到,皮筏,轻悄悄地漂着。

世界1 两个人的宇宙 04



一觉醒来,明显感觉天色不早,水面的样子也很不同。皮筏睡着有点儿硌人,弄得身上又酸又疼的。

“什么时辰了?到哪儿了?”我揉。'。w。w。w。。w。r。s。。h。u。。c。o。m。'着眼角坐起来问。

“瑰素错。天快黑了,再有十分钟,就能到那个女孩住的湖岸了。”索秋渠在一旁答道。

我放眼四周。瑰素错,我终于到了。西涯霞满,白月东升。高原的夜又降临了。

这个盛满了红尘之水的湖很小,站在滩上应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岸;但湖面又显得很开阔,这恐怕是由头顶上光色变幻的天空,远方薄雾般缥缈的山影,还有湖周和缓起伏的矮丘衬托出来的吧。湖水比红尘水还要清澈,且浅得可喜,我所见最深处也不过一米,即使暮时光线昏暗,也依然能一眼望个透底。令我无比惊诧的是,在如今万里荒芜的青藏高原上,这片湖岸居然一望无际地覆盖着生机勃勃的五花草甸!如茵的小嵩草,紫色、黄色和红色的马先蒿,幽蓝的沙参、龙胆,圣洁高贵的绿绒蒿,还有报春、金莲花、翠雀……真叫人难以置信!

这莫非就是人们惧怕那位少女的原因?高原处处皆荒漠,唯独她所在之处有植物生长,与其说美丽,还是诡异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索秋渠站在我身边,绝无羞涩地裸露着全身,一心一意划她的船。无可否认,她是个很美的姑娘,正所谓“绝代佳人,幽居空谷”,此之谓也。若是从前,我怕是早就血脉贲张无法自持了。而在这里,似乎一来到西藏,一来到这远离尘世的地方,我的心也就变得清净,变得自然。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对方可是Hela啊。

皮筏轻触石滩,渐渐停住。

“去吧,她就在那个洞里过夜。”索秋渠指着不远处一块三层楼高的第四纪冰川漂砾:“附近有不少野人出没,当心被它们吃掉哦。”

“谢谢。”我离船登岸。她说了声“保重”,便点开皮筏,退向湖心,不久便看不分明了。

你也保重。我在心里默念一句,转身走向漂砾。它离湖大约几十米远,表面刻满了岁月的蚀痕,显得苍老而坚固。月光所照,漂砾下部显出一个不知成因的洞穴,呈裂隙样子,一人高,四尺多宽,黑漆漆不知有多深,看得人满心里发毛。我当此时,内心深处那种来源于动物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鼓跃着涌起来,再勇敢也会感到害怕。忽听得洞内爆发出一股可怖的咆哮,那声浪几乎把我吹透!我当时就吓傻了,眼看着一头毛茸茸的庞然大物电一样飞出洞来,黑得像朵死云,一对灯泡眼喷射着灼魂的火——这怪物连惊叫一声的工夫也不留给我,猛地把我扑倒在地,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口里的烫气呼哧呼哧地烧着我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想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下完了。

谁知我命不该绝,那野兽只在我脸上嗅了几下,便不声不响地跑开了。怎么回事?我起身一看,只见在银色的水月之下,在那水晶样绝纯绝净的月华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端立在洞口前,瘦小纤弱,深衣如雪。一头雄狮似的“铁包金”藏獒偎在她腿边;几只藏绵羊战战兢兢地从洞里探出头来。不只有植物,连狗和羊这样的动物也有!?这怎么可能呢?

是她吗?是不是她?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谨慎地盯着我。那头怪物似的大狗也做好了随时再把我扑倒的准备。气氛一时僵得很。我小心翼翼地、尽可能缓慢地站好,对她说:“你好……我是从外地来的,是人类,没有恶意……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我试着往前迈了一步,藏獒立即冲我一通狂吼,吓得我赶紧收回脚去立正:“别别别!好了好了,我不动……真是条好狗……你有名字吗,姑娘?我是……我……”

我话没说完,她忽然朝我快走了几步,大狗紧紧跟上;这下她离我很近了,她的样子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了——虽然穿着当地人的衣服,但她的脸——那双深不可测的、宇宙蓝色的双眼——

“小雪!!!”

