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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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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东方各种风格荟萃、风景如诗如画的建筑博览馆。
    一座博览馆总是一部历史。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最早踏上这片土地的欧洲人留下的中欧、北欧、南欧风格的建筑,也可以见到随后涌来的俄罗斯人、日本人留下的建筑。当然,其中也有中国人传统的四合院和解放之后建起的那大大小小的火柴盒式的方形建筑。你可以从这些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物身上感觉和谛听到这座城市百年来的历史。
    江白承认,从三年前第一次到校,他就被这所军校、这座城市以及与她面对的大海迷住了。
    有哪一颗只有内陆经验的心灵面对大海时,没有在最初一瞬间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和震撼呢?有谁敢说自己平生第一眼望见那个巨大的非陆地的存在时,对世界的全部认知没有立即随海浪的动荡起伏而摇晃而以至于崩塌呢?这是东方的海,日出时的海,也是正午的海,夕阳西下时的海;是黎明大雾沉沉时的海,夜声寂然星光散淡时的海;是风和日丽阳光万顷一平如镜时的海,也是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怒涛翻卷时的海;是现实观照中的海,也是神话中臆想的海。海阻断了望眼、隔绝了陆地,给人们带来灾祸和眼泪,也还是海,托起帆樯,沟通远国,蕴藏宝藏,让清晨出航的渔人满载希望,黄昏归来的船只满载收获。海……
    来潜校第一年,他每个星期天都要起大早到海边去,看海上日出,也看潮涨潮落。海对于他还完全是一个超乎全部生命经验的存在,一个伟大、浩瀚、直接由造物给予的朋友,一个无法用语言却能用心灵直接勾通的朋友,一个默默不语、却无处不能听到它的呐喊或细语的朋友。。
    潜校面对的只是那个“U”字形的海湾,海面上总是弥漫着稀薄的雾气,远处岸岬上的灯塔,灯塔山下巨人手臂样横亘着许多起重机吊臂的造船厂,都半隐在雾中,模糊却又真实。大海常常在此刻咆哮着,一米多高的潮头跳跃着,拥挤着,一波接着一波,一涌连着一涌,发出闷雷滚动般的吼声,高高低低地扑向岸边的沙滩或礁群,在撞击或破碎中发出骇人的巨响,溅起丈余高的浪花。
    这是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撞击和飞溅,在大海发出的万马奔腾似的轰鸣中,他感觉到了一种痛苦而又异常倔犟的心音,一种不得不如此而又坚决要如此的心音,一种人类孱弱的心灵无法领悟的荒蛮而又充满激情的心音。它来自远海,是大海自己的心音。与此同时,岸边的礁丛也在迎接或撞击中发出自己的呼喊,大海的咆哮声越沉重,它的回答越嘹亮。它们就像一对仇敌,一方不停进攻,一方奋力反击,各自发出自己声嘶力竭的啸叫;又像一对恋人,在痛苦的撕扯中无休止地体验着同样非人类情感所能理解的拥抱与分离,辛酸与甜蜜。他孤独地坐在一块巨大的岩上,被它们那伟大的胸怀、力量和激情浸润和感动,任凭纷飞的浪沫急雨般地落在身上。他长久地沉浸在这忘我的天、地、人三者独处的境界里,竟有了一种模糊的意识:我在长大。我不再是那个入学前只在书本上知道海的十九岁的毛孩子了!
    一年后不仅他对开了窗便要面对的大海已到了熟视无睹的程度,还在这一年里经历了做一名潜校学员必须经过的最艰难的海上生涯。他这个全年级著名的旱鸭子不仅学会了海上游泳、船上操船,还随着一艘教练潜艇进行了一次长达二十余天的海上实习。用他自己的话为说,他差不多可以认定自己是一名“水鸭子”了。第二学年开学后他的目光开始投向校门外这座还很陌生的城市。熟悉城市是从熟悉校园内的建筑开始的。事实上,城市是一座更大的建筑博览馆。第一次将渴望变成行动是某个星期天的早晨,他在校门外一个卖水果的小摊上买了一张本城旅游图,搭乘公共汽车和无轨电车,许多情况下还要步行,在全城进行他那按图索骥式的漫游。刚刚走过一条主要的繁华的商业街,有限的历史学和建筑学知识就让他明白了,Y城全城其实都是一座殖民化程度极高的城市,它的一半建筑是当年的入侵者按照自己的审美素养修造的。百年过后,那些最有代表性也最有价值的建筑虽然颜面乌黑,地基凹陷,却仍然保持着鲜明的异域风格:巨石砌成的地基、高耸的墙,尖尖的屋顶和阁楼。城市的另一半是新建筑,据说几年前本城的主政者为吸引旅游者,决定所有的新建筑一律仿照当年最早的殖民者建筑物的风格设计和建造,具体说起来就是白墙、红瓦、阁楼式的屋顶,配以绿树、青草、蓝天、大海,让旅游者进入本城后第一眼就被她美丽、色彩对比强烈、鲜明异国情调的风景所吸引。对这座城市的旖旎风光越是熟悉,江白越会愉快地想到,这位市长显然是一位城市建筑设计领域的大师,如果他的本意确如人们的传说,那么他的目的已在一个外来者心中达到了:城市的三面是碧蓝的海,上面是辽阔的蓝天,大海和蓝天之间,是郁郁苍苍森林般的绿树,绿树下面是一块块面积相当大的草地,一座座红墙白瓦带阁楼的建筑从绿树和草地中耸出,鳞次栉比,那景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都是迷人的。
