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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禛-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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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只有过得去内务府那关的画像,才会递去乾清宫。你在宫中当差时候,难道不知晓么?不给那些个奴才行礼,就美若天仙,也照样得被指去偏处伺候……这一副,就当是被压下了吧。”
  “四爷。”捻须抬脸瞟了眼一动不动、眯眼抿唇的女子,那老画师翘起唇角摇摇头,起身将画幅细细卷好,又自背后行囊抽出一幅相似质地的画卷,递给四阿哥悄声说道,“那这幅,就由您处理吧。老奴告退。”
  
  将那画卷展开,长舒一口气,四阿哥这才缓缓踱至温紫身侧,揽着她喃声说道,“生受你了……不想幼年一时冲动,竟会惹来这般祸事……你可识得画中的人?”
  “不认识。”扭了扭有些僵硬地脖颈伸出头,温紫盯着画中细眼淡眉的女子瞧了瞧,不由狐疑地侧脸问道,“她是谁?笑得怪怪的……”
  “钱氏湘儿。”苦笑着将画折起快走几步,四阿哥挑起桌上烛火点燃了画卷,才在红光映照下皱紧了眉,转身拉起温紫冷笑道,“今日居然有人去顺天府,状告宫内人主草菅人命。呵……顺天府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一搏圣心,竟真的以此说事,谏言皇阿玛秉公处置……草菅人命……呵……宫内的冤魂还少吗?若非是他看太子如今地位不稳,焉敢如此落井下石!”
  “太子?”落地燃烧的画纸,在一片火光中渐成灰烬,温紫转脸看着四阿哥阴郁的面色,不由有些担忧地拥住他的腰,轻声说道,“究竟出了何事?是与我有关,是吗?”
  “只是小事。”牵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四阿哥尽自平复气息许久,才垂下头,揽着温紫的肩晃了晃,淡淡说道,“不知皇阿玛是否真的会将此事做大。不过你放心,舍弃所有,胤禛也定要护你躲过这一劫……晖儿呢?爷给他带了个小糖人……”
  
  伸出小手嘟着嘴,期待整日的小弘晖,倚在四阿哥膝下接过那已有些溶化的小糖人,不由有些哀怨地悄声咕哝道,“只有这一个吗……不值钱啦,上回在街上就见过,才一个铜板……”
  “这是阿玛的心意。”不满地伸手搡了搡小宝贝的脑门子,温紫起身为二人拿来时常温习的诗书,拉起弘晖轻声嗔道,“不合你意么?瞧瞧,阿玛真的只给你备了玩意儿呢,都没我的份。”
  “有……”直待此刻妻儿环绕,四阿哥方觉心神渐稳,伸手自袖中摸出一支金钗,轻轻递前淡淡笑道,“你的。”
  “是金的!”一把夺过越发高高吊起了小嘴儿,弘晖挤着眉心轻点着金钗上那轻颤的蝶翅,气鼓鼓嘀咕道,“阿玛偏心……偏心么!为何额娘的玩意儿是金子,晖儿的玩意儿是糖……”
  “其实那糖人也是给你额娘的。”忍俊不禁颤了双肩,四阿哥慢悠悠将弘晖手中的金钗捻过,轻轻插去温紫发髻之上,跟着,略显严肃地绷起脸,两指捏起小小的糖人儿,在温紫止不住的低笑中淡淡说道,“男儿有志,少玩乐、多学书。怎的还与你额娘争宠?来,让阿玛看看近日的课业。自个儿名讳可写得了?”
  嘟着嘴不满地斜了斜拿着糖人儿偷笑的温紫,弘晖小脸一暗,垂首丧气提起笔,一笔一划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却在刚一抬脸,便睁圆了眼撇嘴泣道,“额娘……那是晖儿的糖人儿!你怎的给吃了……”
  


