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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嘴红灯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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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十四岁后,儿子喜欢上了体育,喜欢篮球。有还几次,儿子缠着李秀儿给他买“乔丹”的运动服,李秀儿以没有钱为由拒绝了。后来,儿子又吵着要“阿迪达斯”,李秀儿让胡小妹帮忙,给儿子弄了身假的阿迪达斯,谎称是从香港带回来的,还真把儿子忽悠住了。可是,阿迪达斯穿了不足一年,衣服破了。李秀儿心里紧张,害怕儿子又吵着要那些名牌,还好,儿子之后却对她说:“同学们提倡爱国,买自己的民族品牌,你给我买李宁牌的吧?”李秀儿问过李宁商店,发现李宁牌的也并不便宜。于是,李秀儿又再次像上次那些,花不到三百元钱,从鞋到上衣,买了全套给儿子。儿子那时高兴得喊“妈妈万岁”。后来的两年,李秀儿依此复制,每年给儿子买一身假冒的李宁牌运动服和运动鞋。
  今天,套在儿子身上的还是那件假冒的李宁运动装,而且,沾满着血迹。“不行!我得给儿子买一身正宗的!马上买!”她对自己说。她告诉儿子:“儿子,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她立马往医院外面奔,她要找到李宁专卖店,她要给儿子买一身正宗的李宁牌运动装。
  可是,尽管深圳没有夜晚,许多商店已经打烊。加之,新洲、沙嘴一带,并不是深圳商业最繁华的地段。李秀儿心里非常着急,她一时不知到哪里去买一身李宁服装来。但是,来自大脑的意念告诉她,她必须要给儿子买到这样一身衣服,才送他去火化。
  他打手机给胡小妹,问胡小妹到了哪里,心想,如果她还在深南大道、华强北附近,就让她下车顺便带一身过来。可是,胡小妹说她差不多要到了。李秀儿于是赶紧打车往福田区委、岗夏、市民中心那一带走。她让司机把车开得很慢,眼睛一路搜寻着街道两边的店铺招牌。。
  最后,她在岗夏终于看到了李宁专卖店。她花将近两千元买了一身运动装,一双运动鞋,还有一件运动衫,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她又折回身,她差点忘记了给儿子买李宁牌的运动短裤。
  她想,她一定要让儿子穿得好好的,一定要让儿子穿正宗李宁牌的。从一进专卖店,她就问店员,是不是正宗的,到结完帐出门的时候,她还是说那句话:“是正宗的啵?”
  店员认真陈述:“如果您发现有假,十五天内,我们包换。您拿好发票。”
  李秀儿把发票随手一丢,自言自语说:换?换不得啊,换不得啊!

  五十五
  警察在查找李明明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日记本,日记专门记载着披头他们的犯罪情况,也有自己受要挟、受威胁后的悔恨之情,后来,警察从披头等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口供笔录中,也已证实李明明没有直接参与入室抢劫杀人案。这样,公安局根据发案后对社会公布的“提供重大线索者奖励十万”的承诺,给李秀儿兑现了十万线索奖励。同时,公安局为安慰李秀儿,也为警察多少失职承担一点责任,另外付给李秀儿两万安葬费。
  李秀儿拿着十二万元钱,把两万留下,另十万,一次性捐给了方方。
  十天过去,方方还没有醒来。医生说,方方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在医生正式宣布方方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那时候起,李秀儿决定回一趟麻城老家。尽管多年前她带着儿子从麻城到深圳时,暗暗告诉过自己,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回麻城了,但是,现在,有两件事情逼迫着她必须回麻城。一件事情是,方方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她必须当面去通知她的父亲,以及她的弟弟;另一件事情时,儿子李明明出生在麻城,让他魂归故里,并按老家风俗,把他与父亲安葬到一起去。
  她想,她就用儿子生命换来的这两万元钱,来办理和父亲合堆入土的事情。
  她非常清楚,两件事情都是棘手的事情。在方方的事情上,忠厚老实的方方父亲可能不会怪她什么,可是,她那在武汉读大学的弟弟呢?能平淡地听她说,听她解释,然后默默地承受吗?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痛失长孙、长侄的杨五六的父母和兄弟,会饶恕她没有照看好儿子的责任吗?活生生从爷爷、奶奶身边带去的孙子,如今却是一盒骨灰,这让年迈的老人能面对和承受吗?甚至,不管是方方的弟弟,还是明明的爷爷,都有可能发生过急的行为,那么,自己到时怎样面对?怎样解决?
