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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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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9年夏天；我初次游览了血腥峡谷；当时是想加深对群山特殊产物的印象。我从植物疯长得有些凌乱的佛罗里达州出发；跋山涉水进入加利福尼亚有丰富植物的大峡谷；当时的植物群还没有遭受到践踏。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丛生的花卉聚集在一起；我之前所见过的丛花甚至无法企及其一半的繁茂和辉煌。从海岸山脉到内华达山；金黄色的菊科植物像一层凝固的阳光一样；覆盖了整个地面。我无数次地观察日出和日落；在那里狂欢了几周。此后；我沉湎于每年席卷内华达山脉并在积雪的山顶上栖息的夏风中。
我在图奥勒米大牧场停留了一个多月；写生、采集植物以及攀登周围的群山。当时；我邂逅一位登山者，我们一起宿营。他是我在加州经常碰到的一位杰出人才；淘金时期的激情已经磨去他性格中的棱角；将其变成了类似于冰河的风景。然而；当天黑下来结束了一天活动以后；对休息的渴望又使我的朋友变成了一个温和的牧羊人；自在地与羔羊一起躺下。
当他发觉我到苏格兰高地的渴望未能如愿；就讲述了一些关于血腥峡谷的情况；并劝我前去探索。“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他说；“因为我还没有不走运到要经过此地。但是；我听说过许多关于峡谷的奇怪故事；我保证你至少会发现它非常原始。”
当然；我就匆忙地去看峡谷。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好一袋面包；把笔记本捆在腰带上；在令人鼓舞的气氛中；我充满了渴望和无限的希望；阔步前进。路边漂亮的草坪让我放慢脚步。在点缀着雏菊和龙胆属植物的草地上；我也会逗留片刻。我在许多闪光的覆盖层上追踪古代冰川之路；在显示冬季雪崩影响力的森林空白做记号。我爬到高处；第一次看见了依据气候逐渐变矮的松树；在山顶上发现了成片的长满丝状柳絮的北极柳树和成片的开着圆形花朵的矮石楠科越橘属。那些花朵像紫色的冰雹散落在草地上，优美的景色向四面八方展开——这是一篇大自然之手独自书写的原稿。
傍晚来临；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晚霞之美感召了阴森的峭壁；万物都变得庄严肃穆。峡谷较低的部分被笼罩在暮色的阴影之中；我爬进小湖附近的一个山洞；在隐蔽处把地面弄平；当作床用。当短暂的薄暮消失时；我点燃了篝火；泡了一杯茶；看着星星；躺下休息。不久；晚风开始在高低的山峰间鼓荡；大雨也倾盆而下；这些奇怪的声音与远处的瀑布声混合一起了。一轮圆月注视着峡谷峭壁的边缘；充满了关切。显然；如此近的距离产生了令人吃惊的效应；她似乎心无旁骛；只身来到我的卧室；凝视着我。
夜晚充满了许多奇怪的声音；我很高兴清晨的到来。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我又精神饱满地出发了。我为许多原始森林离我这么近而欢欣鼓舞。受到数百年的暴风雨创伤的巨大岩石巍峨屹立在晨曦之中；峡谷底部是被起伏的磨光的岩丘；像涨潮的海浪一样闪闪发光；讲述着沉重的洪水在古代冰川上面流过的最古老的故事。
