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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作者:郭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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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上掉下来的不是一只花瓶,而是一个人,一个血肉之躯呢?那种情状将会是怎样?
  对面小桌旁也有一个人在独自喝酒。是个年轻女子,像是附近小区的住户,一个广州白领吧!她一个人,一瓶洋酒,几颗硕大的田螺。刘兴桐来时,她就已经坐在那儿了。她一动也没动,一个姿势,一手托着腮帮,目不斜视地望着河那边黑黝黝的芭蕉林和长长的桑基。一手把着酒杯,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酒杯一直没有离开嘴唇。
  一个失恋的女人,刘兴桐想。
  天渐渐亮了。刘兴桐此刻没有了睡意,反而有些神清气爽,此刻他盼望有一个人来聊聊天,谈谈心。
  他正想请那女人一起来聊天喝酒时,抬头看去,那桌边已空无一人,桌上空留半瓶酒。还有那几颗硕大的田螺,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一只都没有动过。刘兴桐往餐馆外望去,在晨色曦微之中,一辆红色的跑车亮起了尾灯,在车场上转了一个弯,风一样驰向公路,飞走了。
  刘兴桐彻底的惆怅了。
十三
  白夫人到处找白教授,李可凡这才发觉他们已经交谈了一个小时了。60多岁的白夫人还是一副小女孩的做派,清瘦高雅满头银发,脸色苍白依然十分生动,不愧是军区文工团的,她见白教授在远远的树下和一个女子谈话,便急急地寻来,见是可凡,她便笑容可掬地大惊小怪道:“哎哟,我说是谁呢,是李老师啊,怎么,刘校长也来了?”她四处张望。她比白教授更热情,更易激动。
  “白夫人,您好!”李可凡永远是彬彬有礼,“我正和白教授请教合唱团的事呢!”
  “我知道你歌唱得好,校花嘛!”白夫人气喘吁吁,但健步如飞,几十米的山道,一下子连人带声就到了眼前。
  早晨来不及吃早餐,此刻已是中午,李可凡很想请他们两位小酌,她知道白教授的酒量是闻名的。她对两位说了这个意思。白夫人连忙推辞,白教授却连连说好,“但是,由我来请吧!”白教授容不得讨论,便做了一个很潇洒的动作:“请跟我来!”白夫人便挽着李可凡的手臂:“听老头子的,他是戴高乐,听他的,他就乐。”
  李可凡笑了,她忧郁的脸笑起来,在黄栌的映衬下,很灿烂。
  半山的小餐馆,露天的平台直伸向茂密但修剪得很别致的小树林。几张低低的小餐台摆在平台上,显得十分雅致。小餐馆卖的都是些广州小吃,也有几样小炒。白教授对这里非常熟悉,这个小餐馆几乎成了他的家庭厨房,他和服务小姐很熟络,不一会儿,毋需白教授指点,小姐就摆上来几碟小菜,还有一瓶白教授上次没喝完寄存在这儿的白酒,泸州老窖。李可凡认识这种酒,很呛人的,刘兴桐非常喜欢喝这种酒。白教授像唱戏似的:“小姐,请把这酒拿回,来一瓶法国红酒。招待客人嘛!怎么能喝剩下的呢?”
  小姐脸一红,马上回去拿了一瓶红酒:“这,可以吗?”
  “谢了!”白教授又唱道。引得大家笑了起来。李可凡十分感动,又说了一句:“白教 授,说好了,由我请的。”她总是觉得应该替刘兴桐还白教授一份情。
  “你是我的女儿辈,哪有女儿请父亲的,就听爸爸的。不过,刘兴桐倒是欠我一席拜师酒呢。”白教授倒是话中有话,“哦,对,这与你无关,无关。”
  白夫人便嗔道:“老头又乱说话。”
  李可凡听出白教授其实对刘兴桐是很有看法的,只是现在退休了,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她对刘兴桐已不存有什么希望,事实上,她和刘兴桐的关系也不是不能处好的。一个女人,嫁鸡随鸡这种观念,在她这个年纪的人中,还是很普遍的,根深蒂固难以自拔。可是,自从发觉刘兴桐的那个秘密之后,她对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兴趣。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人的看法会那么深刻直接影响到情欲,她曾经很依赖刘兴桐健旺的身体,可是,那种依赖突然间就没了而且反变成一种恶心。她是一个有些洁癖的女人,这种洁癖有时往往是在道德方面。她曾经下决心与他一起去隐藏,其实只要是忘却就可以了,毋需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现实压力。忘却是不费力气的事。可是不行,忘却是世上最痛苦的,这是李可凡这些年来的切肤之痛。
  白教授见李可凡老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人前走神,有些神情恍惚。他有点担心。白夫人举起酒杯:“李老师,小饮一口吧!”
