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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相思无尽处(完结)作者:卫如桑 txt下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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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见礼。
  那宦官倒也极为灵敏,抬手躬身将手中捧着的贺礼奉上顺势扶我起身,口中道是:“问安小姐安。锦盒是娘娘嘱咐一定要亲手交予,里头的玉牌是贵妃娘娘向陛下讨来的,凭此出入宫闱可少些许阻碍。算来当今世家贵族也不过几人有此殊荣,安小姐也该感念娘娘。”
  我应声抽开锦盒上锦丝带,如他所言,确是一块美玉雕琢出的玉牌,镂刻入微,触手清凉。而也只是颔首:“公公可留下吃一杯茶再走?你也是辛苦了。”只稍一使眼色,身侧丫鬟便不点自通将一袋碎银递给他,我不动声色看他佯作推诿,一笑又道:“自然也劳公公代为传一句话。”
  话音方落,他便了然一笑顺手将钱袋收入袖中,毕竟是宫里周旋多年的老狐狸,这般礼遇也波澜不惊:“但讲无妨,奴才自当代为转达。”
  我想了想,也终究不过一句:“就说是,息儿愿姐姐这般荣宠一世,百岁无忧。”
  那宦官原以为是如何一番情深意切的打紧话儿,此时一听,唇角一动低头将笑意忍下,道一句自然会的,依言讨了杯茶水回宫复命去了。


☆、八

  我抬手拾起那玉牌翻看了会儿,笑吟吟正欲折身给娃娃告诉她这回见安苏有望了,抬步的一瞬猛然想起那一句与我何干,渐渐停了步子。何苦来?何苦作践自己想这些事。
  兀自苦笑将玉牌收入锦盒中吩咐下人好生保管,自顾移步入席提起案上温好的酒,为自己酌一杯,低眉想起上次喝酒是为了替她解围,喝完后一连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可她却看都不曾来看自己一眼,愈发胸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直直冲入肺腑,头脑也一阵黑白。
  三杯下腹,身子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口中咬字不清喃喃道:“嘶……好烈的酒……”,仍抵不去心底满满落寞。抓着酒盅扶案起身下意识向娃娃处走去。
  一步三晃至她桌前举起酒盅向她推去:“喝!”
  她一愣复夺过我手中酒盅扔在一边,扯着我的手叫来下人去煮醒酒汤。口中怒道:“你明知自己不会喝酒,这是做什么?不稀罕这副身子骨了?”
  我半抬眼笑了:“原来你也知我不会喝酒?上次为你解围饮酒难受了好些日子,你都不曾理会,现在你又在干什么,可怜我?还是觉着当着这么些个人丢了面了?”
  “你瞎诌些什么,什么可怜,我是你姐姐,怎么能放着不管你。”
  我笑的越发厉害,借着几分醉意道:“姐姐?是是是,我可有个挑时候照顾妹子的好姐姐……可你我毕竟不是同母所生,死活都应是互不妨碍的吧?”
  正说着,手上被她缚住的力道又重了些。“嘘,阿爹来了,你说话好歹小心些”
  我脑仁生疼脚下有些站不稳了,随口‘恩’了声,旋即便听得阿爹问我要什么及笄贺礼。我抿唇脑袋一阵昏沉,一心想喝水,沉吟片刻道:“给我屋前引一条溪。”
  我边说边比划了个圈:“喏,这般大,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从院这头到院那头都连上,再弄个小小的桥。”想想不对,又道:“溪太细就不要桥了,我可以跨过去……这样日后煮茶挑水就方便了。”
  阿爹是心情颇佳,点点头利落应下了。
  娃娃在一旁禁不住插话:“安息是喝醉在讲胡话,阿爹何必把这当真?”
  阿爹却似不以为然,摆手嗤道:“这说法不是极好么,引活水来,也能引来引来源源运势。”
  我莫名得意挑眉向娃娃瞥去,不料头又一痛,只得匆匆向阿爹道了别扶着小丫鬟向屋里走去。
  步子却下意识走慢了些,因她方才言辞里流露的几分关护,下意识带了期盼,又不敢回头去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房门前也不见她跟上来,料想又是一次自作多情,驻足自嘲一笑,自顾推开丫鬟独自进了屋去。昏昏沉沉间坐回床上,眼底眼泪压了又压,终还是忍不住一滴滴砸在裙面上。
  方才明明是看淡了的,明知是自己一厢情愿,满怀的期盼可又因那一点点小事又禁不住死灰复燃,何其可笑。哭到嗓子发干的时候,适才站起身来找水,无意看见了仍摆在桌上的面具,不禁抬手抚了抚,忍不住低声:“你倒也真幸福啊,不悲不苦,几年来都是这副样子,笑得这么好看……不似我,因一人又喜又悲,喜偏还压不过悲,何苦来?明明自知是全无可能,还非要去依着一些蛛丝马迹自欺欺人,哈哈哈哈,你说,我究竟为什么喜欢她?”
  我带醉意语无伦次哭着责问那面具,面具却只是眉目带笑的看着我,我一恼狠狠道:“你笑什么?为什么笑?笑我狼狈吗?你不也是苦命的!那年上元节你同那个儒生面具不是一双人么?怎么现在只有你了?怎么,现在陪你的只有我……”
  说到最后却再说不出什么了,终究是恼人的单相思罢了,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门突然吱呀一响,有一清润女声轻声问:“安息,看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发TUT精尽人亡了。