在这里；我第一次遇到了最纯洁、最有灵性的北极雏菊——此时，文雅的登山者与狂暴的天空面对面；感叹自己无数次奇迹般地安然无恙。我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一切；轻快地从一块岩石跳到另一块岩石；大自然以暴风雪为源泉；无限温柔地养育着大山的宠儿。我每走一步都能发现新的美景——岩石上小巧的蕨类植物或成片的美丽鲜花。一会儿；一个湖泊出现在眼前；一会儿；一个瀑布又出现了。在亮晶晶的东西里；我感觉不到光亮；在白色的泡沫里；我感觉不到水。我欣喜若狂地仿佛是飘过峡谷；感觉不到它的崎岖——在我明白过来之前；已经走出莫诺湖。
从冰碛湖边往后看；我早晨的漫游像是一场梦。那里有弯曲的血腥峡谷；峡谷里有深达2000英尺的冰川沟壑；光滑的岩石像鼓起的肌肉似的从侧面突起；在中间又缠绕在一起。在这里；百合花高过我的头；阳光足以温暖棕榈树。然而；仅4英里之外；北极柳树周围的冰雪清晰可见；这里就是地球上主流气候的有限物种的分布地带。
走过开阔的平原；我注意到三处界限明显的冰碛；这些冰碛优美地弯过峡谷的河流；经过长长的接合；融入到两条宏伟的侧碛中。这些是消逝的冰川的停留地；每当寒冬结束；它就后退到山顶的背阴处。
沿着冰碛湖往下走5英里；也就是冰川侧碛在平原消失的地方；有一片野生的黑麦地。这些高达6到8英尺的黑麦像一片巨大的波浪；它们的麦穗长6到12英寸不等。剥出一些麦粒；我发现它们大约5/8英寸长。皮肤黝黑的、可爱的印第安妇女正挎着篮子；收集黑麦；她们大把大把地把麦穗掰下来；拍出麦粒；并在风中吹扬它们——这些印第安妇女简直可以入画了。她们穿梭在黑麦地中；身影无处不在；在蜿蜒的小路和开阔地都可以瞥见她们；她们的头上拱着漂亮的树丛；不停的聊天和爽朗的笑声表明她们很快乐。
像发现黑麦地一样；我又发现在被称为莫诺沙漠的地方；生长着野玫瑰、樱桃、紫苑和优雅的沙地马鞭草属；还有无数的罂粟和灌木菊科植物。我观察它们的姿态和花冠的各种形态；探询它们如何在这个火山沙漠能够长得这么鲜艳和美丽。它们说它们和我所见过的其他植物一样生活得很快乐；而且似乎还喜爱热沙和劲风。
可是；关隘的植被已经大面积地被破坏了；其他较容易通过的关隘的情形和这个也差不多。大量饥饿的牛羊被赶往内华达途经关隘；践踏了野生花园和草地；使之几乎不复存在。巍峨的峭壁上没有留下任何牛羊的脚印；瀑布也一如既往地继续歌唱。但是；被践踏的花卉和被撕扯掉皮的、被咬过的灌木丛大大地破坏了野生植物的魅力。
也许应该在冬季来看峡谷。了解路线和天气的身体强壮的旅行者；在暴风雪平静的时候；穿着防滑雪鞋；就可以容易地从约塞米蒂山谷穿过峡谷进行安全的游览。那时；湖泊和瀑布将被掩埋起来，破坏性之脚走过的痕迹也将被隐藏；而群山的景色将以冬季的装扮出现。在冰雪覆盖的峭壁之间；以闪电的速度滑下关隘也颇为壮观。
《冰川湖泊》