  她没有底。但她不能不去面对,也必须面对。
  好在记者甄诚一定要跟李秀儿去麻城。甄诚是“1?23”血案受害人系列新闻的报道者,在去往麻城采访的这一件事情上,他还约来了深圳电视台的一位摄像记者。这样,回去就有三人一道前往。李秀儿这才似乎壮了点胆。
  甄诚是一位负责任,不带社会偏见,同时又善于捕捉新闻线索的记者。在李秀儿把十万线索奖金无偿地捐献给方方,作为甄诚倡议下成立的“爱心基金”下的第一笔大额捐款时,捐赠的当天,甄诚就给李秀儿做了一次专题报道。报道刊登后,在市民中反响强烈,富有爱心的人们都纷纷找到报社给方方捐款。
  找到报社,找到甄诚的还有胡法官,胡法官说,为了弘扬正气,也为了挽救许多病、伤、残患者,他愿以爱人高爱莲的名义,也以爱人高爱莲的一百万稿费作为垫底,设立“高爱莲爱心基金”。
  胡法官这一善举,让甄诚非常激动。他想,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啊!可是,当他满怀喜悦之情去向报社领导汇报时,领导却摇着头说:“你难道不知道?胡法官这期间,公安调查还没有完,又正在接受监察院的调查,至于‘高爱莲基金’,慢后再说,不一定都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也好,甄诚就专心负责他的“爱心基金”和“因血案引发的爱心报道”了,更难得的是,他有机会了解方方家的一切情况了。虽然对一个当保姆、学历低,又几乎成植物人的姑娘,他不能去爱,也不敢去爱,也谈不上爱,但是,他完全可以利用他手中的公共话语权,去关心她,关注她。毕竟,他是喜欢方方这个女孩的。因为喜欢,他也就有着十二分的热情;因为热情,他写出的文章才有生命,才有情感;因有情感,才能获得他人的赞美和共鸣。
  在大学,他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他慷慨激昂的文章和演讲在学校很有知名度。2005年4月,他在重庆那家杂志社的时候,曾经秘密组织过杂志社的编辑、记者参加反对日本“入常”、抵制日货的活动,此一“污点”,被单位“查获”并声言要扣除了当年的年终奖时,他二话没说,愤然辞职到了深圳。虽然到深圳后,他的家人、亲朋好友都劝他不要再当“愤青”,他自己也告诫过自己遇事不能再激动,要冷静。但是,他又很难做到。比如,这次“1?23”血案的首次报道,他洋洋洒洒万言,加了许多对社会有看法的话语以及一些激进的言论,审稿时被责任编辑砍了一大半,到总编手里时,就全部砍掉了。好在,总编意识到报纸要上发行量,要站在市民和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想问题,又把一些已经删掉的话重新圈了回来,开会时,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还对他进行了表扬。这使甄诚像遇到了知音般,逢人就夸总编,和同学聊起深圳时,就感慨:深圳到底是深圳,言论自由多了!
  因此,初到深圳的这一段时间,他酬躇满志着。
  此时,火车吭噔吭噔地往北行驶,窗外的灯光像流星一样闪过,甄诚睡在卧铺的上铺,扑着身子,两眼望着窗外,思绪万千,他很想跟李秀儿——李大姐说说话,他甚至很想提醒李大姐,或者探讨一下,关于她儿子李明明的死,公安局两万元打发了她,有着一种不公平。他轻声喊了一句:“李大姐,你睡了吗?”
  其实,李秀儿也像她一样,在扑着身子,看窗外闪过的景色,只是,她或许什么也没有看到,眼睛望着的方向只是一种象征而已。她侧过身来,反问甄诚:“甄记者,你还冒睡啊?”
  甄诚“嗯”了一声,突然把很多要说的话打住了。因为他意识到,此时是在车上,火车早在十点就熄灯了,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睡在中铺的电视台的记者都在打着鼾了,而他要说话的话,势必要影响他人睡眠,于是,装作开始要进入梦乡的状态,把要说的话像痰一样吞了回去,不再作声。
  第二天早上从武昌火车站下了车,在武昌火车站附近一个早餐店吃早餐的时候,甄诚才把昨晚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甄诚说:“李大姐,你儿子去了,我们跟你一样很难过,也很同情你。据说,公安局除了兑现了十万线索奖,还给了你两万抚恤金,也就是你儿子的安葬费,有这事吗?”
  李秀儿点头。
  甄诚接着说:“你知道不知道公安局为什么要给你钱?”
  李秀儿有点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个小伙子,点头,但又摇头。
  甄诚继续说:“你说实话,警察到的时候,你儿子已经死了还是活着?”
  “活着。还跪在那里,三个该杀的在逼迫他。”李秀儿开口说。
  “你打110报警,是怎么说的?”
  “我讲,我讲我晓得谁是‘1?23’血案的凶手,他们有三个,此时正在威胁我儿子,我儿子可能晓得他们杀人的事。接听电话的小姐问了我具体位置后,大概两分钟的样子,就有警察跟我打电话,让我不要惊动对方,让我在沙嘴路和福荣路的交叉路口等,他们说他们五分钟之内就赶到。”
  “然后呢?警察赶到后问了你什么没有?”