☆、九

  轻轻一声,就仿佛一片混沌中透过一道光,刺破晦暗。
  我惊疑不定转过身去,她站在门前笑吟吟看着我,手中端着一个小碗氤氲热气,背光而立,恍如神祗。
  “娃娃……”我犹带哭腔。
  她皱眉,放下小碗向我走来:“怎么哭了,很难受?”
  我摇头又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冒出来:“我,我以为你这次又不会理会我了,我……我没哭,我难受……我没,我没哭……”
  我一阵胡言乱语,任她将我扶到床上躺下,端起那个小碗拿去汤匙舀起些吹了吹,给我喂下去。大概是醒酒汤,又酸又暖,激得眼泪又止不住的落。
  她又拿起绢帕为我拭泪,缓声哄我:“不要哭了,喝了再歇一会便不难受了。”
  眼中无限温柔几乎要将我吞噬进去,我下意识问道:“那日我替你解围饮酒,之后那般难受,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一眼也好啊,我身子便不会那么难受,心里亦不会难受那么久……”
  她似一怔,直指看着我,几番欲言又止,终道:“那几日阿爹安排我去同裴家少爷在长安城到处转转看看,看看是不是合得来。”她大抵将我语气之中酸涩当成了委屈,笑了笑,端起碗来又为我舀起一勺挪到我唇边:“不提那个了,来,喝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是如此,枉我自作多情为她解围难受那么些日子。原来那些我所坚持的,自以为能让她动容的,于她眼中,终究尚不如爹一声吩咐来的要紧。
  一把推开她的手,匙中汤水尽数洒在被褥上,泅成一团,目光冷冷看向她,几分醉意散去:“上次喝酒只是为府里圆个面儿罢了,当时你怎么能喝酒误事说那些不知轻重的话,你可知那日你面前的是储君庆王,那时是安苏大婚?何时轮到你去未雨绸缪。至于代你解围,是我妄自多情以为那是予你的恩惠,哪儿想纵使我难受成那个模样,于你眼中也终究不如同个富贵家里的公子哥儿逛街来得重要。我也真好笑,怎得会奢望你会来,是,是我喝不来酒还硬撑,可你现在来假慈悲干什么?可笑不可笑,出去!”
  她看着我,缓缓放下小碗:“但是这醒酒汤你还没喝完……”
  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我一叱止住:“带着汤一并出去!今日爹爹面前我教你难堪,现在怎么知道你在里头放了什么,我又怎敢信你?”
  “知你喝酒便会难受,放了些姜好出汗,出了汗便不会那么难受了,其他都是醒酒汤的作料,我没放什么……”
  那般怜悯的语气刺得我心口一痛,说不出话来,头越发昏沉,身子也无什么气力。就好似……将死之人没法拒绝一句路上走好的劝慰,没力气拒绝,无所支持之际也不能够拒绝,绝望无援之时又不舍得拒绝。她见我软下来,又将小碗端起,哄道:“来,喝完,歇一会。”
  我任她一勺接着一勺送进我口中,汤水又从唇角流下去,一滴也不进嗓。她为我擦了擦领口汤水,轻声叹道:“你这又是何必?”
  我抿唇一笑:“多情恼无情,如今终于不恼了,须得问何必?” 
  我却未料到她闻言会一怔,反我问为何。为何?
  因我自小至今一直喜欢你,偶将心思告之他人换来他人一记白眼的不知所措,不知他人的鄙夷缘何而来。因我后来知道喜欢姐姐谓之伤风败俗之时的难过,不明白那为什么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耻辱。因我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喜欢上一个本不该喜欢的人,注定这辈子不能说出口的失落。 
  不说出口,纵使你不会爱我,也不会让你讨厌我,觉得我有异于常人。 
  诸多的不知不明,追根溯源都只是我不懂,在这个世上,有人喜欢花鸟鱼石,有人喜欢高官厚禄,有人喜欢美酒奉承,那些都未必是干净的,为什么独独我喜欢的便是为世人所不齿,为世上所不容。 
  居然会连说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万般思绪收敛,我侧首睨过她眉眼,忽而一笑,语气带了几分涩:“没什么,你知道我常比别人多想些东西,也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偶有乖戾,你也勿往心里去。” 
  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自桌上将礼盒打开,将玉牌取出来,放在她手心。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也耗费十分的气力,许是酒后身子弱,许是,心累。 
  “安苏遣人送来的贺礼,方便出入宫,你拿着,想安苏的时候就去。” 
  她接过愣了愣听我如是道,唇角竟不觉浮出些笑意,眉间都舒展开来。再顿会儿却又将玉牌塞到我手心,语气却是轻快:“这是你的贺礼,你拿着,到时候咱们一同去见安苏姐。” 
  我应好,任她拉着我的手,说千般万般安苏曾经对她的好,那些远胜过安苏给我吃糖豆的好。言语里透出的几分欢欣,我都只付之一笑,又不禁暗嗤。原来连姐妹之情,我也都输给了旁人。