隐藏在内华达山幽静的深处而未被发现的美景中；没有什么比冰川湖泊能更肯定地吸引各类游客并使他们感到吃惊了。森林、冰川和河流的冰雪源泉；即使在远处也能以较生动的方式宣扬它们的财富；然而；我们不爬上去是绝对看不见湖泊的。如同果实挂在果树顶端一样；河流的上游也分布着湖泊。它们或在密林深处；或在峡谷林区的底部；或在光秃秃的台地上以及覆盖着冰的山峰脚下；一再地表现出它们的原始之美。有人认为冰川湖泊过多的想法源于这么一种印象：从雷德山山顶来看；到约塞米蒂山谷的东边需要一天的旅程；在10英里的半径范围内湖泊不少于42个。内华达山全部数量的湖泊几乎不会少于1500个；这还不包括无数个较小的水塘和小湖。也许2/3以上的冰川湖泊都位于山脉的西侧；而且所有湖泊都限定在高山和亚高山地区。在最近的冰川期结束时；中部和山脚地区也有很多湖泊；然而所有这些湖泊就像刚出现的宏伟的古代冰川一样；很久以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虽然山脉的东侧非常险峻；但是我们发现；即使在最陡峭的地方都相当有规律地分布着湖泊。大多数湖泊位于峡谷的上半部和山峰周围冰冷的圆形凹地。
偶尔；分水岭陡峭的一边会出现长而狭窄的湖泊；其流域像吊床一样向纵长方向旋转；而恰好位于某个关隘上方的山顶湖泊则是非常罕见的；当冰雪快速消融时；湖水就被排放到两侧。但是；无论湖泊处在怎样的位置；对于认真的登山者来说；很快就不会感到诧异。因为如同大自然所有心爱的杰作一样；它们相互之间与群山的一切其他特征都存在着和谐的关系。所以；在任何一个最粗糙和最难控制的地方；都很容易发现湖泊明亮的眼睛。即使是在已经被封闭了数百年的低洼地区；填满了洪水和雪崩冲刷来的碎石；而它们流经岩石的轨迹还是清晰可辨。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与冰川起源地一致的美丽系统；这个系统也和古代冰川延伸的方向吻合；通常它们的形状、大小和位置取决于湖湾被侵蚀的岩石的特性以及冰川作用于岩石的力量和方向。
在峡谷的上面；我们发现它们相当有规律性：流入的河流像丝带上明亮的珠子一样串在一起；白色和灰色的泡沫和浪花从一条河涌入另一条河；它们像静止的镜面一样；与相连大瀑布的高声鸣叫和眩目的强光形成强烈的对比。位于霍夫曼山嘴的北边；就在图奥米勒大峡谷上面的霍洛湖；有10个可爱的小湖；像鸡窝里的鸡蛋一样；在一个大洞里靠在一起。从上往下看其全景；铁杉就像羽毛一样展开；边缘上点缀着莎草；对我来说；它们好像是我至今所发现的最美丽和最有趣的湖群。
塔霍湖；长22英里；宽10英尺；深500至1600英尺以上；是内华达山湖泊中最大的一个。它位于主轴线和山嘴之间的山脉较高部分的最北端；那个山嘴从卡森河顶端附近的东边伸出来。森林覆盖着的湖岸，环绕着翠绿色的湖湾和遍布着松树的湖角；最高的群山间能够看得见纯净的湖水四处流淌。
唐纳湖；大约３英里长；位于特拉基支流的顶端；在塔霍湖北面约10英里处。从唐纳湖往北走几英里远；便到了独立湖；其面积与唐纳湖差不多。很多位于更高地方的湖泊的面积都相当小；它们几乎没有超过一英里长的；大多数少于半英里。
沿着湖泊地带的较低边缘；由于多年的沉积；那些最小的湖泊已经消失了；保留下来的只是面积巨大的湖泊形状。但是；在湖泊区；所有刚刚被冰川覆盖的边缘；只要附近的河流网络可以到达；每块凹地不管多么小都有明亮、满溢的水塘。所以；从山顶上看；这些湖泊像是撒播的种子一样。许多面积较小的湖泊环绕着较大的湖泊；就像闪闪发光的小宝石环绕着中央大宝石一样。然而；总的来说；湖泊的大小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线。所以；为了防止混淆；我在这里提供的数字不包括圆周500码以下的湖泊。