  李可凡如梦初醒,连忙拿起酒杯,和两位老人碰了一下。她害怕自己是否患了抑郁症。她苦笑了一下,分别给老人夹菜,缓解刚才的窘迫。
  这时,一位女工模样的大姐,也就40多岁,托着几个盒饭走过,见白教授,便走过来打招呼:“白教授,我这儿有辣椒,来一点?”
  白教授连连道谢,也不客气,从打开的饭盒里就挖了一大块。“再来点!”“够了,”白教授说着,端起一盘烧肉,对女工说,“来,来点!”女工也不推辞。白夫人干脆把女工的饭盒拿过来,把整盘烧肉倒进去:“那边人多,大家都尝点儿。”女工连连道谢,走了。
  白教授看着女工的背影:“不容易呀,用生命在唱歌呢。”他见李可凡不太明白,又说,“她家在芳村,天天走路来。来了就唱歌,很用心唱,唱完就又走路回去,把钱都省出来买门票了,我也没怎么注意她,不是唱得太好,但最投入。前几天,看了《羊城新闻周刊》,才知道她早就下岗了。”白教授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前几日的报纸,“你看看,李老师,我们在大学里,不知人间苦辛啊!要不是记者采访的文章,我都还以为大家来唱歌,是吃饱了撑的,跟我一样的有闲阶级呢!”老人说得激动,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李可凡接过报纸,上面刊着大幅大幅记者拍摄唱歌场面的照片,还有好几组文章。她很细心地阅读着,其中有一篇文章正是写的这位女工:《何以解忧,唯有唱歌》,作者是赵他和刘文俊。
十四
  个案三
  区女士,46岁。
  原某商店出纳,单位被人承包后离职。
  “来白云山上唱歌,或许能让我多活几年。”46岁的区文静女士(化名)如是说。她承认白云山上的歌唱最终改变了她的生活——至少是在精神和身体层面。如果你不能马上就给生活一个希望,最起码不要给它一个失望。
  清晨7点多钟,区文静坐在略显清寂的“舞台”上,眼神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因为草木葳蕤地势显高,白云山上的早晨先已有了三分秋意。
  区女士把随身带着的一块塑料布摊开,铺在冰凉的水泥条凳上,“这样子,寒气就上不来了。报纸就不行,报纸透气。”区文静身体单薄留着娃娃头,她身体不好。区文静来白云山唱歌已快两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生活,歌友们对她的印象也仅限于“那是一个瘦弱的女人,不爱说话。”来了就唱,唱完了就走,是大多数歌友的最优选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她干嘛?来唱歌本来就是为了开心,问起来就不开心了。”歌会的发起人之一许汉波事后这样解释。
  区文静承认,她的生活过得并不理想,甚至颇有几分艰辛。她的家在火车站那一片,19 74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哥哥姐姐都下乡了,自己留在城里,因为身体不好,没能分到大厂,而被安插在一个集体所有制的工业用品商店当出纳,1987年生完孩子后,因为产后虚弱,多请了几个月假,到年底回去上班时,才发现一切都已改变,不但单位已经承包给私人经营,她的工作档案连同她的十几年时光,就这样永远地给蒸发掉了。事后,经过多次打听才知道,由于单位效益不好,根本就没有给工人买过养老保险。
  区的丈夫也是干服务行业的,在一家旅馆工程部当工人,每个月有1000多元的收入,但是由于没有什么生意做,老板已经放风,要减工资,“很快的,不用很久了。”
  在此期间,为了帮补家用,区曾经帮一个个体户卖过几个月服装,“个体户没有休息的”,结果累得大病一场,从那以后,丈夫和女儿就给区定下了一个最最底限的生活目标:少生病尽量不生病。区告诉记者,她的心脏不好,情绪不能过于激动,闷在家里不是办法,就上山来唱歌喽。问到家里的具体情况,她突然激动起来,彩电冰箱都是结婚时(1986年)买的,除了一台VCD机,这个家已经整整15年没添过“大件”了,而它的面积只有18平方米!“我和女儿,每晚都住阁楼的”,说到这里,这位心灵原本脆弱的女人再没忍住,一滴清泪悄悄滑下脸颊。
  歌友们陆续进场,清寂的舞台上,响起了它清晨的喧闹。交谈、拍打凳子上的灰尘、小提琴的琴弓划过琴弦……随着指挥的一声吆喝,歌声轰然而起,《松花江上》、《长城谣》、《义勇军进行曲》、《保卫黄河》、《工农兵联合起来》……
  “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万众一心消灭敌人,我们勇敢我们战斗……”区文静坐在第二排,前后坐立者,有100余人。她唱得非常投入,仿佛完全忘记了生活中的烦恼,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京剧《红灯记》里的一段唱,100多人都把“家”唱成了“假”……歌声嘎然而止,全场响起了哄笑声,记者发现,区文静笑起来,其实很好看,身体俯仰一脸灿烂,像个孩子,像附近山坡上正在盛开的一朵黄花。
  记者顺着台阶悄悄走下“舞台”,手心攥着的那张百元钞票已被汗水浸湿。区文静拒绝了记者为她“买几张门票”的心意(但愿这没有伤害到她的自尊),两年的歌唱生活,已使她学会了平复内心,习惯了“别人买贵的,我买便宜的(生活消费品)。不正常也要正常”,但实际上,她买的门票并不容易,由于没有老人证或者退休证,她每个月都要比别人多付出14元,对她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可凡读完这篇文章,不能不说没有被感动。这才是真实的生活,与这位女工相比,自己的生活是否太不真实了?不真实皆因自己把自己丢失了。于是,生存得晃晃悠悠,无所适从。
  白教授一直在观察李可凡,一边喝酒一边啜着田螺,等待着李可凡的反应。
  李可凡无力地放下报纸,说:“是写得很好,我真的很羡慕她们,羡慕这位叫区文静的女工。”
  白教授似懂非懂,他大约多少读出了李可凡的心思,但是,这是真的吗?李可凡已经到了如此悲观的地步了吗?
