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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那不是我的温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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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外的倒影出神到天亮,里面映出一张木然的惨白的脸孔,披头散发下的眼睛目无焦距。

    虞仲之常常夜里会突然醒来睁眼便看到我在对着镜子傻笑,似乎是被吓坏了,开始找来各种不知名大大小小瓶罐的药丸逼我吞下去,然后沙哑着嗓子轻声劝:“睡吧,睡吧,睡着就好了。”

    “我睡不着,睡不着,他总是哭,总是来找我。”我揪着他的衣领痛哭失声,神智逐渐崩溃,无法忍受日日夜夜精神上的折磨;无论怎么在这个男人身上厮打心底也无法快活起来,偶尔的清醒,也是很短暂,心里有一处,小小的一处,阻断在光明到来的路上,很坚实,没有出口,我没有办法将那小小的一处清理,只要继续沦陷梦魇,继续发疯郡。

    他无疑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所有的不安焦躁都化作最尖锐的讥讽和暴力施加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卑微和有心弥补,只觉得虚伪,看着他越来越消瘦的脸庞只觉得报复不够;他越是毫无怨言越是卑躬屈膝越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僵持,这场对峙里没有人可以来救我们,彼此是对方的死穴,唯有自救或自残,否则,只能是不死不休的迷局。

    有时夜半醒来在屋子晃荡,不经意看到他窝在客厅沙发熟睡的脸,我便怒火中生狠狠踹醒他,神经质般的尖叫:“孩子都被你杀了,你怎么还睡得着?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的心肝被狗吃了?!”

    有时对着一桌子饭菜,看着他掌厨殷勤的动作忍不住冷笑起来,盯着他用恶毒的语言攻击:“你居然还吃得下睡得着?也不怕做噩梦?!虞仲之,你怎么不想想死去的孩子会不会正在受苦?还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那你怎么不去死?!”

    他蓦地瞪大眼,薄唇抿得紧紧的,墨黑的眸底似有光亮闪过,我终于有报复的快感,多日的抑郁似也找到发泄的出口,喃喃的念着可以刺伤他的话:“虞仲之,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死的不是你。”

    或许这就是我的本性,睚眦必报,自己有多痛苦也要他尝尝这样蚀骨的痛楚,也唯有这样互相伤害才有僵持下去的理由,这场灾难的后遗症不可预料,除了伤害,我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还可以说些什么。而每次的恶意中伤后便是更深的绝望,他连叹息都是悄悄然的,只是愈发的沉默寡言,清冷的眉眼似覆了一层迷雾,看不真切眼底,猜不到心绪;有时我冷冷对上他的,却是尴尬寂然的无语。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踏出过这屋子一步,我们是婚姻战场上对敌的士兵,我千方百计进攻,他死守阵地,边互相伤害边摸索着出口,却迟迟找不到战争的休止符,以至筋疲力尽,连恨都失去力气坚持屈。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消瘦的面庞上眼窝深深陷下,眉眼尽显疲色,挺直的背脊不知何时已习惯了微微弯下的姿势,我神情漠然地看着他悄无声息的动作,唯恐惊动了什么那般的小心,忽而开口:“离婚吧。”

    他动作只稍稍停滞了一下,似是没听到般依旧低着头清理地板上争吵中打落的饭菜残渣。

    我实在是厌倦了他这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卑微举动,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倒他,一字一句地不容他装聋作哑:“虞仲之,离婚吧!”

    他缓缓站起,沉默半响,喉咙沙哑地应了声:“不。”

    我冷笑着摇头:“这次轮不到你说不,你还想玩?可惜我厌恶极了!”这话一出神智似也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多日的浑噩郁结总算找到了了结的方式,心极之疲累,但只要想着只要离婚就可以解脱了,灰败的心渐渐燃起了火光。于是动作非常迅速的收拾衣物,找律师,尤其是离婚协议书第一要务便是打电话

    下一秒电话却被忽而被他抢过去,手腕被紧紧抓住,他阴郁的面容闪过一抹挫败,干裂的薄唇动了动:“能不能不离婚?”

    “虞仲之,要想还有好日子过就最好给我放手!别装出一副情种不舍的样子!那只会让人觉得恶心!”我狠狠瞪着他,用力抽回手转身便走。

    他蓦地一声大叫:“你要怎样才肯不离婚?!”