默塞德河流域有131个湖泊；其中111个都位于流入约塞米蒂山谷的支流上。波霍洛克里克河发源于一个美丽的湖；位于从布埃纳维斯塔山峰突兀出来的高高的花岗岩悬岩的阴影之下。现在；整个波霍洛流域仅剩下这么一个湖了。伊利卢埃特有16个；内华达不少于67个；特纳亚8个；霍夫曼克里克5个；约塞米蒂克里克14个。默塞德还有其他两个多湖泊的地方；即南福克15个和喀斯喀特克里克5个；这两个地方与约塞米蒂下面的主干流连在一起。
总体上；默塞德河非常像一棵榆树；无需想像就能描绘出它直立的姿态；所有的湖泊悬挂在其伸展出来的分支上；其顶端的高度有80英里。现在；把内华达山所有带湖泊的河流加起来；各就各位；你就能够看到辉煌的景观——一条林阴道在山中延伸，树干上细长的灰色树枝、拱形的支流和银色的湖泊；这一切都井然有序；在天空下闪闪发光。把风景区的景点加起来看是多么令人兴奋啊！然而对于那些把河流看作是镶嵌在草地、森林和冰雕的岩石中人来说；这些带有湖泊的河流在自然的环境中就会更加美丽动人。
当高山的湖泊诞生时——就像小孩的眼睛初次见到光线——它是一轮不规则的、无表情的月牙；被成堆的岩石和冰包围着——较低的一边有赤裸的、冰封的岩石；上方有冰河的崎岖入口。在这种情况下；它一直保持默默无闻许多年；直到冰期的兴盛年代结束；冰川开始后退；高山湖才开始现身；而此时；它已经在冰川的下面隐藏了数千年了。这些湖泊；寒冷而荒凉；深不可测；阵风吹过；弄皱了平滑如镜的湖面；阳光撒进湖中；湖面闪动起金光；波浪在没有树木的岸边开始拍打；并发出低沉的声音——白天太阳闪烁；夜晚星光灿烂；它们是它惟一的花朵；而风雪则是它惟一的光顾者。其间；冰川继续后退；比湖泊更年轻的众多小溪冲走冰川的泥浆、沙砾和小鹅卵石；产生了边环和小块土地。这些新鲜的土层为众多植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首先到来的是长着拱形树叶和穗状褐色花朵的耐寒苔属植物；随着季节变暖；土层变得更深更广；莎草开始在某些地方生长；其间还加入了蓝色的龙胆属植物；雏菊、紫罗兰、蜜草以及许多普通的苔藓，灌木丛也及时地挤进新的花园。树叶光滑且开着紫花的山月桂、北极柳树、雀麦状针茅和岩须属等灌木丛一起形成柔软的编织毯；它们是灌木丛中最美丽的和最宝贵的。现在；昆虫满天飞；青蛙在浅滩快乐地尖叫；随后又出现了黑鸫鸟。如同莎草是在冰川湖边最早生长的植物一样；黑鸫鸟是最早光顾冰川湖的鸟类。
岁月荏苒；这些年轻的湖泊变得愈来愈美丽；愈来愈可爱。白杨树林、耐寒的松树林和铁杉树林成长都很迅速；湖泊已被严严实实地遮蔽住了。但是；当湖岸变得越来越肥沃；土层却因不断堆积而缓慢地往湖里滑动；湖的面积就开始缩小。于是；较轻的泥砂颗粒也沉淀到湖底；使湖泊不断变浅；直到它最终消失—— 一个湖泊也许就这样在其成熟期永远地消逝了。如今；曾经汇入它的河流蜿蜒曲折；并没有在取代它位置的新花园和林区止步。
任一湖泊寿命的长短通常取决于其流域的容量、流入湖泊的河流流量、河流流过的岩石特性以及该湖泊与其他湖泊的相对位置。假如一连串湖泊的流域处在同一个峡谷；由一条相同的主干流供水；那么最上面的湖泊将最早消失；除非还有其他河流给它补充水量。首先；因为它容纳了河流带来的几乎所有的沉淀物；而经过最高的湖被冲到下一个湖的只剩下最细微的泥砂颗粒。接着；下一个次高的湖将接连地被填满；这样最低的湖最后消失。然而；很多因素都可以影响一个湖泊的持续时间；直接流入较低湖泊的支流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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