暗议

  “这顺天府尹,真是活够了……”
  旒庆宫内,疾步来回快踱的太子紧握着双拳咬紧了牙,倏地将手中书札砸向书桌,在那乒乓作响的杂音中恨恨怒道,“如何是好?!要严办也好,不办也罢,多少得有个后话吧?!皇阿玛今晨至今对此事只字未提,他老人家是何意思?你们几个,平日总拦挡着爷、不可这般、不可那样,现今个儿,该你们说话,怎都哑巴了!”
  “太子息怒……”
  习惯了的斥责声中,太傅微一蹙眉,转脸看了看面色沉郁的太保,低叹一声悄声说道,“奴才觉得,此事不需太过在意。不过是个女子,且如今已成四阿哥内眷,名分不高、从未生事……皇上怕就是想以不予理睬,将此事淡化……”
  “太傅真的这么想?”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太保深吸一口气抬起眼,仰视着一脸焦虑的太子淡淡说道,“虽说那女子是四爷府上的人,可奏折上‘草菅人命的宫内人主’,可不是指的他吧?这件事,摆明是直冲太子而来,隐忧甚大,钱湘儿不过是个引子。”
  “我虽不才,自也知道矛头指在哪儿。”不咸不淡低低应过,太傅颇不舒服地捻须摇摇头,一字一顿悄声应道,“只是朱大人该知晓,近年来四阿哥颇得圣心。以皇上的个性,不大可能会因一个女子抹杀他平日苦劳。更何况,皇上已有为四阿哥封王之意,一心将他培养为来日太子辅臣,又怎会半道寒了他的心,惹他心存愤懑?”
  “颇得圣心?哼……”冷笑一声打断太傅的低语,太子猛地顿足重重坐去椅中,阴着脸闷声说道,“就知道耕牛似的跟在本主身后做事,若非我为他讨差使,他又怎能入得了皇阿玛的眼?”
  “太子此言差异。”眉心微蹙,略微不满地瞥了太子一眼,年逾七十的太傅摇摇头,兀自低低说道,“此事虽是因四爷而起,太子却不宜迁怒于他。要知道,四爷向来对您遣下的差使毫无怨言,事事亲历亲为,您……”
  “乏得很!”心内所思被太傅一语道破,太子颇为不甘地红了红脸,转目看到太保递来的眼色,伸手便端起一只空杯,垂眼冷冷说道,“太傅告乏吧。”
  若非皇阿玛对这老太傅极为器重,他早就将其踢出朝廷、回家种田了;每日不是絮絮叨叨劝他戒酒戒色、便是一脸愁苦迫他速度处事;他这太子做了许多年,早就因各存异心的弟弟们日渐长大倍感威胁,还得受一个古板老奴的唠叨,可不令他越加愤懑么?!
  “太子息怒,太傅的话,也不无道理。”冷眼瞧着太傅叹气离去,那太保眼中划过一丝阴毒,起身几步紧紧闭上房门,才折身伏在太子耳边悄声说道,“太傅所言,倒叫微臣心下忽明……虽此时明着冲您而来,却也不免波及四爷,于您来说,倒是个机会……”
  目光霍地一跳,太子转脸看着太保面上那丝欲言又止的踌躇,垂下眼睑思忖片刻,却是缓缓抬脸摇了摇头,“除了他又有何好处?眼下最大的威胁,仍是大哥。这四弟虽得皇阿玛眷顾,到底也轮不到他与我争抢。更何况,爷身边儿,也的确得有个听话又不记劳苦的耕牛么……”
  “太子就是吃了宅心仁厚的亏……”低叹一声越加伏低了身子,那太保沉吟着顿了顿,才压低了嗓门悄声道,“四爷如今尚无争抢之意,不过是因无力相争。论长幼与功绩,确是大皇子威胁最大,可若来日四爷渐渐得势、在朝中建起威望,再得皇上大力提携……这心思,怕也随着要变呀……”
  “醍醐灌顶……”思及每次提起四弟时皇阿玛那赞许的目光,太子的心微微一颤,垂下头轻声苦笑道,“呵……自个儿兄弟里,爷最看得上的只有他,却只是觉得他任劳任怨、是可用之才……为何我却没想过,若连我都这般评价他,皇阿玛心里那杆秤,怕也早就偏向他不少……”
  “太子。”太子失势,自己自是受到牵连最重的一个,是以这太保所有计谋不管于己于他,都是为保住太子地位;眼下见他几句相劝便已动摇,太保低低叹了一口气,跪地垂首道,“先下手为强,其实臣早就想谏言,望你不要再将差使分派给四爷……如今既天赐良机,为何不好好利用?若真需要得力辅臣,也大可在皇子之外的臣工中挑选,是么?”
  “此事……万莫让太傅知晓……”沉吟着起身点点头,转过脸,太子面上转瞬即逝的惋惜便已消散,缓步轻踱着低低说道,“近日看看风,从长计议……”
  
