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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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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岫决然地拒绝,只是重复道:“我,要明璎,死!” 

  聂沛潇听出来了,她重复这句话时,重重咬出了那个“我”字。可聂沛潇却担心起来,唯恐出岫会被恨意盈满:“这等恶妇只会脏了你的手。你放心,交由我来办,房州大牢里种种酷刑,必要让她尝试一遍。” 

  听到“酷刑”二字,出岫的眸光闪了闪,久久才点头道出一个“好”字。 

 这个字也令聂沛潇一直悬着的心安放下来。他轻轻抬手拭去出岫颊上残留的泪痕,缓缓将她扶起来,任由她倚靠在自己胸膛,心甘情愿地护着她。 

  “想必你此刻也吃不下东西,我让下人熬盅汤送去你屋里?”聂沛潇关切地轻问。 

  出岫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改为握住聂沛潇的小臂,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她对聂沛潇说:“让您见笑了,我先回去洗漱一番我要见想容。” 

  聂沛潇蹙眉沉吟,可到底敌不过出岫祈求的眼神,遂无奈地点头:“行。不过她的精神不大好,你要当心。还有一旦你不舒服,千万别强撑。” 

  “好。”出岫顺从地答应,便由丫鬟陪着回去洗漱更衣。 

  一炷香后,聂沛潇再见到出岫时,后者已恢复了端庄持重的绝色美貌,只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泄露了她方才的伤心痛哭。聂沛潇见她恢复得如此之快,放心之余又是担心,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出岫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只缓缓对聂沛潇俯身行礼,而后轻道:“劳烦殿下带路。” 

  聂沛潇没带任何侍从,事实上冯飞已被他派去看顾云想容了。他引着出岫五进三转,走了很久还没走到云想容将养的地方。 

  “这么远?”出岫不禁问道。 

  “我怕打扰你静养。”聂沛潇只回了这一句。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着继续走。聂沛潇为了迁就出岫,走得极慢,如此又走了好一会儿,两人停在一座院落前。聂沛潇低声说:“到了。” 

  话音落下,出岫立刻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凄厉叫喊,间或还有碗碟落地的声音,就从眼前这座院落里荡出,噼噼啪啪很是刺耳。至此,出岫才明白过来,聂沛潇为何要将云想容安置得这么远。 

  瞧这情形,云想容竟是失常了! 

第253章:等闲平地起波澜(八) 

  “不要!滚!”云想容凄厉的叫喊声源源不断斥入出岫耳中,对方每喊一声,便令她心中的酸楚更多一分,愧疚亦增添一分。 

  出岫定了定神,迈步欲往院落里走去,却被聂沛潇伸手拦住:“别进去。” 

  “为何?”出岫凝声轻问,极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 

  “威远侯夫人如今不大清醒会误伤了你。”聂沛潇低叹一声:“我该瞒着你的” 

  “不,多谢你告诉我。”出岫微微阖上双眸:“知道得越晚,我心里越不好受。” 

  “抱歉。”聂沛潇低声道:“当时你刚刚退烧,我怕你听了此事再受刺激,影响你身子恢复。” 

  出岫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一双无泪的清眸,勉强一笑:“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何须道歉?我明白您是好意但我还得去看看想容。” 

  语毕,出岫坚定地抬步往院落里走,聂沛潇见拦不住她,唯有陪同入内。两人走进垂花拱门,走去云想容暂时将养的住处,可还没走到门前,便再次听见一阵“乒乓噼啪”的声响,然后几个丫鬟接连从屋里小跑出来,各个都显得十分狼狈。 

  冯飞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他面朝屋内、背对聂沛潇和出岫,似在对屋里的人说着什么。出岫走近两步,听得他说:“夫人请冷静” 

  冯飞一句话没说完,额头险些被一物砸中,好在他身手敏捷反应够快,立刻后退一步侧身闪避,躲开了砸过来的茶杯。“啪啦”一声,茶杯落地摔得粉碎,冯飞见屋内的云想容已失去常态,索性伸手将屋门牢牢关严,从外头上了门栓,任她在屋内叫喊哭闹。 

  出岫见状脸色一沉,很是愧疚地问道:“这几日,你们都是如此待她?” 