    【囧头好疼】

正文 再见'VIP'

    “你要怎样才不肯不离婚?!”身后蓦地一声大叫。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沙哑,或许是这段时日来他任打任骂第一次反应这样大,声嘶力竭的声音竟透着垂死挣扎的仓惶。

    我缓缓转身对上他,看着那张依旧好看得惊人的脸庞,心口缓慢地钝痛起来。曾经我就想过,如果连虞仲之都让我失望,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而这一刻我便真真切切知道了,就是个样子:丑陋、刻薄,恨不能把心里的愤怒和痛苦十倍百倍地回报他身上,只有互相伤害和同等的报复才能纾解我心中的怨恨和悲愤

    “不离也行,除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有多痛多恨多苦,你也该尝尝;虞仲之,如果那样你也受得了吗?”

    “什么?”

    我冷眼看他一眼露出讥讽的笑容,狠狠摔上门,拔起腿不要命似的往外奔跑,只是越是跑身体越热,我跑了好久,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跑到热烈的阳光下才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泪水终是压抑不住。

    我的人生轨迹好像自从缠上虞仲之后就完全变了,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是我看到的最好的风景,他免我惊,免我扰,然后爱情来去全不由人,他许我一世安稳,我也曾以为爱上他便不再飘零,谁知偌大的京城,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庇护之所。这个生我养我,让我爱让我痛的城市不知何时已成了不见天日的牢笼,太过憋闷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直到此时才真正记得逃离。

    只是可怜了爸爸,一生劳碌,老来还是不得安生;我实在没有脸面跟他解释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切茆。

    “流欢!”

    耳边一声重喝,我踏出的右脚还没落地,手腕就被人用力一扯跌回去,下一秒耳边划过刺耳的呼啸,刚刚险些落地的地方是车来车往的红/灯/区。

    沈允把我拉到他车上系上安全带,才气急败坏地数落:“你疯了不成?再怎么样也不能做傻事啊!要是刚刚我没拉住你!”

    我苍白着脸摇摇头,半响才惊魂未定地说:“你以为我方才是想自杀?没有的事,我只是忘了看路。”这话倒是真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没想过去死,尤其刚刚想起爸爸我更加不会想死,若我也出事了,那孤苦伶仃的爸爸就真的太可怜了。

    他审视我半刻,没看出作假的嫌疑,半认同地点点头:“那以后过马路小心点。”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蚊”

    “有事特意来找你的,未想刚好见你在路上脸色苍白走神的特别吓人。”他蓦地顿住,似是想到难以启齿的事情般烦躁地抓抓头发,难得粗声粗气地说:“找个地方坐下吧,边吃边谈。”

    说起吃的我才惊醒这些时日根本没有正经吃过一碗饭,争吵厮打已费了我全部的精力,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全身软绵绵无力而疲累,便也不推托任由沈允体贴地叫了适合病人吃的清淡汤水。

    “你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瘦了,真是对不起。”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少了往日的精明,添了一抹寓意不明的忧虑和歉意。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停下动作看他。

    沈允垂着眉眼,英俊的脸上挣扎几许,最后下定决心般抬头认真道:“对不起,流欢,其实那次顾晓静的事情我也有份,是我透露了你回北京的时间才让你撞上那一幕。”

    我睁大眼,像听天方夜谭般愣愣地听着他说着意外的惊吓。

    “我不是有心的,我跟她算是认识的朋友,我以为她只是关心地打听你的行程,毕竟顾虞两家关系并不是生人。”沈允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这件事他着实是很后悔,所以那天他才会一直等在公寓下,之后的所有的关心体贴也是尽可能的赎罪,本来以为两人关系会慢慢好起来,可在虞老爷子的寿诞上看到的他便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他虽不是好人,做人做事却自诩光明磊落,却未想做了这样一件伤害朋友的事情。

    听到最后我已恢复了镇静,神色木然地听着他一声声抱歉,只是近来抱歉的话已听得太多,此刻只觉得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流欢,对不起,或许虞董和顾小姐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沈允说这话时可谓是诚真意切,心底却也不免泛起苦涩:想他别人眼中的堂堂奸商居然也有良心不安的时候。

    我摇摇头,连生气指责的力气都省掉了,只是淡淡道:“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了,并不是一句误会便能解释得了的。”就算是一场误会又怎样?他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却也是事实;即便没有那回事,现下两人也已经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现在想想,或许一切都是命啊,或许从一开始我和他便是走错了路的,像两只在宿命中可怜挣扎的蚱蜢。当初是我一心要缠上他的,现在我想放生他了,也当放过自己吧。

    “沈允,你想弥补的话就帮我个忙吧。”

    “什么?”