我欣狂地叫出了那个名字。一定是她,一定是!我的小雪,我魂里梦里的小雪!我,我,宏宇宙在上啊!那一瞬间我所受到的冲击——那种狂喜澎湃的战栗——哪怕用神的智慧也难以描摹!好像圣寺克尔白中的Muidad-Dinibnal-Arabi看到年轻的Nizam,好像佛罗伦萨的Dante遇见不到9岁的Beatrice,又好像HumbertHumbert初识Dolores——哦,宏宇宙啊!我,我,我终于——

可她只是茫然而善意地笑笑,摇了摇头。

“怎么,你认不出我了吗?”我顿时惊乱了。我想上前,大狗“霍”地往我俩中间一横,我只好作罢,隔着这野兽跟她讲话:“小雪,是我呀,我是……(不行,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我的名字!)你忘了吗?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她又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和耳朵。我脑袋里当即“嗡”的一下。难道——难道说——

她蹲下去捡一块石子,在泥土上生疏而认真地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叫我小丫头”

她的字写得很大,笔画很稀疏,也许是担心我看不清。

做梦似的,我随她进了洞。那头藏獒依然守在洞口,几只胖乎乎的羊在洞里安稳地抱团儿睡着。

岩洞其实小得可怜,也就三五米深;只是拐了个弯儿,所以夜间从洞外望进去,只觉黑洞洞的没有底。尽头处颇平旷,一角铺着厚厚一层干草、堆着一小袋粮食,旁边砌着个又小又简陋的火塘,小小的火苗没多少光热。她就住这种地方?实在教人难心。

或许她确实不是她,只是碰巧长得一模一样?我多少有些失落。不过,我能不远万里前来,寻见的又是与我的爱人一模一样的少女,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缘份吧?

只可惜,她听不见声音,也不能说话。

她递给我一碟热乎乎的夏帕利,回身坐在干草铺上,好奇地盯着我看。饼子烤得很好,里面填满了香彻肺腑的酥油。

我在她面前坐下,暂且将夏帕利放在一边,拿石块在地上写道:

“我是一个无名者。你听说过无名者吗?你对‘小雪’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她锁着眉头看了大半天,指指前七个字,点点头;又指指“你”、“吗”、“儿”、“字”,同样点了几下头;随后便摇着头把其他字抹去了。看来她认识的汉字并不多。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写什么。我只是坐在那儿,揣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一直望着她。我们彼此相望,悄然无声,仅此而已。

这次算你赢了,熵姬。

一夜无眠。

早晨,她与大狗一起率了羊群翻过碧丘,快活地奔向那望似无边的丰美草甸。我竟然用尽力气也追不上她——平原上长大的人,到了高原上的确比较衰!小丫头跑出老远,突然回头看着我,调皮地一笑;大狗发疯似的绕着她打转,欢跑得像个大黑蹴鞠;雪白的藏绵羊仿佛下凡来吃草的洁云,点缀着绝净的原野。

我平生第一次感到天空这么广阔,这么蓝,离我这么近。微微吸一口这高原上的晨飔,凉丝丝的清甜直透入心胸,好像连记忆都被洗得明澈了,明澈得像她的眼睛。

“春风伴我羽衣翩翩轻舞在草尖,游目随蝶骋心于蓝天;秋风陪我喜泪涟涟漫步在绿野,拂花倾聆夜霖奏华年……”

那是小雪的歌声。

我拿定主意了。

我动身走向原野,来到小丫头面前,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带着一脸天真的迷惘吧。

我摸摸自己的胡子,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很老了。这个叫小丫头的女孩子,我只能像对待女儿一样待她了。我慢慢地上前一步,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以我所理解的父亲的方式,抚摸着她的头;而她,也像个父亲怀中的小女孩似的,闭着眼睛,依靠在我身上。这一次,大狗没有来扑我。