  聂沛潇闻言有些尴尬,无奈回道:“嗯,没办法,屋里能摔的都让她摔了,丫鬟也被她砸伤了好几个。” 

  出岫二话不说抬步往台阶上走,聂沛潇立刻拽住她一只手臂:“你还要进去?她会伤着你。” 

  出岫缓缓仰首望向天空,那炫目的阳光立刻射入她眼底,引起纵横的泪意:“倘若不是想容助我,我根本没法子从船上逃出来我欠她太多,还她半条命也不够。” 

  说着她已毫不犹豫迈步上了台阶,对冯飞道:“劳烦冯侍卫把门打开。” 

  冯飞至此才看见他两人,连忙躬身行礼,用余光看向聂沛潇,无声地征求他的意见。 

  聂沛潇亦拾阶而上,站在出岫身边道:“我陪你进去。”他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已冲冯飞打了个手势。 

  冯飞会意,颇为担忧地提醒道:“威远侯夫人有些失常,殿下、夫人须得小心。” 

  冯飞边说边将屋门从外打开,出岫稳了稳心神,做好被云想容砸伤的心理准备。可饶是如此,房门开启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被吓到了。 


  此刻云想容就站在屋门口,冯飞推门的刹那,她便如同一只可怖的鬼魅,霎时映入出岫和聂沛潇的眼帘——惨白的脸色、赤红的双目、乌青的眼底、凌乱的发髻、皱巴巴的衣裙还有,狰狞的表情。 

  这是云想容吗?出岫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憔悴恐怖的女子,竟是从前娇柔美丽的云府大小姐!出岫的泪意夺眶而出,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切一句,但见云想容已一个箭步跨出门槛,猛然伸手掐住了出岫的玉颈:“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在场几人皆被这一幕所惊,聂沛潇骇然之下立刻去掰云想容的双手。可谁能料到这个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威远侯夫人,手上力气竟是大的惊人,死死掐住出岫的玉颈不放。 

  出岫只觉得窒息难受,脖颈上传来一阵生疼。她无意识地张口想要喘气呼吸,瞬间已憋得血色上涌、满面通红。她的双手拼命使力想要挣脱,双眸惊恐地睁大,一行清泪顺势滑落。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云想容发疯一般,不仅掐着出岫,还开始狠命摇晃她的身体。 

  冯飞见状亦是上前帮忙,正欲抬手打昏云想容,却听聂沛潇冷冷命道:“冯飞,用你的佩剑砍了她的手。” 

  “殿下!”冯飞大惊,但主子有令,出岫的性命又危在旦夕,迫使他不得不照做。冯飞沉吟一瞬,“唰”的抽出佩剑,作势要往云想容双臂上砍去。 

  寒光一现,掠过云想容面上,她赤红的双目似被闪了一下,浑身立刻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云想容“啊”地叫出声来,忽然收手抱头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不要” 

  聂沛潇目中寒芒一闪,终究未再多言,示意冯飞收起佩剑,转而去看出岫:“你怎么样?”他一面关切询问,一面伸手相扶。 

  出岫被掐了半晌,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云想容甫一松手,她重心不稳踉跄几步,险些从台阶上仰摔下去。幸好聂沛潇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将她稳稳揽在怀中:“来人!传大夫!” 

  此时此刻,出岫似是去了半条命,也顾不得计较这许多,双手抚着咽喉剧烈地咳嗽起来。她面上抑制不住涌起一阵潮红,看似极度痛苦,却还是无力地摆了摆手,喑哑着嗓子道:“不不必我没事。” 

  聂沛潇锐利的目光落在发疯的云想容身上,对冯飞道:“她疯了,将她关起来。” 

  “不!不行!”出岫立刻出声阻止,又喘了两口气,续道:“即便她疯了,也是因我而起,不能关她!”说着她已半蹲下身子,抬手欲触碰云想容的双臂:“想容,是我,出岫。” 

  “出岫?”云想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疑惑地抬起头来。至此,她涣散的双目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抬手指向出岫:“你是出岫?” 

  出岫立刻点头,喜道:“是啊,你认得了吗?” 

  云想容娥眉深深蹙起,想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然后又重重摇头:“不,你不是出岫!他们说,出岫淹死了!” 

  “我没有淹死,我逃出来了!”出岫连忙解释:“想容,你好好看看,我真是出岫。” 

  这一次,云想容认真地低下头思索起来,良久,忽然迸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出岫!你来救我了!你终于来救我了!”说着便要往出岫怀里钻。 

  出岫顺势倾身向前,抱住云想容的肩头,霎时垂泪不止:“对不起,想容,我来晚了。” 

 两个女人抱作一团痛哭不已,这副情景竟是让冯飞不忍心再看下去。而聂沛潇却是冷眼旁观,也不再去劝慰出岫,他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想容和出岫一起哭了许久,前者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冯飞将云想容抱入屋内,又传了大夫来瞧,直至确定云想容无碍,出岫才在聂沛潇的劝说下离开。 

  一走出云想容的院落,出岫便似虚脱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经过云想容的狠掐,方才又哭了半晌,她的声音早已变得喑哑不堪。她扶着院墙勉强站稳,使了极大力气才低哑地说出口:“劳烦殿下差人扶我回去。” 