  “回禀皇上,四阿哥已将原来的画卷换了去……”
  乾清宫内,康熙满面惬意翻看着儿子们呈上的课业,头也不抬淡淡笑道,“手脚很快,朕本以为,至少要给他三日时间反应。不过,看来这小女子,的确深得禛儿喜爱……老画师呢?”
  “回禀皇上。”自幼跟随,见惯了宫廷中生死往来,李德全上前几步为康熙帝揉着背脊恭谦的应道,“已赐佳酿。”
  轻舒一口气捻起桌边的御笔,康熙帝依旧垂首审视着宣纸,唇角微勾摇头笑道,“心慈手软,如何办得大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为之,定得不留痕迹。望朕此举,能给他个警示……”
  “皇上圣明。”
  
  “说起来……”窝在四阿哥怀里陪他看着书札,温紫依旧舔着所剩无几的小糖人,轻声说道,“你还应过,会带我和晖儿进宫看萤火虫呢,忘了么?”
  “没忘。”紧揽着温紫,将下巴轻触在她的颈窝,四阿哥抿唇笑了笑,歪歪脖子淡淡应道,“只是后来想想,不若去别的地方看。宫里,你都待了那么些年,景致都看够了吧?改日有闲暇,咱们去护城河边看?”
  “其实我还是很想进宫看看的。”伸出手极为大度地将糖人递去四阿哥唇边,见他低笑着转头躲了去,温紫眉心一挤,不满的嗔了一眼,才继续舔尝着轻声笑道,“回来后一直照顾晖儿,我都忘了,在宫里,我还有伙伴的……灵秀姐姐,也不知最近还好么?”
  “灵秀?”
  “嗯,就是先前伺候娘娘……”话语一顿,温紫立刻有丝担心地凝视着四阿哥的双目,待见他只是微微一怔便恢复了笑颜,才拿额头蹭着他的脸悄声说道,“那时候,她最照顾我了,整日跟我说悄悄话。许多人间道理也还是她教我的呢……不过,”说着,她却又是一顿,忙急慌慌解释道,“你尿床的事儿,我可没跟她说过哦!”
  脸色一暗,连忙转头看着早已在暖炕上沉睡的弘晖,四阿哥伸手便照温紫的胸际狠狠一捏,双颊微红悄声嗔道,“胡说些什么!那是何事,你如今还不懂么?莫给晖儿听了去!”
  “脸蛋好红……”偷笑着拿糖人儿抚着四阿哥的唇,温紫思及在宫中那些往事,不由轻啄着他的鼻尖悄声笑道,“胤禛,其实我觉得吧……我还挺喜欢看你呵斥人的模样呢,尤其是你憋着不敢吼,又想生怒的时候,嘻……”
  “秦顺儿。”粗重地闷哼一声抬高声响唤了唤,四阿哥在温紫略觉不解的目光中皱皱眉,起身抱起弘晖递去门边交代几句,折身再度踱来,却是伸手便将她扣在怀中压至床际,揽紧了腰肢佯怒道,“喜欢?那爷就给你看个够……”
  