    这座城市让他幼稚却渐渐成熟的心微微感动还不止这些,还有那开遍全城的蔷薇花。江白有时暗自感叹:一座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花呢?白的、粉的、红的、紫的,一簇簇、一丛丛、一片片爬满城市的街道两侧、它的园林和庭院,开遍每一道围墙,每一个窗台,每一块草地,开在每一户人家的房前屋后,当然也一盆盆地开进室内,灿烂或者妩媚地开进主人的客厅或少女的闺房。六月的黄昏,你沿着人行道无目的地前行,犹如检阅蔷薇花的军团。而当他偶尔走过一座海滨别墅区的不大的寂静的庭园(这座城市拥有数不清的异国情调的古旧的海滨别墅,它们组成了本市几处大的别墅风景区),看到小楼上下如火如荼盛开的蔷薇花,会不由自主地对生活于其中的人心生许多幻想。譬如说,他好几次都想到了:从这个不起眼的小楼里,也许会走出一位漂亮的姑娘?
    在这种长达两年、经常被越来越紧张的课程打断的全城漫游中,他不能说自己已懂得像欣赏蔷薇花一样欣赏本城的姑娘。二年级时他还只有二十岁,对这种事还不像数年后那样明白和充满激情与渴望。这时的他头脑对此仍有点迷糊。很大程度上,他所以能在浏览全城的同时注意到这里的姑娘,肯定与三月到九月满城一直盛开的蔷薇花有关系。红蔷薇、黄蔷薇、白蔷薇使城市的风一天到晚飘散着浓郁的花香,只要他欣赏花,就根本避不开那些生性喜欢与花在一起的姑娘。不过,无论他对蔷薇花的欣赏还是对姑娘的欣赏,在自我意识中均是一种隐身人式的欣赏,感受也是隐形人式的感受。他只是一名短期寄居这座城市的军校学员,他不属于她,他今日的存在和对花与姑娘的欣赏除了自己之外对谁都没有意义。反过来说,这种身份和感受也让他的漫游变得十分轻松和惬意。这两年里(冬天和初春的几个月除外),他在马路边的轻风中感受着她们,在公共汽车、电车的如歌的吟唱中感受着她们,也在商场的自动电梯、海滨浴场的沙滩上感受着她们。满城的蔷薇花让他对她们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好感,而她们的服装、举止、风度又很快让他将她们与故乡那座西部煤城的女子作一番比较。并不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他有了自己的看法:如同这座海滨城市比那座远离大海的煤城多花一样,这里的姑娘也比故乡的女子更漂亮迷人。她们皮肤更白,面容更姣好,衣饰更讲究,整体上看来更光彩夺目,同时神情也更为矜持,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更难以接近。经过三年不止一次被动式的接触,他发现这座城市的女孩子身上似乎都有一种女大学生式的自恋和孤傲。她们的仪态万方给于他的感觉只是一种月下之花的凄清和冷隽之美。在最刻薄的时刻,他的心底甚至涌出了下面的句子:“这座城市的女子好似标本室里的蝴蝶,它们是美的,却又是不可碰触的,似乎一经碰触,它们就会化成粉未,随风而散。”
    三年级读完时他已二十一岁。上面这种感觉,加上二十一岁青年的羞怯,使他没有任何愿望与哪个女孩子建立起可以一谈的交往关系。
    第四学年开始不久,一个星期六的黄昏,他下决心更清晰地了解这座城市。白墙红瓦带阁楼的建筑群,绿树和蔷薇花,美丽而又不可碰触的姑娘,他作为隐身人都如轻风一样穿透了它们,现在他想知道的是城市的骨骼和肌肉,以及她的历史和现实。那天黄昏他爬上军校后面一座长满橡树的小山(那儿是全城的最高处)凭栏而望,第一次注意到城市的整体形象如同一只大海龟,头和两只前爪探进碧蓝的大海,身体的后半部还滞留在陆地上。他顿时起了游兴,要沿着这只大海龟的边缘走一遭,除非天太晚了赶不上军校的晚点名,他决不放弃步行。
    几天后的那个星期六的黄昏,他从小山顶上一架测地座标前出发,下了山沿着海边一直向前走,去探寻巨龟的两爪和它那硕大的头颅。这是一次探险性质的远足,他走过工厂,商业区,喧闹的海滨浴场,一座座寂静的别墅群,在巨龟伸向大海的脖颈处遇上了渔村和渔村过后的森林。
    然后是横空出世般耸立在渔村和大海之间的断崖。