  此时此刻,她已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聂沛潇也知道,若非出岫真得难受,她决计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可云想容的院子的确离出岫的院子不近,他沉吟片刻,道:“你先就近歇着,等大夫过来看看再说。” 

  出岫固执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觉得很累,很难受。” 

  聂沛潇叹了口气,只说出三个字:“我背你。” 

  “殿下!”出岫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拒绝:“这不妥。” 

  “我背你。”这次换作聂沛潇固执起来:“你有你的坚持,我亦有我的。” 

  出岫沉吟片刻,没有再出言拒绝,事实上她此刻也无力拒绝,身心都无力。聂沛潇背对出岫躬身示意,后者沉默地倾身伏在他背上,将整张脸埋在他肩头,任由他背着自己默默前行。 

  一路上,丫鬟奴仆们纷纷注视过来,带着几分别样的目光。出岫不想看,也不敢看,额头死死抵着聂沛潇宽阔的肩膀,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涌出,这一次,尽数滴在这个男人的肩上。 

  而此时此刻,聂沛潇觉得无比满足,他丝毫不在意下人们的异样目光,一步一步很是沉稳地前行,背上那个女子,便是他的全部。渐渐的,他能感到肩膀上浸湿一片,是心爱女子的泪水。 

  聂沛潇连唤了两声出岫的名字,一直不见应答,才晓得她是睡着了。蓦然,有一种柔软的心绪缓缓生出,还夹杂着丝丝心疼,那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聂沛潇不再说话,慢慢地走着,只盼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慢一点,再慢一点,可终究还是回到了出岫的住处。他小心翼翼将心上人放到榻上,出岫立刻惊醒过来,四下望了望:“到了?” 

  聂沛潇的眼神明亮而柔和:“睡罢,别想太多。” 

  出岫的确是累了,便和衣躺在榻上,斟酌片刻,道:“殿下,这次烦请您通知云府,我得先报个平安。” 

  “好。”聂沛潇为出岫掖了掖被角:“睡罢,我这就吩咐下去。” 

  至此,出岫终于松懈下心神,疲劳的困倦立刻凶猛涌出,睡意侵袭而来。她阖上了双眸,便也没有看到聂沛潇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锋芒 


 第254章: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出岫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黑透。她只觉得咽喉处如同烧了一把火,脖颈更是不敢触碰,又红又肿十分疼痛。她想要出声唤人,但却只能发出喑哑不堪的声音,连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 

  意识到这是白天的遭遇所致,出岫便也没有在意,至少她能肯定,自己不会再度失声了。经过云辞的离世,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倒她,既然无法开口去唤丫鬟,她便自行起身走到案前,倒了杯水。 

  咽喉疼得难受,连喝水也不顺畅,直至两杯凉茶入喉,才稍稍缓解了一些灼烧之意。出岫打开房门抬首望去,外头月明星稀、夜色阑珊,是个晴朗的夜晚。 

  睡了一整个白日,出岫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便决定再去看看云想容。一路走出院门口,没见着什么值夜的人,唯有两个侍卫靠在拱门上连连捣头,竟是迷迷瞪瞪睡着了,其中一个甚至还打起鼾声。 

  偏邸到底是偏邸,下人还是有所懈怠,不如官邸里的下人精气神足。出岫在心中缓缓叹气,也不忍心惊动他们,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院落,凭借记忆去往云想容的住处。 

 她素来方向感极强,又能过目不忘,往返一次便已牢牢记住了这条路线。夜深人静,四下悄然,已近五月的天气开始有些闷热,亦或者,是她自己心中担心烦躁。 

  出岫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幽魂,在这空荡荡的诚王偏邸缓缓游走,静默无声。她将自己的脑海放空,试图不去想任何痛苦的事情,如此才能好过一些,才能有勇气去见云想容。 

  默默行了一路,几乎都没遇上什么人影,这不禁令出岫感到有些奇怪——即便是时辰已晚,即便云想容所住的院落过于偏僻,可这毕竟是堂堂诚王的偏邸,为何守卫会松懈至此?更何况,如今诚王就在这座偏邸里,按理说,该是下人们表现的机会,而不是偷懒的机会。 

  带着这份好奇,出岫走到了云想容的院落,如同这一路所见,此处亦不见任何丫鬟奴仆。四下静谧得有些诡异,出岫不禁打了个寒颤,深深吸了口气往院落里走,她只想看一看云想容是否无恙,是否能安睡。 

  直至迈步走上台阶,出岫还在思索,自己是该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而入?亦或者站在门外观察一番自行离开?只可惜,她尚未想清楚究竟该如何,便已听闻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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