妻儿相伴

  前脚恭送那拉氏进宫,年氏兀自掩嘴笑了笑,便在香儿陪伴下,缓缓行去了李佳氏的寝房。
  “姐姐,昐儿可好些么?”
  床榻上,依旧躺着那面色苍白、嗜睡又孱弱的婴孩;一侧的李佳氏,闻言抬起因整日蜗居屋内、血色渐失的面颊,凄然笑道,“你来做什么?”
  “姐姐这话说的……”毫不在意轻轻坐在榻旁,年氏垂眼看着弘昐轻叹一声,挥手示意香儿出屋带上门,才收起笑幽幽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虽我尚未孕育,却也很是心疼二阿哥。经年累月遭罪,在初时或者可得四爷垂怜。日子久了,再加上如今大阿哥乖巧伶俐,四爷又怎肯多看他一眼……有些人,不知是否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骤然冷厉的低语,直让李佳氏心头一紧,匆忙看着房门将弘昐裹进怀,颤着双臂低声怒道,“你什么意思?!”
  “姐姐,您也甭遮着掩着了。”嗤笑一声缓缓起身,年氏立去李佳氏身侧,微微俯首悄声笑道,“爷终日不在府上,即便偶有闲暇,也都将心思倾注在大阿哥身上。对二阿哥,虽也怜惜、却少了应有的关切……呵……可你以为,你做的事无人知晓么?姐姐,您还记得被逐出府上的依兰么?小小女儿家,被花了脸、没了依靠,却仍可整日出钱买着昂贵的脂粉遮丑……她的钱财何处得的?是为有的人做亏心事所得吧……”
  “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尽自压抑着咬紧了唇,李佳氏满是懊悔地眸子里渐渐浮上一丝雾气,紧揽着沉睡的弘昐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不想见着你。”
  “姐姐。”缓和了面色轻轻抚着李佳氏的肩,心下更为笃定的年氏再度低叹一声,蹲身悄声说道,“你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虎毒不食子,饶是爷心思缜密,又怎想得到是你这亲生母亲所做手脚?可旁人呢?你以为那拉氏能毫不知情?”
  “嫡福晋?!”怀中婴孩,因头顶这丝惊喝不安地动了动眼睑,却显是连睁开双目都有些力不从心;李佳氏高悬的心更是被弘昐的神色刺得极痛,颤抖着将唇在他额际轻触着稍作安慰,便晃着他凄然苦笑道,“你今儿来,是想告诉我,不出几日……我就会被爷严惩么……呵……随你。昐儿,是我害了他……随他去了之后,我一定,一定好好疼他……”
  “姐姐这么想可就错了。”再度紧挨李氏坐下,状似心疼拿香帕抚去她的泪水,年氏幽幽叹息着摇头说道,“爷是不会知道此事的。您是当局者迷……嫡福晋早就知晓,却从未跟四爷提过……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你多得多。昐儿是你亲子,你失了他,只会让爷更为冷落,于她只有利没有弊。她不说,无非是想冷眼看着你失去所有,再无争宠的可能……”
  难怪……
  一时间,似乎周身所有力气都被年氏的低语抽了去;李氏缓缓将弘昐放去床际战栗着身子抬起眼,毫无血色的唇抖了抖,才苦笑着低低应道,“难怪……平日伙房那些人,连给大阿哥熬个汤,从选材到上桌,都要被她身边儿的侍婢仔细盯着……可为昐儿煎制药物时,她的人总会被唤去做别的杂物……呵……原来,一头为了避嫌,一头,竟是专门给我机会么……”
  “姐姐也是个聪明人,”微微顿首,安慰地拉起李氏冰冷地手,年氏敛笑轻叹着低低说道,“只是她城府更深罢了。妹妹我,也不怕明着跟你说……你我都是爷的女人,相互间绝无可能一心一意坦诚以待……只是,与一人争好过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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