☆、十

  我望着她眉飞色舞的神色几番笑意欲止,又只能笑着附和她安苏也曾如何如何待我好,可也不及安苏对她的关怀多。十指紧扣蜷在掌心,蓄长的指甲尽数深陷掌心,劲道下得极狠,抬眼觑她笑得愈发浓,掌心居然不痛了,反是第四根肋骨那儿,一阵刺痛。 
  纵使只是如此,居然也能使我心痛,而你注定一世不会知晓。你道,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也不过这样的人,易怒易哭,尤其有关于你,哪怕是些微小事也能在心里惊起波澜。
  我侧了身抬手为自己续一杯茶,猛灌一口,激得一阵咳嗽,脸涨得极红,连眼里,都咳出泪来,心里却是舒坦了些。她面上笑意也隐了,眉间略含嗔意拍了拍我脊背,边拍边道:“多大的人了,及笄礼都过去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喝水都呛着。”顺手抬起衣袖胡乱在我眼上抹一把,将我眼角几滴悬而未落的泪珠一并拭去。 
  我定神稍舒抑郁,启口问:“娃娃,你喜欢什么物件儿?”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且说嘛,到底喜欢什么个物件?我隔日同人去朱雀街顺道给你淘来。” 
  “好像……西市那前几家铺子那吧,有一家糕饼店,你买些赤豆糕来,我记得滋味不错来着。” 
  “哪家铺子,唤什么?你干脆……写我手上,免得我忘了。” 
  她颌首,起身只消极少的时候便寻着了笔,抬笔一笔一划写下去,狼毫蹭在掌心惹起细痒,连眼里也出了笑意。半晌她书毕道是要该走了,我亦含笑应下,唇角方才不及擦去的泪珠堪堪滑进因笑微启的唇隙,在舌尖蔓出些微咸,却也不苦。见她起身要回去了,我便又蜷回了被褥里阖上眼,耳边能听得到她取开灯罩吹熄烛火再带上门的声音,极轻极柔,可就是听得再清晰不过。 
  夜里眠浅,怕手心出汗花了她书的字,小小的事,也弄得辗转反侧,心也被那狼毫蹭过一遍似的□。 
  隔日上西市的时候其实身边也没什么人,独身一人携个丫鬟罢了,只是同人一起上朱雀街顺道淘几个东西的幌子听上去不刻意,也能将诸多心思掩得稳些。我小心翼翼将手展的开了些,怕出汗濡湿了那几个小字。店铺都是一间一间极仔细的找,步子迈的缓,也因生怕漏过她说的那家铺子。 
  她道是前几家,可一家家都翻过来了,偏生是没见着,禁不住扯了身旁正要走过的行人,抬手指着掌心问他这家铺子在哪处。 
  那路人倒是热心肠的一个人,瞧了眼我手上写的的店名,皱眉想了想,半天才道:“徐掌柜那家么?滋味的确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哎呀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夫人可是那家糕饼店的常客,那糕点几乎天天都要吃的,说是甜而不腻,又不粘口……”絮絮半天,才转至正题:“只可惜老徐家乡出了事,听坊间传闻是她母亲又旧疾复发要见他最后一面,哎哟喂,也真可怜,铺子也卖了,造化弄人不是?现在那铺子里是个苏杭来的商人,做绸布生意……你还真别瞧他一脸可靠,人可奸猾着呢,坑人得紧!连一匹素布都要好些钱,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你说怎么买得起?天子脚下都有这样压榨百姓的蛀虫,你说……” 
  看那大哥数落起那名江南贼商,似有滔滔不绝之势。我适时颌首言了声谢,向后退了步示意他过去。那大哥还是一脸意犹未尽模样,又补了几句话,啧啧舌方抬步走了。我身后丫鬟适才禁不住压低声道:“男儿家这般多舌,精瘦精瘦的,家里头那位必是悍妇!”我闻声禁不住嗤笑出声回道:“那位那个口才了得滔滔不绝,想是说书人,悍妇?你好歹知礼些,明明那叫严妻。”也只是笑闹一会,下意识去想她知道后失望模样,心里又一阵发慌。 
  思量良久终是打定主意,折身带着丫鬟卖了几两红豆,适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告诉别人这个路人是我进去恶意卖萌的么……。


☆、十一

  彼时立在门前,手中还捧着腾腾热气的赤豆糕,狠咬一口下唇,痛的嘶了声方起了胆轻轻叩门。 
  是她睡眼惺忪启门,我目光朝里瞥去,屋里只一灯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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