    在冒险攀登断崖的过程中,他平生第一次临近地、单独地、惊心动魄地感受到了天空、大海、岩石和时光作为存在的伟大、宽广和永恒,也如经历切肤之痛一样触摸到了自己生命的存在与渺小。
    他还在崖顶上遇到了一个面对大海伫立、眺望和沉思的姑娘。
    因为那里只有他和她,他才破例令自己也十分惊奇地与她谈了话。
    这是他三年多来第一次单独、主动与Y城的一个女孩子谈话。
    主要是出于后面的原因,他没有马上将这件事忘掉。
    3
    几天后,他在一个根本没有想到的场合又遇见了她。
    新学期开学后,潜校的学生会与隔壁海洋大学学生会的头头举行例会,研究新学期内怎样开展联谊活动。往年这类活动的主要内容是潜校学员去帮海洋大学学生们完成秋季植树任务,今年商讨完植树的事,海洋大学学生会新上任的主席,一个矮胖泼辣、戴一副玳瑁边眼镜的女孩子站起来大胆地说:
    “怎么样,未来的潜艇军官们,除了帮我们种树,敢不敢走出校门,跟我们的女孩子们跳一跳舞?”
    潜校的学生会头头脸上现出了尴尬之色,回答说要回去请示一下校长。那位语风尖刻的女学生会主席和参与“谈判”的海大女同学当即不留情面地讥笑起来。受过这番羞辱,学生会主席将事情报告给了校长。头发花白的将军当即把他骂了一通:
    “你还像个军人吗?这样好的事,还不赶快冲过去?要是有年轻的姑娘主动邀请我跳舞,我还去哪!……我们潜艇学校怎么搞的,培养出来的学生,一代不如一代!”
    学生会主席头上又冒出了热汗,嗫嚅地说:
    “校长,不是上级有规定,海军军人不准参加地方举办的舞会吗?我是--”
    校长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首先,海洋大学学生会举办的舞会不是地方营业性的舞会;其次,她们是大学生,你们也是大学生,世界是没有哪一个国家或者军队会有一条禁令,不让大学生和大学生跳舞!……好了,你这么死脑筋,别当学生会主席了,去当食堂财务检查员好了!……”
    那位不称职的主席当天就下了台,新上任的是一个三年级的活跃分子。当天俱乐部门外就贴出大幅海报:“本会拟定于下星期六晚上七时正,在海洋大学学生会娱乐宫与该校学生会举办联谊舞会,愿参加者于当晚六时三十分在本会活动中心集合,统一着军服前往。”
    全校欢呼。
    星期六上午,按照两校的约定,潜校学员由学生会组织,爬上十几辆大卡车,去这座城市的后山风景区去帮海洋大学种树。大家情绪高涨,干得十分起劲。校长本人也赶来参加。
    整个上午,话题都没有离开晚上的舞会。
    “校长,”一个动力专业三年级学员突然向朝他们走来的将军敬了一个礼,说,“学生有一个问题要报告!”
    他叫郑有亮,因为一年级时常被教员用脚踢到海里去,得了“水耗子”这个诨名。
    “郑有亮,你有什么问题?”将军站住了,眨了眨他的眼睛。
    “诗经上说:‘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又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万一我们由跳舞而与她们发生恋爱,不就违犯了军校学员不得与当地女青年谈恋爱的禁令了吗?”
    将军微眯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
    “郑有亮,就你?……还有人跟你恋爱?……小子,人家不是地方女青年,人家是全国重点大学的女生,是天之骄子。……你还真以为你有希望?”
    “校长对自己的学生太没信心!我认为,只要校长准许恋爱,我的机会和挑战并存!”
    将军一笑也不笑。
    “是叫你们去跳舞,谁说准许你们恋爱?……不准恋爱,只许结婚!”
    “水耗子”愣了一下。
    “结婚?”
    “对。好小子,你认真领会吧!……还有你们,都记住我的话!……这些女大学生可不是什么乡下柴禾妞,你们能和她们结婚是你们的福气,也是本校长的光荣!”
    将军向另一个植树点走过去。
    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搔了搔了头,对一群张开嘴合不上的同学说:“先生们,咱们小看这些老头儿了。”
    “有道理!”
    大家同意,情绪高涨。
    “他的意思不是要咱们进攻,简直是要咱们发起大规模偷袭,不行就强攻!”“水耗子”恍然大悟地说。
    “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外号“笨牛”的鱼雷专业三年级学员说。
    “抓住不抓住,你就看效果吧!”“水耗子”反唇相讥。
    植树的速度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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