  “他们赶到时,花了七分钟,七分钟,我的心跳得厉害,我害怕披头杀害我儿子,我怕他们发现,打电话声音都很小。其实,在马路上,他们是听不到的。但是,我还是小心谨慎。警察赶到后,问我详细情况,我说三个凶手在树林里,我儿子认识他们,可能是我儿子晓得他们干的坏事了,正在逼迫、威胁我儿子,扬言要杀他,你们赶快去救我儿子,也赶快去抓凶手呀。为头的警察听我咯样讲,手一挥,还做了个包围的手势,我带着他们悄悄地走进了树林。在我们摸到离披头他们位置不远的地方时,我儿子还跪在地上,在哭,披头手里的刀在挥舞着。这时,警察喊话,让他们放下凶器,讲他们被包围了。但就在披头晓得警察围住了他们的时候,扬刀刺向了我儿子,嘴巴还说‘我让你报警’,他是怀疑我儿子报的警。唉!怪我自己!”李秀儿说着说着,鼻子发酸,声音变调。
  甄诚有些激动地说:“这怎么是怪你自己呢?你报警当然是对的。但是,按你刚才说的情况看,虽然客观上来说,夜晚光线不好,加之又是在树林里,影响警察的视线和判断,但是,你也说了,你明明看见披头手里扬着刀,警察也知道了你儿子跪在三个凶手的中间。在披头向你儿子挥刀砍去的时候,为什么不是眼明手快地开枪制止?我们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警察勇敢、果断的画面,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出现?没有让你看到?而让你儿子的生命在警察枪口的保护下,警察的眼皮底下,也在你的焦急而痛苦的眼神下,失去了呢?这就是警察的失职或者说是不作为啊!你为什么不起诉公安局?不申请国家赔偿啊?!”
  “起诉?赔偿?”李秀儿摇摇头,“我儿子也不是干净的。要不是他,方方在哪里做事,披头他们么样晓得?要不是他提供地址,爱莲大姐她们两姐妹也不会遇害啊!论说,我那个鬼崽也是死有余辜啊!”
  “不,法律不是你这样来讲的,法律是没有感情的。”甄诚说,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电视台记者也说“是的”,李秀儿这才停下自己对儿子言语的怪责,继续听甄诚说:“从感情上来说,你儿子也是该杀。但是,我跟你说,李明明没有直接参与入室抢劫和杀人,这一点,假如李明明没有遇害要承受法律的制裁的话,是比较轻的,何况,你儿子李明明未满十八岁,甚至十六岁都未满,法律就更从轻发落了。可是,现在你儿子却死了,而且是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死的。这一点,就是你出于对爱莲大姐和方方她们的愧疚不追究警察的失职,不起诉公安部门,我们媒体也看不过去。不是我们屎不臭挑起臭,唯恐天下不乱,而是我们认为,作为要创建和谐社会、文明社会、法制社会,就必须处处唤醒自己的法律意识,国家执法机构尤其应该主动依照法律程序,检讨自己的执法行为和过错―――”
  李秀儿惊愕的看着甄诚,面带苦涩地说:“你讲的太深奥。唉!算啦!我们抓紧时间去方方弟弟的学校。”说着,也不管甄诚他们拿好行李没,自顾自往外走。
  甄诚喊道:“李大姐。”拿起行李,无奈地摇头,旁边的电视台记者说:“你也是。要学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哪。”
  甄诚自嘲地说:“我呀,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多管闲事似乎又是我们当记者的责任。”说着,上了出租车后门,对坐副驾驶室、从反光镜里看着自己的李秀儿,苦涩地一笑。

 五十五
  武汉过年的气氛比深圳浓。出租车在经过街道接近华中师范大学的时候,李秀儿她们还能偶尔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鞭炮声。
  因有着记者行动的任务,甄诚一行三人先通过校方领导,说明来意,同时,甄诚他们对方方的弟弟——方圆的采访,也就从校领导那里开始了。
  但时间正是正月间,学校已经放假,虽然值班的校领导有好几个在学校,但是,学生呢?方圆呢?甄诚再一次担心地问李秀儿:“李大姐,你说方圆一直在学校做家教,假期没有回家,不会春节都没有回家吧?我们会不会空跑一次?”
  李秀儿说:“不会,方圆就是回家,大年三十回去看爸爸,现在早到学校啦。你们不晓得,他死活不要方方给他付学费,他自己得拼命挣钱啊。他不趁放假挣钱,其它时间冒机会。”
  学校领导听说是记者来访,一见面就说开了:“方圆是一个家庭条件非常困难,但学习非常勤奋的学生。现在放寒假了,他都没有回老家去,大年三十我们学校组织他们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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