    我轻轻抿了一口茶,抬头,笑了笑:“和我上床。”

    这场对峙里谁也不比谁好过,他向来骄傲隐忍,却任我打任我辱骂,虞仲之何时为一个女人如此卑微过?做到这份上大抵也是爱多过内疚的,所以当我把艳照甩到他脸上,他终是爆发怒火,瞳孔缩张失去理智掐着我脖子,猩红的双目似要将我活生生掐死般。

    “你掐死吧,干脆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他颤抖着双手,悲怆地瞪大眼,最后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我冷冷看着觉得有几分痛快,可知心里到底是恨过他的;可是痛快过后却是更深的悲哀和可怜。

    我冷眼看着他癫狂地用拳头砸着屋里的东西,客厅厨房卧室能摔能砸的通通被他发泄怒气,手上脸上被玻璃深深刺入割伤,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我在角落里木然地看着一地的血红,想起那个日夜纠缠我的噩梦,也是这样的红色,心口有股荒凉轻轻滑过,最后落下一记重重的叹息。

    “白流欢!我恨没有照你说的早早死去的好。”最后他满身伤痕,用骇人的目光盯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会似在下一秒扑过来的时候,却见他脚步踉跄逃出门外,猩红的血水染了一路。

    夜幕渐渐降临,我站在28楼的落地窗前,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看着这一室废墟般的残骸,像在看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没有悲和痛,怕连心都死寂了。我将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沙发旁他常常用电脑的圆木桌上,微微笑了一下,看一眼这个载满了和他相知相爱却也伤感的屋子,然后悄然离开。

    或许这活该是我们的结局,伤害与离别。

    那么就这样吧,虞仲之你要恨就恨得深一点,这样才会两不相欠。

    不欠,才是好的。

    再见了,虞仲之。

正文 回来(1) 'VIP'

    四年后。维也纳。

    从金色大厅出来已是夜幕降临,我抬头看一眼天色,嘟喃两句便拢紧身上墨绿色的风衣和米色围巾习惯性地步行,这是近年来被这座精致而艺术气息浓厚的城市养出的习性,步伐和性子愈发懒散和挑剔。幸好从19世纪沿用至今有着古希腊风格石柱的教学楼,闹市随处可见的咖啡馆和酒吧,主题公园周边的大小书店,到隐藏在街巷深处家庭作坊式的面包房和杂货店;一切都是那么讨人喜欢。

    在这里生活和学习,丝毫不会感到有什么不方便,大抵跟开放的国情有关,这个以艺术为生的国度,生活对它来说只是另一种艺术的形式。所以我才说,这个城市流连了四年,仍旧让人乐不思蜀。

    “Hey,waitforme!”

    肩膀蓦地被人拉住,一张充满异国风味的英俊脸庞靠近,浓眉大眼的五官加上热情爽朗的笑容,即是被他突然打断行程,却也教人怎么也生厌不起来,我礼貌地点点头:“Jordon?”

    小麦色肌肤的大男孩大喇喇地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天蓝色的深邃眼睛眨了眨,说着发音不算标准的中文:“给你。茆”

    原来他追上来是要还书,该是方才遗漏在音乐厅的,我接过来,朝他微笑点头:“谢谢。”

    “不客气,流欢。”

    英俄混血的Jordon刚满25岁,一点也不像常见的毛发旺盛毛孔粗大的外国人,年轻白皙的皮肤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天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中文说得真的很烂,尤其念我的中文名字,总让我哭笑不得。

    “IthinkyouorspeakEnglishwell。”

    “Ialsothinkso;thenIcanhavedinnerwithyou?”

    我嘴角哆嗦了下,面对他不知第几次的邀约,有些头疼地在脑中挖掘婉拒的词汇,眼角不经意瞄到他身后数十米倚在车子旁看好戏的熟悉身影,暗暗松了口气,朝他招招手,不无遗憾地耸耸肩:“Sorry;Ihaveapreviousengagement。蚊”

    Jordon孩子气地鼓起脸颊,瞪着渐渐走近的东方男子颇为不甘,待看清楚对方俊逸不凡的长相和气质,也只能绅士地叹口气:“Ohsoregret!”

    沈允眯起桃花眼,揶揄地打趣:“这是第几回了?”

    我干笑几声,利索地跳上他的车,放下怀里的一叠书,边揉着手臂边盯着车镜里的脸暗暗嘀咕:难道老外普遍有恋姐情结么?明明岁数一大把了,居然还有小男生跑来献殷勤!

    “别把脸捏歪了,像你这样气质样貌学识样样出众的东方女人惹来桃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可惜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

    “原来你有年龄歧视!”沈允趴在方向盘乐得直笑,目光忽上忽下在我身上扫一圈,无不惋惜地摇头:“我看不是年龄不对,是你的心不在吧;流欢,不是我说你,这四年你过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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