  “如果你不能马上就给生活一个希望,最起码不要给它一个失望。说得真好!可是,有谁能真正做得到呢?白教授,你做得到吗?”李可凡并不看白教授,她把眼光投向远处白云山雨中的山峦,山里一定有许多经霜染红的黄栌,但山中却没有半点红色,一点儿红色都看不见,黄栌红叶全让浓厚的雨雾给遮住了。生活也是这样,不要给它一个失望,做得到吗?她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
  “她也很可能很羡慕你呢!她只要有你哪怕是十分之一的很保险很实在的待遇,她也许就很满足,也许就不会天天跑上好几公里,来这里唱歌了。”白教授显然很理解很体恤这些唱歌的歌友们。
  “我也知道这与钱与别的无关,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李可凡说。她心中的郁结始终未能开解。她知道眼下谁也无法说服自己。
  白夫人在一旁看他们又是读报,又是讨论如此深刻的问题,觉得有些扫兴,她一边给白先生剔田螺,白教授喜欢吃田螺,却总是啜不出来,剔也不会剔,弄得满手满桌子脏乱。酒杯上沾满各种酱料。白夫人觉得很不雅观,便勒令他别自己摆弄田螺,由她负责剔好,把螺肉放在他口中就好了。白先生自然不乐意,说吃别人尝过的馍有什么意思,“知道是谁说的吗?”白教授认真地问。
  “谁说的都不重要。”白夫人笑说。
  “毛主席说的也不重要?哈哈!”白教授很得意。白夫人无话可说,于是专心致志地剔田螺。白教授很受用。
  李可凡看着他们俩口子,心中更充满忧伤。
  那天,她一个人在白云山的林中空地坐到很晚。直到月亮升起来,她还在山上。
十五
  《关系》第3章
  大玛丽夜总会·黄牛党主席·血染的风采·穿长衫的杜林教授·回到五四·退出闹剧·分明公报私仇·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样
  大玛丽夜总会今晚来了3位非同寻常的客人,两位穿迷彩服戴鸭舌帽的青年,搀扶着一位双腿截肢的壮汉。壮汉衣冠楚楚,戴着墨镜,剃了个时髦的光头,铁青的头皮上有滴滴汗珠。壮汉牛高马大,把两个搀扶他的小青年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三人出现在大玛丽的大堂,在大堂里略站了一下,这一停留,把几位美轮美奂的小姐吓了一跳,以为是黑社会大佬要来收数,连忙报告领班。
  领班是一位四川女子,年龄在30岁左右,打扮得既妖冶又庄重,风情万种的样子,她一出现,气氛就完全不同,她轻盈地靠了上来:“老板里面请!”
  他们三人便跟着领班往里面走。
  这三人正是鬼马李、老四川和许楠生。许楠生一手导演的话剧,就这样开台了。
  许楠生是见过世面的,夜总会虽未正式进来过,但他对发廊那一套十分熟悉,电视剧里也有不少夜总会的场面,他都熟记在心。他交代过鬼马李和老四川,让他俩千万别吭声,一切都由他来应付。在夜总会里,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不信邪。
  为了这一次行动,许楠生在火车站旁白马商场的服装批发行,足足逛了几个小时,最后花百把元给自己和鬼马李各买了一套迷彩服,外送2顶迷彩鸭舌帽,他认为这样才够酷。老板的保镖嘛,够酷够型的。给老四川买了一套西装,花75元,送了一条领带。反正是在夜里,也辨别不出质地,再廉价的东西,在这些地方批发零卖,全是名牌。又花2元钱,给老四川买了一副墨镜。老四川本来就留着平头,许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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