你知道吗,小雪,我没能找到你,却找到了你我的女儿。

世界1 两个人的宇宙 05



白天,我们在草原上牧羊;晚上,我在火前教她识字。两年时间转眼即逝。羊群比从前大些了,时间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多。小丫头丝毫没变,仍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愈发酷似小雪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挑不出哪怕一丝不同。

一个狂暴的夜晚。炸雷凶得像要把雪山给霹开,嗷嗷嘶吼的烈风把湖面撕得粉碎又抛入空中;比冰还冷的雨水夹着拳头大的冰雹,哗啦啦横飞得没个缝隙。我,小丫头,大狗,还有一整群老老少少的羊,全挤在石洞的最里面。这个素来干燥凉爽的石洞,此刻变得暖烘烘的。

这样的天气并不常见。即使在虿女吞噬万物之前,羌塘地区的年降水量也仅有150~200毫米,更别说生物圈毁灭殆尽的今天了。

小丫头蜷在我怀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脸。雹子在漂砾上打得噼里啪啦,风也恶狠狠地在石缝中刨着,恨不得把我们的容身之处削成碎片;虽然隔着厚厚的石壁,雷声还是轰得我五脏六腑乱颤。我用仅有的一张羊皮毯子裹好小丫头,把她抱得紧紧的。她什么也听不到,恐惧应该比我少一些吧?这可真有点儿讽刺。

约摸到了后半夜,风雨并不见小。我正迷迷糊糊地栽盹儿,突然被大狗的一通壮吠惊醒了。睁眼一看,进来处好像影着个纤细的人;大狗在一旁只顾冲那人叫,却夹着尾巴,半步不敢上前,还一个劲儿往羊群里退却,把羊们挤得咩咩的。

“什么人!?”我叫了一声。小丫头睡得正香,什么也不知道。我轻快地把她平放在草铺上,顺手抽出刀来。是人类,还是Hela?虽说我这些年一直身藏利刃,但来者若是Hela,莫说利刃,就是手持重机枪也没用。

“先告诉我你是谁。”那人冷冷地说。是个女人,声音非常年轻。

“我是个无名者。”

“无名者”这个称号对人类没什么威慑力,但总能令一般的Hela退避三舍。Hela并非畏惧无名者,而是厌恶、避讳,就好像人类看到那种状如盘蛇、颜色惨黄、黏糊湿热、绿蝇群绕、白蛆沸腾的臭大粪时总会绕道走一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这里还有别人吗?”

“只有我和我女儿。”

她的话里流露出失望的意味:“听说过一个叫余荆沨的人类么?剩余之余,荆棘之荆,水风之沨。”

“没。”我干脆利落地回答。这是实话,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又是几秒钟死寂。大狗也不出声了。唯风雨依旧。

“打扰了。”她隐身而退。我没敢起来,只是目送她离去。她自始至终躲在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清。直到她消失,我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够呛,刀柄早被汗渍透了。

到底是什么人啊,风雨、雷电、冰雹全无所畏,半夜三更跑到荒原腹地来“找人”?她又是怎么在这种恶劣状况下找到这个石洞的?人类肯定没这能耐。果然是Hela?应该是,他们在几公里外就闻得出人类的气味。但她那种冷静是怎么回事?这里有花有草,还有羊和狗,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吃惊?

小丫头睡得很沉。这也难怪,她什么也都不见呗。唉,一个又聋又哑的女孩只身一人,能在危险的荒原上活下来,可真是个奇迹。这里面怕是有大狗的莫大功劳吧。

我问过小丫头许多次有关她家人的事,她总以“不知”二字回我,看神色也不像是撒谎。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联想到入藏以来经历的种种怪状,其中难道有某种联系?

夜虽虐乱,清晨依旧美丽。

我们一如以往地去牧羊。我坐在高处,望着小丫头拾雹子、跳水洼,与大狗玩得那么开心,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全身轻快得不似以往那样沉重了。此情此刻,久违了的家的温暖,又涌满了我的心胸;就连身为无名者的压抑,以及对熵姬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都全抛得杳无踪影了。

一天晚上,小丫头习完字,在地上写道:“阿爸,你认识余荆沨?”

我登时吃了一惊。那天夜里的事我从没向她提起过,“余荆沨”三字他也从没教过她。她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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